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死在結(jié)婚紀(jì)念日。我的霸總老公親手把我推下天臺,偽裝成抑郁癥自殺。
可他沒想到,我沒喝孟婆湯,反而成了他家智能馬桶的器靈。
看著他在我墳前哭得像個二百斤的孩子,我決定在他悲傷的 BGM 里,
給他來一段馬桶奏鳴曲?!?】我叫林晚,今天是我頭七。不對,準(zhǔn)確來說,
今天是我在自家馬桶里「安家」的第七天。七天前,我的二十八歲生日,
也是我和顧言忱的結(jié)婚三周年紀(jì)念日。他包下了全市最豪華的空中餐廳,單膝跪地,
眼里的深情能溺死一頭鯨。他說:「晚晚,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然后,
在零點(diǎn)的鐘聲敲響時,他微笑著,把我從三百米高的天臺推了下去。風(fēng)在我耳邊呼嘯,
城市璀璨的燈火在我眼底迅速放大、旋轉(zhuǎn),最后炸成一片虛無。我應(yīng)該恨他入骨,但我沒有。
因?yàn)楫?dāng)我再次「睜開眼」時,我正飄在我家那個人傻錢多的智能馬桶上方,
成了一縷誰也看不見的幽魂。更離譜的是,我發(fā)現(xiàn)我能控制這個馬桶。比如現(xiàn)在,
顧言忱正坐在我的「新家」上,雙肘撐著膝蓋,痛苦地把臉埋在掌心里。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沒打領(lǐng)帶,襯衫領(lǐng)口解開了兩顆,露出性感的鎖骨。幾天不見,
他瘦了,下巴上冒出青澀的胡茬,眼下是濃重的烏青。
活脫脫一副為亡妻悲痛欲絕的癡情模樣。要不是我親身經(jīng)歷了自由落體,我差點(diǎn)就信了。
「晚晚……」他低聲呢喃,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你為什么這么傻……為什么不等我……」我飄在半空,抱臂冷笑。演,接著演。
奧斯卡不給你頒個小金人,都對不起你這炸裂的演技。我尋思著該怎么給他一個驚喜。有了。
我意念一動,馬桶蓋「啪」地一聲,狠狠砸了下來,正中顧言忱的后腰?!膏?!」
他觸電般彈了起來,捂著腰,一臉驚魂未定地看著那個「肇事」的馬桶蓋。
「智能語音系統(tǒng)故障?」他皺著眉,拿出手機(jī),開始搗鼓馬桶的控制 APP。
我差點(diǎn)笑出聲。不,親愛的,不是故障,是你亡妻顯靈了。他研究了半天,沒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
于是,他試探性地又緩緩坐了下去。我等的就是這個時刻。在他坐穩(wěn)的一瞬間,
我啟動了「臀部清洗」功能,并將水壓調(diào)到最大。一道強(qiáng)勁的水柱,猶如消防栓爆裂,
精準(zhǔn)、兇猛地沖向了他的目標(biāo)。「我操!」顧言忱再次從馬桶上彈起來,
發(fā)出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叫。那張向來冷峻禁欲的臉上,
第一次出現(xiàn)了如此狼狽和荒誕的表情。他手忙腳亂地提上褲子,
臉色鐵青地瞪著那個無辜的馬桶,仿佛在看一個階級敵人?!戈愔恚 顾麑χ諝夂鸬?,
「把這個該死的馬桶給我拆了!立刻!馬上!」門外傳來助理小陳連滾帶爬的聲音:「顧總,
怎么了?」「它……它攻擊我!」顧言忱咬牙切齒地說。
小陳一臉茫然地看著這個價值六位數(shù)的頂級智能馬桶,
又看了看自家老板濕了一大片的西裝褲,眼神里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懷疑。我飄在旁邊,
