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牽著小女孩的手,走在林蔭小道上,時不時低頭和女孩說笑著什么,
女孩嘟著嘴一臉不樂意。光影透過葉片的縫隙,散落一地,女子身姿綽約,巧笑嫣然。
男人長身玉立,站在車旁,看著她和她身邊的孩子,助理艾瑪拿著文件袋,叫了他三遍。
傅總!傅總!傅總!他都恍若未聞,只有他握著鋼筆的指尖微微的顫動出賣了他的心緒。
助理一推眼鏡,隨著他的目光看向那一大一小漸漸走遠的身影。那是……淳于家的當家人。
1 淳于家記——商海浮沉百年,不過是一盞冷茶續(xù)了又續(xù)。淳于家像一冊泛黃的賬本,
墨跡已干,數(shù)字卻仍燙手。百年前的發(fā)家史被裱在檀木框里,懸于正廳,
偶爾被新來的客人仰視,卻鮮少有人讀懂那斑駁字跡里的鐵血與算計。而今的淳于家,
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靠碼頭扛貨、賭命跑船的草莽豪強,它長成了一棵盤根錯節(jié)的古樹,
枝椏伸進金融、地產(chǎn)、航運,甚至更暗處的江湖。這一輩的兄妹四人,
名字里都嵌著玉——璋、琮、玦、瑾。玉本溫潤,可淳于家的玉,卻淬了。商海的寒光。
長子淳于璋,生得一副北方男人的骨架,肩寬如船板,指節(jié)粗糲如老樹根。他像一柄開山斧,
專劈硬骨頭,談生意時煙不離手,煙霧繚繞里,一雙鷹眼盯得對手脊背生寒。次子淳于琮,
卻是另一副做派,西裝永遠熨帖如新,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如精密儀器,
能在一堆數(shù)字里嗅出血腥味。三子淳于玦,最像年輕時的老爺子,賭性極重,
敢在懸崖邊跳舞,輸贏皆是一陣大笑,眼底卻冷得結(jié)冰。而最終執(zhí)掌家業(yè)的,卻是幺妹,
淳于瑾。淳于家的規(guī)矩古怪——男人打天下,女人守江山。男人們在外廝殺,帶回戰(zhàn)利品,
而女人要做的,是讓這些戰(zhàn)利品不腐、不散、不被人奪走。淳于瑾生得并不凌厲,
甚至有些過分安靜,像一尊白玉觀音,可但凡與她交過手的人都清楚,
那雙手翻過合同的速度,比刀還快。她很少說話,只在必要時開口,聲音輕,
卻字字釘進人心。她記得每一筆舊賬,認得清每一張笑臉背后的算計,
甚至能在家族最動蕩時,穩(wěn)穩(wěn)按住那些蠢蠢欲動的元老。她不用雷霆手段,也不靠虛張聲勢,
只是坐在那張百年紅木桌前,慢慢泡一壺茶,茶香氤氳間,局勢便定了。有人說,
淳于瑾不像商人,倒像舊時大宅門里的當家主母??芍髂腹艿氖呛笤含嵤?,她管的,
卻是整個淳于家的命脈。男人們帶回的金山銀海,最終都要流經(jīng)她的手,該留的留,
該放的放,該埋進土里等待發(fā)芽的,她一分也不會糟蹋。淳于家的夜,總是很長。
大廈頂層的燈亮到凌晨,淳于瑾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燈火。遠處碼頭仍有貨輪鳴笛,
像幾十年前一樣。她知道,明天太陽升起時,又會有新的廝殺、新的算計、新的血與金。
而她只需要坐在那張紅木桌前,泡一壺茶,等他們回來?!铔隽?,就再續(xù)一杯。
2 淳于家事·婚事淳于瑾的婚事,成了淳于家茶余飯后最常被提起,
又最常被按下去的話題。她早過了三十歲,身邊卻連個像樣的追求者都沒有。
倒不是她生得不好——她生得極好,眉目如畫,膚白似玉,只是那雙眼睛太靜,靜得像深潭,
尋常人望一眼便心里發(fā)虛,哪還敢存什么旖旎心思?母親最是焦心,每每在飯桌上提起,
總要嘆氣:“老四啊,你總不能一輩子和賬本過日子?!贝居阼皇切πΓ?/p>
低頭夾一筷子清蒸魚,慢條斯理地挑著刺,仿佛母親說的不是她的終身大事,
而是明日天氣如何。哥哥們倒是看得開。老大淳于璋最是直接,某日喝了點酒,
趁著飯桌上氣氛熱絡,直接問:“老四,你和哥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女人?要是的話,
哥給你物色物色?!崩先居讷i當場拍桌大笑,笑完又冷下臉,指節(jié)敲著桌面:“搭訕?
