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嘈雜的鍵盤敲擊聲和“滴滴滴”的QQ提示音,
還混雜著網(wǎng)管扯著嗓子喊“誰的泡面好了”的吆喝。林凡猛地睜開眼,
視線撞在眼前笨重的CRT顯示器上——屏幕里紅底黃字的“傳奇”圖標(biāo)正閃得刺眼,
旁邊還掛著個像素粗糙的“石器時代”廣告彈窗?!胺哺纾“l(fā)什么呆呢?快給我加血!
麻痹戒指都快被BOSS打掉了!” 旁邊一個滿臉青春痘的男生推了他胳膊一把,
男生T恤上印著模糊的“謝霆鋒”頭像,正是他的室友王胖子。林凡渾身一僵,
機械地轉(zhuǎn)頭看向網(wǎng)吧墻上泛黃的掛歷——1999年10月25日。
不是2024年那個被催債電話逼到躲在出租屋角落、連泡面都吃不起的夜晚,
不是賬戶里負(fù)數(shù)的投資賬單,更不是父母失望又無奈的眼神。他真的……重生了?
回到了自己剛上大一這年,回到了大學(xué)西門外這家叫“飛魚”的破網(wǎng)吧里?
心臟“咚咚”狂跳起來,血液順著血管往頭頂沖。他記得清清楚楚!
1999年10月28號,就是三天后!一支叫“海虹控股”的股票會突然發(fā)力,
連續(xù)拉出十一個漲停板!上輩子他就是在財經(jīng)新聞里看到這則舊聞時拍著大腿后悔,
說要是當(dāng)年趕上這波,至少能少奮斗十年——現(xiàn)在,十年算什么?
他握著的是未來二十五年的財富密碼!“凡哥你瘋了?!” 王胖子的驚呼聲被甩在身后,
林凡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劃出刺耳的“吱呀”聲。他扒開煙霧繚繞的人群往外沖,
撞翻了旁邊男生的可樂罐都沒回頭——現(xiàn)在哪有功夫管這些?他要去湊錢!
沖進(jìn)深秋的冷風(fēng)里,林凡打了個哆嗦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穿著網(wǎng)吧里借的薄外套。
校門口的梧桐葉落了一地,踩上去沙沙響,對面的音像店里正放著任賢齊的《傷心太平洋》,
路邊攤的老板舉著“炒粉五塊”的牌子吆喝,幾個穿校服的女生攥著諾基亞5110路過,
屏幕藍(lán)光在暮色里亮得顯眼。1999年的江城,空氣里都飄著躁動又鮮活的味道。
他攥緊了口袋里僅有的兩張皺巴巴的十塊錢——這是這個月剩下的生活費。20塊,
連買一手股票的零頭都不夠?!板X……錢……” 林凡咬著牙往宿舍跑,腦子里飛速轉(zhuǎn)著。
宿舍里仨室友,王胖子家里開小飯館,手里總有點零花錢;老大小周是班長,
省吃儉用攢了點錢;老三李濤是個游戲迷,
剛跟家里要了買游戲機的錢……“砰”地撞開302宿舍的門,
三個男生正圍著一張小桌子打牌。王胖子看到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叼著的辣條都掉了:“凡哥你咋了?被網(wǎng)管追債了?”“別打了!
” 林凡一把搶過他們手里的撲克,眼睛亮得嚇人,“跟你們借點錢!有急事!
”小周推了推眼鏡:“借錢?你前天才借了我五十還沒還呢。”“這次不一樣!
” 林凡按住桌子往前湊,聲音都在發(fā)顫,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勁兒,“我知道一個路子,
三天!就三天!借我多少,我還你們雙倍!”李濤嗤笑一聲:“林凡你是不是網(wǎng)游玩傻了?
哪有這種好事?”“是真的!” 林凡急得抓頭發(fā),
他不能說股票——99年的大學(xué)生哪懂這個?說出來只會被當(dāng)成瘋子。他攥著王胖子的胳膊,
盯著他的眼睛:“胖子,你信我一次!就當(dāng)賭一把!你不是一直想換個帶彩屏的BP機嗎?
借我錢,三天后別說BP機,諾基亞你都能挑!”王胖子被他盯得發(fā)毛,
撓了撓頭:“可……可我就剩三百多了啊……”“夠!越多越好!” 林凡轉(zhuǎn)向小周,
“班長,你攢的錢借我!還有李濤,你那買游戲機的錢,先別買了!算我求你們了!
