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北京老胡同里,我開了家24小時營業(yè)的咖啡書屋,名叫"晝夜"。店面不大,
三十來平,卻塞了兩千多本書。墻上掛著我自己寫的歪詩:"書中自有顏如玉,
書中自有黃金屋,可惜我只有二手書,和一杯過期的摩卡。"凌晨三點,
我正趴在柜臺打瞌睡,門鈴突然響了。"歡迎光臨晝夜書屋,咖啡第二杯半價,
圖書買一送一——"我條件反射地蹦出廣告詞,抬頭卻愣住了。
門口站著個穿真絲睡裙的姑娘。月光透過她薄如蟬翼的裙擺,勾勒出一雙修長的腿。
她懷里抱著本《百年孤獨》,赤著腳,腳趾甲涂著猩紅色的指甲油。"老板,
"她的聲音像融化的巧克力,"你這兒有馬爾克斯的初版書嗎?
"我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小姐,我們這兒最值錢的就是我這張帥臉了。初版書?
您不如問問有沒有初夜權。"她笑了,眼睛彎成月牙:"我叫議謠。""少輝。
"我指了指胸牌,"如您所見,是個窮鬼。"議謠把《百年孤獨》輕輕放在柜臺上,
指甲劃過封面:"我要買下這本書的第107頁。""哈?"我掏了掏耳朵,
"我們這兒論本賣,不論頁。"她從愛馬仕包里掏出一疊鈔票,推到我面前:"這是五千塊,
買一頁紙。"我盯著那疊粉紅色鈔票,咽了口唾沫:"議小姐,您是不是嗑藥了?
""我嗑的是孤獨。"她突然抓住我的手,"第107頁寫著'一個人有權利仰望另一個人,
有權利用渴望的眼神追隨他'。這就是我此刻的心情。"我抽回手,數(shù)了數(shù)鈔票:"行吧,
反正這本書有279頁,賣你一頁我還賺了。"她用裁紙刀小心翼翼地取下第107頁,
然后把剩下的書推還給我:"送你了,作為我的定情信物。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啥?""明天見,我的書店老板。"她轉身離開,
睡裙在夜風中飄蕩,像只溜進人間的妖精。第二天中午,我正在給咖啡機除垢,
門又被推開了。議謠穿著香奈兒套裝,踩著十厘米的高跟,身后跟著兩個穿黑西裝的壯漢。
壯漢們抬著個檀木箱子,"咚"地放在地上。"這什么?"我警惕地問,"該不會是尸體吧?
"她示意壯漢打開箱子——滿滿一箱絕版書,最上面是套《金瓶梅》崇禎刻本。"我的嫁妝。
"議謠說,"聽說你喜歡錢和女人,巧了,我既有錢又是女人。"我腿一軟,
扶住柜臺才沒跪下:"議小姐,咱們才認識十二小時。""夠久了。
"她從箱子里抽出一本《洛麗塔》,"你看,亨伯特見到洛麗塔第一眼就愛上了她。
愛情不需要時間,只需要一個變態(tài)的靈魂。"我舉起雙手:"我是個正經(jīng)商人。
""你昨天收了五千塊賣我一頁紙。""那是文學交易!"議謠突然湊近,
近到我聞到她身上昂貴的香水味:"少輝,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你嗎?""因為我?guī)洠?/p>
""因為你窮。"她認真地說,"窮人容易被收買。"我竟無言以對。接下來的日子,
議謠像個人形轟炸機,對我的書店進行飽和式追求。周一送來一套莎士比亞對開本,
周二空運來法國古董咖啡機,周三雇了個弦樂四重奏在店里演奏《愛的禮贊》。
最絕的是周四,她包下整條胡同,在地上鋪滿玫瑰花瓣,自己穿著婚紗站在店門口,
舉著塊牌子:"少輝,娶我,或者我燒了你的書店。"街坊鄰居都出來看熱鬧,
王大爺嗑著瓜子說:"小輝啊,從了吧,這姑娘比你上個月相親的那個強。
"我蹲在店門口抽煙:"議謠,你到底圖我什么?我存款還沒你一個包值錢。
"她踢掉高跟鞋,坐到我旁邊:"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我凌晨三點睡不著,
在胡同里游蕩,看見你的書店亮著燈。你趴在柜臺睡覺,口水流到《小王子》上。
那一刻我就想,就是他了,這個連睡覺都流口水的窮鬼。""這算什么理由?
""愛情需要理由嗎?"她歪頭,"就像《百年孤獨》第107頁寫的——""打??!
