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陣溫暖的包裹感中恢復意識的。耳邊是“咕咚、咕咚”的心跳聲,眼前一片黑暗。
我動了動手腳,觸到的是一層柔軟的壁壘。我,沈朝顏,重生了。并且是極為罕見的胎穿。
上一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最后定格的畫面,是我的庶妹沈清語,
穿著本該屬于我的正紅色嫁衣,居高臨下地看著被浸在冰冷囚車里的我,
她手里拿著賜死的毒酒,聲音柔得像蜜,話語卻毒如蛇蝎:“姐姐,別怪我。要怪,
就怪你占了嫡女的身份,擋了我的路。太子哥哥愛的是我,相府未來的榮耀,也是我的。
”我死在出嫁的前一天,罪名是與人私通,穢亂后宅。而那個所謂的“奸夫”,
不過是沈清語安排的一個馬夫。我清白一生,最終卻以最屈辱的方式,為她的青云路,
獻上了最后的祭品。而現(xiàn)在,我回來了?;氐搅宋覀兠\開始的地方——母親的肚子里。
就在這時,一道溫婉的女聲,隔著肚皮傳了進來,帶著一絲陰狠的算計:“姐姐,
妹妹我身子弱,這安胎藥里,便多加了一味‘紅花’,助姐姐和腹中的孩兒,早日解脫。
”是沈清語的娘,柳姨娘。我尚在腹中,她們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要對我下死手了??上В?/p>
她們不知道,我母親娘家是醫(yī)藥世家,這點伎倆,不過是班門弄斧。母親最終安然生下了我,
而柳姨娘,則在我出生三個月后,也“艱難”地生下了一個女兒——沈清語。
看著襁褓里那個粉雕玉琢、看起來無比純真的嬰兒,我知道,這就是我上一世的宿敵,
未來的“白蓮花影后”。殺她?不。太便宜她了。這一世,我不玩宅斗,我玩“養(yǎng)成”。
我要親手把這朵世人眼中最純潔無瑕的白蓮花,
澆灌成一株讓所有男人望而生畏、讓整個京城聞風喪膽的、最野蠻、最瘋狂的食人花。
我的復仇,將是欣賞她如何用我教她的方式,親手摧毀她上一世所珍視的一切。
從沈清語會聽故事的那天起,我這個“溫柔和善”的嫡姐,就成了她最好的啟蒙老師。
別家姐妹聽的是《女則》《女訓》,我給她講的,是經(jīng)過我“魔改”后的睡前故事。
“清語你看,這個公主,是不是很傻?為了一個王子,
就放棄了整片大海和那么多英俊的人魚?”我拿著一本《海的女兒》,循循善誘。
三歲的沈清語眨巴著大眼睛,似懂非懂。我合上書,用最溫柔的聲音,
給她灌輸我的“顛婆”理論:“真正聰明的公主,應該讓王子為她長出魚尾,
再收下人魚們的膝蓋。記住,男人就像花園里的花,只摘一朵,
是乏味;把整個花園都變成自己的,那才是本事?!鄙蚯逭Z的眼中,第一次,
露出了名為“野心”的光芒。我笑了。很好,我的養(yǎng)成計劃,第一步,大獲成功。
**2</strong>我給沈清語的啟蒙教育,成果是顯著的。
顯著到有時候連我都感到心驚。三歲那年,我娘給我買了一個西域進貢的撥浪鼓,精巧無比。
沈清語看見了,邁著小短腿跑過來,眼圈一紅,泫然欲泣。按上一世的劇本,
她會哭著說喜歡,然后柳姨娘和偏心的爹會聯(lián)合起來,逼我把撥浪鼓讓給她,
以彰顯我作為嫡姐的“大度”。但這一世,劇本被我改了。她走到我面前,并沒有哭,
而是用一種我教她的、楚楚可憐又帶著一絲鉤子的眼神,
看著我身后那三個跟屁蟲——吏部侍郎家的小公子、鎮(zhèn)國公府的小世子,
還有我舅舅家的表哥?!敖憬?,”沈清語的聲音軟糯得像棉花糖,“這撥浪鼓真好看,
就像……就像李哥哥的眼睛,王哥哥的笑容,還有林哥哥送我的玉佩一樣,清語都好喜歡,
都想要?!比齻€平均年齡不超過五歲的男孩,瞬間被她這番“石破天驚”的言論給震住了。
我強忍著笑意,假裝嗔怪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傻妹妹,東西和人怎么能一樣呢?
