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消毒水的味道像條濕冷的蛇，鉆進葉凡的鼻腔時，他正被手腕上的束縛帶勒醒。
“嘶——”金屬扣嵌進皮肉的痛感很真實，不是夢。葉凡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慘白的天花板。墻皮剝落處露出暗黃色的霉斑，像某種詭異的花紋。
左手邊的鐵架床空著，床板上有幾道深深的抓痕。指甲縫里嵌著的木屑已經發(fā)黑。
這是精神病院307病房，他被關進來的第七天。“葉先生，該吃藥了。
”門口傳來輕柔的女聲。葉凡猛地轉頭，看見小陳護士推著藥車走進來。她二十多歲，
戴粉色發(fā)帶，白大褂洗得有些發(fā)白?？诖锫冻霭虢刈⑸溽樄?，針尖在頂燈折射下閃著冷光。
藥盤里擺著三顆白色藥片，旁邊是一管淡藍色的液體——和七天前，
那個穿黑西裝的男人塞進他咖啡杯里的東西，一模一樣?！拔覜]病?！比~凡的聲音干澀，
喉嚨像被砂紙磨過?！拔沂怯浾撸移毓饬恕薄捌毓饬恕淮嬖凇慕M織，
看到了‘不存在’的影子，對嗎？”小陳護士的笑容很僵硬，像是用膠水粘在臉上的。
“醫(yī)生說，這是典型的妄想癥伴隨幻視，來，張嘴?！彼f過水杯，藥片在掌心滾動。
葉凡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從那片麻木里找到一絲破綻——他清楚記得，
七天前自己蹲在“鼎盛集團”后巷，拍到董事長和一個戴青銅面具的人交易，
照片里的集裝箱上，畫著和此刻小陳護士左手腕上一樣的印記：一個齒輪咬著鎖鏈的圖案。
他假裝張嘴，藥片卻被舌尖卷到了舌下。小陳護士沒察覺，
轉身去拆注射針的包裝：“今天加了點鎮(zhèn)靜劑，葉先生昨晚又在墻上亂抓了，
你看這……”她的話沒說完，葉凡的右眼突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呃啊——”他捂住眼睛，
指縫間滲出溫熱的液體。視界里的一切開始扭曲，天花板像被投入水中的墨汁般暈開。
小陳護士的身影變成了重影，藥車在晃動中分解成無數(shù)細小的碎片。那些碎片是齒輪形狀的，
泛著淡金色的光。每片齒輪上都纏著黑色的觸須，觸須盡頭，似乎有張人臉在掙扎。
“爸……”葉凡的呼吸驟然急促，因為他在那些碎片里，看到了父親的臉。
父親穿著他最喜歡的灰色夾克，雙手被鎖鏈捆在身后，腳下是旋轉的光輪。
金色的火焰從輪齒間噴薄而出，正一點點吞噬著父親的小腿。他張著嘴，似乎在喊什么，
但葉凡聽不見聲音。只能看到他眼中的絕望，像沉入深海的石頭。“葉先生？你怎么了？
”小陳護士放下針管，伸手想碰他的額頭。葉凡猛地揮開她的手，
右眼的劇痛讓他幾乎站立不穩(wěn)，但他顧不上這些。那些齒輪碎片正在聚合，
形成一個巨大的、模糊的人形輪廓，就站在小陳護士身后！“滾！”葉凡嘶吼著撞向床頭柜，
金屬盤摔在地上，藥片滾得到處都是。他撲到窗邊，用帶血的手去掰鐵欄桿，
指骨因用力而發(fā)白?！芭椋 辈》块T被推開，一個穿深灰色西裝的男人站在門口。
銀灰色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金絲邊眼鏡后的眼睛半瞇著，左手無名指上有一圈淡白色的戒痕。
李崇山。精神病院的院長，也是七天前，下令把他強行送進來的人。“看來，藥效還是不夠。
