顧承澤娶我,只因為我的眼睛像他死去的白月光。三年婚姻,他逼我模仿她的神態(tài)、動作,
連微笑時的眼角弧度都要精確。直到他白月光“死而復生”,他當眾宣布:“正主回來了,
替身該滾了?!蔽艺禄榻渫度雵娙?,消失得無影無蹤。三年后拍賣會,
我以十億碾壓他競標。他紅著眼問我:“學她學得很像?”我輕笑:“顧總,
調查清楚再說話。”“你那位白月光——”“其實是個骯臟的小丑。
”1聚光燈像一只巨大的、貪婪的眼睛,死死咬住拍賣臺上那枚流光溢彩的粉鉆。
它被高高供奉在水晶玻璃罩中,貪婪地吞噬著光線,
又兇猛地灑出濃烈得近乎妖異的粉色光暈,將周遭的空氣都染上了一層奢靡虛幻的色彩。
“一億?!钡统链己竦哪新暣┩讣毸榈淖h論,穩(wěn)穩(wěn)落下。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
瞬間激起無數(shù)漣漪。所有的目光,帶著敬畏、羨慕,
齊刷刷地投向二樓VIP包廂那面巨大的單向玻璃。玻璃后隱約的人影,
如同端坐云端的神祇,掌控著凡人的呼吸。顧承澤。
這個名字本身就代表著財富、權力和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他一開口,
便意味著這枚“薔薇之心”粉鉆,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拍賣師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拔高:“一億!顧先生出價一億!還有沒有更高的?
一億第一次!”場內的空氣凝固了,只剩下人們壓抑的呼吸聲。沒人會,
也沒人敢與顧承澤爭鋒。結局似乎已經(jīng)注定?!笆畠|?!迸馁u師不乏職業(yè)素養(yǎng),
但依舊愣了一下,隨即難以抑制的輕微顫抖:“十……十億!這位女士出價十億!
十億第一次!十億第二次!十億第三次——成交!”沉重的木槌帶著一種近乎夢幻的決絕,
重重落下?!斑耍 币宦晲烅?,塵埃落定。“薔薇之心”,以十倍的碾壓價,
落入了那個角落里的女人手中。蘇晚緩緩站起身。
黑色絲絨長裙如流水般勾勒出她纖細修長的身形,肩頸線條優(yōu)美如天鵝,她沒有看任何人,
徑直走向拍賣臺。高跟鞋敲擊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而孤寂的回響,一下,一下,
清晰地碾過顧承澤混亂的心跳,也碾碎了整個拍賣廳死寂的空氣。她走到臺前,微微頷首。
禮儀小姐雙手捧著盛放粉鉆的托盤,指尖因緊張而微微發(fā)白。蘇晚伸出瑩白如玉的手,
指尖隨意地點了點那顆璀璨奪目的“薔薇之心”。
她甚至沒有低頭仔細端詳這枚價值十億的戰(zhàn)利品,仿佛那只是一塊普通的石頭。然后,
她抬起了眼。那雙清冽如寒潭的眼睛,精準地穿透攢動的人群,
無視了所有震驚、好奇、嫉妒的視線,直直地刺向二樓那面巨大的單向玻璃。她的唇角,
慢慢向上勾起。那是一個笑容。冰冷,鋒利,沒有一絲溫度。像初冬凝結在刀刃上的薄霜,
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和勝利者的睥睨仿佛在說:看,你引以為傲的權勢和財富,在我面前,
不堪一擊。2三年前,那個冰冷絕望的雨夜,裹挾著刺骨的寒意,瞬間洶涌回潮,
將他淹沒——暴雨傾盆,在地上濺起一片片混沌的白霧。顧家燈火通明,
卻驅不散深秋雨夜的刺骨寒意。蘇晚渾身濕透,單薄的裙子緊緊貼在身上。
雨水順著她烏黑的發(fā)梢滑落,流進那雙曾讓顧承澤無比迷戀的眼睛里。
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沒有淚,只有一片空洞,映照著水晶吊燈冰冷的光。她站在客廳中央,
腳下昂貴的地毯迅速被雨水洇濕一片深色。周圍是顧承澤的父母、幾位親近的叔伯,
他們的目光或驚疑、或冷漠、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像無數(shù)根細密的針,
扎在她心里。顧承澤就站在樓梯口。他穿著舒適的家居服,臂彎里,
小心翼翼地擁著一個女人。林薇兒。那個他心口上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
他記憶里早已“死去”的白月光。此刻,她活生生地依偎在顧承澤懷里,臉色是病態(tài)的蒼白,
身體微微瑟縮著,看向蘇晚的眼神,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驚慌和委屈,像受驚的小鹿。
“承澤……”林薇兒的聲音又輕又軟,帶著惹人憐惜的顫音,“這位就是蘇小姐嗎?