撥浪鼓只有一個,但哥哥們,可是有三個呢?!鄙蚯逭Z立刻“恍然大悟”。
她看都沒看我手里的撥浪鼓,轉(zhuǎn)身,一手拉住一個小世子,一手牽住小公子,
回頭對臉已經(jīng)黑了的表哥甜甜一笑:“那清語不要撥浪鼓了,清語要哥哥們陪我玩。
”那天下午,我那三個原本只圍著我轉(zhuǎn)的小竹馬,破天荒地,
為了“誰能牽到清語妹妹的左手”而打了一架。而我,則悠閑地坐在涼亭里,
搖著我的撥浪鼓,看著不遠處那場由我的“作品”親手導演的鬧劇。柳姨娘氣得臉色發(fā)青,
她想教訓沈清語不知廉恥,卻被我爹一句“小孩子家家,童言無忌”給堵了回去。
在我那個糊涂爹看來,女兒如此受歡迎,是天大的好事。從那天起,
沈清語似乎打通了任督二脈。她不再執(zhí)著于搶我的東西,而是把目光,
投向了那些圍繞在我身邊的、更“有價值”的獵物。五歲時,京城舉行馬球賽,
我爹帶我們?nèi)タ?。場上最耀眼的,是素有“少年?zhàn)神”之稱的威遠將軍之子,霍去病。
他一身紅衣,在馬背上馳騁的英姿,引得滿場貴女尖叫。中場休息時,霍去病下場喝水。
沈清語端著一碗冰鎮(zhèn)酸梅湯,邁著小碎步跑了過去?!盎舾绺纾懔髁撕枚嗪?,
喝碗湯解解渴吧?!彼鲋菑埣冋鏌o害的小臉,眼中滿是崇拜。
霍去病這種常年混跡軍營的少年,哪里見過這種陣仗,當場就紅了臉,接過酸梅湯一飲而盡。
如果故事到這里結(jié)束,那不過是一段尋常的少女懷春。但沈清語不是尋常少女。
她看著霍去病,用一種極度天真又極度魅惑的語氣,輕聲說:“霍哥哥,
你剛才在馬背上的樣子,像天神一樣。清語在書上讀過,天神,
都應該有很多很多仙女陪伴才對。清語愿意做第一個,但霍哥哥,
你可不能只要我一個仙女哦,那樣的話,別的仙女會傷心的。
”“噗——”霍去病剛喝進去的酸梅湯,一口噴了出來,嗆得他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
他看著眼前這個年僅五歲、說著虎狼之詞的“小仙女”,眼神里充滿了震驚、茫然,
以及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我坐在遠處的看臺上,用團扇掩住嘴,差點笑出聲。
成了。我的清語,已經(jīng)從一個只懂得爭搶玩具的孩童,
進化成了一個懂得“廣撒網(wǎng)、多斂魚”的、初級“顛婆”。她的獵場,
已經(jīng)不再局限于小小的相府后院了。**3</strong>我爹,沈相,沈國安,
是個典型的封建大家長。他看重顏面,講究規(guī)矩,且極度偏心。上一世,他對我所有的疼愛,
都建立在“嫡女”這個身份帶來的榮耀上。而對沈清語,
則是一種混合著對柳姨娘的寵愛和對庶女的憐惜的、扭曲的父愛。正是這份偏愛,
成了沈清語上一世扳倒我的最大依仗。她每一次“不經(jīng)意”地在我爹面前表現(xiàn)出柔弱和委屈,
都能換來我的一頓斥責。這一世,我決定把這份“偏愛”,變成催化她顛婆之路的強力氮肥。
沈清語七歲那年,我爹請了京城最有名的女先生來教我們讀書寫字。女先生是個老古板,
最重“女子無才便是德”。第一堂課,她讓我們背《列女傳》。
我自然是裝作一副乖巧聽話的樣子,一字不差地背了下來。而沈清語,
在我的“悉心教導”下,有了自己的想法。輪到她背誦時,她站起來,
用一種天真爛漫的語氣問:“先生,為何書上只寫了烈女,卻沒有寫烈男呢?
