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苦寒五年,我修為被廢,脊骨盡斷。一封圣旨卻召我回京賀壽。
三皇子當(dāng)街譏諷:“一個廢人,也配踏入宮門?”我輕笑抬手,他一身修為瞬間灌入我體內(nèi)。
龍椅上父皇驟然色變:“你...你竟修成了吞天魔功!”滿朝圍剿時,
皇陵深處傳來母妃泣血之聲:“凡兒快逃!當(dāng)年弒君之人...是陛下自己!
”雪粒子像淬毒的銀針,扎在北境裸露的巖石和蕭凡單薄的青布袍上。風(fēng)是刮骨的鈍刀,
卷過流放之地嶙峋的崖壁,發(fā)出凄厲的嗚咽。蕭凡就站在崖邊,
腳下是吞噬了無數(shù)流放者尸骨的萬丈深淵。五年了。這鬼地方,
連最兇悍的冰原狼都能凍成僵硬的肉塊,卻沒能要了他的命。他攤開手掌,
接住幾片銳利的雪花,掌心溫潤如玉,寒意尚未觸及皮膚便悄然消融,
化作一縷微不可察的白氣。廢掉的氣海?寸斷的經(jīng)脈?
早成了混沌血脈覺醒時燃燒殆盡的殘渣。北境的風(fēng)暴,如今不過是繞著他盤旋嗚咽的仆從。
馬蹄聲撕裂了風(fēng)雪的呼嘯。一隊黑甲騎士拱衛(wèi)著一輛明黃車駕,碾過凍硬的雪殼,停在崖下。
車簾掀開,鉆出個裹著厚厚貂裘的太監(jiān),面皮白凈,眼神卻像淬了冰的刀子,
上下刮著崖上那個形單影只的身影?!白锶耸挿?,跪——接——圣——旨——!
”尖利拖長的嗓音在空曠的雪谷里撞出回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也帶著一絲掩不住的、對腳下這片苦寒之地和眼前這個“廢人”的輕蔑。
黑甲騎士的手按上了腰間的刀柄,目光鎖死蕭凡,仿佛他稍有異動,便會血濺五步。
這是帝都的威儀,是皇權(quán)對失敗者最后的審判姿態(tài)。太監(jiān)展開明黃卷軸,聲音陡然拔高,
蓋過了風(fēng)雪:“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朕壽誕在即,念及骨肉,特赦四皇子蕭凡,
即刻返京賀壽,共享天倫……欽此!”詔書念完,太監(jiān)下巴微抬,斜睨著蕭凡,
嘴角掛著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四殿下,還愣著做什么?莫不是在這苦寒之地待久了,
忘了天家禮數(shù)?接旨,謝恩吧?!憋L(fēng)雪似乎靜了一瞬,連呼嘯都屏住了呼吸。
遠(yuǎn)處的冰原狼停止了嚎叫,只余太監(jiān)那帶著施舍與嘲弄的尾音,在冰冷的空氣中蛇一般游弋。
蕭凡緩緩轉(zhuǎn)過身。他的動作很慢,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仿佛每一步都踩在無形的階梯上,
腳下的虛空自動凝結(jié)成堅硬的冰階。他一步步走下懸崖,走向那隊象征著帝都權(quán)柄的車駕。
貂裘太監(jiān)臉上的輕蔑僵住了。那雙眼……太靜了。不是死寂,
而是像他腳下那片傳說中深不見底的寒淵,吞噬了所有光線和情緒。黑甲騎士們?nèi)缗R大敵,
按著刀柄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捏得發(fā)白。蕭凡在他們面前三步停下,目光掃過那卷明黃的圣旨,
嘴角似乎極其細(xì)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一個幾乎算不得笑容的弧度。他伸出手,指尖修長,
骨節(jié)分明,看不出絲毫當(dāng)年被廢修為、挑斷經(jīng)脈時留下的猙獰痕跡。“有勞公公。
”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風(fēng)聲,像一塊溫潤的玉石投入冰湖,不起波瀾,卻自有分量。
沒有跪拜,沒有謝恩,他只是用兩根手指,輕輕拈住了那卷承載著“天恩”的圣旨。
太監(jiān)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想呵斥,想擺出天使的威嚴(yán),可一股莫名的寒意從尾椎骨猛地竄起,
瞬間凍結(jié)了他所有的話語。那只手拿過圣旨,隨意地攏進(jìn)寬大的袖中,
仿佛接過的不是赦免的恩旨,而是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舊物。
朱雀大街的喧囂是潑進(jìn)蕭凡感官里的一盆滾油。五年北境的死寂,
讓這京城的繁華顯得如此刺目而虛假。香粉味、酒肉氣、鼎沸人聲、車馬轔轔,
混雜著靈氣與欲望的氣息,濃烈得令人窒息。他依舊一身洗得發(fā)白的青布袍,
走在摩肩接踵的人流里,像個突兀闖入錦繡堆里的幽靈。
沒有人認(rèn)出他這位曾經(jīng)的“弒君逆賊”,四皇子蕭凡的容貌,
早已被京都的脂粉和權(quán)勢浸染得面目模糊,只余一個被唾罵的符號。“喲!
