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京圈太子爺當(dāng)了三年替身,敬業(yè)到連他床笫之間的習(xí)慣都摸得一清二楚。
直到他的白月光回國,他扔給我一張卡:“別讓她知道你的存在,不體面。
” 我點頭應(yīng)允,當(dāng)晚就約了小奶狗在酒吧狂歡,
卻被他堵在洗手間:“誰準(zhǔn)你用這張臉找別人?
” 我笑著撕下模仿白月光的臉皮貼:“顧總,離職員工不歸您管了吧?
” 他卻瘋了一樣扣住我的腰吻下來:“我改主意了,她才是替身,你回來。
”我給周顧當(dāng)了三年替身,敬業(yè)到連他床笫之間是先吻鎖骨還是先抿耳垂,襯衫要疊幾折,
咖啡要兌幾分奶都刻進了DNA里。所以,當(dāng)林晚晚,
他那放在心尖尖上、去了瑞士學(xué)音樂的白月光本尊,拖著限量款行李箱出現(xiàn)在別墅門口時,
我正穿著真絲睡裙,手里端著的咖啡,奶沫比例精準(zhǔn)得能逼死儀器。周顧臉上的表情,
我這三年都沒見過。像是冰川驟然崩裂,露出底下滾燙的、洶涌的熔巖來。
他幾乎是瞬間就松開了攬著我腰的手,那點殘余的體溫立刻被穿堂風(fēng)吹得稀碎。
他幾步跨過去,接過林晚晚的行李,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輕柔,
摻著點兒不敢置信的?。骸巴硗??怎么突然回來了?不是說下周的航班?
”“想給你個驚喜呀?!绷滞硗淼穆曇籼鸬孟窠嗣?,目光輕飄飄地落在我身上,
帶著點兒審視,但更多的是那種居高臨下的、無需掩飾的好奇,“這位是?
”我端著那杯快要冷掉的咖啡,感覺指尖有點僵。周甚至沒回頭看我一眼,
只側(cè)身擋住了林晚晚的視線,語氣自然得仿佛在拂去一?;覊m:“家政阿姨,
幫忙照看房子的?!迸丁<艺⒁?。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價值五位數(shù)、薄如蟬翼的睡裙。
這家的家政公司福利挺別致。林晚晚恍然地“哦”了一聲,那點審視徹底沒了,
變成了一種徹底的、禮貌性的無視。她挽住周顧的手臂,笑吟吟地往里走:“顧哥哥,
我家水管爆了,物業(yè)說得好幾天才能修好,只能來投奔你啦,你不介意吧?
”周顧低聲回應(yīng)了什么,我沒聽清。我只聽見自己的心臟在胸腔里,一下,一下,
跳得極其平穩(wěn),像個最稱職的零件,即使被臨時拆卸,也絕不發(fā)出半點雜音。挺好的。
正主回來了,替身該殺青了。我默默轉(zhuǎn)身上樓,把睡裙換下來,疊好,
放進衣帽間最角落那個空抽屜。
又去浴室把我那套護膚品、牙刷、毛巾——所有帶使用痕跡的東西,一點點收進一個紙袋里。
樓下隱約傳來他們的說笑聲,林晚晚在彈鋼琴,琴音流水一樣淌上來。周顧曾經(jīng)說過,
最喜歡我安靜不說話的樣子,像她??上椅逡舨蝗?,這點沒法模仿。等我拎著紙袋下樓時,
周顧正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背對著我。林晚晚不在,大概去安置行李了。他聽見腳步聲,
回過頭。臉上的柔情蜜意已經(jīng)收得干干凈凈,又變回那個矜貴疏離的京圈太子爺。
他遞過來一張卡,黑色的,沒有額度上限的那種?!斑@段時間,辛苦你了?!彼_口,
聲音沒什么情緒,“里面是三年的酬勞,外加一筆補償。別再出現(xiàn)在晚晚面前,不合適,
也不體面?!蔽铱粗?,沒接。三年,我扮演另一個人,揣摩他的喜好,順應(yīng)他的脾氣,
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xiàn),在他不需要的時候透明?,F(xiàn)在一句“辛苦”,一張卡,就買了斷。
他見我不動,把卡往前又遞了遞,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蘇冉?”他叫的是我的名字。
不是“晚晚”的昵稱。我忽然有點想笑。原來他知道我叫什么。我伸手接過了那張卡。
冰涼的金屬邊角硌在指腹上?!邦櫩偡判模蔽衣牭阶约旱穆曇羝届o得出奇,
甚至還能扯出個標(biāo)準(zhǔn)化的微笑,“職業(yè)操守我還是有的?!彼粗?,
似乎想從我臉上找出點什么別的情緒,比如不甘,比如難過,比如糾纏。
但我只是把卡塞進牛仔褲口袋,拎著我的紙袋,拉開門走了出去。門在身后合上的那一刻,
我臉上的笑容瞬間垮塌。體面?去他媽的體面。三年,一千多個日夜,
我活成了另一個人的影子?,F(xiàn)在正主回來了,我就像用過的避孕套,被隨手一扔,還嫌礙眼。
我摸出手機,劃開通訊錄,撥了個號碼出去。電話接通,那邊吵得厲害,鼓點震天響?!拔??
