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哥哥好不容易回來,
你們別這樣……”一個溫軟又帶著怯意的聲音在寬敞得過分的客廳里響起,
帶著恰到好處的勸慰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央求。話音未落,另一個尖利的女聲立刻打斷,
像刀子一樣刮過空氣:“回來?誰知道是哪里來的野種,憑一塊破玉佩就敢來我林家認親?
皓兒,你離他遠點,別臟了你的身份!”林楓沉默地站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中央,
身上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和舊T恤與周圍奢華到極致的水晶吊燈、意大利真皮沙發(fā)格格不入。
他手里緊緊攥著一塊色澤溫潤的古樸玉佩,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這是他僅有的、能證明自己身世的東西。“就是!”一個威嚴的男聲附和道,
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惡,“你看他那畏畏縮縮的樣子,哪一點像我林家的種?
皓兒才是我精心培養(yǎng)長大的兒子,知書達理,才華出眾!這才是我們林家的驕傲!
”被稱作皓兒的少年——林皓,此刻就站在那對華服中年男女身邊,
穿著剪裁合體的高定西裝,頭發(fā)打理得一絲不茍,眉眼精致,看起來純良又無害。
他聽到父母的話,臉上適時地露出一絲為難和愧疚,看向林楓的眼神充滿了“善意”的擔憂。
“哥哥,你別往心里去,爸媽只是一時還沒適應?!绷逐┤崧曊f著,
端起旁邊傭人剛送上來的熱茶,腳步輕盈地走到林楓面前,
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試圖緩和氣氛的微笑,“你先喝口茶,暖暖身子,慢慢說,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表現(xiàn)得如此體貼懂事,
襯得站在中間一言不發(fā)、衣著寒酸的林楓更加局促和不堪。林楓看著遞到眼前的精致瓷杯,
里面是滾燙的紅茶,氤氳著熱氣。他遲疑了一下,
剛要抬手去接——就在他的指尖即將碰到杯壁的剎那,
林皓的手腕似乎極其輕微地、難以察覺地抖了一下,或者說,是提前松了力?!鞍パ?!
”伴隨著林皓一聲短促而驚慌的輕呼,整杯滾燙的茶水猛地潑灑出來,
盡數(shù)澆在林楓的臉上和單薄的T恤前襟上!“呃!”滾燙的液體帶來的刺痛讓林楓悶哼一聲,
下意識地閉眼后退一步,臉上瞬間紅了一片,茶葉沫子沾滿了他的睫毛和臉頰,狼狽不堪。
而林皓,則在茶水潑出的瞬間,極其靈巧地向后小退了半步,完美地避開了濺射的水珠,
只有指尖可能沾到了一點點。他立刻捂住嘴,眼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泛紅,盈滿了水汽,
聲音帶著哭腔和無比的慌亂:“哥哥!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都怪我沒拿穩(wěn)……我太不小心了!燙到了嗎?疼不疼?
我真的……我真的好抱歉……”他急得仿佛快要哭出來,一副闖了大禍不知所措的樣子。
“皓兒!”“小心肝!”林家父母像是被針扎了一樣,瞬間從沙發(fā)上彈起來,
幾乎是撲了過來,緊張萬分地拉住林皓的手,上下檢查?!翱熳寢寢尶纯?!燙到沒有????
有沒有濺到你?”林母捧著林皓的手,心疼得聲音都變了調,
仿佛被潑了滾燙茶水的是她寶貝兒子。林父則猛地轉頭,
對著還在試圖擦掉臉上茶水的林楓怒目而視,咆哮道:“林楓!你怎么回事!
連杯茶都接不住嗎?毛手毛腳的!是不是還想怪皓兒?!
”“我……”林楓剛睜開刺痛的眼睛,臉上火辣辣的疼,試圖解釋,“不是我,
是他……”“夠了!”林父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明明是你自己沒接好,還敢狡賴?
皓兒好心給你端茶,你看你把他嚇成什么樣子了!一來就惹是生非,果然是個災星!
”林母一邊心疼地給林皓“吹吹”根本沒受傷的手指,
一邊用冰冷厭惡的眼神剜著林楓:“還不快給皓兒道歉!看你干的好事!
”林皓依偎在母親身邊,微微低著頭,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林楓,
那眼神深處藏著一絲極淡的、轉瞬即逝的得意和嘲諷,但在旁人看來,他只是在害怕和愧疚。
林楓看著眼前這一幕:緊張捧著假少爺手的“父母”,對著自己橫眉怒目的“父母”,
還有那個演技精湛、瞬間將自己變成受害者的假弟弟。臉上的刺痛,遠不及心頭的冰冷。
他攥緊了拳頭,那枚玉佩硌得掌心生疼。
他想起自己必須留在林家的原因(或許是尋找某樣東西/查明某個真相/報答某人的囑托),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屈辱感涌上來。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喉嚨口的堵塞感和翻涌的情緒,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低下頭,避開那三雙情緒各異的眼睛,聲音干澀而沙啞,
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對不起,是我沒接好?!边@句話說出口的瞬間,
他感覺自己的脊梁像是被什么東西壓彎了。林皓的嘴角,在他父母看不到的角度,
極其輕微地勾了一下。臉上和胸前的火辣痛感還未完全消退,黏膩的茶漬沾在皮膚和衣服上,
散發(fā)著廉價的香精味,與這豪宅里清雅的熏香混合在一起,變成一種令人作嘔的諷刺。
林楓低著頭,能感覺到林母那冰冷厭惡的目光和林父那毫不掩飾的鄙夷,
像針一樣扎在他身上?!皬垕專 绷指覆荒蜔┑爻赃吅蛑膫蛉撕傲艘宦?,
“帶他……去安頓一下?!彼踔翍械媒辛謼鞯拿郑Z氣里的嫌棄濃得化不開。
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表情嚴肅刻板的女傭應聲上前,瞥了林楓一眼,那眼神公事公辦,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罢埜襾怼!彼恼Z氣平淡無波,
像是在處理一件不受歡迎的行李。林楓沉默地跟上,每一步都感覺踩在棉花上,
虛浮而不真實。他能聽到身后傳來林母瞬間變得溫柔的聲音:“皓兒,嚇壞了吧?