”李崇山的聲音很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他抬手推了推眼鏡。葉凡突然發(fā)現(xiàn)，
他的左鏡片反射出的不是病房的景象，而是密密麻麻的數(shù)據流，像瀑布一樣滾動著。
“姓名：葉凡。狀態(tài)：燭龍血脈覺醒度17%，情緒波動值89（危險閾值60）。
”李崇山念著數(shù)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皢印胶獬C正’程序。
”他身后的兩個護工立刻沖上來，葉凡掙扎著想反抗，卻被其中一人按住了后頸。
冰冷的金屬觸感貼上皮膚——是電擊槍?！澳銈兊降资鞘裁慈恕比~凡的意識開始模糊，
他看見李崇山走到小陳護士身邊，低聲說了句什么。小陳護士點頭時，
手腕上的齒輪印記似乎亮了一下。“加大劑量！”李崇山的聲音飄進耳朵，像冰錐刺入骨髓。
“燭龍血脈快壓不住了，別讓他壞了大事?！焙诎祻氐淄淌梢曇扒埃~凡最后看到的，
是右眼視界里那些齒輪碎片，終于拼成了完整的圖案。那是一個巨大的祭壇，
父親被綁在祭壇中央，而李崇山，正舉著刀，走向他。2葉凡在劇痛中驚醒時，
發(fā)現(xiàn)自己換了個地方。這里是隔離病房，墻壁是整塊的鋼板，門是電磁鎖。
手腕上的束縛帶換成了更粗的皮帶，皮帶扣上有電子顯示屏。
紅色的數(shù)字“05:59”正在倒計時?！靶蚜?？”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像剛睡醒的貓。葉凡猛地轉頭，心臟驟然收緊——墻角的陰影里，蹲著一個黃色的毛絨玩偶。
它大概有巴掌大，左耳缺了一角，眼睛是兩顆磨損的棕色紐扣。此刻正半睜半閉著，
看起來毫無威脅。但精神病院里，怎么會有玩偶？“你是誰？”葉凡的聲音沙啞，
他試圖挪動身體，卻發(fā)現(xiàn)左臂手腕處傳來異樣的瘙癢。低頭一看，
幾根白色的絨毛從袖口鉆出來，像劣質玩偶的布料，貼在皮膚上冰冰涼涼的?！皠e碰。
”玩偶突然蹦了一下，落地時發(fā)出“噗”的輕響?！澳鞘恰鷥r’，用了我的力量，
就得……呃，付點租金。”它慢悠悠地晃到葉凡面前，紐扣眼眨了眨：“我叫懶羊羊，
你可以叫我懶哥?！薄盎蛘摺苯咏形颐忠残校S便。”葉凡盯著它，
右眼的刺痛還沒完全消退。視界里的玩偶輪廓有些扭曲，邊緣泛著淡淡的灰霧。
他想起李崇山的話，想起那些齒輪和觸須——這又是幻覺？“不信？”懶羊羊打了個哈欠，
突然抬起頭，紐扣眼瞬間變成了旋轉的沙漏。“看好了。
”嗡——葉凡感覺周圍的空氣凝固了。電磁鎖上跳動的紅色數(shù)字停在了“05:30”。
窗外飄來的雪花懸在半空，甚至連自己的呼吸，都停滯在了鼻腔里。他猛地看向懶羊羊，
發(fā)現(xiàn)它正用爪子指著門：“三秒，夠你拆鎖了。”三秒后，時間驟然流動。雪花落下，
數(shù)字跳動，葉凡的呼吸嗆得他咳嗽起來。但他顧不上咳嗽，
因為剛才的停滯太真實了——他甚至看清了電磁鎖密碼鍵盤上的指紋殘留，
是三個數(shù)字：1、7、9。“你到底是什么？”葉凡的聲音發(fā)顫?！案拍钌瘢?/p>
”懶羊羊趴在他的膝蓋上，蜷成一團?！肮堋《琛?。簡單說，就是能讓時間……慢下來，
或者停下來?！彼D了頓，用爪子拍了拍葉凡的右眼?！岸?，小子，有燭龍血脈，