男子若是為了心愛的女子守身如玉,是不是也該為他們立傳?”女先生當場就懵了,
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我爹耳朵里。
柳姨娘跪在我爹面前,哭哭啼啼,說都是她沒教好女兒,
讓她小小年紀就說出這種“不知廉恥”的話。我爹看著跪在地上的沈清語,果然,
他那點扭曲的“憐惜”之情又發(fā)作了。他非但沒有責罰,反而覺得自己的女兒與眾不同,
頗有思辨之才?!皨D人之見!”他斥責了柳姨娘一句,然后親自扶起沈清語,
溫和地說:“清語啊,你的想法……雖然驚世駭俗,但也不無道理。只是以后,這種話,
不可在外面亂說,知道嗎?”沈清語立刻撲進我爹懷里,
用一種劫后余生的崇拜眼神看著他:“爹爹,只有您懂清語!清語就知道,
爹爹是天底下最大度的男人!”看到這一幕,我差點沒忍住,當場鼓起掌來。漂亮!
沈清語已經(jīng)完美地掌握了“顛婆”理論的核心精髓之一:用最純真的表情,
說出最大逆不道的話,再用最無辜的姿態(tài),精準地戳中男人的“保護欲”和“特殊感”。
我爹,成了她顛婆之路上,第一個被她用理論成功“拿捏”的男人。從那以后,
我爹對沈清語的“偏愛”,變本加厲。他覺得這個庶女雖然行事出格,但本質(zhì)純良,
且對自己無比依賴。他開始親自教她讀書,給她講朝堂之事,
甚至允許她旁聽自己和幕僚們的談話。他以為自己是在培養(yǎng)一個“紅顏知己”式的女兒。
但他不知道,他親手喂大的,是一只胃口越來越大、膽子也越來越大的小魔怪。而我,
則樂得清閑。我利用我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沈清語身上的這段時間,
開始默默地接管我娘的嫁妝和產(chǎn)業(yè),建立我自己的人脈和情報網(wǎng)。
我為沈清語創(chuàng)造了一個可以肆意生長的、被父愛保護的溫室。而我,則在溫室之外,為她,
也為我自己,準備好了更廣闊的、也更危險的舞臺。京城。這個權力的漩渦,名利的秀場。
我的好妹妹,你準備好了嗎?姐姐要帶你,去見識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花園”了。
**4</strong>沈清語及笄那年,京城最盛大的賞花宴,在長公主府舉行。
這名為賞花,實為權貴之間的“相親大會”。京城所有未婚的青年才俊和名門貴女,
都會在這一天盛裝出席。上一世,我就是在這場宴會上,對太子一見傾心,也正是在這里,
沈清語第一次,以一朵“楚楚可憐的小白花”的姿態(tài),進入了太子的視野。這一世,
我親自為沈清語挑選了赴宴的衣裳。不是她最喜歡的、凸顯柔弱的粉色,
而是一身如火般絢爛的紅色長裙?!敖憬?,這顏色……是不是太扎眼了?”沈清語有些猶豫。
“傻妹妹,”我一邊為她簪上最后一支金步搖,一邊在她耳邊輕聲說,
“花叢中最先被人注意到的,永遠是開得最艷的那一朵。你不是要去和她們爭奇斗艷,
你是要去……狩獵?!鄙蚯逭Z的眼中,瞬間燃起了我所熟悉的、興奮的光芒。
長公主府的后花園里,果然是群英薈萃。我們一出現(xiàn),沈清語那身紅衣,
立刻就成了全場的焦點。她沒有絲毫的膽怯,反而像一個女王,享受著所有人的注目禮。
她的目光,像雷達一樣,在滿園的青年才俊中掃視著。很快,
她鎖定了一個目標——京城第一才子,新科探花郎,蘇文清。蘇文清此人,才高八斗,
貌比潘安,但性子卻清冷孤傲,視女子為無物。無數(shù)貴女想與他攀談,
都被他用一句“在下不善言辭”給禮貌地勸退了。沈清語端著一杯酒,徑直向他走去。
所有人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tài),等著看她如何碰一鼻子灰。沈清語走到蘇文清面前,