笑得渾身發(fā)抖。顧言忱,別急。這只是開胃小菜。我們的游戲,才剛剛開始。接下來的幾天,
我致力于開發(fā)智能馬桶的一百種玩法。他在開視頻會議,我讓馬桶自動播放《大悲咒》,
超度他那群一臉懵逼的下屬。他半夜起來上廁所,我把馬桶圈的溫度加熱到五十度,
體驗(yàn)一下鐵板燒的快樂。他請來最好的技術(shù)人員,拆了裝,裝了拆,把馬桶研究了個底朝天,
得出的結(jié)論是:產(chǎn)品沒問題,可能是您家電壓不穩(wěn)。顧言忱氣得差點(diǎn)把房子點(diǎn)了。他不知道,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悠哉地躺在他的浴缸里,用他的高級浴鹽泡著「魂體澡」。
就在我以為日子會這么「愉快」地過下去時,一個人的到來,打破了這份寧靜。是我的堂妹,
白薇。她提著一個保溫桶,穿著一身素凈的白裙子,畫著若有似無的淡妝,眼眶紅紅的,
像一朵被雨打濕的小白花。「言忱哥,」她把保溫桶放在桌上,聲音柔得能掐出水來,
「你都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我給你燉了點(diǎn)湯,你喝點(diǎn)吧。表姐在天有靈,
也不希望你這樣作踐自己。」顧言忱坐在沙發(fā)上,疲憊地揉著眉心,沒有說話。
白薇走到他身邊,蹲下身,仰著那張楚楚可憐的臉,輕聲說:「人死不能復(fù)生,言忱哥,
你還有我。」我飄在空中,冷眼看著這一幕。如果說顧言忱是兇手,那白薇,
就是那個遞刀的人。我死前的一個月,就發(fā)現(xiàn)他們不對勁了。那些曖昧的短信,深夜的通話,
以及我「意外」在顧言忱車?yán)锇l(fā)現(xiàn)的,白薇最喜歡的那款香水的味道。
我曾拿著證據(jù)質(zhì)問顧言忱,他只是淡淡地說我想多了,說白薇是他資助的遠(yuǎn)房親戚,
僅此而已?,F(xiàn)在看來,真是「僅此而已」啊。白薇的手,
小心翼翼地復(fù)上了顧言忱放在膝蓋上的手。顧言忱沒有抽開。他甚至,還反手,
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那一刻,我感覺我的魂體都要被怒火點(diǎn)燃了。我沖進(jìn)衛(wèi)生間,
將馬桶的水箱蓄滿了水。然后,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所有功能開到最大!「轟——」
馬桶的管道里發(fā)出一陣類似野獸咆哮的巨響,緊接著,在白薇和顧言忱驚恐的目光中,
衛(wèi)生間的門縫里涌出了滔天的「洪水」。不,不是洪水。
是我加了料的、混合著藍(lán)色潔廁塊的馬桶水。藍(lán)色的水浪歡快地沖刷著昂貴的地板,
親吻著真皮沙發(fā)的腳,最后,溫柔地,沒過了白薇那雙價值五位數(shù)的限量款高跟鞋。
白薇的尖叫聲,比顧言忱那天晚上還要嘹亮?!?】白薇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
尖叫著跳到了沙發(fā)上,那雙沾染了藍(lán)色馬桶水的名牌鞋被她嫌惡地踢開,在水里打了兩個旋。
顧言忱的臉色比鍋底還黑。他猛地站起來,蹚過「藍(lán)色海洋」,一腳踹開衛(wèi)生間的門。
里面風(fēng)平浪靜,只有馬桶因?yàn)樗渑趴?,正在勤勤懇懇地重新上水?/p>
發(fā)出咕嚕咕嚕的可愛聲響?!割櫩偅@……這是怎么回事???」助理小陳帶著兩個維修工,
站在門口,看著一屋子的狼藉,下巴都快掉下來了?!覆鹆?!