能撕開時間的‘縫’。咱倆搭伙，能把這破籠子拆了?！比~凡的心跳得更快了。燭龍血脈？
難道李崇山說的是真的？他想起父親書房里那本泛黃的古籍，
扉頁上畫著一條銜著自己尾巴的龍。旁邊寫著“燭龍睜眼，晝夜更替”?！盀槭裁磶臀?？
”“不幫你，我就得一直困在這，”懶羊羊打了個哆嗦?！斑@地方的‘規(guī)則’太硬，
壓得我……想睡覺都睡不安穩(wěn)。而且……”它的聲音低了下去?！巴饷嬗袀€大家伙，
我打不過，得借你的眼睛看看路?！比~凡還想問什么，電磁鎖突然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
顯示屏上的數(shù)字變成了“00:00”。門，正在緩緩打開。小陳護士推著藥車走進來，
這次她沒帶藥片。只拿著一管更深的藍色液體，針管比上次粗了一倍。她的粉色發(fā)帶歪了，
露出耳后同樣的齒輪印記，眼神比昨天更空洞?！叭~先生，這次需要靜脈注射。
”她一步步走近，針管在燈光下泛著幽光。葉凡的后背抵到了墻角，退無可退。
他看著小陳護士毫無感情的眼睛，突然想起父親被光輪吞噬的畫面——如果被注射了這東西，
自己會不會也變成那樣？“懶羊羊！”他低吼一聲。
“知道了知道了……”懶羊羊的紐扣眼再次變成沙漏?！斑@次久點，十秒?！睍r間再次凝固。
葉凡抓住機會，猛地撲向小陳護士，奪過她手里的針管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碎裂的瞬間，
他看清了藥車底層的標簽：“神性抑制劑，編號73，用于壓制燭龍血脈覺醒，
副作用：記憶碎片化?！薄芭?！”懶羊羊跳進他的口袋。葉凡沖出門，走廊里空無一人。
他憑著記憶沖向樓梯間，跑過李崇山辦公室門口時，隱約聽見里面?zhèn)鱽韺υ捖暋?/p>
“……血脈覺醒太快，已經能看見規(guī)則碎片了?！笔抢畛缟降穆曇?。
“那就提前啟動‘獻祭程序’，他父親的靈魂快撐不住了，
正好用兒子補……”后面的話聽不清了。葉凡的心臟像被一只手攥住，他跑得更快，
下樓時差點摔倒，口袋里的某個硬物硌到了腿。是父親送他的機械懷表。葉凡掏出懷表，
金屬外殼已經被汗水浸濕。他按下表蓋，里面沒有照片，只有一張折疊的紙條。展開后，
是父親熟悉的字跡，墨跡有些潦草，像是匆忙間寫下的：“秩序神的平衡，
是用祭品的骨頭搭的。小心齒輪——它們會咬碎記憶?！睉驯淼闹羔樛蝗坏罐D，
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輕響。葉凡的右眼又開始發(fā)燙，視界里的樓梯扶手變成了扭曲的觸須，
而樓梯盡頭，似乎站著一個叼著煙的身影?！翱磥?，有人等不及要出來了。
”懶羊羊在口袋里嘟囔。葉凡握緊懷表，指節(jié)發(fā)白。他不知道前路有什么，但他知道，
自己必須走下去——為了父親留下的紙條，為了那些被齒輪咬碎的記憶，也為了弄清楚，
自己到底是誰。3后巷的垃圾堆散發(fā)著酸腐的氣味。葉凡縮在廢棄床墊后面，
把自己埋進一堆舊報紙里。左臂的絨毛已經蔓延到了手肘，他試著扯了扯，沒扯下來，
反而傳來一陣麻痹感——就像冬天手腳凍僵時的那種木然?？诖锏膽醒蜓蛩煤艹粒?/p>
發(fā)出輕微的呼嚕聲，偶爾會嘟囔一句：“別搶我枕頭”。半小時前，
他從精神病院的后墻翻了出來。那個叼著煙的身影沒攔他，只是在他翻墻時說了句“往南走，