蘇冉姐?”一個清亮又帶著點兒痞氣的男聲吼著傳來?!靶【牛蔽铱吭诒涞膲Ρ谏?,
深吸了一口夜里寒涼的空氣,“‘迷途’,幫姐留個卡座,叫幾個嗓子好模樣俏的弟弟,
今晚姐請客,不醉不歸?!蹦沁叴盗寺暱谏冢骸暗绵?!姐您終于想通了要禍害人間了?等著,
保證給您安排得明明白白!”掛了電話,我攔了輛出租車,直奔三里屯。
“迷途”是京城最火的場子之一,我到的時候,小九果然留了最好的卡座,
一圈眉眼鮮嫩、會來事的小奶狗小狼狗已經(jīng)坐那兒了,酒水果盤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姐姐好!
”見我過來,齊刷刷一片問候,青春朝氣得晃眼。小九湊過來,擠眉弄眼:“姐,怎么樣?
這都是我精挑細(xì)選的頭牌,盤亮條順會哄人!”我笑起來,把外套一脫,
拿起桌上不知誰喝過的酒杯灌了一口:“行??!今晚誰把姐哄高興了,小費翻倍!
”音樂震耳欲聾,燈光光怪陸離。酒精混著年輕男孩們身上清爽又誘惑的香水味,
簡直是最好的麻醉劑。我很快醉了,笑得很大聲,玩骰子輸了就痛快的喝酒,
有個眉眼特別清澈的弟弟湊過來教我劃拳,手指修長,體溫偏高。他輸了我好幾次,
被我灌得臉都紅了,眼神濕漉漉地看著我,
有點委屈又有點撒嬌的意思:“姐姐讓讓我嘛……”這表情真他媽帶勁。
我笑著捏他臉:“讓什么讓,姐姐就喜歡看你輸……”話沒說完,手腕猛地被人攥住。
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我吃痛地皺眉,醉眼朦朧地抬起頭。
卡座嘈雜的音樂和笑鬧聲詭異地低了下去。燈光掃過,映出來人一張鐵青的臉。周顧。
他穿著高定的西裝,像是剛從什么正式場合出來,與這里格格不入。眼神陰沉得能滴出水,
死死地盯著我,還有我旁邊那個弟弟摟著我肩膀的手?!疤K冉,”他的聲音不高,
卻像淬了冰,壓過了所有喧囂,“你在這里發(fā)什么瘋?”我腕骨疼得鉆心,酒卻醒了大半。
看著他盛怒的臉,我忽然覺得特別可笑。他憑什么這副捉奸在床的表情?我掙了一下,
沒掙脫。反而被他攥得更緊,直接往卡座外拖?!爸茴櫮惴砰_我!”我也火了。
他根本不理會,一路粗暴地把我拽離卡座,穿過舞池里擁擠的人群,所過之處引來無數(shù)側(cè)目。
他力氣大得嚇人,我?guī)缀跏潜凰胪习氡е苯尤M了酒吧最里面一間豪華洗手間,
“砰”地一聲甩上門,隔絕了外面的所有聲音。洗手間里燈光慘白,照得他臉色更加難看。
我后背撞在冰冷的瓷磚墻上,疼得嘶了一聲?!罢l準(zhǔn)你用這張臉……”他幾乎是咬著牙,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帶著駭人的怒氣,“……來找別人?嗯?