把這房子里所有帶芯片的東西都給我拆了!」顧言忱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帶著一股子要把房子掀了的暴戾。我飄在水晶吊燈上,晃蕩著兩條虛無的腿,冷眼旁觀。
拆吧,拆吧。就算你把這房子拆成毛坯,也改變不了你是個殺人兇手,
和你身邊站著個綠茶小三的事實(shí)。白薇還在沙發(fā)上嚶嚶嚶地哭,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言忱哥,這房子是不是……不干凈???」她怯生生地說,眼神里充滿了恐懼,
「表姐她……她是不是不肯走?。俊顾尤徊聦α?。我饒有興致地看向顧言忱,
想看他是什么反應(yīng)。只見他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復(fù)雜難辨的情緒,有煩躁,有驚疑,
甚至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恐懼?!负f八道什么!」他厲聲呵斥,
但聲音里卻透著一絲底氣不足,「這世上哪有什么鬼!」「可是……」白薇還想說什么,
被顧言忱一個冰冷的眼神制止了。他脫下西裝外套,蓋在白薇光著的腿上,
語氣緩和了些:「別怕,我先送你回去?!拱邹绷⒖坦郧傻攸c(diǎn)點(diǎn)頭,依偎在他懷里,
像一只找到了港灣的小鳥。我看著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哦,忘了,
我現(xiàn)在是阿飄,沒有胃。但我有滔天的怒火。這對狗男女,在我家里,用著我買的沙發(fā),
喝著我買的杯子,上演著情深不壽的戲碼,簡直是對我這個死者最大的侮辱。
房子很快被清空了。維修隊、保潔隊進(jìn)進(jìn)出出,忙活了一整天,
最后連我寄身的那個智能馬桶,也被當(dāng)成「邪祟之物」,用黑色的塑料袋包裹著,抬了出去。
我有點(diǎn)慌。我的「身體」要被拉去哪里?垃圾填埋場?還是直接銷毀?
我緊緊地跟著那兩個抬馬桶的工人,一路飄到了小區(qū)的垃圾中轉(zhuǎn)站。他們隨手將我的「新家」
扔在了一堆建筑垃圾旁邊。我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失去了這個載體,我會不會魂飛魄散?就在這時,
一個穿著道袍、仙風(fēng)道骨的老頭,背著個「尋仙問道」的布幡,溜達(dá)了過來。他路過垃圾堆,
突然停下腳步,捏著山羊胡,繞著我的馬桶轉(zhuǎn)了兩圈?!高??」他發(fā)出一聲驚嘆,
「好濃的怨氣,好強(qiáng)的執(zhí)念……怪哉,怪哉,一個馬桶,竟能聚陰成靈?」我愣住了。
他能看見我?或者說,他能感覺到我?老頭從懷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羅盤,
羅盤上的指針跟瘋了似的,指著馬桶瘋狂轉(zhuǎn)動?!赣幸馑?,有意思?!顾麌K嘖稱奇,
然后抬頭,目光精準(zhǔn)地落在了我飄著的位置,「小娃娃,是你吧?」我嚇得魂體一哆嗦。
「你……你能看見我?」我試探性地問,聲音在空氣中飄忽不定?!缚匆姷拐劜簧?,
老夫天眼未開?!估项^捋著胡子,一副高人模樣,「但能感覺到。你這小娃娃,怨氣沖天啊。
被人害死的吧?」我心里一驚,這老頭有點(diǎn)東西?!咐仙裣?,」我趕忙湊過去,「您能幫我?
」「天機(jī)不可泄露,因果不可強(qiáng)求。」老頭搖了搖頭,神神叨叨地說,「不過,
你這情況特殊,魂附器物,倒是給了你一個機(jī)會。」「什么機(jī)會?」我急切地問。
「一個復(fù)仇的機(jī)會?!顾[著眼,一字一頓地說。我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冈趺磸?fù)仇?
」「你最大的怨念,來自于那個害死你的男人吧?」老頭問。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只要他心中對你還有一絲愧疚,一絲情感,你的魂體就能依附在他身邊的任何一件物品上。
這馬桶,只是個開始。」老頭高深莫測地笑了笑,「他越是思念你,你的力量就越強(qiáng)。
你可以是他手上的表,是他開的車,甚至是他辦公室里的一盆綠蘿?!刮衣牭媚康煽诖?。
還有這種好事?這不就是給我開了個復(fù)仇外掛嗎?「不過,」老頭話鋒一轉(zhuǎn),
「此法有違天和,你要付出的代價,也非同小可。每使用一次力量,你的魂體就會削弱一分。
等到魂飛魄散之時,便是永世不得超生?!褂朗啦坏贸??