這不是我們那位……尊貴的北境貴客嗎?”一個刻意拔高的、帶著夸張驚訝的嗓音,
像淬毒的針,精準(zhǔn)地刺破了街市的嘈雜。人群像被無形的手分開,露出一條通道。
三皇子蕭恒,一身華貴的云錦蟒袍,頭戴玉冠,騎在一匹通體雪白、神駿非凡的龍鱗馬上,
正居高臨下地望過來。他嘴角噙著毫不掩飾的譏笑,眼神像打量一件礙眼的垃圾。
蕭凡腳步未停,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那尖刻的聲音只是掠過耳畔的一縷濁風(fēng)?!皣K,
”蕭恒驅(qū)馬往前踱了兩步,堪堪攔住蕭凡去路,馬鞭在手里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五年不見,四弟這‘風(fēng)骨’倒是更勝往昔啊?聽說北境風(fēng)大,能把人的脊梁骨都吹軟?
還是說……”他拖長了調(diào)子,聲音陡然轉(zhuǎn)厲,帶著惡毒的穿透力,
“當(dāng)年父皇親手打斷的骨頭,至今還沒接上?”周圍瞬間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蕭凡身上,
有幸災(zāi)樂禍,有好奇,更多的是深深的畏懼——對三皇子權(quán)勢的畏懼。誰都知道,
這位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睚眥必報。蕭凡終于停了下來,微微抬起頭。陽光有些刺眼,
他瞇了瞇眼,目光落在蕭恒那張寫滿惡意的臉上,平靜得像是在看一塊路邊的石頭?!白岄_。
”聲音平淡無波,沒有任何情緒起伏。“讓開?”蕭恒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夸張地大笑起來,引得他身后那群同樣鮮衣怒馬的隨從也哄笑不已,“哈哈哈!一個廢人,
也配讓本皇子讓路?也配踏入宮門,玷污父皇的壽宴?”他猛地收住笑,眼神陰鷙如毒蛇,
俯下身,壓低了聲音,只讓近處幾人能聽清:“你以為父皇真想你回去?
不過是讓你這坨爛泥,在天下人面前再被踩一次罷了!北境的屎還沒吃夠?
”刻骨的怨毒和嫉妒幾乎要溢出他的話語。當(dāng)年蕭凡天資絕倫,如日中天,
死死壓在所有皇子頭上,包括他蕭恒。如今這廢物跌落塵埃,他怎能不狠狠踩上幾腳?
蕭凡看著他,忽然很輕地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像初春湖面裂開的第一道細(xì)紋,轉(zhuǎn)瞬即逝。
就在笑容斂去的剎那,他抬起了右手。五指修長,對著馬背上志得意滿的蕭恒,隔空,
虛虛一抓!沒有光芒爆閃,沒有氣勁轟鳴。蕭恒臉上那惡毒的譏笑瞬間凝固!
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劇痛和恐怖攫住了他。
他感覺自己像一個被扎破了洞的水囊,苦修三十余年、引以為傲的元嬰期磅礴靈力,
正以一種無法抗拒、無法理解的狂暴方式,瘋狂傾瀉而出!“呃啊——!
”蕭恒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嚎,
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般從神駿的龍鱗馬上軟倒下來,
像一灘爛泥砸在朱雀大街冰冷的青石板上。他蜷縮著,劇烈抽搐,
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灰敗下去,飽滿的靈韻瞬間枯竭,
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瀕臨破碎的軀殼。那雙曾經(jīng)盛滿惡毒和得意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無盡的恐懼和空洞,死死瞪著蕭凡那只緩緩收回的、仿佛什么都沒做過的手。
死寂。整條朱雀大街,陷入了冰封般的死寂。所有目睹這一幕的人,血液都仿佛瞬間凍結(jié)。
抽吸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風(fēng)卷起幾片落葉,
打著旋兒從癱軟如泥的三皇子和靜立如淵的蕭凡之間穿過。蕭凡垂下眼瞼,
感受著那股精純的元嬰靈力如同溫?zé)岬南饔咳塍w內(nèi),瞬間被混沌血脈吞噬、轉(zhuǎn)化、吸收。
一絲微不可察的暖意流過四肢百骸。他連看都沒再看地上那堆曾經(jīng)名為“蕭恒”的殘渣一眼,
邁開步子,青布袍的衣角掃過蕭恒灰敗的臉頰,徑直穿過僵立如雕塑的人群,
走向那巍峨聳立、象征著無上皇權(quán)的宮門。宮門高聳,朱漆如凝固的血。
守衛(wèi)的禁軍金甲在烈日下反射著刺眼的光,刀戟林立,肅殺之氣彌漫。他們顯然已收到風(fēng)聲,
或是親眼目睹了朱雀大街那令人膽寒的一幕,看向蕭凡的眼神充滿了極致的戒備和恐懼。
但無人敢攔。那道單薄的青色身影,此刻在他們眼中,比北境最兇戾的妖魔還要恐怖。
他腳步不停,徑直穿過森嚴(yán)的宮門甬道,身影沒入那深不可測的皇權(quán)陰影之中。麟德殿。
金碧輝煌,熏香繚繞。巨大的蟠龍金柱撐起雕梁畫棟的穹頂,百官按品階肅立,
珍饈美器陳列,絲竹管弦之聲悠揚(yáng)悅耳,一派盛世華章、君明臣賢的和樂景象。
今日是天子壽辰,萬邦來朝,四海升平。龍椅之上,大周皇帝蕭天胤身著明黃九龍袍,
頭戴十二旒冕冠,面容威嚴(yán),氣度沉凝如山岳,目光掃過殿下濟(jì)濟(jì)群臣和各方使節(jié),
帶著帝王特有的掌控一切的從容。然而,這份掌控一切的從容,
在殿門口那道突兀出現(xiàn)的青色身影映入眼簾時,驟然碎裂!