誰家的小子敢和老四耍流氓,我剁了他?!崩隙居阽屏送蒲坨R,
語氣平靜:“又不是養(yǎng)不起,何必催她結(jié)婚。”母親氣得直瞪眼:“你們這幾個混賬!
本來老四就桃花不旺,現(xiàn)如今又讓她帶個孩子,這下誰還敢上來和她搭訕?
”——孩子是大哥家的次女,剛滿五歲,生得玉雪可愛,性子卻極靜,像極了淳于瑾小時候。
大哥做主,把她過繼給了淳于瑾,名義上是“養(yǎng)在身邊,將來繼承家業(yè)”,
實則是怕她膝下寂寞,也堵了外人的閑話。孩子很乖,從不吵鬧,
只喜歡坐在淳于瑾的書房里,安安靜靜地翻畫冊。淳于瑾批文件時,她便趴在地毯上畫畫,
畫完了,舉起來給她看,她便放下鋼筆,認真點評兩句。某日,孩子突然仰頭問:“姑姑,
你為什么不結(jié)婚?”淳于瑾怔了怔,隨即失笑,揉了揉她的小辮子:“因為姑姑很忙。
”“忙什么?”“忙著讓你將來有更多的畫冊可以翻?!焙⒆铀贫嵌?,低頭繼續(xù)畫畫。
淳于瑾望向窗外,天色已暗,華燈初上,整座城市浮在霓虹里,像一場永不落幕的繁華夢,
一場遲遲不落的雨?!橐??她不是沒想過。只是這世上的人,要么怕她,要么貪她,
真正敢愛她的,他一直沒有出現(xiàn)。不過也無妨,她有賬本,有孩子,有一盞永遠溫著的茶。
至于其他的,隨緣吧。3 云深瑾色傅云深第一次見到淳于瑾,
是在淳于越的十八歲生日宴上。宴會廳金碧輝煌,衣香鬢影間,他遠遠望見一道纖瘦身影。
她沒穿華服,只著一身剪裁利落的煙灰色西裝,單手插兜站在香檳塔旁,
正漫不經(jīng)心地聽某位地產(chǎn)大亨奉承。指尖夾著的香檳杯晃啊晃,酒液折射的碎光映在她眼底,
像藏了星星的狐貍。"那是我姑姑,"淳于越勾著他肩膀介紹,"我家的一尊大佛,
淳于家現(xiàn)在的當家人。你以后見了,隨我叫聲姑姑就行。
"傅云深盯著她眼尾那顆淡褐色的痣,喉結(jié)動了動:"......姑姑?
"這個稱呼在唇齒間滾過,莫名燒得慌。那年他十六歲,站在水晶吊燈投下的光影里,
突然很想把這位"姑姑"拽進昏暗的儲物間,嘗嘗她唇上口紅的味道是不是也帶著算計的甜。
后來他才知道,淳于瑾最討厭別人叫她姑姑。"平白被叫老十歲,"某次商業(yè)酒會上,
他親耳聽見她跟助理抱怨,"下回再有人這么喊,就說我突發(fā)耳聾。
"傅云深低頭抿了口威士忌,藏住笑意。再見面時,他已是傅家最年輕的掌舵人。
二十二歲的傅云深有張足以混跡娛樂圈的臉,偏偏手段狠厲,
短短半年就收拾了董事會里那群老狐貍。媒體稱他"玉面修羅",
他卻在某次專訪中故意對著鏡頭笑:"我啊?最崇拜淳于家的當家人。
"這話傳到淳于瑾耳朵里,她正批著文件,鋼筆尖頓了頓。"傅家的小瘋子?
"她瞇著眼回憶,"是不是越兒那個總來家里打游戲的狐朋狗友?