我看著不遠(yuǎn)處那棟我和顧言忱住了三年的房子,想著他把我推下去時那雙冰冷無情的手,
想著白薇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如果不能手刃仇人,要這超生,又有何用?「我愿意?!?/p>
我堅定地說。老頭嘆了口氣,從布幡里掏出一張黃色的符紙,遞給我:「這是凝魂符,
貼身放好,能保你魂體不散。去吧,你的仇人,正在到處找你呢?!刮医舆^符紙,
感覺一股暖流注入魂體,原本有些渙散的感覺瞬間凝實(shí)了不少?!付嘀x老神仙!」
我感激地朝他鞠了一躬。他擺擺手,轉(zhuǎn)身哼著小曲走了,背影瀟灑,深藏功與名。
我低頭看了看被遺棄的馬桶,又抬頭看了看顧言忱家的方向。他正在找我?我心中冷笑,
意念一動,魂體化作一道流光,朝著那棟熟悉的建筑飛去。這一次,
我要附在什么東西上好呢?他的手機(jī)?他的車?還是……他送給我的那只,
他號稱找遍了全世界才找到的、獨(dú)一無二的布偶貓?我決定了。就它了。那只貓,
是我十八歲生日時,顧言忱送我的禮物。他說,它會像他一樣,永遠(yuǎn)陪著我?,F(xiàn)在想來,
真是諷刺。我飄進(jìn)臥室,那只名叫「年糕」的布偶貓正趴在床上睡覺。它似乎感覺到了什么,
睜開藍(lán)寶石一樣的眼睛,警惕地看著我。我伸出虛無的手,輕輕撫摸它的頭。「年糕,別怕。
是我。」下一秒,我眼前一黑,再睜眼時,視角已經(jīng)完全變了。我看到了毛茸茸的爪子,
聽到了自己喉嚨里發(fā)出的「咕?!孤?。我,林晚,成功變成了一只貓。而我的仇人,顧言忱,
正推開臥室的門,走了進(jìn)來。他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我,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
瞬間涌上了濃得化不開的悲傷。他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把我抱進(jìn)懷里,
用臉頰蹭著我柔軟的毛發(fā)。「年糕,」他的聲音哽咽了,「只剩下你了……」我窩在他懷里,
感受著他胸膛的溫度和有力的心跳,心里卻沒有一絲波瀾。顧言忱,你以為這就結(jié)束了嗎?
你錯了。作為一只貓,能做的事情,可比一個馬桶多多了。比如,
在你和你的小情人親熱的時候,用最鋒利的爪子,給你來個「斷子絕孫」?!?/p>
【3】變成貓的日子,比當(dāng)馬桶器靈要滋潤得多。至少我不用再待在那個充滿異味的衛(wèi)生間,
還能在兩百平的大平層里自由活動。顧言忱對我,或者說對「年糕」,
表現(xiàn)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和寵溺。他會親自給我準(zhǔn)備頂級的貓糧和新鮮的刺身,
會花一個下午的時間,用小梳子給我梳理毛發(fā),甚至晚上睡覺都把我抱在懷里。
他抱著我的時候,總會一遍又一遍地叫著我的名字?!竿硗怼滞怼顾穆曇裟敲摧p,
那么悲傷,仿佛我是他失而復(fù)得的珍寶。有好幾次,我甚至感覺到了滴落在我毛發(fā)上的,
溫?zé)岬囊后w。他在哭。這個親手把我推下高樓的男人,
這個在我死后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的男人,居然抱著我的貓為我流淚。何其虛偽,何其可笑。
我趴在他胸口,喉嚨里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藍(lán)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冷光。顧言忱,
你的眼淚,只會讓我覺得惡心。我開始了我作為一只貓的復(fù)仇計劃。
計劃第一步:破壞他和白薇的二人世界。白薇又來了。這一次,她穿得更加清涼,
一條 V 領(lǐng)的真絲吊帶裙,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她坐在顧言忱身邊,