有人等你”。葉凡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此刻他沒有選擇的余地?！翱瓤取！毕锟趥鱽砜人月?，
葉凡立刻屏住呼吸，握緊了懷里的懷表。腳步聲由遠及近，拐杖點地的聲音很清晰，
“篤、篤、篤”，像敲在人的心臟上。一個穿軍綠色外套的男人走進來，他留著胡茬，
頭發(fā)亂糟糟的，袖口別著個銀色徽章。看起來像只展開翅膀的鳥，只是右翼缺了一角。
他的右腿是金屬做的，在地面拖過時，會蹭出細小的火花。男人停下腳步，
低頭吐掉嘴里的煙蒂，煙蒂在地上滾了兩圈，停在葉凡的腳邊。“出來吧，葉記者。
”他的聲音帶著點痞氣。“李崇山的義眼能追蹤血脈波動，你現(xiàn)在就像黑夜里的探照燈，
藏不住。”葉凡猶豫了一下，從床墊后站了起來。他警惕地看著對方，右眼的視界里，
男人的輪廓很穩(wěn)定，沒有出現(xiàn)齒輪或觸須——這說明，他不是“那些人”?！摆w空城，
守夜人。”男人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澳惆忠郧笆俏疑纤?。
”“我爸……”葉凡的喉嚨發(fā)緊。“他還活著嗎？”趙空城的笑容淡了下去，
他彎腰撿起煙蒂，在掌心捻碎：“算活著，也不算。
”“秩序神把他的靈魂鎖在‘規(guī)則碎片’里，當維持平衡的‘燃料’。
”他踢了踢腳邊的煙灰缸，里面的煙蒂被踢得散開，恰好組成兩個字：冰島?！氨鶏u？
”“北歐神話線的秩序神分支在那，”趙空城從口袋里掏出個酒瓶，扔給葉凡。
“你爸的靈魂碎片，最近一次波動就出現(xiàn)在冰川附近?！比~凡接住酒瓶，
冰涼的玻璃貼著掌心。他想起父親紙條上的話，想起視界里那些齒輪，
突然問：“秩序神到底是什么？平衡又是什么？”“一群靠吞噬人類靈魂維持力量的老家伙，
”趙空城靠在墻上，金屬腿發(fā)出“哐當”一聲。
“他們說這是為了‘平衡’——餓死一百個人，讓一千個人活下去，
美其名曰‘必要的犧牲’?！薄澳惆志褪且驗橄氩鹆诉@套規(guī)則，才被當成‘祭品’的。
”口袋里的懶羊羊突然動了動：“冰島……冷……不去……”葉凡摸了摸口袋，
感覺到懷表在震動。他想起父親教他騎自行車時，在夕陽下說的話：“記者的責任，
就是讓那些‘必要的犧牲’，變得不再必要?！彼麛Q開酒瓶，猛灌了一大口，
烈酒灼燒著喉嚨，卻讓他的腦子更清醒了?！拔胰ァ！壁w空城挑了挑眉，
從外套里掏出一把改裝手槍，槍身刻著復雜的花紋，像某種鱗片：“守夜人欠你爸的。
這槍的子彈里摻了燭龍血，能打穿規(guī)則碎片?！彼D了頓，補充道?！皩α?，
少用你口袋里那只羊的力量?！薄盀槭裁?？”“神性這東西，就像毒品，
”趙空城指了指他左臂的絨毛?！坝枚嗔?，人就會變成沒心沒肺的玩偶?！薄澳惆忠郧翱傉f，
最厲害的武器不是神力，是‘記得’——記得自己要保護什么。”遠處傳來警笛聲，
紅藍交替的燈光在巷口閃爍。趙空城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碼頭，找老周的船，
就說是我介紹的。”葉凡點點頭，轉身鉆進更深的巷子里。跑過拐角時，他回頭看了一眼，
趙空城正靠在墻上抽煙。金屬腿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口袋里的懶羊羊又開始打盹。懷表的指針不知何時恢復了正常轉動，發(fā)出規(guī)律的“咔噠”聲。