"我舉手投降,"那頁紙已經(jīng)被你買走了。"周五晚上,我正在清點賬目,
議謠突然沖進店里,臉色慘白。"我爸知道了。"她顫抖著說。"知道什么?你包養(yǎng)小白臉?
""別開玩笑!"她抓住我的衣領,"我爸是議明德。"我手里的計算器掉在地上。議明德,
那個房地產(chǎn)大亨,福布斯榜上的常客。"完蛋,"我喃喃道,"他會不會派人打斷我的腿?
"議謠搖頭:"不會,他只會讓你生不如死。"話音剛落,一輛勞斯萊斯停在店門口。
穿唐裝的中年男人下車,手里盤著兩個核桃。"就是他?"議明德上下打量我,"長得還行,
就是窮。"我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議先生好,要喝咖啡嗎?第二杯半價。
"議明德沒理我,轉向女兒:"謠謠,你確定要這個?
家里給你安排的相親對象哪個不比他強?"議謠抱住我的胳膊:"爸,
我就喜歡他窮得理直氣壯的樣子。"議明德嘆了口氣,對我伸出三根手指:"三件事。第一,
入贅我家;第二,關了這個破店;第三——""等等,"我打斷他,"入贅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嫁給我女兒。"議明德冷笑,"怎么,不愿意?"我看了眼議謠期待的眼神,
又看了眼自己破舊的書店,突然笑了:"議先生,您知道我這書店為什么叫'晝夜'嗎?
""沒興趣知道。""因為白天賣咖啡,晚上賣酒,晝夜不停。"我挺直腰板,
"讓我關店可以,除非我死。"議謠的眼睛亮了起來:"爸!你看他多有骨氣!
"議明德瞇起眼睛:"小子,你知道拒絕我的后果嗎?""知道,"我點頭,
"會失去一個成為土豪的機會。"一陣沉默后,議明德突然大笑:"有意思!
給你一個月考慮。一個月后,要么入贅,要么..."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等勞斯萊斯開走,我癱在椅子上:"議謠,你爸平時殺人喜歡用刀還是用槍?
"她靠在我肩上:"放心,我會保護你的。""用你那箱絕版書砸死敵人?""用我的愛。
"她認真地說。我嘆了口氣:"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特別想讀《百年孤獨》第107頁。
"議謠從錢包里掏出那張皺巴巴的紙:"我一直隨身帶著。"我接過紙片,
上面果然寫著那句話:"一個人有權利仰望另一個人,有權利用渴望的眼神追隨他。
""少輝,"議謠輕聲說,"現(xiàn)在你相信一見鐘情了嗎?"我看了看紙片,又看了看她,
突然笑了:"我只相信一件事——""什么?""你爸要是真殺了我,
記得把那些絕版書燒給我。"議謠大笑,笑聲在胡同里回蕩。
2議明德給我下的"一個月考慮期"像把刀懸在頭頂。第二天清晨,
我正用牙刷攪著速溶咖啡——別問為什么,窮人的創(chuàng)造力是無限的——店門又被推開了。
議謠穿著JK制服,雙馬尾,背著小熊書包,活像從動漫里走出來的女高中生。"少輝哥哥,
"她眨巴著眼睛,"我來寫作業(yè)啦!"我一口咖啡噴在《追憶似水年華》上:"您貴庚?。?/p>
""二十二。"她轉了個圈,"但爸爸說男人都喜歡嫩妹,所以我連夜網(wǎng)購了這套裝備。
"我扶住書架才沒跪下:"你爸還教你這個?""我爸還教我怎么套牢男人。
"她從書包里掏出一摞文件,"看,
婚前協(xié)議、財產(chǎn)公證、入贅條款......我都準備好啦!"我掃了眼文件,
差點昏過去:"'男方需每日親吻女方不少于20次'?這什么鬼條款?
"議謠歪頭:"愛情統(tǒng)計學顯示,每天接吻20次的夫妻離婚率最低。
""那你不如直接把我釘在十字架上。"我指著另一條,"'男方體重不得超過75公斤'?
我現(xiàn)在就80!"她不知從哪掏出個電子秤:"所以從今天開始,我監(jiān)督你減肥。
"我還沒來得及逃跑,她突然從書包里抽出個噴霧瓶,"嗤"地噴了我一臉。"這又是什么?
""愛情魔藥。"她認真地說,"我自己配的,含費洛蒙、多巴胺和一點點砒霜。""砒霜?