"助理小聲補充:"傅總上個月剛收購了咱們對家公司的股份。
"淳于瑾突然想起多年前那個站在角落的少年。記憶里他穿著過大的西裝,
看她的眼神卻像餓狼盯著肉。真有意思。當晚的慈善拍賣會,
傅云深故意搶了她看中的古董表。散場時他在停車場堵住她,月光下白襯衫解了三顆扣子,
鎖骨上還晃著剛拍來的戰(zhàn)利品。"姑姑,"他故意拖長音調(diào),把表遞過去,"物歸原主?
"淳于瑾沒接,反而伸手替他正了正領帶。蔥白指尖劃過喉結(jié)時,明顯感覺他呼吸一滯。
"小朋友,"她笑得像只偷腥的貓,"知道為什么我從不穿旗袍嗎?"傅云深愣神的剎那,
她已經(jīng)抽身退開,只剩帶著香水味的風掠過耳畔——"因為方便跑路呀。"尾音未落,
紅色跑車已轟鳴著消失在夜色里。傅云深摸著尚有余溫的領帶,突然笑出聲。
獵物終于發(fā)現(xiàn)獵人了。4 云深瑾色·晚會淳于瑾應邀出席那場文藝晚會時,
傅云深正在后臺抽煙。他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這種附庸風雅的場合向來不是他的風格。
可當助理小心翼翼遞上嘉賓名單,指尖點在"淳于瑾"三個字上時,他忽然就改了主意。
"傅總,要安排您和淳于小姐同桌嗎?""不用,"他吐出一口煙,笑得意味深長,
"驚喜要留到最后。"——燈光暗下來時,全場寂靜。淳于瑾一襲黑色短裙走上臺,
裙擺只到大腿中部,剪裁利落得像刀鋒。沒有多余的裝飾,只有耳垂上一對鉆石耳釘,
隨著她的步伐偶爾閃過冷光。她站定在話筒前,微微一笑。然后,她開始用法語朗誦。
那是一篇關于午夜巴黎的散文,她的發(fā)音優(yōu)雅得像塞納河的水波,尾音微微上揚時,
又帶點慵懶的沙啞。臺下那些裝模作樣的富豪們屏住呼吸,
仿佛突然聽懂了這門從未學過的語言。傅云深靠在角落的柱子上,目光灼灼。
他見過談判桌上殺伐決斷的她,見過會議室里運籌帷幄的她,
甚至見過在家里穿著寬松毛衣、赤腳踩在地毯上逗侄子的她。
但此刻——燈光打在她裸露的肩頸線上,法語詞句像珍珠從她唇間滾落。他突然很想沖上臺,
當著所有人的面吻住那張正在吐出優(yōu)美語言的嘴?!收b結(jié)束,掌聲雷動。
淳于瑾微微鞠躬,轉(zhuǎn)身離場時裙擺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她沒有去社交區(qū)接受恭維,
而是徑直走向后臺休息室。推開門,她愣住了。傅云深正坐在她的化妝臺上,長腿交疊,
手里把玩著她剛才用過的朗誦稿。
"Bonjour, mademoiselle."(日安,小姐)他用法語問候,
發(fā)音標準得令人意外。淳于瑾挑眉:"偷進女士休息室,傅家的家教真是別致。
""比起這個,"他跳下化妝臺,一步步逼近,
"姑姑在臺上用法語說'午夜陽臺上的吻像偷嘗禁果'的時候,
想過臺下有多少人在肖想您嗎?"她后退,小腿碰到沙發(fā)邊緣。傅云深趁機撐住沙發(fā)背,
將她困在雙臂之間。距離近得能數(shù)清她的睫毛。"小朋友,"淳于瑾忽然笑了,
指尖點在他胸口,"知道為什么我選這篇散文嗎?""嗯?""因為——"她猛地推開他,
靈活地從臂彎下鉆出去,"原文下一句是'可惜偷吻的人摔斷了腿'。
"傅云深望著她翩然離去的背影,突然笑出聲。
5 秋名山·玫瑰刺傅云深收到淳于越消息時,正在董事會上聽一群老頭子扯皮。
手機屏幕亮起:「秋名山,今晚。我家?guī)讉€小瘋子組了賽車隊,家主親自下場。來嗎?」
他盯著"家主親自下場"五個字,鋼筆尖在文件上洇出一片墨跡。
——秋名山的夜風裹著汽油味呼嘯而過。傅云深靠著他的黑色杜卡迪,
看淳于家那群小輩在起點線吵吵嚷嚷。淳于越扔給他一個頭盔:"先說好,
我姑姑跑這條賽道從沒輸過。""包括掃堂腿?"他想起白天的調(diào)侃。
淳于越突然笑得詭異:"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引擎轟鳴聲中,
一道暗紅色車影緩緩駛?cè)肫瘘c。淳于瑾。她沒穿賽車服,
而是套了件oversize的黑色皮夾克,下身是條緊身騎行褲,長腿線條一覽無余。
最要命的是那頭長發(fā)——平日盤得一絲不茍的發(fā)髻此刻散下來,
在夜風中揚起一道綢緞般的弧線。"喲,傅總也來玩?"她單腳撐地,沖他挑眉,
"小朋友會騎車嗎?"傅云深突然覺得喉嚨發(fā)干。淳于越在旁邊起哄:"姑姑!