我……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我只是……只是想回來看看你……”她說著,眼圈便泛了紅。
顧承澤立刻收緊了攬著她的手臂,低頭在她額角溫柔地吻了一下,
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稀世珍寶。再抬頭看向蘇晚時,他眼中的溫柔瞬間凍結,
只剩下深潭般的冷硬和毫不掩飾的厭棄?!疤K晚,”他的聲音不高,
卻清晰地蓋過了窗外的雨聲,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如你所見,薇兒回來了。
這三年,你只不過是薇兒不在時的一個影子,一個替身?!彼D了頓,
目光掃過蘇晚濕透狼狽的樣子,:“正主既然回來了,替身就該有替身的自覺。
”“替身”兩個字,被他吐得清晰無比,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殘酷宣判??蛷d里一片死寂,
只有雨水拍打窗戶的嘩嘩聲,顯得格外刺耳。那些針尖般的目光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蘇晚的身體晃了一下,但背脊依舊挺得筆直。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分不清是雨還是別的什么。她死死地盯著顧承澤,
盯著他臂彎里那個嬌弱的、占據(jù)了她三年婚姻全部噩夢根源的女人。三年。一千多個日夜。
她像一個被設定好程序的提線木偶,模仿著另一個女人的一顰一笑,
連微笑的弧度都要精確把控,只因為顧承澤說她的眼睛像她。他迷戀著那虛幻的相似,
卻又無比清醒地憎惡著她這個“贗品”本身。他給了優(yōu)渥的物質,
卻又在每一個深夜用冷漠和刻薄提醒著她的身份。他需要她的存在來慰藉對逝者的思念,
卻又在清醒時視她為沾染了他純潔愛情的污點。如今,“正主”歸來,她這個拙劣的模仿品,
連存在的最后一點價值也被徹底剝奪。顧承澤似乎厭煩了她的沉默和注視,
語氣更加冰冷不耐:“還站在這里做什么?顧家的一切,包括你身上穿的、戴的,
都是顧家的。識相點,自己滾出去。別臟了薇兒的眼?!薄芭K了……她的眼?
”蘇晚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她小聲地重復著這幾個字,
忽然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極其古怪的笑。那笑聲在寂靜的客廳里顯得異常突兀和詭異。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蘇晚緩緩抬起了左手。她的動作很慢,帶著一種奇異的儀式感。
她纖細蒼白的手指上,戴著一枚鉆戒。那是他們的結婚戒指,顧承澤親自挑選的,
被她視若珍寶。她盯著那枚在燈光下折射出冰冷光芒的戒指,眼神空洞得可怕。然后,
她用盡全身力氣,猛地將戒指從手指上拽了下來。金屬摩擦手指,火辣辣的疼。
她沒有絲毫猶豫,朝著客廳角落那座巨大的、正噴涌著水流的室內噴泉,狠狠一擲。
一道冰冷的弧線劃過空氣?!岸!币宦晿O其細微、卻又無比清晰的脆響。
那枚象征著三年屈辱婚姻的戒指,瞬間被翻涌的水花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晚緩緩收回手,她沒有再看顧承澤一眼,也沒有看任何人。她轉過身,一步一步,
朝著被暴雨模糊的門外走去。她的腳步有些虛浮,踩在濕漉漉的地面上,
每一步都留下一個淺淺的水印,隨即又被新的雨水覆蓋?!疤K晚!
”顧承澤的怒喝聲從身后傳來,帶著被冒犯的狂怒,“你發(fā)什么瘋!給我站??!
