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死了。三年前,死于一場精心策劃的車禍,“尸骨無存”。所有人都說,
京圈太子爺傅承硯愛她入骨。蘇黎卻覺得,這是天大的笑話。如果愛她,為什么在她死后,
傅家能安然無恙地吞掉蘇家的一切?如果愛她,為什么在她頭七未過,
他就開始滿世界尋找和她相似的替身?如今,蘇黎換了一張臉,回來了。
以一名入殮師的身份,站在了傅承硯的面前,成為了他……最滿意的那個“贗品”?!皩W(xué)她,
學(xué)得像一點?!蹦腥藫碇?,聲音沙啞,眼底是化不開的濃霧。蘇黎溫順地靠在他懷里,
指尖卻輕輕劃過他手腕上那塊屬于“她”的舊手表。瞬間,
一道冰冷的機械音在她腦海中響起——【記憶碎片讀?。很嚨溓叭r,
傅承"硯"與人通話——“按計劃行事,我只要蘇家,不要蘇黎。”】蘇黎笑了,
笑意冰冷刺骨。傅承硯,這場游戲,才剛剛開始。1.“抬起頭。”男人冰冷的聲音,
在空曠的客廳里響起。蘇黎順從地抬起臉。眼前的男人,傅承硯,
依舊是記憶中那副顛倒眾生的模樣。金絲眼鏡下,一雙桃花眼薄涼又深情,矛盾得讓人心驚。
他已經(jīng)盯著她看了十分鐘了。像一個最挑剔的鑒定師,在審視一件昂貴的仿品?!把劬?,
不像。”傅承硯終于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蘇黎的心,沒有絲毫波瀾。
不像?當(dāng)然不像。蘇黎的眼睛,燦若星辰,永遠(yuǎn)帶著不服輸?shù)墓狻6F(xiàn)在這雙眼睛,
叫“晚夜”,沉靜如水,死氣沉沉。很符合她現(xiàn)在的職業(yè)——入殮師?!案迪壬绻粷M意,
晚夜可以離開。”她垂下眼,聲音平淡。這已經(jīng)是傅承硯見的第九個替身了。前面八個,
都被他毫不留情地趕了出去。有的因為模仿得太刻意,有的因為氣質(zhì)太俗艷?!暗鹊?。
”就在蘇黎以為自己也要被淘汰時,傅承硯叫住了她。他緩緩起身,走到她面前。
一米八八的身高,帶著極強的壓迫感。他伸出手,冰涼的指尖,輕輕撫上她的臉頰。
“你叫什么?”“晚夜?!薄白鍪裁吹??”“入殮師?!备党谐幍氖种敢活D。入殮師?
真是個……晦氣的職業(yè)。但莫名的,他卻不反感。甚至覺得,
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福爾馬林氣息,和他書房里那些“遺物”的味道,有些相似?!澳愫苋卞X?
”他問。“是?!碧K黎回答得干脆利落。她需要錢,需要很多錢,去查清三年前的真相。
而接近傅承硯,是最好的捷徑。“很好。”傅承硯收回手,從口袋里拿出一張黑卡,
放到她手心?!皬慕裉炱?,你住在這里?!薄皩W(xué)她。”“學(xué)蘇黎。”“學(xué)得越像,
這張卡里的錢,就越多。”蘇黎捏緊了手里的卡,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掌心。學(xué)蘇黎?