”他這輩子失敗就失敗在優(yōu)柔寡斷,可現(xiàn)在他握著時間的底牌,必須賭!三個室友面面相覷,
還是小周先開口:“林凡,你要是真有急事,我這兒有兩百二,
是這個月的飯錢……”“我這兒有四百!” 王胖子咬了咬牙,從床板下摸出個鐵盒子,
“我媽剛給我的,說讓我買雙鞋?!崩顫q豫了半天,
從口袋里掏出三張皺巴巴的一百:“這是我攢了倆月想買PS的……你可別騙我!
”林凡看著桌上堆著的一沓零錢,有十塊的,有五塊的,甚至還有鋼镚兒,
加起來整整一千一百二十塊。加上他那20塊,一共一千一百四十塊?!皦蛄?!
” 他把錢一把摟過來塞進(jìn)懷里,眼圈有點發(fā)熱,“等著我!三天!
三天后我讓你們大吃一驚!”第二天一早,林凡揣著用報紙包好的錢,
坐了四十分鐘公交到了市中心的證券營業(yè)部。九十年代末的營業(yè)部擠得像菜市場,
大爺大媽舉著小馬扎坐在門口等開市,穿西裝的經(jīng)紀(jì)人身手麻利地填著單子,
墻上的大屏幕閃著密密麻麻的綠色紅色數(shù)字。“師傅,開戶!” 林凡擠到柜臺前,
把身份證拍上去。穿白襯衫的柜員抬眼看了他一眼:“學(xué)生?滿十八歲了?”“滿了滿了!
” 林凡點頭如搗蒜。開戶手續(xù)比他想的麻煩,等他捏著剛辦好的股東卡沖到交易窗口時,
已經(jīng)快十點了?!百I海虹控股!” 他把錢和單子遞進(jìn)去,聲音都在抖,“多少錢能買多少,
全買了!”窗口里的大姐數(shù)了數(shù)錢,噼里啪啦敲了陣鍵盤:“當(dāng)前價11.2,
你這錢能買100股,剩20塊?!薄百I!就100股!”看著單子上“已成交”三個字,
林凡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一千一百多塊,是四個窮學(xué)生省吃儉用湊出來的全部家當(dāng),
也是他翻盤的全部賭注。接下來的三天,林凡坐立難安。白天上課盯著黑板走神,
晚上躺在宿舍翻來覆去睡不著。王胖子他們也跟著揪心,李濤忍不住問了好幾遍:“凡哥,
你到底把錢投哪兒了?”林凡只說:“等著看就行?!?0月28號那天一早,他沒去上課,
直接扎進(jìn)了證券營業(yè)部。剛到門口就聽見里面一片喧嘩,
有人舉著報紙喊:“海虹控股漲停了!12.32!”林凡心臟猛地一跳,
沖進(jìn)去扒著大屏幕看——紅色的“海虹控股”后面跟著個刺眼的“10%”。
他攥著拳頭在人群里跳了起來!接下來的幾天,像是做夢。10月29號,漲停!
13.55!10月30號,漲停!14.91!11月1號,漲停!16.40!
11月2號,漲停!18.04!11月3號,漲停!19.84!11月4號,漲停!
21.82!11月5號,漲停!24.00!每天一開市,
海虹控股就跟裝了火箭似的往上沖,紅色的漲停板一個接一個,看得人眼暈。
營業(yè)部里天天有人討論這只“妖股”,林凡混在人群里,聽著別人說“這股還得漲”,
偷偷攥緊了口袋里的股東卡。到11月5號,海虹控股已經(jīng)漲到了24塊,翻了一倍多。
旁邊有個大叔拍著大腿喊:“我就說嘛!互聯(lián)網(wǎng)概念是風(fēng)口!”林凡心里清楚,
這才剛到半山腰。上輩子這股連拉十一個漲停,最后沖到了四十多。又熬了四天,
到11月10號,海虹控股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站在了35塊以上。這天開盤后,股價在高位震蕩,
成交量突然放大——林凡知道,這是主力開始出貨的信號了?!百u!全部賣掉!
” 他沖到交易窗口,把單子遞進(jìn)去。“確定賣?這股還在漲呢!
” 柜員大姐多看了他一眼,今天最高價都摸到37了?!百u!” 林凡斬釘截鐵。
成交價格35.6,100股,一共3560塊??鄢掷m(xù)費,到手3550。
林凡拿著取出來的錢,站在營業(yè)部門口,陽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一千一百四十塊進(jìn)去,
三千五百五十塊出來,短短半個月,翻了三倍多!這還只是開始!他沒直接回學(xué)校,
先去銀行把錢存了,然后直奔手機店。玻璃柜臺里擺著各種型號的諾基亞,
他指著最新款的8210:“老板,要三個!”老板都愣了:“三個?”“嗯!