!""微量啦,死不了人的。"她湊近,"不過可能會讓你更愛我一點。"我腿一軟,
癱在椅子上。這時門鈴又響了。三個穿黑西裝的大漢走進來,中間那個抱著個玻璃箱,
里面盤著條黃金蟒。"小姐,按董事長吩咐送來了。
"議謠拍拍玻璃箱:"這是我爸的第二個考驗——克服恐懼。他說真正的男人應該無所畏懼。
"我盯著那條吐信子的蟒蛇,汗如雨下:"我唯一的恐懼就是你爸。""少輝,
"議謠突然正經(jīng),"你知道我為什么非要你不可嗎?""因為我?guī)浀脩K絕人寰?
""因為你看《小王子》會哭。"她輕聲說,"上個月我來買書,
看見你一邊擦柜臺一邊對著《小王子》掉眼淚。那一刻我就想,就是他了,
這個連看童話都會哭的傻子。"我老臉一紅:"那是咖啡進眼睛了!"她沒理我,
打開玻璃箱,抓起蟒蛇繞在脖子上:"來,摸摸它,很溫順的。
"我后退三步:"摸它不如摸電門!""那換個考驗。"她掏出手機,
"我爸的第三個條件——通過閨蜜團面試。"屏幕里跳出五個視頻窗口,
五個妝容精致的女孩虎視眈眈。"這就是傳說中的豪門驗貨?"我小聲問。
議謠點頭:"她們會判斷你是不是圖我家錢。"第一個女孩開口:"少輝先生,
如果謠謠破產(chǎn)了,你還會愛她嗎?"我撓頭:"那得看她欠多少。五百萬以下可以考慮。
"視頻那頭炸開了鍋。議謠卻大笑:"看,他多誠實!
"第二個女孩提問:"你談過幾次戀愛?""正式的非正式的?"我掰著手指數(shù),
"暗戀算嗎?單相思算嗎?網(wǎng)戀——""停!"女孩們集體扶額。
第三個女孩冷笑:"聽說你書店月收入不到兩萬?怎么養(yǎng)活我們謠謠?
"我挺起胸膛:"我可以教她吃泡面的十八種姿勢。"視頻突然黑屏。
議謠收起手機:"恭喜,全票否決。""我就知道。"我癱在椅子上,
"你們豪門就喜歡那種穿西裝打領帶,張嘴閉嘴IPO的精英。"議謠搖頭:"不,
我只是喜歡你看《小王子》會哭的樣子。"她突然湊近,近到我數(shù)清她的睫毛:"少輝,
跟我回家見媽媽吧。""這么快?""我媽說,帶不回來男人就別回家。"她撇嘴,
"她已經(jīng)三年沒讓我進過家門了。"我嘆了口氣:"行吧,但我有個條件。""什么?
""把那條蛇關回箱子里。"議謠家的豪宅在二環(huán)里,占地兩千平,門口蹲著倆石獅子,
看起來隨時會活過來咬人。我穿著唯一一套西裝——袖口還沾著咖啡漬——跟在議謠身后。
管家拉開大門,九十度鞠躬:"小姐好,姑爺好。""別亂叫!"我差點咬到舌頭。
議謠拽著我穿過長廊,墻上掛滿她家的合影。我指著一張問:"這小孩是誰?""我啊。
""怎么像個男孩?""我爸想要兒子,把我當兒子養(yǎng)到十歲。"她平靜地說,
"直到我媽以死相逼。"我咽了口唾沫,突然理解了她為什么這么瘋。餐廳大得能踢足球。
長桌盡頭坐著個穿旗袍的女人,正在插花。"媽,"議謠小聲說,"我?guī)麃砹恕?/p>
"議夫人頭也不抬:"坐。"我剛要坐下,她突然舉起剪刀:"我女兒從小嬌生慣養(yǎng),
沒受過苦。"剪刀"咔嚓"一聲,一朵玫瑰掉在桌上。"她十六歲得抑郁癥,割腕三次。
"又一朵玫瑰落地。"如果你敢傷害她——""媽!"議謠打斷她,"少輝不一樣,
他看《小王子》會哭!"議夫人終于抬頭,打量我:"聽說你拒絕入贅?
"我硬著頭皮:"我有書店......""那種破店能賺幾個錢?"她冷笑,
"我女兒一條裙子都比你一年收入貴。"我深吸一口氣:"議夫人,
您知道我這書店為什么叫'晝夜'嗎?""沒興趣知道。""因為白天賣咖啡,晚上賣酒,
晝夜不停。"我直視她,"就像愛情,有時清醒有時醉。"議夫人愣了下,
突然大笑:"有意思!老議說你是個硬骨頭,果然沒錯。
"她推過來一個信封:"這是一千萬,離開我女兒。"我盯著信封,咽了口唾沫:"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