并沒有像其他女子那樣,說什么“久仰大名”的廢話。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看了足足有十秒鐘。就在蘇文清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準備開口送客時,
沈清語突然伸出她那纖纖玉手,用指尖,輕輕地、極其緩慢地,拂過他挺直的鼻梁,最后,
停在了他的嘴唇上。這個動作,大膽、出格,充滿了極致的挑逗。全場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蘇文清更是當場石化,一張俊臉漲得通紅?!疤K公子,”沈清語的聲音,輕得像羽毛,
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你的詩,寫得真好。好到……讓清語想嘗嘗,
能寫出那樣句子的嘴唇,是什么味道。”說完,她沒有等蘇文清反應,轉(zhuǎn)身就走。
但在轉(zhuǎn)身的瞬間,她故意讓裙角的利器,劃破了自己的手腕。一滴鮮血,滲了出來。
她從懷里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輕輕地按在傷口上,然后,
將那塊染上了一點嫣紅的、帶著她體溫和香氣的手帕,塞進了已經(jīng)徹底傻掉的蘇文清手里。
“公子若是有意,今夜子時,城南畫舫,清語……恭候大駕?!绷粝逻@句話,
她便在所有人的注目禮中,施施然地回到了我身邊,仿佛剛才那個驚世駭俗的女子,
不是她一樣。我看著手里捏著那塊帶血手帕、站在原地風中凌亂的蘇文清,第一次,
對他那“京城第一才子”的智商,產(chǎn)生了深深的懷疑。而周圍那些貴女們,看沈清語的眼神,
已經(jīng)從最初的驚艷,變成了驚恐和嫉恨。我滿意地笑了。很好。顛婆出山,第一戰(zhàn),
必須一鳴驚人。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相府的庶女,沈清語,
不是什么任人采擷的花朵。她是一團火,一捧毒。誰沾上,誰就得做好被燒得尸骨無存,
或者被毒得肝腸寸斷的準備。**5</strong>蘇文清最終還是去了。
據(jù)我安插在畫舫的眼線回報,那一晚,京城第一才子,為沈清語寫了整整一夜的情詩。
天亮時分,他是雙眼通紅、腳步虛浮地離開的。從此以后,他便像中了蠱一般,
日日派人往相府送詩送畫,成了沈清語最忠實的一條“舔狗”。這件事,
讓沈清語在京城貴女圈里,徹底“一戰(zhàn)成名”。她們罵她不知廉恥,罵她狐媚惑主,
但背地里,卻又忍不住模仿她的妝容和衣著。而男人們,則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
他們一邊在道德上鄙夷沈清語的“放蕩”,
一邊又無法抗拒那種致命的、從未體驗過的刺激感。沈清語的“魚塘”,以一種驚人的速度,
迅速擴大。而這一切,終于,引起了那個人的注意——太子,李承澤。上一世,
李承澤就是被沈清語那副純潔無瑕的白蓮花面孔所迷惑,以為自己找到了世間唯一的真愛。
這一世,沈清語以“顛婆”之名響徹京城,我很好奇,他還會不會上鉤。機會很快來了。
宮中設宴,太子也會出席。宴會上,沈清語安分了許多。她穿著一身素雅的白裙,
安靜地坐在我身邊,眉眼低垂,像一朵不勝涼風的水蓮花。我知道,她在玩“反差”。果然,
太子李承澤的目光,頻頻向我們這邊投來。他的眼神里,充滿了好奇。他大概想不通,
那個傳說中能讓才子一夜白頭的“妖女”,怎么會是眼前這個看起來比誰都純潔的女子。
宴會中途,眾人移步御花園。沈清語“不小心”,在經(jīng)過太子身邊時,掉了一本詩集。
太子俯身,為她撿了起來?!吧蚨〗阋蚕矚g讀鄭板橋的詩?”太子看著詩集的封面,
溫和地問道。“只是隨便翻翻?!鄙蚯逭Z的聲音,怯生生的,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慌亂,
“讓殿下見笑了?!薄靶〗悴槐鼐兄?。”太子看著她那副受驚小鹿般的模樣,
