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約摸一分鐘，門開了。還是那個男人，換了件黑色夾克，袖口卷到肘部，

露出小臂上紋著的半截蛇形圖案。他身上有股消毒水味，混著點(diǎn)鐵銹氣?！妇玫攘?。」

男人的笑容很僵硬，眼角的淤青淡成了青黃色，「她不舒服，在里屋躺著?！沽帜f過餐盒，

視線越過男人的肩膀往里瞥?？蛷d的沙發(fā)上扔著件女士外套，衣角沾著片干枯的梧桐葉，

茶幾上擺著個摔碎的玻璃杯，碎片還沒收拾?！嘎闊┙o個好評?！鼓腥送蝗粶惤徊?，

聲音壓得很低，「她總夸你們家的醋夠味?！沽帜暮蟊掣Z過一陣寒意。

他記得女人第三次開門時，明明把醋包原封不動地放在門口的鞋架上。

下樓時他特意看了眼302的門縫，這次沒再看到電視光。倒是樓梯轉(zhuǎn)角的窗臺上，

多了支摔斷的口紅，外殼是廉價的塑料，膏體蹭在磚面上，像道凝固的血痕。

三、第九單的血跡第九單來得猝不及防，凌晨一點(diǎn)十七分，林默剛送完最后一單準(zhǔn)備收工，

手機(jī)屏幕突然亮了。「梧桐巷7號302，青椒肉絲蓋飯?！箓渥诶?，「多放醋」

被反復(fù)涂抹，底下透出三個字：「救救我」。林默的心臟猛地撞了下肋骨。

他騎車穿過空無一人的街道，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又突然在路口斷裂。

梧桐巷的老槐樹在風(fēng)里搖晃，枝椏刮過7號樓的墻面，發(fā)出指甲撓玻璃似的聲響。

樓道里比往常更黑，手電光掃到二樓平臺時，他停住了。那里堆著個半開的垃圾袋，

里面露出件染血的男士T恤，布料上的血跡已經(jīng)發(fā)黑，邊緣卻沾著幾根長頭發(fā)。

302的門虛掩著，能聽見里面?zhèn)鱽碇匚锿献У穆曇?，「咚、咚」撞在地板上?/p>

像在挪動什么沉重的東西。林默握緊車把上的U型鎖，指節(jié)泛白。他突然想起上周新聞里說，

梧桐巷附近失蹤了個年輕女人，監(jiān)控拍到她最后出現(xiàn)在巷口的便利店。拖拽聲停了。

他深吸口氣，輕輕推開門縫?？蛷d的燈沒開，只有臥室透出點(diǎn)微光。

男人背對著門口蹲在地上，手里拿著塊抹布，正用力擦著地板上的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