”我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probably已經(jīng)青了一圈。但比手腕更疼的,
是心口那股被人莫名其妙作踐的邪火。我用這張臉?我看著他,
看著這張我愛了三年、模仿了三年、此刻卻寫滿了無理占有欲的臉,突然就笑了出來。
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邦櫩偂蔽掖鴼猓棺⌒?,另一只自由的手慢條斯理地抬起來,
伸到耳后。那里,貼著極薄極逼真的一層仿生皮膚貼,
是為了讓我的臉型更貼近林晚晚的鵝蛋臉而特意定做的。我看著他驟然縮緊的瞳孔,
指尖用力,猛地一撕——“嘶啦——”細(xì)微的聲響,在寂靜的洗手間里格外清晰。
我把那層薄如蟬翼的“臉皮”捏在指尖,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隨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現(xiàn)在不是了?!蔽姨е^,直視著他眼中翻滾的震驚和某種近乎失控的情緒,
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驚訝?!半x職員工不歸您管了吧?前、老、板?!弊詈笕齻€字,
我吐得清晰又緩慢。周顧的呼吸陡然加重。他盯著我,
盯著我恢復(fù)了原本略尖一點的下巴弧線的臉,眼神像嗜血的猛獸,
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將我撕碎。他猛地抬手,我以為他要打我,下意識閉了下眼。
預(yù)想中的耳光沒有落下來。他的手掌狠狠砸在我耳側(cè)的瓷磚上,發(fā)出沉悶的一聲。然后,
他整個人壓了下來。滾燙的、帶著濃烈酒氣和怒意的吻,粗暴地碾上我的嘴唇。那不是吻,
是啃咬,是懲罰,是侵占,毫無章法,只有純粹的發(fā)泄和宣告。我驚呆了,拼命掙扎,
雙手被他輕易地反剪到身后,用一只手牢牢扣住。他的腿強硬地擠進我的雙腿之間,
將我死死地釘在墻上,動彈不得??谇焕飶浡_鐵銹般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他的還是我的。
直到我快要窒息,他才稍微退開一點,額頭抵著我的額頭,呼吸灼熱而粗重。我喘著氣,
渾身發(fā)抖,嘴唇又麻又痛。他盯著我的眼睛,眼底是一片我從未見過的、瘋狂而偏執(zhí)的赤紅。
他說——“我改主意了?!泵恳粋€字都帶著滾燙的溫度和不容置疑的狠戾?!八攀翘嫔?。
”“你回來?!蔽蚁癖蝗擞娲蛄艘还?,耳朵里嗡嗡作響,完全懵了。
血液好像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他說什么?林晚晚……才是替身?
這怎么可能?我這三年模仿的是誰?我小心翼翼揣摩的是誰的喜好?
他酒醉后抱著我喃喃自語喊的是誰的名字?
他書房抽屜最深處藏著的、已經(jīng)泛黃的照片上的女孩是誰?全都是林晚晚?。‖F(xiàn)在他告訴我,
她才是替身?荒謬感像潮水一樣淹沒了我,甚至?xí)簳r壓過了被強吻的憤怒和驚恐?!爸茴?,
”我聲音發(fā)顫,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嚇的,“你他媽瘋了嗎?
”他扣在我腰上的手沒有絲毫松動,反而更用力地往他懷里按,
讓我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同樣劇烈的心跳和身體某處危險的變化。“我是瘋了。
”他承認(rèn)得干脆,眼神死死鎖著我,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從看到你穿著那條黑裙子,
坐在吧臺邊晃著腿對我笑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正常過!”黑裙子?吧臺?我愣住。
那是我第一次遇見他。在一家畫廊的開幕酒會上。我穿著一條簡單的黑色吊帶裙,
被朋友拉去蹭吃蹭喝,無聊地坐在吧臺邊喝香檳??伤?dāng)時看的,
明明是我旁邊那個和林晚晚有七分像的畫家助理!他后來接近我,
不也是因為我側(cè)臉更像林晚晚嗎?“你以為我找上你,是因為你像她?
”他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嗤笑一聲,笑容里卻全是戾氣,“蘇冉,你未免太看得起她,
也太看不起我了?!彼氖种笓嵘衔业哪橆a,指腹粗糙溫?zé)幔瑤е环N令人毛骨悚然的眷戀,
摩挲著我自己原本的輪廓線。“我等了三年,等著你這張臉,
什么時候能心甘情愿地、只為我一個人露出點真表情?!彼穆曇舻拖氯ィ瑓s更駭人,
“而不是他媽的永遠(yuǎn)掛著那副模仿別人的、虛假的溫柔款!”我心臟狂跳,
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信息量太大,太打敗,砸得我頭暈?zāi)垦?,根本無法思考?!安恍牛?/p>
”他盯著我茫然又抗拒的臉,眼底閃過一絲暴戾的痛楚,忽然松開我,拿出手機,
飛快地劃開屏幕,點開一個加密相冊,粗暴地塞到我眼前?!澳阕约嚎?!