真是天大的諷刺。她垂下頭,聲音溫順得不像話,“是,傅先生?!薄?dāng)晚,
蘇黎就住進(jìn)了傅承硯的別墅——承黎園。一個用她和他的名字命名的,牢籠。
管家李叔帶她去了二樓的房間。不是主臥,而是主臥旁邊的一間小小的收藏室。是的,
收藏室。房間里沒有床,只有一排排恒溫恒濕的玻璃展柜。展柜里,
放滿了屬于“蘇黎”的遺物。她生前最愛的那條星空裙,她彈過的鋼琴,她用過的鋼筆,
甚至是一張隨手畫的涂鴉……每一件,都被傅承硯像珍寶一樣,收藏了起來。
李叔看著這些東西,嘆了口氣?!巴硪剐〗悖壬@三年,就是這么過來的。
”“他把蘇小姐所有的東西都找了回來,每天晚上,都會在這里待很久?!薄八f,
只有這樣,才感覺蘇小姐沒有離開?!碧K黎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只有冷笑。真是深情啊。
深情到,親手毀了她和她的一切?!拔抑懒恕!彼鼗貞?yīng)。李叔走后,
蘇黎走到一個展柜前,停下。里面,放著一塊男士手表。百達(dá)翡麗,限量款。
是她十八歲生日時,送給傅承硯的禮物。他一直戴著,從不離身。蘇黎緩緩伸出手,
隔著玻璃,輕輕觸碰。瞬間,那種熟悉的、冰冷的感覺,再次涌入腦海。
一道道雜亂的記憶碎片,像電影快放一樣,閃現(xiàn)?!緢鼍埃焊导視?。
傅承硯的父親傅正雄將一份文件摔在他面前?!澳阋春?,要么就看著蘇家把你毀了!
”】【場景:酒吧。傅承硯的好兄弟問他:“你真要為了傅家,犧牲蘇黎?”傅承硯沉默,
一杯接一杯地灌著酒?!俊緢鼍埃很嚨溓叭r。傅承硯站在落地窗前,握著手機,
聲音冰冷?!鞍从媱澬惺?,我只要蘇家,不要蘇黎。”】最后這個畫面,
反復(fù)沖擊著蘇黎的神經(jīng)。不要蘇黎……不要蘇黎……蘇黎猛地收回手,臉色慘白。原來,
她早就成了他權(quán)衡利弊下的,一枚棄子。房間的門,悄無聲息地開了。傅承硯走了進(jìn)來。
他看到蘇黎正盯著那塊手表,眼神一暗。“不該碰的東西,別碰。”他的語氣里,
帶著一絲警告。蘇黎轉(zhuǎn)身,看著他,忽然笑了?!案迪壬?,你愛她嗎?”傅承硯愣住了。
他沒想到,這個第一天來的替身,就敢問他這個問題。他看著她那雙沉靜的眼睛,
鬼使神差地,點了下頭?!皭??!边@個字,他說得沙啞,又沉重?!笆菃幔?/p>
”蘇黎一步步走向他,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用一種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
“那你知不知道,她生前最討厭的,就是百達(dá)翡麗?!薄八f,
這個牌子的廣告語——‘沒有人能真正擁有百達(dá)翡麗,只不過是為下一代保管而已’,
就像一個惡毒的詛咒?!薄邦A(yù)示著擁有它的人,注定不會長久。”傅承硯的身體,猛地一僵。
這件事,是蘇黎曾經(jīng)笑著跟他說的悄悄話。除了他們兩人,絕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
她……她怎么會知道?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
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澳愕降资钦l?”2.“我是晚夜?!碧K黎的眼神,
沒有一絲波瀾。她不著痕跡地掙開他的桎梏,后退一步,拉開距離。“這些,
都是李叔告訴我的?!薄八f,傅先生您想讓我學(xué)得像一點,所以把蘇小姐所有的喜好,
都告訴了我?!边@個借口,天衣無縫。傅承硯眼中的懷疑,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
是更深的疲憊和落寞。是啊。他怎么會覺得,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會是他的阿黎。