葉凡摸了摸右眼，那里的痛感已經減輕。但他知道，
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從他決定走向冰島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只是個被構陷的記者。
他是葉凡，是燭龍血脈的繼承者，是要從秩序神手里，搶回父親的人。而前方的冰島冰川，
正等著他。4冰島的風像無數(shù)把小刀子，割在葉凡臉上生疼。他裹著趙空城給的防寒服，
絨毛領子里還殘留著煙草味，左臂的絨毛已經結了層薄冰，摸上去像塊凍硬的抹布。
懶羊羊縮在他懷里打哆嗦，黃色的毛被凍得有些發(fā)灰，紐扣眼半瞇著。
時不時嘟囔一句“要冬眠了”。腳下的冰川發(fā)出“咔嚓”的聲響，像某種巨獸在磨牙。
葉凡踩著冰鎬鑿出的腳印，一步步向裂縫深處走。右眼的視界里，
空氣扭曲成一道道透明的線——那是時間流動的軌跡，
只有燭龍血脈覺醒到一定程度才能看見。“就在前面。”懶羊羊突然抬起頭，
紐扣眼盯著裂縫盡頭。“有股……很臭的味道?！比~凡握緊了腰間的手槍，
槍身的燭龍紋在冰光反射下泛著淡金色。他想起趙空城的話：北歐神話里的秩序神分支，
最喜歡用“守護神獸”的虛影來守護規(guī)則碎片。果然，裂縫盡頭的冰面上，
蹲著一個巨大的影子。它像條巨型獵犬，卻長著三顆腦袋，獠牙上掛著冰碴，
每根鬃毛都像鋼絲般直立。最中間那顆腦袋的眼睛是空洞的，
黑洞里漂浮著無數(shù)細小的齒輪——是芬里爾，北歐神話中吞噬奧丁的巨狼。
此刻卻成了秩序神的“看門狗”。“芬里爾的虛影，”懶羊羊的聲音有點發(fā)顫。
“它的時間線被秩序神篡改了，現(xiàn)在只認‘祭品’?！比~凡的心跳開始加速。
他看見芬里爾中間那顆腦袋的瞳孔里，映出了父親的影子——父親被鎖鏈捆在冰柱上，
身上覆蓋著厚厚的冰霜，似乎在向他呼救?！昂稹狈依餇柾蝗慌叵饋?，
震得冰屑簌簌落下。它猛地撲過來，三顆腦袋同時張開嘴，獠牙上閃爍著規(guī)則碎片的金光。
“加速！”懶羊羊的紐扣眼瞬間變成旋轉的沙漏。葉凡感覺全身的血液突然逆流，
周圍的景象像被按下了快放鍵——芬里爾的動作變慢了，冰屑在空中劃出長長的軌跡，
甚至能看清它獠牙上的每一道紋路。但與此同時，左臂的絨毛突然劇烈瘙癢起來。
他低頭一看，絨毛正在瘋狂生長，已經爬過手肘，皮膚傳來針扎般的刺痛。“別管了！
打它眼睛！”懶羊羊嘶吼著。葉凡強忍著瘙癢，掏出改裝手槍，
瞄準芬里爾中間那顆腦袋的空洞眼窩。子彈上膛的瞬間，
他看見父親的影子在芬里爾的瞳孔里對他搖頭，似乎在警告什么。“砰！
”子彈帶著金色的尾焰射出去，精準地命中了目標。芬里爾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中間那顆腦袋炸開成無數(shù)光點。那些光點落地后，變成了細小的齒輪，在冰面上滾動著。
“有效！”葉凡正要松口氣，卻發(fā)現(xiàn)芬里爾剩下的兩顆腦袋突然轉向他，
眼睛里閃爍著更濃烈的金光。“不好，它在吸收規(guī)則碎片！”懶羊羊的聲音帶著驚慌。
“快躲開！”葉凡本能地向旁邊翻滾，剛才站立的地方瞬間被芬里爾的爪子拍碎。
冰層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口子，黑色的霧氣從裂縫中冒出來，帶著一股腥甜的味道。