”蘇晚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她的身影,
決絕地沖進了那片無邊無際的、吞噬一切的黑暗雨幕之中。顧承澤下意識地追了一步,
冰冷的雨水濺到他的腳邊。他停住了,煩躁地低吼:“讓她滾!永遠別再讓她踏進顧家大門!
”3回憶的碎片在顧承澤腦中轟然炸開,又被眼前拍賣廳里刺目的現(xiàn)實強行拽回。
蘇晚那抹冰冷嘲弄的笑容,像烙印一樣燙在他的臉上,灼燒著他的神經(jīng)。
“蘇晚……”顧承澤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來,
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繃和被冒犯到極點的狂怒。他猛地起身,
巨大的動作幅度猛地帶倒了茶幾上的水晶杯盞,昂貴的香檳潑灑出來,浸濕了地毯。
身后的助理被他身上驟然爆發(fā)的駭人戾氣驚得連連后退,大氣不敢出。
顧承澤無暇顧及一片狼藉,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遭到侵犯的猛虎,徑直沖向拍賣廳后臺。
安保盡職地上前阻攔,卻被他凌厲如刀、淬滿寒冰的眼神釘在原地,無人再敢上前。
后臺貴賓休息室的燈光是柔和的暖黃色,空氣中彌漫著頂級香檳的醇香和清雅的花香,
與拍賣廳的緊張氛圍截然不同。蘇晚正坐在絲絨沙發(fā)上,慵懶而放松,
仿佛剛才那場驚天動地的競拍與她無關。她手里隨意地把玩著剛剛拍下的“薔薇之心”,
粉鉆在她瑩白纖細的指尖流轉,折射出的光芒在她冷白的側臉上跳躍。她的面前,
站著一位年輕助理,正低聲、快速地匯報著什么。門被一股蠻力粗暴地推開,沉悶的巨響,
打破了室內的寧靜。蘇晚指尖的粉鉆停止了轉動。她緩緩抬起頭,仿佛等候已久。
顧承澤堵在門口,周身散發(fā)著駭人的氣勢和濃烈的酒味。他死死地盯著蘇晚,
目光像淬了毒的鉤子,又像是燒紅的烙鐵,
她平靜無波的臉上挖出一點過去的痕跡——哪怕是一絲殘留的怯懦、一絲被羞辱的怨恨也好。
然而,沒有。什么都沒有。她的眼睛依舊漂亮得驚人,甚至比三年前更添了幾分清冽和深邃。
那里面,沒有任何情緒。
仿佛自己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突然闖入她私人空間的……噪音制造者,毫無波瀾。
這種漠視,比任何激烈的恨意或憤怒都更讓顧承澤失控。這感覺,
比被她當眾用十億打臉還要屈辱百倍!“蘇晚!”他幾步跨到她面前,居高臨下,
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他的聲音因為壓抑到極致的怒火而微微發(fā)顫,帶著一種刻毒的譏諷,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磨出來,“三年不見,本事見長?。恳怀鍪志褪鞘畠|?好大的手筆!
”他微微俯身,帶著侵略性的壓迫感,目光如同探照燈般在她臉上逡巡,
試圖捕捉她任何一絲細微的波動?!霸趺矗@三年躲在外面,是找到了哪個冤大頭金主,
把你當寶貝一樣供著,才讓你有底氣跑到我面前來撒野?嗯?
”他目光掃過她價值不菲的絲絨長裙,落在她指間那枚設計獨特、工藝精湛的鉑金戒指上,
惡意更深:“還是說,你模仿薇兒的本事,又精進了不少?連花錢擺闊、裝腔作勢的姿態(tài),
都學得惟妙惟肖?以為這樣就能變成她了?癡心妄想!”蘇晚靜靜地聽著,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直到顧承澤的尾音落下,那極具侮辱性的“癡心妄想”在空氣中回蕩,
她才終于有了反應。那雙清冽的眸子,終于對上了顧承澤充滿戾氣和羞辱欲的眼睛。
沒有閃躲,沒有憤怒,只有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平靜。她的唇角,一點點地向上彎起。
不是溫暖的笑,也不是憤怒的冷笑,而是一種……帶著無盡嘲弄的憐憫。
仿佛在看一個上躥下跳、聲嘶力竭、卻不知自己早已丑態(tài)畢露的跳梁小丑。“呵。
”在顧承澤驟然陰沉的臉色和幾乎要噴火的目光下,蘇晚緩緩站起身。
她的身高只到顧承澤的肩膀,但此刻她微微揚起下巴的姿態(tài),
卻帶著一種絕對的、俯瞰的意味?!邦櫩偅炅?,”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遺憾,
遺憾他的毫無長進,“你還是這么……幼稚,又自以為是?!彼nD了一下,
那雙曾讓他癡迷沉淪、如今卻讓他感到無比刺眼和心悸的眼眸,
清晰地映出他此刻因憤怒而微微扭曲的、有些猙獰的臉龐?!盎ㄥX擺闊?裝腔作勢?