阿黎已經(jīng)死了。被他……親手弄丟了?!俺鋈?。”他揮了揮手,聲音沙啞?!笆?。
”蘇黎轉(zhuǎn)身離開,沒有絲毫留戀?;氐阶约旱姆块g,她立刻打開電腦,
開始調(diào)查三年前那場車禍的卷宗。官方的結(jié)論是:意外。雨天路滑,剎車失靈。
多么可笑的理由。她清晰地記得,那天,她開的是一輛新買的跑車,剎車系統(tǒng)是頂級配置。
怎么可能,說失靈就失靈?唯一的解釋是,有人動了手腳。
而能神不知鬼不...覺在她車上動手腳的人,除了傅家,她想不出第二個。
“傅承硯……”蘇黎看著屏幕上,男人那張深情的臉,眼底一片冰寒。她一定要找到證據(jù),
讓他和整個傅家,血債血償!……第二天,蘇黎起得很早。她換上一條白色的連衣裙,
畫了一個和記憶中蘇黎有七分相似的淡妝。當(dāng)她下樓時,正在吃早餐的傅承硯,
握著刀叉的手,停住了。有那么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看到了蘇黎。一樣的裙子,一樣的妝容。
甚至連走路時,微微搖曳的姿態(tài),都一模一樣?!案迪壬?,早上好?!碧K黎走到他對面,
坐下,聲音溫軟。傅承硯回過神,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罢l讓你這么穿的?”“李叔說,
蘇小姐……最喜歡白色的裙子。”傅承硯沉默了。是啊。他的阿黎,最喜歡穿白裙子,
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可他,卻親手把他的仙子,拉入了地獄?!俺燥??!彼拖骂^,
不再看她。他怕再多看一眼,自己會失控。早餐后,傅承硯要去公司。臨走前,
他丟給蘇黎一個盒子?!按魃稀!碧K黎打開,里面是一條鉆石項鏈?!昂Q笾摹薄?/p>
蘇黎生前,最喜歡的一條項鏈。也是那場車禍中,唯一找回來的,“遺物”。項鏈的鎖扣處,
已經(jīng)斷裂,上面還沾著已經(jīng)干涸的、暗紅色的血跡。
玻璃破碎的聲音……女人痛苦的呻"吟"……項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斷……】蘇黎的指尖,
微微發(fā)顫。她抬起頭,看向傅承硯。“傅先生,這是……”“戴上它,今天,陪我去個地方。
”傅承硯的語氣,不容置喙。蘇黎沒有反抗。她親手,將這條沾著自己鮮血的項鏈,
戴在了脖子上。冰冷的鉆石,貼著她的皮膚,像一塊寒冰。車子,一路駛向城郊的墓園。
蘇黎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象,心中了然。傅承硯,要帶她去“看”她自己。墓碑上,
沒有照片。只有“愛妻蘇黎之墓”幾個字。下面,是傅承硯的名字。“跪下。
”傅承硯的聲音,在空寂的墓園里,顯得格外陰冷。蘇黎看著那塊冰冷的墓碑,緩緩地,
跪了下去。傅承硯站在她身后,看著她纖弱的背影,和脖子上那條刺眼的項鏈,眼神復(fù)雜。
“阿黎,”他開口,像是在對墓碑說話,又像是在對蘇黎說話,“我?guī)齺砜茨懔恕?/p>
”“你看,她像你嗎?”“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個,有你三分神韻的。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所以,連夢里,都不肯見我一面?!彼穆曇簦?/p>
越來越低,帶著濃重的鼻音。蘇黎跪在地上,聽著他在身后,剖白著他那可笑的深情,
只覺得無比諷刺。她緩緩伸出手,輕輕地,撫上冰冷的墓碑?!居洃浰槠x?。阂粋€雨夜,
傅承硯跪在這里,一遍又一遍地,用手擦拭著墓碑,像個瘋子一樣喃喃自語。“阿黎,
對不起……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什么都給你……”】蘇黎的心,猛地一顫。這是……什么?
還沒等她深思,一個尖銳的女聲,打破了墓園的寧靜。“傅承硯!