絲竹聲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掐斷了喉嚨。殿內(nèi)所有的談笑聲、恭維聲、杯盞輕碰聲,
瞬間消失。數(shù)百道目光,或驚愕、或茫然、或難以置信、或深藏恐懼,齊刷刷地釘在了門口。
蕭凡站在那里,逆著殿外強(qiáng)烈的天光,身影顯得有些單薄,甚至模糊。但他只是平靜地站著,
就仿佛一柄絕世兇兵驟然出鞘,無形的鋒芒割裂了滿殿的浮華與祥和,
將一股源自北境苦寒之地的凜冽殺意,無聲無息地注入了這帝國的心臟。
皇帝蕭天胤臉上的威嚴(yán)凝固了。他握著龍椅扶手的指節(jié)因?yàn)檫^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動,碰撞出細(xì)碎而清晰的聲響。他死死盯著蕭凡,
盯著那張五年風(fēng)霜未曾磨滅、反而更顯深沉的面容,
眼底深處翻涌著極其復(fù)雜的光芒——震驚、暴怒、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這逆子……怎么可能回來?他怎么會……變成這樣?朱雀大街的消息,
早已像插了翅膀一樣飛入深宮。元嬰期的蕭恒,一個照面就被吸成了人干!這絕不是武功!
甚至不是他們所知的任何一種道法!“凡兒……”皇帝的聲音響起,
帶著帝王特有的低沉和威壓,試圖壓下殿內(nèi)死水般的寂靜和那令人不安的暗流,
“你……回來了。”他努力讓聲音顯得平穩(wěn),
甚至想擠出一絲屬于父親的、久別重逢的復(fù)雜情感,但語調(diào)深處那一絲極力控制的顫抖,
還是出賣了他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皟撼迹зR父皇圣壽?!笔挿参⑽⒐?,
聲音依舊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他沒有跪拜,只是站著,目光穿透冕旒垂下的珠簾,
直直看向龍椅上的帝王。那目光,不再是五年前被廢黜時的絕望或憤怒,
而是一種近乎漠然的……審視。像是在看一件死物。這目光徹底激怒了蕭天胤,
也讓他心底那絲恐懼如同毒草般瘋長!這逆子,眼中哪里還有半分敬畏?!“好!好得很!
”皇帝猛地一拍龍椅扶手,霍然起身,明黃龍袍無風(fēng)自動,
一股浩瀚如淵、磅礴如海的帝王威壓瞬間爆發(fā),如同實(shí)質(zhì)般籠罩整個麟德殿!
殿內(nèi)所有大臣、使節(jié)、侍衛(wèi),無論修為高低,瞬間感覺如同巨山壓頂,氣血翻涌,
修為稍弱者更是直接癱軟在地,瑟瑟發(fā)抖。這是化神期巔峰的恐怖威壓!
是大周天子坐鎮(zhèn)江山、統(tǒng)御萬方的無上權(quán)柄!蕭天胤須發(fā)皆張,眼中再無半分父子之情,
只剩下帝王被觸犯逆鱗的暴怒和冰冷的殺意:“孽障!你身負(fù)弒君殺父之大罪,
朕念骨肉之情,留你一命,流放北境!你不知悔改,
竟敢修習(xí)此等吞噬他人修為、滅絕人倫的魔功!今日更是殘害兄長,闖宮犯駕!
真當(dāng)朕殺不了你嗎?!”“弒君殺父?”蕭凡終于開口,聲音不高,
卻奇異地穿透了那滔天的帝王威壓,清晰地傳入大殿每一個角落。他重復(fù)著這四個字,
嘴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像是聽到了世間最荒謬的笑話。“父皇,
您是指……五年前,承天殿里,龍榻邊上,那個穿著夜行衣、拿著淬毒匕首的人嗎?
”轟——!蕭天胤如遭雷擊,周身狂暴的帝王威壓猛地一窒!他臉上的暴怒瞬間僵住,
瞳孔劇烈收縮成針尖大小,死死盯著蕭凡,那眼神,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這個兒子,
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被洞穿最隱秘罪惡的驚駭!他怎么會知道?!
那件事……他明明做得天衣無縫!所有知情人,都已成了皇陵地宮的枯骨!這瞬間的失態(tài),
這無法掩飾的驚駭,無疑是最好的佐證!殿內(nèi)一片死寂,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