幾乎要貼到他身上去了?!秆猿栏?,斯人已逝,你也要開始新的生活呀?!顾崧晞竦溃?/p>
一只手不規(guī)矩地搭上了顧言忱的大腿。顧言忱沒有拒絕,只是端起酒杯,沉默地喝了一口。
我看準(zhǔn)時機(jī),一個優(yōu)雅地跳躍,落在了他們中間的沙發(fā)上,正好隔開了兩人。然后,
我伸出爪子,對著白薇那條昂貴的裙子,就是一通瘋狂輸出?!复汤病?/p>
真絲面料應(yīng)聲而裂,露出底下肉色的安全褲?!赴?!」白薇尖叫起來,花容失色地捂住裙子,
「我的裙子!年糕!你這只死貓!」她揚(yáng)起手就要打我。我靈巧地一躲,
跳進(jìn)了顧言忱的懷里,用頭蹭著他的下巴,發(fā)出委屈的「喵嗚」聲?!负昧?,
別跟一只貓計較?!诡櫻猿腊欀?,把我護(hù)在懷里,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耐煩。
白薇氣得臉都綠了,但當(dāng)著顧言忱的面,又不好發(fā)作,只能咬著牙,
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我沒事的,言忱哥。小動物嘛,不懂事?!?/p>
我窩在顧言忱懷里,沖她翻了個貓咪式白眼。綠茶,跟我斗?你還嫩了點(diǎn)。從那以后,
只要白薇出現(xiàn),我就會準(zhǔn)時「發(fā)瘋」。她想碰顧言忱,我就撓她。她給顧言忱燉湯,
我就「不小心」打翻。她穿新衣服,我就當(dāng)成貓抓板。幾次三番下來,
白薇看到我就跟看到鬼一樣,再也不敢輕易靠近顧言忱。計劃第二步:制造靈異事件,
讓他精神崩潰。我發(fā)現(xiàn),作為一只貓,我不僅能繼承貓的敏捷,還能在某些時刻,
展現(xiàn)出超乎尋常的力量。比如,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打開他鎖好的書房門。顧言忱的書房,
是家里的禁區(qū)。以前我活著的時候,他從不讓我進(jìn)去?,F(xiàn)在,
我用爪子輕而易舉地?fù)荛_了門鎖,大搖大擺地走了進(jìn)去。書房很大,一整面墻都是書架,
另一面墻上卻掛著一幅巨大的肖像畫。畫上的女人不是我。她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
長發(fā)及腰,眉眼溫柔,嘴角含笑。我認(rèn)識她。她是顧言忱的初戀,
也是他口中那個因?yàn)橐馔馊ナ赖摹赴自鹿狻?,沈月。原來,他心里一直藏著另一個女人。
那我算什么?一個替代品?還是一個……他為了某種目的而利用的工具?我心臟的位置,不,
是魂體的位置,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憤怒和嫉妒像藤蔓一樣,瘋狂地攫取著我的理智。
我跳上書桌,看著桌上擺放的,我和顧言忱的合照。照片里,我笑得燦爛,他摟著我,
眼神卻飄向了別處?,F(xiàn)在我才明白,他看的從來都不是我。我伸出爪子,
狠狠地將相框掃落在地?!概?!」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第二天一早,
顧言忱發(fā)現(xiàn)了書房的異樣。他看著地上破碎的相框,又看了看墻上完好無損的沈月畫像,
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開始疑神疑鬼。他會在半夜突然驚醒,死死地盯著天花板,
仿佛那里有什么東西。他會對著空氣說話,問:「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我躲在暗處,
冷冷地看著他一步步走向瘋狂的邊緣。我以為,我的復(fù)仇計劃進(jìn)行得很順利。直到那天,
我無意中聽到了他和他助理的對話?!割櫩?,您讓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小陳的聲音壓得很低,「您之前說,懷疑夫人的死另有隱情,我查了天臺的監(jiān)控。
那天……除了您和夫人,白薇小姐也去過天臺?!刮业拇竽X「嗡」的一聲,一片空白。白薇?