他說要跟你賭一把!贏了你就得答應他一個條件!""嗯?"她瞇起眼。
傅云深差點把頭盔捏碎——他可沒說過這話。但箭在弦上。"是啊,"他索性跨上車,
笑得挑釁,"姑姑不敢?"淳于瑾突然笑了。她伸手把長發(fā)隨意一挽,
抽出他口袋里的一根鋼筆綰?。?行啊。要是你輸了——"指尖點了點他的杜卡迪,
"這輛車歸我。"——綠燈亮起的剎那,暗紅車影如離弦之箭躥出。
傅云深從未見過這樣的淳于瑾。她過彎時幾乎不減速,車身傾斜到幾乎擦地,
皮夾克下擺翻飛如鷹翼。
有次后視鏡里他甚至看見她勾起嘴角——那種帶著野性的、他從未在董事會見過的笑。
最后一處發(fā)卡彎,他咬牙內(nèi)線超車。兩輛車并駕齊驅(qū)的瞬間,
他聽見她喊:"技術不錯嘛小朋友!"然后眼睜睜看著她的車尾一個漂亮的甩尾——"砰!
"杜卡迪的前輪撞上了她的后輪。傅云深連人帶車滑出去三十米遠。最后看到的畫面,
是淳于瑾單腳支地摘頭盔,發(fā)間那支鋼筆不知何時掉了,長發(fā)被汗水黏在頸側(cè),
像條蜿蜒的星河。"掃堂腿沒有,"她蹲下來戳他額頭,"甩尾倒是有一個。認輸嗎?
"他躺在瀝青路面上突然大笑。淳于越帶著醫(yī)療箱跑來時,聽見傅云深說:"車歸你。
"頓了頓,"我也歸你。"淳于瑾正擰礦泉水瓶的手一抖。"想得美,
"她把水澆在他擦傷的手臂上,看他疼得齜牙咧嘴才滿意,
"先把《賽車安全手冊》抄十遍吧——""小朋友。"夜風送來遠處小輩們的口哨聲。
傅云深望著她走向機車的背影,突然發(fā)現(xiàn)她背后居然紋著朵白色山茶花。山茶的花語,
失我者永失。傅云深想,如果她不曾為誰停留,那么這世界的任何人,都不配讓她停留。
6 山茶刺·療傷瀝青碎屑混著血絲黏在傅云深的小腿上,在月光下泛著暗紅的光澤。
他支著一條腿坐在賽道邊的護欄上,
看著淳于瑾蹲在杜卡迪旁檢查車損的背影——她摘了皮手套,指尖劃過被刮花的油箱,
像在撫摸受傷的野獸。"姑姑。"他忽然喊她。夜風把他的聲音吹得發(fā)顫,
倒真顯出幾分可憐。淳于瑾回頭,看見年輕人垂著睫毛,額發(fā)被汗浸濕了幾綹,
在眉骨投下細碎的陰影。明明剛才飆車時還野得像頭狼,這會兒倒知道裝乖。"腿疼?
