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沈辭看到我被另一個男人擁在懷里,
瞳孔驟然一縮,臉上瞬間血色盡失。
“江念!”
他厲聲喝道,聲音里帶著未察覺的驚慌和憤怒,
“你要跟他去哪?”
謝晏沒有給他再說一句話的機(jī)會。
他小心翼翼地護(hù)著我,體貼的拉開車門,送我坐進(jìn)車?yán)铩?/p>
仿佛我是易碎的珍寶。
我潸然淚下。
我有多久沒被這么用心的呵護(hù)了呢?
謝晏看我無聲落淚,瞬間慌了神。
那雙在商場上冷靜自持,運(yùn)籌帷幄的眼里,只剩下無措地焦急。
“別…別哭啊,”
他手忙腳亂地想替我擦眼淚,又怕唐突,指尖懸在半空,
“是不是他欺負(fù)你了?”
“我去,我去把他律所買了,
讓他給你打工,天天給你端茶遞水寫報告好不好?”
他似乎覺得這還不夠解氣,又補(bǔ)充道:
“或者我讓他的對頭律所立刻成為行業(yè)第一?
讓他沒案子可接?”
這些與他平日冷峻形象全然不符的、近乎幼稚的話語,
像一顆投入冰湖的石子,莫名地敲碎了我心口的寒冰。
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帶著淚眼瞪他:
“胡說八道什么?!?/p>
見我破涕為笑,謝晏明顯松了口氣。
竟也跟著傻氣地笑了起來。
那笑容沖散了他眉宇間的冷冽,
他還是多年前的那個少年。
那年我十六歲,因為家族紛爭被短暫寄養(yǎng)在謝家老宅。
我是個突如其來的“外人”,
沉默寡言,帶著一身不合時宜的刺。
是謝晏。
這個被所有人捧著、敬畏著的謝家繼承人,
第一個主動地向我伸手。
他會在餐桌上,無視規(guī)矩,把我討厭吃的青椒默默夾到自己碗里。
會在我被其他旁支孩子故意排擠、躲在花園角落時,找到我,
什么也不說,默默地蹲在我身邊。
他還會說:
“念念,以后我的就是你的?!?/p>
“誰再讓你受委屈,我打斷他的腿?!?/p>
父親在我生日時送我的那枚紐扣,就是最好的證明。
離開謝家后,我刻意和他保持著距離。
我以為他早就忘了我這個人。
可讓我意外的是,我發(fā)出信息后,他秒回:
“我現(xiàn)在就去接你?!?/p>
我這才發(fā)覺,他一直默默地陪伴在我左右。
我無由有些嬌氣:
“謝晏,那枚紐扣,我弄丟了?!?/p>
他認(rèn)真的看著我,鄭重地說:
“念念,重要的不是那枚紐扣,是你!”
“我會永遠(yuǎn)作為你的后盾,你不必為此傷懷。”
6
車子平穩(wěn)地駛?cè)胍惶庫o謐的莊園。
是我十六歲那年短暫棲息過的“家”,
也是我后來刻意遠(yuǎn)離的過往。
謝晏親自為我拉開車門,動作細(xì)致周到。
他并未多言,只是用沉穩(wěn)的目光無聲地安撫著我。
早有管家和傭人靜候在旁,態(tài)度恭敬卻不過分熱絡(luò)。
一切都恰到好處。
“小姐的房間一直有人打掃,隨時可以休息?!?/p>
管家溫和地說道。
謝晏低頭看我,聲音放緩:
“先去休息,什么都別想?!?/p>
“一切等你醒了再說?!?/p>
我確實累了,身心俱疲。
溫馨的房間讓我感到舒適愜意。
我明確地認(rèn)清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有人將我的真心棄如敝履,
也有人為我,默默堅守了十年。
我的心,忽然被一種遲來的、巨大的安全感,溫柔地包裹了。
但在睡前,我還得處理最后一件事。
我在手機(jī)平臺上低價售賣那套舊出租屋。
從現(xiàn)在開始,我和沈辭,互不相干。
這一覺睡得昏沉卻安穩(wěn),沒有噩夢糾纏。
不幸的是,我需要回原律所辦理離職交接。
沒想到,在律所樓下,迎面撞上了沈辭。
他看起來有些憔悴,眼下帶著青黑。
見到我時,快步上前攔在我面前。
“江念,”
“你那套房子是什么意思?”
“低價急售,你就這么迫不及待要和我劃清界限?”
“甚至不惜虧本?”
我看著他,心里還是有些難受。
卻還是冷著臉,平靜地說:
“沈律師,我們之間只是‘合作’關(guān)系,不是嗎?”
“合作結(jié)束,資產(chǎn)清算?!?/p>
“處理掉不再需要的物業(yè),有什么問題嗎?”
我用他曾經(jīng)的定義,冷靜地反問。
沈辭被我的話噎住,臉色白了白。
他似乎想反駁,卻又找不到立場。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軟了下來:
“我知道你還在生氣。”
“林瑜的事……是我考慮不周。”
“但那套房子有我們十年的回憶,你不必這樣?!?/p>
“如果你需要錢,或者遇到困難,可以跟我說,我可以……”
看著他故作體貼的樣子,我不免有些惡心。
他把我當(dāng)作‘合作伙伴’,還這么關(guān)注我干嘛?
我打斷他,語氣疏離而有禮,
“不必了?!?/p>
“我們之間不再適合有任何形式的金錢往來,以免產(chǎn)生新的誤會?!?/p>
沈辭看著我眼睛里充滿了不解。
他似乎意識到我不是在作妖,而是真的要離開了。
他還想說什么。
我卻不再看他,徑直與他擦肩而過。
事到如今,我不想在他面前落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