她也去了?「監(jiān)控錄像呢?」顧言忱的聲音冷得像冰?!副弧蝗藶閯h除了。
我找了最好的技術(shù)專家,也只恢復(fù)了幾個模糊的片段?!剐£惖穆曇魩е澏叮?/p>
「片段里……好像看到白薇小姐……在和夫人爭吵……」顧言忱沉默了。良久,他才開口,
聲音里帶著一種我從未聽過的疲憊和……殺意?!咐^續(xù)查。不管用什么方法,
把完整的錄像給我恢復(fù)。還有,盯緊白薇,她的一舉一動,我都要知道?!刮毅对诹嗽兀?/p>
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顧言忱……在調(diào)查我的死?他不是兇手嗎?如果他不是兇手,
那他為什么要推我下去?一個又一個的謎團(tuán)在我腦中炸開,攪得我天翻地覆。我突然意識到,
事情,遠(yuǎn)比我想象的要復(fù)雜。而我,似乎從一開始,就恨錯了人。那天晚上,
顧言忱喝了很多酒。他沒有開燈,一個人坐在黑暗的客廳里,
一遍又一遍地看著手機(jī)里我的照片。我跳到他腿上,用頭蹭了蹭他的手。他抬起頭,
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看著我,喃喃自語:「年糕,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他哭了。這一次,我能感覺到,他的眼淚里沒有虛偽,
只有無盡的悔恨和痛苦。我的心亂了?!?】我開始以前所未有的視角,重新審視顧言忱。
他不再是那個冷酷無情的殺人兇手,而是一個被巨大謎團(tuán)和痛苦包裹的,孤獨(dú)的男人。
他白天是雷厲風(fēng)行的商界帝王,晚上卻會一個人鎖在書房里,對著沈月那張溫柔的畫像,
一坐就是一夜。有時候,他也會拿出我的照片,指尖輕輕劃過我的臉,
眼神復(fù)雜到我無法讀懂。他到底愛誰?是那個活在他記憶里的白月光沈月,
還是已經(jīng)化為塵土的我?又或者,他誰都不愛。他愛的,只有他自己。而白薇,
這個我認(rèn)定的「小三」,也變得奇怪起來。她不再頻繁地來找顧言忱,即使來了,
也是行色匆匆,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好幾次,我看到她偷偷地接電話,
語氣緊張,像是在和什么人匯報?!浮_始懷疑了……對,就是那件事……你放心,
我處理得很干凈,他查不到的……」我的貓耳朵豎得老高。那件事?是我的死嗎?
她到底在跟誰通話?背后還有什么人?我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但作為一只貓,
我能做的事情實(shí)在有限。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轉(zhuǎn)機(jī)來了。那天,我正趴在陽臺上曬太陽,
假裝打盹。白薇又來了,她鬼鬼祟祟地進(jìn)了顧言忱的書房。我立刻跟了過去,
悄無聲息地躲在門縫里。我看到她從包里拿出一個小小的 U 盤,插進(jìn)了顧言忱的電腦。
她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著,似乎在拷貝什么文件。就在這時,書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顧言忱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白薇嚇得魂飛魄散,猛地拔下 U 盤,藏在身后,
臉色慘白地辯解:「言忱哥……我……我只是想進(jìn)來幫你收拾一下……」「收拾?」
顧言忱一步步向她走近,眼神像刀子一樣,刮在她臉上,「是收拾東西,還是偷東西?」
「我沒有!」白薇的聲音尖利起來,「言忱哥,你怎么能這么想我?我對你怎么樣,
你不知道嗎?」「你對我怎么樣?」顧言忱冷笑一聲,從口袋里拿出一樣?xùn)|西,扔在她腳下。
那是一只耳環(huán)。一只我再熟悉不過的珍珠耳環(huán)。是我死那天戴在耳朵上的。我記得很清楚,
在我墜落之前和人撕扯的時候,一只耳環(huán)被扯掉了?!高@是在天臺的角落里找到的?!?/p>
顧言忱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那天,你為什么會去天臺?」白薇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肝以賳柲阋槐椤!诡櫻猿赖穆曇舳溉话胃撸?/p>
充滿了壓迫感,「林晚的死,到底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不是我!」
白薇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要跳下去的!她得了抑郁癥,
她早就想死了!」「抑郁癥?」顧言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林晚比誰都熱愛生活,
她會得抑郁癥?」「她就是得了!她還說……還說你根本不愛她,你心里只有沈月那個死人!