”手機屏幕的光刺得我眼睛疼。我下意識地看去。然后,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血液仿佛瞬間凝固。照片上的人……是我。很多很多的我。
在超市拎著購物袋皺著眉挑酸奶的我。蹲在路邊喂流浪貓笑得沒心沒肺的我。
穿著寬大T恤素顏朝天在樓下扔垃圾的我。甚至有一張,是我在某次漫展上出的搞怪COS,
畫著夸張的妝容,對著鏡頭比著傻兮兮的剪刀手……所有這些照片,角度大多是偷拍,
時間跨度似乎很長。最重要的是——照片里的我,沒有一張是在模仿林晚晚。
那全都是最真實、最日常、甚至有些邋遢的我。是我以為,他從來不屑多看一眼的我。
我手指冰涼,猛地抬頭看他,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周顧奪回手機,
眼神偏執(zhí)得可怕:“明白了?蘇冉,從始至終,我要的都是你。
”“可是你怕我……”他眼底翻涌著我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像是后悔,
又像是壓抑太久終于爆發(fā)的瘋狂,“你第一次見到我,像只受驚的兔子,躲在你朋友身后,
眼神里全是防備……我稍微靠近一點,你就恨不得縮進殼里!
”“我只能用這種方式……把你留在身邊。讓你模仿她,是因為只有當(dāng)你以為自己是替身,
以為我只是透過你看別人,你才會放松,才會收起那些刺,才會乖乖呆在我能看見的地方!
”他喘著氣,像是把這些話憋了太久,說出來都帶著血淋淋的痛意?!拔业攘四闳?,
等著你習(xí)慣我,依賴我,甚至……愛上我?!彼圩∥业南掳停瑥娖任铱粗?,“可你呢?
蘇冉,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拿到錢就走得那么干脆利落?一轉(zhuǎn)臉就能對著別人笑?
”“你告訴我,”他的拇指用力擦過我剛被吻得紅腫的嘴唇,眼神痛楚而瘋狂,
“看到你和別人調(diào)情,我該怎么冷靜?嗯?”我徹底傻了。大腦一片空白。所以,
這三年……全錯了?我不是誰的替身。
我才是那個被覬覦、被小心翼翼編織進一個巨大謊言里的正主?那他對我那些冷漠,
那些透過我看別人的眼神,
那些偶爾流露出的、讓我覺得自己只是個廉價復(fù)制品的距離感……全是演的?
就因為他覺得我“怕”他?就因為他這種變態(tài)的、扭曲的“留下”我的方式?
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順著脊椎骨猛地竄上來,讓我渾身發(fā)冷。這太可怕了。
比被他當(dāng)成替身打發(fā)掉,還要可怕一百倍?!澳恪蔽衣曇舾蓾脜柡?,
帶著無法控制的顫抖,“你真是個瘋子……”周顧卻像是聽到了什么褒獎,低低地笑了起來,
笑聲沙啞而壓抑?!皩Γ沂钳偭??!彼俅伪平遥瑴?zé)岬臍庀娫谖业亩?/p>
激起一陣戰(zhàn)栗,“所以,別再挑戰(zhàn)我的耐心,蘇冉?!薄盎貋怼A粼谖疑磉?。
用你自己原本的樣子。”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仿佛這只是一個通知,
而不是商量。仿佛他揭開了這個荒謬的真相,我就該感恩戴德,
立刻回到他精心打造的牢籠里??晌抑挥X得恐怖。徹頭徹尾的恐怖。
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寫滿偏執(zhí)和占有的眼睛,心臟縮成一團。然后,我用盡全身力氣,
狠狠地推開了他?!爸茴?,”我喘著氣,后背緊緊貼著冰冷的瓷磚,
試圖獲取一點可憐的安全感,“你讓我覺得惡心?!彼哪樕E然一變。
“你以為這是什么深情戲碼嗎?”我聲音發(fā)顫,卻努力讓自己說得清晰,“你這叫變態(tài)!
叫跟蹤狂!叫心理扭曲!”“因為你覺得我怕你,所以你就能編造一個巨大的謊言,
把我當(dāng)成傻子一樣擺布了三年?看著我兢兢業(yè)業(yè)地模仿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情敵,很有意思嗎?
看著我因為‘像別人’而得到你的垂青又因為‘正主’回來而被一腳踢開,很好玩嗎?
”我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不是因為傷心,是因為憤怒和后怕?!澳銡Я宋胰辏?/p>
現(xiàn)在輕飄飄一句‘要的是我’,就想一筆勾銷?你把我當(dāng)什么?你養(yǎng)的一條狗嗎?
