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程意青有時真的不懂徐知棠為什么這么粘著她，一定要圍著她轉(zhuǎn)。
徐知棠住進了她家。
程意青站在門口，手中還提著剛買的速食湯包，愣愣看著客廳那雙嶄新的高跟鞋，鞋子放得恰好擋在玄關(guān)旁她慣常脫鞋的位置，像是蓄意，又像隨意。
“知棠剛好公司附近租的房子到期，我臨時答應(yīng)她先住幾天，反正你工作忙，也不常回家，房間放那些雜物也是占地方。”母親在廚房一邊翻炒菜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聲音蓋過了油鍋的噼啪聲。
“雜物？”程意青喃喃重復(fù)，語氣有些顫抖。
她的房間里堆滿工作用的東西，母親卻嫌自己的東西是雜物占地方。
“姐姐?！币粋€輕快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
徐知棠穿著一件寬松的居家T恤，扎著丸子頭，從廚房門口繞了出來，手里還拿著一只玻璃杯，仿佛她才是這里的主人。
“打擾啦，我這兩天就收拾一下你的書架，放心，我會小心的?！?/p>
程意青眉頭一跳，還沒來得及說話，母親已經(jīng)接了過去：“哎喲，知棠是自己人，不用拘著。她爸媽那邊一直出差，家里空著也怪冷清的?！?/p>
“你不是說最怕人吵嗎？”程意青聲音低了一些，語氣里難掩壓抑。
母親頓了一下，把鍋鏟往鍋邊一拍：“我那是客套話，人家知棠多懂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上次你發(fā)燒她還帶著粥來探你呢?！?/p>
“那次你不在，粥也是我自己做的?！彼_口，眼神直視著母親。
母親怔住，卻又迅速轉(zhuǎn)開話題：“你別一回來就擺臉色，她是我認的干女兒，叫你一聲姐姐，你就讓讓。”
程意青低頭看了眼腳邊那雙精致的尖頭鞋，什么話都沒說，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可她推開房門時，心涼了一截。
她的畫架被挪到了墻角，桌上鋪著的廣告原稿被換成了一摞少女漫畫，床單也換成了淡粉色的卡通款，那從來都不是她會用的東西。
她站在門口，半晌才擠出一句：“我的稿子呢？”
“哦，那些啊，我放抽屜了，怕不小心弄臟?！毙熘牟恢裁磿r候站在門后，語氣輕松，仿佛根本沒意識到什么問題。
“你進我房間還動我東西？”程意青聲音低得近乎咬牙。
“你媽說可以啊，你不是一直在公司住得多嗎？”徐知棠笑著攤攤手，“這幾天我整理完，就給你騰?！?/p>
這幾天？
她看著自己被挪位的日程板、拆散的文具盒，還有垃圾桶里露出的打草稿用的A3草圖紙，一瞬間像被抽走了骨頭。
她站在這里，像個外人。
這天晚上，她回公司加班到凌晨三點，沒有人要求，也沒有KPI考核，她只是不想回那個陌生的家，和一個笑著叫她姐姐又盜竊她設(shè)計的人共處一室。
設(shè)計部的茶水間又傳起了八卦。
“你聽說了嗎，知棠有時候住程意青家里，她媽媽特別喜歡知棠?！?/p>
“真的假的？那她倆不會有矛盾嗎？”
“知棠大度的很，她對程意青可親密了，是程意青單方面對她有敵意，我猜可能是她媽媽偏心知棠?！?/p>
“哎，我感覺程意青脾氣確實不太好，之前一起工作的時候我就感覺她有點控制狂。”
家里的房間，公司的茶水間，無論在哪里，程意青都是那個被議論揣測的人，過去，她和這些人一起熬夜趕稿，現(xiàn)在，他們卻像是在談?wù)撘粋€異類。
她成了那個嫉妒心強，控制欲高，難相處的人。
好像有一只手，正悄悄一點一點剝掉她身邊的人際網(wǎng)絡(luò)，在這場無形的職場霸凌中，她就像一株站在風(fēng)口的雜草，隨時都可能被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