"她踱步過來,靴跟敲在柏油路上像倒數(shù)的秒表。傅云深點頭,
在她靠近時突然抓住她手腕:"好像骨裂了。"掌心下的脈搏跳得飛快,不知是誰的。
淳于瑾垂眸看他。這小混蛋分明在笑,眼尾彎起的弧度比秋名山的發(fā)卡彎還勾人。
她突然抽手,指尖順著他的小腿骨重重一按——"嘶!"傅云深猛地繃直脊背。"腓骨沒事,
"她轉(zhuǎn)身往醫(yī)療站走,"不過你再不松手,我不保證你指骨也完好。
"——醫(yī)療站的日光燈管嗡嗡作響。傅云深坐在診療床上,看淳于瑾翻找藥柜。
皮夾克被她扔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緊身的黑色工字背心,
后腰處若隱若現(xiàn)的山茶花紋身隨著動作起伏。"看夠沒?"她頭也不回地扔來一管藥膏,
"自己涂。"藥膏啪地落在他大腿上。傅云深捏著那管藥沒動,直到淳于瑾不耐煩地轉(zhuǎn)身,
才晃了晃沾著血跡的手指:"手也傷了。"空氣凝固了三秒。淳于瑾突然笑了。
她一步步走近,突然抬腿跨坐在診療床邊緣,膝蓋壓住他褲縫:"傅云深。
"這是她第一次連名帶姓叫他。醫(yī)用酒精的冰涼觸感猝不及防貼上傷口,激得他肌肉繃緊。
淳于瑾的呼吸卻熱熱地撲在他耳畔:"知道嗎?你撞車那個彎道——"棉簽狠狠按進傷口,
"是我十六歲第一次賽車時摔過的地方。"傅云深疼得吸氣,卻在她撤手的瞬間扣住她后腰。
掌心下的山茶花紋身微微發(fā)燙,
他想起頒獎臺上那些關于"淳于家女修羅"的傳說——原來荊棘是這么來的。"巧了,
"他仰頭湊近她鼻尖,"我十六歲第一次夢——"砰!醫(yī)療站的門被撞開,
淳于越抱著頭盔闖進來:"姑姑!二叔問明天董事——"聲音戛然而止。日光燈下,
他家姑姑跨坐在傅云深腿上,后者手指正曖昧地陷在她后腰的山茶花刺青上。
淳于越默默后退兩步,帶上了門。門關上的剎那,淳于瑾突然掐住傅云深下巴:"小朋友,
你以為用一場車禍就能讓我停下?""不,"他笑著吻在她虎口的薄繭上,
"我要你心甘情愿為我拋錨。"窗外傳來機車的轟鳴,像誰失控的心跳。
7 山茶烙印傅云深從紋身店出來時,腹肌上的山茶花還泛著紅腫。
黑色線條勾勒出的花瓣纏繞著人魚線,
恰好遮住一道陳年疤痕——二十歲那年為搶淳于家的碼頭項目留下的。
他對著更衣鏡拍了張照。**「送你朵花?!?*光標在發(fā)送鍵上懸了三秒,
最終轉(zhuǎn)給了淳于越。五分鐘后,手機炸了。**淳于越:「你他媽紋哪兒了?!
我姑姑剛在喝茶現(xiàn)在全噴我報表上了!傅云深摩挲著手機屏低笑。**「告訴她,」
**他慢悠悠打字,**「紋身師說這位置特別疼?!?*——三天后的商業(yè)酒會,
淳于瑾穿了一字肩魚尾裙。傅云深舉著香檳穿過人群時,發(fā)現(xiàn)她發(fā)間的流蘇晶瑩剔透,
如同初見她那日,她身后的璀璨陽光。"抄襲侵權啊傅總。
" 淳于瑾轉(zhuǎn)身時耳墜蕩出驚心動魄的弧線"怎么能算盜用?"傅云深忽然壓低聲音,
"明明是......"他帶著她的手按在自己腹肌上,"聘禮。"掌心下的皮膚微微發(fā)燙,
山茶花紋身隨呼吸起伏,像真的在綻放。淳于瑾突然抽手,
卻被他捉住指尖按在花瓣某處——"摸到?jīng)]?"他氣息不穩(wěn),"這里紋了你名字縮寫。
"水晶吊燈的光落下來,她看清他眼底映著的自己,口紅果然比山茶艷。"瘋子。
"她最終評價,卻任由他帶著手滑進西裝內(nèi)袋——那里靜靜躺著一朵真山茶,
花瓣上還沾著晨露。淳于越在遠處痛苦捂眼:"完了,我姑真要吃嫩草了。
"8 玫瑰與風聲金融圈炸了。各大財經(jīng)版塊頭條突然爆出淳于家主即將訂婚的消息,
對方是華爾街歸來的金融巨鱷,
公眾號連篇累牘地渲染這段"天作之合"——《金融女王情定華爾街之狼!