她說她活著沒意思!」白薇狀若瘋狂地喊道?!干蛟隆惯@個名字,像一根針,
狠狠地刺進(jìn)了顧言忱的心里。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體晃了晃,
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白薇看準(zhǔn)這個機(jī)會,猛地推開他,瘋了一樣地向外跑去。
我看著顧言忱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里五味雜陳。原來,他真的在乎。原來,白薇的話,
真的能傷到他。我從門后走出來,跳上書桌,用爪子撥了撥那個被白薇藏起來的 U 盤。
顧言忱的目光被吸引了過來。他看著那個 U 盤,又看了看我,眼神里充滿了驚疑。
他走過來,拿起 U 盤,猶豫了一下,還是插進(jìn)了電腦。U 盤里只有一個加密文件。
顧言忱嘗試了幾個密碼,都不對。他試了我的生日、他的生日、我們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最后,
他鬼使神差地輸入了沈月的忌日。文件打開了。屏幕上出現(xiàn)的內(nèi)容,讓我的魂體都凝固了。
那是一份份商業(yè)合同,一份份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而文件的最核心,
是一項(xiàng)關(guān)于人工智能的底層算法技術(shù)。這項(xiàng)技術(shù),我認(rèn)得。
那是我父親——林氏集團(tuán)前董事長耗費(fèi)半生心血研究出來的成果。。我父親三年前因「意外」
車禍去世,林氏集團(tuán)群龍無首,很快被當(dāng)時還是商界新秀的顧言忱以雷霆手段收購。而現(xiàn)在,
這項(xiàng)本該屬于林氏的核心技術(shù),赫然出現(xiàn)在了顧言忱的電腦里,
成了他建立自己商業(yè)帝國的基石。而文件的簽署日期,正是我父親出車禍后的第二天。
我一直以為,顧言忱收購林氏,是為了幫我守住家業(yè)?,F(xiàn)在看來,我真是天真得可笑。
他不是為了幫我,他是為了吞并。他接近我,娶我,對我好,
不過是為了名正言順地得到我父親留下的東西。他不是殺我的兇手。但他,
是害死我父親、毀了我整個家的罪魁禍?zhǔn)?!我看著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文件?/p>
又看了看顧言忱那張英俊卻陌生的臉,一股比死亡時還要強(qiáng)烈的絕望和冰冷,瞬間將我吞噬。
原來,我從來都不是他的光。我只是他通往成功之路上的一塊墊腳石。而他,
也從來沒有愛過我。他對我所有的好,所有的溫柔,都只是精心設(shè)計的騙局。就在這時,
我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在我腦海里響起的,蒼老而熟悉的聲音。
是那個給了我凝魂符的道長。「小娃娃,看清了嗎?」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悲憫,
「仇恨的根源,并非你想象的那般簡單。你的怨氣,已經(jīng)快要壓制不住了。再這樣下去,
你會墮入魔道,永不超生?!埂赋??」我在心里冷笑,「如果不能讓他血債血償,
我寧愿墮入魔道!」「執(zhí)念太深,終將自焚?!沟篱L的聲音漸漸遠(yuǎn)去,「你好自為之吧……」
我感覺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在我體內(nèi)沖撞,魂體開始變得不穩(wěn)定,眼前的景象也開始扭曲。
我看到顧言忱痛苦地捂著頭,嘴里不停地念著:「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我看到墻上沈月的畫像,那溫柔的笑容,此刻在我看來,充滿了諷刺。我更看到了我自己。
那個穿著婚紗,笑靨如花,滿心歡喜地嫁給他的,愚蠢的林晚。恨意,像黑色的潮水,
淹沒了我的理智。我用盡全身的力量,發(fā)出一聲凄厲的貓叫,然后縱身一躍,
用爪子狠狠地抓向了墻上沈月的那幅畫?!复汤病巩嫴急晃覄濋_一道巨大的口子,
露出了后面冰冷的墻壁。顧言忱被我的舉動驚醒,他猛地抬頭,看到被毀壞的畫像,
眼睛瞬間紅了?!改旮?!」他沖過來,一把將我從墻上扯了下來,
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改惘偭藛幔 顾麑ξ遗?,那雙眼睛里,
充滿了暴怒和……失望。這是他第一次對我,或者說對「年糕」,露出如此兇狠的表情。
我被他摔在地上,魂體一陣劇痛,幾乎要散開。我看著他沖到畫像前,
心疼地?fù)崦堑懒芽?,仿佛被毀掉的是他最珍貴的東西。那一刻,我徹底明白了。
沈月是他的心頭血,是他的逆鱗。而我,林晚,從始至終都只是一個笑話。好。真好。
顧言忱,既然你這么在乎她,那我就讓她,永永遠(yuǎn)遠(yuǎn)地,從你的世界里消失。我強(qiáng)撐著劇痛,
從地上爬起來,拖著虛弱的魂體沖出了書房。這一次,我沒有再回頭。因?yàn)槲抑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