”她重復著他的話,帶著一絲玩味的戲謔,
項目——‘阿爾法計劃’、‘深藍港’、還有上個月剛黃掉的‘星鏈合作’——我這點小錢,
算得了什么?”顧承澤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而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北美市場!阿爾法計劃!
深藍港!星鏈合作!這幾個名字,每一個都是顧氏近三年的核心機密和最大痛點!
每一個項目,顧氏集團都投入了巨額資金,組建了頂尖團隊,
卻每每在關鍵時刻遭遇精準狙擊,時機、手段刁鉆至極,損失慘重!他動用了無數(shù)資源,
聘請了最頂尖的商業(yè)調查團隊和黑客,追查了整整三年,卻始終如墜迷霧,
找不到幕后黑手的半點痕跡!難道……那些如同鬼魅般精準的打擊……難道是她?!
一股寒氣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讓顧承澤頭皮發(fā)麻!不!不可能!蘇晚,
一個被他豢養(yǎng)了三年的寵物,一個只知道模仿別人的替身,怎么可能有這種手段?!
他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和難以言喻的恐懼:“你少在這里故弄玄虛!蘇晚,
收起你這套把戲!我最后問你一次,你這三年,是不是又在模仿薇兒?是不是靠著這張臉,
去騙了哪個蠢貨?!是不是?”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破音,
帶著一種色厲內荏的瘋狂?!澳7拢俊碧K晚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荒謬、最可笑的笑話,
眼神里的憐憫和蔑視又平添了幾分。她歪了歪頭,
這個曾經(jīng)被顧承澤無數(shù)次要求練習、以達到林薇兒“完美角度”的動作,此刻,
竟帶著一種天然的、漫不經(jīng)心的慵懶和……毫不掩飾的鄙夷。“顧承澤,
”她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他,聲音冷得讓人惡寒,“在你像條失控的瘋狗一樣追著人亂咬,
試圖用最骯臟的臆想來掩飾你的愚蠢和無能之前……”她的目光如同精準、冰冷的手術刀,
一寸寸掃過顧承澤因極度憤怒和恐慌而繃緊的臉,最終落在他那雙驚疑不定的眼睛上。
“我建議你——”她的聲音陡然壓低,帶著一絲玩味,一字一頓,如同惡魔的低語。
“先去查清楚?!薄澳隳俏灰暼粽鋵?、捧在心尖上、不惜將我踩進泥里的白月光,
林薇兒……”蘇晚的語速極慢,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顧承澤的心臟上。
“自認識你以來,通過瑞士阿爾卑斯信托離岸賬戶,收了多少筆來自東南亞金三角的錢?
”顧承澤愣了一下。蘇晚微微傾身,帶著更致命的壓迫感,清晰地吐出最后一句致命的話,
如同宣判:“再去查一查,這些匯款的時間,
和你們顧氏集團在東南亞碰壁、競標失敗的時間?!薄白凶屑毤毜?,查一查?!薄笆遣皇牵?/p>
分毫不差?”轟——?。?!顧承澤腦子里仿佛引爆了一顆核彈!分毫不差?荒謬!
這簡直荒謬絕倫!蘇晚這個瘋女人為了報復他,竟然編造出這么離譜惡毒的謊言!
可……一個他從未想過的、陰暗而恐怖的念頭,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蛇,
瞬間纏繞上他狂跳的心臟,張開毒牙,狠狠咬了下去!薇兒……如果……這是真的,
那她靠近我,是為了滲透進顧氏集團?那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林薇兒……這個所謂的“白月光”,根本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騙局?