“那是什么？”“克蘇魯?shù)挠白印睉醒蜓虻穆曇粼诎l(fā)抖。
“它在這附近……在等秩序神的規(guī)則出現(xiàn)破綻……”葉凡的右眼突然劇痛起來，
視界里的冰面開始扭曲。裂縫中冒出的黑霧里，
隱約浮現(xiàn)出一座巨大的城市輪廓——黑色的尖塔刺破云層，觸手狀的建筑在霧中蠕動，
城墻上刻著無法理解的符號。拉萊耶?？颂K魯?shù)某了亍?/p>
芬里爾趁著他分神的瞬間再次撲來，葉凡來不及啟動懶羊羊的力量，只能用冰鎬格擋。
獠牙撞在鎬頭上，震得他虎口發(fā)麻，左臂的絨毛突然變得僵硬，像塊鐵板，
讓他差點握不住武器?！霸儆靡淮螘r間！”懶羊羊尖叫?！安恍校 比~凡吼回去，
他能感覺到左臂的皮膚正在失去知覺?！霸儆茫揖妥兂赏媾剂?！”他猛地側身，
躲過芬里爾的撕咬，同時將冰鎬狠狠插進它的脖頸。芬里爾發(fā)出最后一聲哀嚎，
身體開始透明化，最終消散在冰面上，只留下一顆發(fā)光的碎片，懸浮在半空。碎片里，
父親的影子清晰了許多，他似乎在說什么，但葉凡聽不見。葉凡走過去，伸手想觸碰碎片，
懶羊羊卻突然拉住他的衣角：“別碰！這是陷阱！秩序神在碎片里裝了‘追蹤器’！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聲。葉凡抬頭，看見三架黑色直升機正朝著裂縫飛來，
機身上印著熟悉的齒輪印記?！袄畛缟降娜?！”葉凡一把抓住發(fā)光的碎片，塞進懷里，
轉身就向裂縫深處跑。左臂的絨毛已經硬得像鎧甲，每動一下都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右眼的視界里，拉萊耶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仿佛隨時會從霧中浮現(xiàn)?！八趺粗牢覀冊谶@？
”葉凡喘著粗氣問。懶羊羊趴在他的肩膀上，
紐扣眼里滿是恐懼：“不是他……是克蘇魯……它在吸引所有人過來……它想吃掉規(guī)則碎片，
也想吃掉……我們……”5冰島酒館的木門被推開時，帶進一陣風雪，
壁爐里的火焰猛地跳了一下。老周抬起頭，看見一個渾身是雪的年輕人闖進來，
左臂不自然地僵硬著，右眼戴著塊染血的布條。他放下手里的獵槍，
指了指吧臺前的空位：“伏特加？還是威士忌？”葉凡摘下結冰的圍巾，
露出凍得發(fā)紫的嘴唇：“威士忌，加冰?！崩现苄α诵?，絡腮胡上的冰碴簌簌落下。
他倒酒的時候，葉凡注意到他脖子上掛著個吊墜，用北歐古符文刻著什么，
在火光下閃著微光?！氨▉淼?？”老周把酒杯推過來?！翱茨氵@樣子，
是遇上‘那些東西’了？”葉凡喝了口酒，烈酒滑過喉嚨，帶來一絲暖意。
他瞥了眼老周的獵槍，槍身刻著和趙空城手槍相似的紋路：“你認識守夜人？”“以前認識！
”老周擦著杯子?！昂髞硭麄兇蠖嗨懒耍Ｏ碌?，有的像你一樣在逃，
有的……投靠了秩序神?！彼哪抗饴湓谌~凡的左臂上?！澳氵@絨毛，是用了‘神性’吧？
”葉凡的心臟一緊：“你知道？”“在冰島待久了，什么沒見過，”老周指了指窗外的冰川。
“那些自稱‘神’的家伙，總愛說自己在維持平衡，可平衡的代價，
從來都是我們這些普通人付。”他頓了頓，突然壓低聲音?！澳闶莵碚摇槠?？
”葉凡剛要回答，酒館的門被再次推開，風雪卷著一個穿西裝的身影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