的十年暗戀》、《強強聯(lián)合:千億財團的愛情神話》...... 寫得比言情小說還精彩。
傅云深看到新聞時,正在開跨國視頻會議。屏幕右下角突然彈出推送,他手一抖,
把咖啡全灑在了收購方案上。"傅總?"助理小心翼翼地問,"要暫停會議嗎?
"他盯著照片里淳于瑾挽著那個男人的手臂,指甲掐進掌心:"繼續(xù)。"——淳于大廈頂層,
淳于瑾正對著電腦皺眉。"家主,要發(fā)聲明澄清嗎?"秘書第三次請示,
"《金融日報》甚至刊登了您的'婚戒設計圖'。""放著吧。"她頭也不抬,
簽完最后一頁才掃了眼標題,忽然輕笑出聲:"文筆不錯,
就是時間線錯了——十年前這位'華爾街之狼'還在給他前妻寫悔過書呢。
"——傅云深闖進淳于瑾辦公室時,落日正透過落地窗把她籠在金色里。
她面前堆著半人高的文件,左手無名指空空如也。"恭喜姑姑。"他倚在門框上,聲音發(fā)澀。
淳于瑾轉(zhuǎn)著鋼筆:"來送賀禮?""來搶親。"他大步上前,
一沓照片甩在辦公桌上——全是那位"未婚夫"在不同場合摟著不同女人的親密照。
最新一張拍攝于昨晚,背景是澳門**的VIP包廂。淳于瑾隨意翻了翻:"拍得不錯。
""這就是你選的史詩級愛情?"傅云深撐住辦公桌俯身,領帶垂下來掃過她手背。
鋼筆在指尖轉(zhuǎn)了個漂亮的弧,淳于瑾突然用筆尖挑起他下巴:"小朋友,
知道為什么我放任這些謠言嗎?"不等他回答,內(nèi)線電話突然響起。
秘書驚慌的聲音傳來:"家主!那位林先生被拍到在酒店......""知道了。
"她按下免提,眼睛卻盯著傅云深,"通知公關部,可以收網(wǎng)了。"傅云深瞳孔驟縮。
淳于瑾站起身,隨手把鋼筆插進他西裝口袋:"林家做空淳于股票三個月,
總算等到他們孤注一擲——"她輕笑,"你以為那些公眾號是誰喂的料?"窗外暮色四合,
城市燈火次第亮起。傅云深突然抓住她手腕:"所以我也是你計劃中的一環(huán)?""不。
"她抽出手,指尖劃過他喉結(jié),"你是意外。"當晚,
財經(jīng)網(wǎng)首頁更新快訊:《淳于家辟謠訂婚傳聞,反手收購林家核心資產(chǎn)》。
配圖是淳于瑾離開交易所的背影,風衣下擺揚起銳利的弧度。9 不墜青云雨停了。
淳于瑾推開落地窗,潮濕的風卷著金融街的霓虹涌進來,
古董懷表的齒輪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二十年前我接手淳于家,"她忽然開口,
指尖劃過辦公桌上那道深深的劃痕——那是某次股東逼宮時她用裁紙刀留下的,
"七個董事聯(lián)名反對,因為我父親尸骨未寒,而我才十五歲。
"傅云深看見她腕間露出一截疤痕,像道褪色的閃電。"我燒了所有聯(lián)名信,
在董事會上開了香檳。"她轉(zhuǎn)身時眼尾泛紅,嘴角卻噙著笑,"知道為什么選賽車當愛好嗎?