眼中的興趣更濃了,“孤很欣賞小姐的真性情。京中女子,大多千篇一律,
像小姐這般……獨特的,很少見?!眮砹恕t~兒,咬鉤了。沈清語抬起頭,眼中水光瀲滟,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殿下,您也覺得清語是個壞女子嗎?”“當然不?!碧恿⒖谭裾J,
“孤覺得,小姐至純至性,只是不為世俗所理解罷了。孤……愛慕的,正是小姐這份純潔。
”聽到“純潔”二字,我差點當場笑出聲。而沈清語,
則露出了一個讓太子心都快化了的、感動又羞澀的表情。她看著太子,
用一種近乎夢囈般的聲音,輕聲問道:“殿下,您真的……愛慕清語嗎?”“千真萬確。
”太子鄭重地點了點頭。“那……”沈清語的眼中,閃爍著天真的、求知的光芒,“殿下,
您富有四海,將來君臨天下,想必心胸也如大海一般寬廣吧?”太子不明所以,
但還是下意識地答道:“那是自然?!薄澳翘昧?!”沈清語高興得差點拍起手來,“殿下,
清語也愛慕您。但清語也愛慕蘇探花的才,霍將軍的勇,
還有王侍郎的貌……如果清語嫁給您,您……介不介意,在您的后院里,
多給他們留幾個院子呀?”太子的表情,瞬間凝固了。他臉上的溫和、欣賞、愛慕,
像被砸碎的瓷器,一片片地剝落,最后只剩下龜裂般的、極致的錯愕和茫然。
他看著眼前這個一臉真誠地問他“介不介意后院多個駙馬”的女子,第一次,
對自己的判斷力,產(chǎn)生了深刻的懷疑。6太子最終是黑著臉走的。據(jù)說他回宮后,大發(fā)雷霆,
砸了一屋子的瓷器。他想不通,自己究竟是遇到了一個天真到愚蠢的白癡,
還是一個膽大包天到敢當面戲耍儲君的瘋子。但無論如何,沈清語,這個名字,像一根刺,
深深地扎進了他的心里。而我,則迎來了一點小小的“麻煩”。我的未婚夫,
鎮(zhèn)國公府的世子,陸昭。陸家與沈家是世交,我與陸昭的婚約,自幼便定下。陸昭此人,
文武雙全,品貌出眾,是京中所有貴女的夢中情人。上一世,他也是真心待我,
在我被污蔑后,曾為我據(jù)理力爭,只是最終胳膊擰不過大腿。這一世,我對他并無男女之情,
只是將這樁婚事,看作鞏固我地位的一步棋。但沈清語,似乎不這么想。那天,
陸昭來相府探望我,我們正在花園里下棋。沈清語像一陣風似的跑了過來,
手里還拿著一枝剛摘的、帶著露珠的玫瑰?!敖憬?,姐夫。”她笑得天真爛漫,
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打擾了我們。陸昭見到她,禮貌地點了點頭,眼神卻不由自主地,
在她那張過分明艷的臉上,多停留了一秒。沈清語直接無視了我,走到陸昭身邊,
將那枝玫瑰,大膽地、直接地,插在了陸昭的鬢邊?!敖惴?,你真好看?!彼穆曇簦?/p>
甜得發(fā)膩,“這朵玫瑰,配你正合適。書上說,寶劍贈英雄,鮮花……自然要配美男呀。
”陸昭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他手足無措地想把花拿下來,卻又覺得拂了她的面子,
動作僵在那里,尷尬無比。我端著茶杯,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沒有說話。我知道,
沈清語不是真的想搶我的未婚夫。她在“練手”。她在用陸昭,來測試自己的魅力,
來挑戰(zhàn)世俗的禁忌。在她那已經(jīng)“顛”了的認知里,天下的男人,不分你我,只要她看上了,
就都該是她的“收藏品”?!敖惴颉?,只是一個更刺激的標簽而已。“清語,不得胡鬧。
”我終于開口,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世子爺是你姐夫,要有分寸?!薄敖憬?,
我沒有胡鬧呀?!鄙蚯逭Z一臉無辜地轉(zhuǎn)向我,“我只是覺得姐夫好看,
想把好看的東西送給他而已。難道……姐姐覺得姐夫不好看嗎?還是說,姐姐怕我,
把姐夫搶走呀?”這番話,誅心至極。如果我生氣,就顯得我小氣、嫉妒。如果我無動于衷,