你又帶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來這里!你對得起我妹妹嗎!”一個穿著香奈兒套裝的女人,
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是蘇黎的堂姐,蘇曼。也是當(dāng)年,最見不得她好的一個人。
蘇曼走到蘇黎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里充滿了鄙夷?!坝质且粋€想靠著模仿我妹妹,
飛上枝頭的野雞!”她說著,伸手就要去扯蘇黎的頭發(fā)?!皾L。
”傅承硯一把抓住蘇曼的手腕,眼神冷得像冰?!拔业氖?,輪不到你來管?!薄拔夜懿涣四?,
我還管不了一個贗品嗎!”蘇曼甩開他的手,指著蘇黎脖子上的項鏈,尖叫道,
“你竟然讓她戴阿黎的項鏈!傅承硯,你瘋了!”她說著,瘋了一樣地?fù)溥^來,
要去搶那條項鏈?!斑@是阿黎的!你不配!”蘇黎側(cè)身躲過。混亂中,蘇曼腳下一滑,
眼看就要摔倒。蘇黎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扶她。
就在她觸碰到蘇曼手臂上那只玉鐲的瞬間——【記憶碎片讀?。阂粋€昏暗的修車廠。
蘇曼將一沓錢遞給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事成之后,尾款會打給你。記住,要做得干凈點,
像一場意外?!薄哭Z!蘇黎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是她!害死她的,竟然是蘇曼!
3.“啊——”蘇曼還是摔倒了,摔得齜牙咧嘴?!澳氵@個賤人!竟然敢推我!
”她從地上爬起來,張牙舞爪地就要來打蘇黎?!皦蛄?!”傅承硯一聲冷喝,
將蘇黎護在身后。他看著蘇曼,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蘇曼,我警告你,她是我的-人-。
你再敢動她一下,就別怪我不客氣。”蘇曼被他眼里的殺氣嚇到了。她不敢相信,
傅承硯竟然會為了一個替身,這么對她!“好……好你個傅承硯!”她指著他,
氣得渾身發(fā)抖,“你為了一個贗品,竟然兇我!我這就去告訴爺爺!
讓他看看你找的都是些什么貨色!”說完,她捂著臉,哭著跑了。墓園里,又恢復(fù)了安靜。
傅承硯看著懷里,臉色慘白的蘇黎,眉頭微蹙?!皣樀搅耍俊碧K黎回過神,搖了搖頭,
從他懷里退了出來?!皼]有?!彼穆曇?,很冷。如果說,之前她只是懷疑傅承-硯-,
那么現(xiàn)在,她幾乎可以肯定,蘇曼,就是害死她的直接兇手!可是,蘇曼為什么要這么做?
她們之間,雖然算不上姐妹情深,但也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除非……有人在背后指使她!而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傅家!“傅先生,”蘇黎抬起頭,
看著他,“我們回去吧?!彼难凵瘢^平靜。平靜得讓傅承硯有些心慌。他總覺得,
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氐匠欣鑸@,蘇黎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她需要冷靜。
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從蘇曼的手鐲上讀取到的記憶片段。
修車廠……滿臉橫肉的男人……她立刻動用自己這三年培養(yǎng)起來的黑客技術(shù),
侵入了江城的交通監(jiān)控系統(tǒng)。她調(diào)取了三年前,車禍發(fā)生前后,
她家別墅附近所有的監(jiān)控錄像。果然!在車禍前一天晚上,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出現(xiàn)在她家車庫附近。雖然畫面很模糊,但通過身形比對,可以確定,
就是那個修車廠的男人!而更讓她心驚的是,在那個男人離開后不到半小時,另一輛車,
停在了不遠(yuǎn)處。車上下來的人,赫然就是——傅承硯!他并沒有靠近,只是站在黑暗里,
遙遙地看著她家的方向,抽了整整一包煙。然后,才上車離開。蘇"黎"的心,
一點點地沉了下去。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有人要對她的車動手腳,
他知道她第二天會出事!但他,什么都沒做。他就那樣,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步步地,
走向死亡的深淵!“呵呵……”蘇黎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傅承硯。
你真是……好狠的心啊。房間的門,被敲響了?!巴硪剐〗?,先生讓您下去吃飯。
”是李叔的聲音。蘇黎擦干眼淚,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知道了。”游戲,越來越有趣了。
她倒要看看,他還能演到什么時候。餐廳里,傅承硯已經(jīng)坐在那里了。桌上,擺滿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