一個針對他顧家的、徹頭徹尾的謊言?
深情……他對蘇晚的殘忍踐踏……他為了林薇兒所做的一切……豈不是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顧承澤,成了最愚蠢、最可悲的小丑?不!絕不可能!薇兒不會騙他!她那么柔弱,
那么愛他!她“死而復生”是奇跡!是上天的恩賜!
巨大的沖擊和強烈的自我否認在他腦中激烈交戰(zhàn)。顧承澤臉色瞬間褪盡血色,慘白如紙,
嘴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那雙充滿掌控和洞察的眼睛,
第一次被一種名為“崩塌”的驚駭、難以置信和……恐懼徹底淹沒。他死死地盯著蘇晚,
像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的可怕。他想要反駁,想要怒斥,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想用沙發(fā)靠背來支撐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和瀕臨崩潰的精神世界。
啪嗒!嘩啦——!一聲清脆的碎裂聲伴隨著酒液潑灑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他手中一直無意識緊握著的、裝著紅酒的水晶杯,再也承受不住主人驟然失控的力道,
轟然炸裂!鋒利的玻璃碎片四濺,冰冷的紅酒混合著從他掌心傷口涌出的猩紅血絲,
順著他僵硬顫抖的手指,滴滴答答地砸落在柔軟的波斯手工地毯上,
迅速洇開一片刺目狼藉的暗紅。如同他此刻,轟然倒塌、一片狼藉的精神世界。
蘇晚掃了一眼那攤混雜著鮮血的酒漬,如同掃過一堆無用的垃圾。
她再沒有看失魂落魄、狼狽不堪的顧承澤一眼,轉身對助理淡聲道:“走吧,這里臟。
”助理恭敬地點點頭,拿起了裝有“薔薇之心”的保險箱。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再次響起,
清脆,從容,漸行漸遠。留下顧承澤獨自一人,在一地狼藉和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陰影里,
渾身顫抖?!皾B透……進……我顧家?”他失神地低喃,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扎在心上。
蘇晚那雙冰冷、充滿嘲弄的眼睛反復在他眼前閃現(xiàn),她最后那句話如同魔咒,
在他混亂的腦子里瘋狂回響。4回到家,顧承澤將自己反鎖在書房里。窗外的璀璨燈火,
映照著他蒼白扭曲的臉。他像一頭受傷的困獸,焦躁地在名貴地毯上來回踱步。
“不可能……薇兒不會騙我……”他一遍遍試圖說服自己,但蘇晚那篤定冰冷的眼神,
像一把懸在頭頂?shù)睦麆ΑK詾榘恋恼瓶匾磺械母杏X,正在土崩瓦解?!瓣惸?!
”他怒吼一聲,聲音嘶啞而急促。陳默是他最信任的心腹,
他看到顧承澤狼狽的模樣和地上的血跡,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但又迅速收斂:“顧總。
”“兩件事,立刻去辦!”顧承澤眼神渙散,但又帶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瘋狂,“第一,
動用所有能動用的資源,不惜一切代價,查清楚蘇晚這三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她名下所有資產、資金來源、人脈,我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特別是她和北美那幾個項目失利有沒有關系!”“第二,”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 “去查查有沒有和林薇兒有關聯(lián)的阿爾卑斯信托賬戶!
有無資金流動!流動的時間!”“是,顧總?!标惸闹幸粍C,立刻領命而去。
他從未見過顧承澤如此失態(tài),如此……恐懼。蘇晚這個名字,以及她帶來的風暴,
顯然遠超想象。顧承澤疲憊地癱坐在皮椅上,雙手胡亂地抓著頭發(fā)。掌心的傷口被扯動,
帶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他卻絲毫感覺不到。林薇兒端著一杯溫牛奶,
穿著一身柔美的真絲睡裙,輕輕推門進來?!俺袧??拍賣會不順利嗎?
我聽傭人說你心情不好……”她聲音溫軟,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走到他身邊,
將牛奶遞給他。“別煩我!”顧承澤猛地揮手,粗暴地打翻了牛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