高興了逗逗,不高興了關(guān)起來,還必須搖著尾巴對你感恩戴德?”周顧的臉色越來越白,
他試圖伸手來碰我:“蘇冉,我不是……”“別碰我!”我猛地打開他的手,
像被毒蛇咬到一樣縮緊身體,“滾開!”洗手間里死寂一片,
只有我急促的喘息聲和他沉重的呼吸交錯。他看著我,眼里的瘋狂和偏執(zhí)慢慢褪去,
逐漸被一種慌亂的、近乎無助的情緒取代。“我……”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聲音干澀,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對你?!薄拔也粫厝サ摹!蔽掖驍嗨鷣y地擦掉臉上的眼淚,
站直身體,盡管腿還在發(fā)軟,但我強迫自己直視他,“周顧,我們完了。
從你給我那張卡開始,就徹底完了?!薄澳菑埧ā彼袷敲偷刈プ×耸裁淳让静?,
“我可以收回!我可以給你更多!你想要什么?你說!”“我什么都不要!
”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模拔抑灰x你遠(yuǎn)遠(yuǎn)的!永遠(yuǎn)別再看見你!”說完,
我轉(zhuǎn)身就要去拉洗手間的門把手。他的手卻更快地按住了門,將我困在他的身體和門板之間。
“蘇冉……”他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哀求,一絲我從未聽過的脆弱,“別走……至少,
別用這種方式離開我?!蔽议]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里面只剩下冰冷的絕望。
“周顧,放手吧?!薄俺俏宜??!彼穆曇舻统料氯ィ瑓s帶著一種更令人恐懼的決絕。
我知道,跟他硬碰硬,我毫無勝算。這里是他的地盤。他有權(quán)有勢,瘋起來什么都做得出來。
我不能激怒他。我慢慢轉(zhuǎn)過身,看著他通紅的眼睛,忽然覺得很累?!昂茫蔽逸p聲說,
聲音里帶著一種被抽空所有的疲憊,“我不走?!彼鄣左E然爆發(fā)出一點光亮。
“但你需要給我點時間,”我說,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甚至順從,“周顧,
你嚇到我了。這一切……太突然了。我需要時間消化。”他審視地看著我,
似乎在判斷我的話是真是假?!岸嗑茫俊彼麊?,聲音依舊緊繃?!拔也恢?。”我搖搖頭,
“至少……讓我冷靜一下。現(xiàn)在,我不想待在這里,
不想聞到你身上的味道……”我甚至故意瑟縮了一下,表現(xiàn)出殘余的恐懼。他果然被刺痛了,
按著門的手松動了一些?!澳阆肴ツ??”他問,語氣緩和了不少,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
“回家?!蔽艺f,“我自己的家?!彼聊似?,似乎在權(quán)衡。“我送你。”“不用!
”我立刻拒絕,看到他臉色微變,又放緩聲音,“……我想一個人待著。求你。
”最后那個“求”字,似乎起了作用。他看了我很久,終于,極其緩慢地,
松開了按著門的手。我立刻拉開門,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外面音樂依舊喧囂,
人群依舊狂歡。我卻像從冰水里撈出來一樣,渾身發(fā)冷,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出“迷途”,
沖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皫煾担熳?!”我聲音發(fā)抖地報出地址。車子發(fā)動,匯入車流。
我透過后車窗,看到周顧的身影追了出來,站在酒吧門口,霓虹燈在他臉上明明滅滅,
看不清表情。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后視鏡里,我才猛地癱軟在后座上,像一條瀕死的魚,
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淚不受控制地再次洶涌而出。不是傷心,是劫后余生的恐懼?;氐郊遥?/p>
我反鎖了所有的門窗,拉緊窗簾,蜷縮在沙發(fā)角落里,仍然止不住地發(fā)抖。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周顧發(fā)來的短信?!镜郊腋嬖V我?!俊救饺?,別騙我。
】我看著那兩條短信,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他叫我“冉冉”。不是“晚晚”。
可這只會讓我覺得更惡心,更恐怖。我沒有回復(fù),直接把手機關(guān)了機。世界終于清靜了。
可我的心跳,卻遲遲無法平靜。第二天,我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刺進來,我頭痛欲裂,迷迷糊糊地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往外看。這一看,
瞬間嚇得我魂飛魄散。周顧!他居然找到了我這里!他怎么會知道我的住址?!他站在門外,
穿著休閑裝,手里甚至還提著一個……保溫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