又顯得我不在乎自己的未婚夫。陸昭的臉色,也變得愈發(fā)尷尬。我放下茶杯,笑了。
“傻妹妹,姐姐怎么會怕呢?你姐夫又不是一件東西,怎么能說搶就搶?!蔽艺酒鹕?,
走到陸昭身邊,親手將那枝玫瑰從他鬢邊取下,然后,插在了我自己的發(fā)間。我看著沈清語,
笑得溫柔又強大:“而且,你似乎忘了。你姐夫之所以是‘美男’,首先,他是我的未婚夫。
這世上,只有被我選中的,才有資格,被稱為‘最好’。”我的話,一語雙關。
既宣示了主權,又點醒了陸昭。陸昭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激賞。
他大概從未見過我如此鋒芒畢露的一面。而沈清語,則愣住了。她看著我,眼中第一次,
露出了除了“親近”之外的、一種更復雜的情緒——是挑戰(zhàn),是審視,
也是一絲……棋逢對手的興奮。我心中警鈴大作。我親手養(yǎng)大的這把刀,
似乎……開始有了自己的思想。她不再滿足于去狩獵那些我為她準備好的獵物。她開始,
對我的東西,也產(chǎn)生了興趣。7. 東宮選妃,她不是去爭寵,她是去“進貨”的。
太子的“受辱”事件,并沒有讓皇室打消與相府聯(lián)姻的念頭。或者說,
正因為沈清語的“與眾不同”,反而勾起了皇室更大的興趣。一道圣旨下來,
沈清語被定為太子側(cè)妃的人選之一,不日將入東宮,與其他幾位貴女一同學習宮中禮儀,
以備最后的冊封。我知道,這是皇后的手筆?;屎蟪錾砦鋵⑹兰?,
最看不慣那些嬌滴滴的世家女子,沈清語這種“妖孽”,在她看來,
或許正好能磨一磨太子的性子。柳姨娘欣喜若狂,以為自己的女兒終于要飛上枝頭。
她拉著沈清語,反復叮囑她要收斂心性,要溫柔和順,要懂得爭寵。
沈清語表面上乖巧地應著,回頭卻對我吐了吐舌頭。“姐姐,東宮里,
是不是有很多年輕英俊的侍衛(wèi)和太傅呀?”她的眼睛,亮得像兩顆星星。
我差點一口茶噴出來?!吧蚯逭Z,”我扶著額頭,無奈地說,“你是去選妃的,
不是去逛窯子的?!薄坝惺裁磪^(qū)別嗎?”她一臉天真地反問,“太子是主菜,那些侍衛(wèi)太傅,
就是飯后甜點呀。姐姐不是教我,要做一個懂得享受盛宴的女人嗎?”我竟無言以對。
我發(fā)現(xiàn),我的“顛婆”養(yǎng)成計劃,似乎……有點超出了我的控制。她已經(jīng)不需要我的引導,
開始自發(fā)地、創(chuàng)造性地,去拓展“顛婆”的內(nèi)涵和外延了。沈清語入東宮的那天,我去送她。
“記住,”我最后叮囑她,“太子李承澤,才是你最終的目標。他是儲君,是未來天下之主。
得到他,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安啦,姐姐?!鄙蚯逭Z對我眨了眨眼,
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主菜,我當然不會放過。但點心,我也不會浪費。
”看著她坐上馬車,浩浩蕩蕩遠去的背影,我第一次,
有了一種“潘多拉魔盒”被打開的不祥預感。事實證明,我的預感,是對的。
沈清語進入東宮之后,并沒有像其他貴女一樣,想方設法地去討好太子,或者拉攏宮人。
她每天做的事情,只有三件。第一,給太子“講故事”。
她把我教她的那些“海王理論”、“花園理論”,用一種“民間奇聞”的方式,講給太子聽。
太子一邊覺得她荒唐透頂,一邊又忍不住被那些聞所未聞的理論所吸引,
每天都對她的“更新”欲罷不能。第二,和東宮的男人們“交朋友”。從太子的伴讀,
到新來的武術師傅,再到管事的太監(jiān),甚至是一些長得眉清目秀的小侍衛(wèi),
她都能在三天之內(nèi),和他們打成一片。她從不搞曖昧,
而是用一種近乎“兄弟”般的豪爽和“知己”般的體貼,
讓那些男人心甘情愿地為她提供各種信息和便利。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