” 林凡掏出存折,“再給我來個漢顯BP機?!钡人嘀齻€嶄新的諾基亞回到宿舍時,
王胖子他們正圍著李濤的舊收音機聽財經(jīng)新聞——李濤不知從哪兒聽說最近股市瘋了,
正琢磨著林凡是不是把錢投了股市?!胺哺缁貋砝?!” 王胖子抬頭,
一眼看見林凡手里的手機盒子,眼睛都直了,“我操!諾基亞8210?!
”小周和李濤也湊了過來,看著林凡把三個手機擺在桌上,一個個瞪得像銅鈴。
99年的諾基亞8210售價兩千二,抵得上普通工人小半年工資了!“這……這是?
” 小周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給你們的?!?林凡拿起一個遞給王胖子,“胖子,
謝了你的四百?!?又遞一個給李濤,“濤子,你的三百?!?最后一個塞給小周,“班長,
你的兩百二?!比齻€人捧著手機,跟捧著塊金磚似的,手都抖了。王胖子摩挲著滑溜的機身,
突然想起什么:“凡哥,那你說的雙倍……”林凡笑了笑,
從口袋里掏出存折拍在桌上:“這是剩下的錢,三千五。你們本金一千一百二,
我給你們算雙倍,也就是兩千二百四,剩下的一千二百六歸我。
” 他又?jǐn)?shù)了一千塊現(xiàn)金出來:“這是額外給你們的分紅,胖子拿四百,濤子三百,
班長三百。”宿舍里徹底安靜了,只有窗外的風(fēng)吹著梧桐葉沙沙響。
王胖子手忙腳亂地翻出自己的舊BP機,按了按:“我……我得給我媽打個電話!
”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一下午就傳遍了整個計算機系。誰都知道302宿舍的林凡,
半個月前借了室友一千多塊,現(xiàn)在不僅還了錢,還每人送了個諾基亞,
自己手里還攥著好幾千?!罢娴募俚??林凡不是天天泡網(wǎng)吧嗎?”“聽說他買股票了!
海虹控股!最近漲瘋了!”“我靠!早知道我也買了!
”班里那個總愛炫耀家里開公司的富二代趙磊聽說了,
嗤之以鼻:“不就是撞大運賺了點小錢?嘚瑟什么?”林凡沒理會這些議論,
他正坐在剛買的諾基亞上翻電話本——他記得,牛云這會兒應(yīng)該還在杭州搞黃頁,
離創(chuàng)立阿里巴巴還有不到一年。華騰估計剛從深大畢業(yè)沒多久,騰訊的雛形還沒影呢。
“得找個機會去杭州一趟?!?林凡摸了摸下巴,手里的三千多塊雖然夠震驚同學(xué),
但想當(dāng)牛云的天使投資人,還差得遠(yuǎn)。他得賺更多的錢。第二天課間,
趙磊故意晃到林凡座位旁,撞了下他的桌子:“林凡,聽說你發(fā)財了?要不請全班搓一頓?
”周圍同學(xué)都看了過來,等著林凡表態(tài)。林凡抬頭笑了笑:“行啊。不過光吃飯沒意思,
要不賭一把?”趙磊挑眉:“賭什么?”“就賭下周的股市。” 林凡拿出紙筆,
“我隨便說三只股,你也說三只。下周收盤看誰的總漲幅高,輸?shù)娜苏埲喑燥?,怎么樣?/p>
”趙磊愣了一下,他爸倒是炒股,但他自己哪懂這個?可話都放出去了,
只能硬著頭皮:“賭就賭!誰怕誰!”林凡心里偷笑,他哪是賭?他是開卷考試。
他隨便寫了三只記憶里下周會暴漲的股——綜藝股份、上海梅林、四川長虹,
趙磊則憋了半天,抄了幾個報紙上推薦的“黑馬股”。結(jié)果可想而知。到下周末,
林凡說的三只股平均漲了20%,趙磊說的兩只跌了,一只漲了不到3%。趙磊臉都綠了,
但只能認(rèn)栽,請全班在學(xué)校門口的“大圓盤”飯館搓了一頓??粗址脖灰蝗喝藝淳?,
趙磊心里暗罵:神氣什么?不就是運氣好!林凡可沒空理會趙磊的不爽,他正盤算著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