因為只有在時速兩百公里時,我才不用算計下一個彎道該讓誰出局。"懷表被擱在茶幾上,
發(fā)出"咔嗒"輕響。"傅云深,"她第一次完整叫他的名字,
"你喜歡的不過是秋名山上淳于瑾,不是會議室里滿手血腥的淳于瑾。"年輕人突然笑出聲。
他抓起懷表按開表蓋,露出內(nèi)側(cè)鐫刻的小字——**「2003.10.15 淳于瑾首勝」
**"知道我這十年收集了多少你的剪報嗎?"他翻開手機相冊,
融界黑寡婦"的十七次反并購》最后定格在一張泛黃的老報紙上:年輕的淳于瑾站在被告席,
身后是倒塌的工程廢墟。標題觸目驚心——《淳于氏千金涉嫌商業(yè)欺詐》。
"這才是我的起點。"傅云深把照片轉(zhuǎn)過來,"那年我十七歲,
在旁聽席看著你一個人對抗整個建委。"他指尖輕點照片里她攥緊的拳頭,"那時候我就想,
這女人真他媽帶勁。"淳于瑾怔住了。記憶里那場官司讓她差點坐牢,
卻也是淳于家絕地翻盤的開始。夜風掀起窗簾,
露出對面大廈突然亮起的巨幕廣告——傅氏集團最新公告:「即日起終止與L集團所有合作」
。手機瘋狂震動,
淳于越發(fā)來頭條:傅氏少爺在記者會上冷笑:"某些靠前妻上位的'華爾街之狼',
是不是該解釋下2008年做空自己岳父公司的內(nèi)幕?"淳于瑾突然抓起車鑰匙。"去哪兒?
"傅云深拽住她手腕。她反手將他一軍,"敢不敢再比一次?""賭什么?""我贏了,
你乖乖叫一輩子姑姑。"紅色跑車轟鳴著倒車,"你贏了......"尾音消散在風里。
傅云深追出去時,只聽見最后半句——"......青云之上,分你一半。
"山上的夜風裹著咸腥的海霧,蜿蜒的山路像一條黑色的蟒蛇,盤踞在懸崖與大海之間。
原本只是一場游戲。淳于家的老宅前,幾輛跑車引擎轟鳴,車燈劃破夜色。
淳于瑾倚在她的暗紅色跑車旁,指尖轉(zhuǎn)著鑰匙圈,沖傅云深挑眉:“終點是情人崖,敢不敢?
”傅云深看著她被夜風吹亂的發(fā)絲,忽然伸手替她攏了攏:“輸了可別哭。
”“誰哭還不一定呢?!彼拈_他的手,鉆進了駕駛座?!荣愰_始。
淳于瑾的車像一道紅色閃電,在蜿蜒的山路上飛馳。傅云深緊隨其后,幾次試圖超車,
都被她狡猾地擋了回去。在一個急轉(zhuǎn)彎處,她甚至故意放慢車速,等他靠近,才猛地加速,
車輪擦出刺耳的聲響。她回頭,頭盔后的眼睛彎成月牙,沖他比了個挑釁的手勢。
傅云深失笑,心想這女人真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凝固了。她的車突然失控。沒有剎車,
沒有轉(zhuǎn)向,紅色跑車像被什么無形的力量拽著,直直沖向護欄——“淳于瑾——?。?!
”他眼睜睜看著她撞破護欄,車身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墜向漆黑的海面。轟——!
巨大的水花濺起,又迅速被海浪吞沒?!居诩爷偭?。所有能動用的勢力全部出動,
直升機、潛水隊、聲吶探測儀……海岸線上燈火通明,徹夜不眠。淳于璋站在懸崖邊,
雙眼赤紅,手里攥著從護欄上扯下來的車漆碎片。傅云深跪在沙灘上,渾身濕透,
指縫里全是沙礫和血。他一遍又一遍地潛下去,又被海浪拍回來。第三天,
他們終于找到了車子。暗紅色的跑車被起重機緩緩吊起,車門扭曲變形,車窗碎裂,
里面……空無一人。淳于璋猛地轉(zhuǎn)身,一把掐住傅云深的脖子,將他狠狠按在沙灘上。
“是你害了她——?。?!”傅云深沒有反抗,喉骨被掐得生疼,呼吸一點點被剝奪。
他盯著那輛殘破的車,眼前全是她最后回頭時的那一笑。淳于越?jīng)_上來,
拼命拽住父親的手:“爸!不是他的錯!車子被人動了手腳——!”“滾開!”淳于璋怒吼,
拳頭砸在傅云深臉上,鮮血瞬間涌出。傅云深仍不還手,只是啞聲說:“……我會找到她。
”——一個月后,傅云深站在情人崖上,手里捏著一枚山茶花耳釘。那是淳于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