快讓媽媽再看看,真是無妄之災……以后離他遠點,知道嗎?
”還有林皓那乖巧又帶著點后怕的回應:“嗯,我知道了媽。我就是想和哥哥好好相處,
沒想到……”聲音漸漸遠去,林楓跟著張媽走上寬闊的旋轉樓梯。地毯厚實柔軟,
吸走了所有腳步聲,仿佛他這個人都不該在這里發(fā)出任何響動。二樓走廊寬敞明亮,
墻壁上掛著價值不菲的藝術品。
張媽在一扇雕花木門前停下:“這原本是給……”她頓了一下,似乎在想措辭,
“……給您準備的房間?!遍T是虛掩著的。張媽推開房門。林楓看到了一間寬敞朝陽的臥室,
帶著獨立的衛(wèi)生間和衣帽間。裝修精致,家具一看就價格不菲。
只是……只是房間里靠墻擺放著好幾個透明的玻璃陳列柜,
里面擺滿了各種獎杯、模型、手辦,書桌上也放著昂貴的電腦和外設,衣柜門敞開著,
里面掛滿了各種潮牌服裝和西裝,地上還隨意放著幾個限量版的籃球鞋盒。
這完全是一個被精心寵愛著的少年的私人空間,充滿了生活痕跡和個人氣息?!暗牵?/p>
”張媽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仿佛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皓少爺?shù)囊恍┦詹仄泛统S梦锲窌簳r放在這里,他習慣了這間房的光線和格局,
一時也沒找到合適的地方挪。所以……”她轉過身,指向走廊盡頭,
那光線明顯暗淡許多的方向:“夫人吩咐了,請您暫時住在那邊的那間客房。
”她帶著林楓走到走廊最里面,推開一扇窄小的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灰塵味撲面而來。
房間很小,只有剛才那間主臥的衛(wèi)生間那么大。一張狹窄的單人床,
一個看起來搖搖欲墜的舊衣柜,一張小桌子,除此之外再無他物。窗戶很小,
而且對著的是后院雜亂的角落,光線昏暗,讓房間顯得格外壓抑。
床上的被褥看起來倒是新的,但與整個環(huán)境格格不入。這甚至不能稱之為客房,
這分明就是……傭人房,或者堆放雜物的儲藏室改造的。“你就住這里吧。”張媽語氣平淡,
“有什么需要,可以下樓找其他傭人。沒事的話,盡量不要在二樓隨意走動,
免得打擾到先生夫人和皓少爺休息?!闭f完,她甚至沒有多看林楓一眼,轉身就離開了,
腳步聲在厚地毯上消失得無聲無息。林楓獨自站在這個狹小、昏暗、充滿霉味的房間里。
臉上的茶漬已經半干,緊繃著皮膚。手里的玉佩似乎也變得冰冷。
他剛剛失去了一個原本可能屬于他的、寬敞明亮的房間,甚至沒有得到一句像樣的解釋。
取而代之的,是這個仿佛在提醒他“你只配住這種地方”的狹小空間。走廊另一端,
似乎隱約傳來林皓和父母說笑的溫馨聲音,模糊不清,卻像一根根細針,
綿綿密密地扎進他的耳朵里。他緩緩走到那張狹窄的單人床邊坐下,
床板發(fā)出“吱呀”一聲不堪重負的輕響。他低下頭,看著手中那枚溫潤卻冰冷的玉佩,
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所謂的“歸家”,可能是一場漫長屈辱的開始。
在那間狹小霉味的房間里捱過了兩天,除了送飯的傭人面無表情地進來放下餐盤,
幾乎無人問津。餐食簡單,甚至有些敷衍,與樓下飄上來的精致食物香氣形成鮮明對比。
林楓臉上的燙傷微微發(fā)紅,火辣的感覺提醒著他初來時的“見面禮”。這天傍晚,
樓下突然變得異常喧鬧。音樂聲、談笑聲、酒杯碰撞聲隱隱傳來。林楓正靠在床頭,
看著窗外那一小片灰蒙蒙的天空,房門被不客氣地敲響了。之前那個嚴肅的張媽站在門口,
手里拎著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舊西裝袋,語氣毫無波瀾:“先生夫人今晚舉辦宴會,
向一些親友介紹你。趕緊換上衣服,下樓?!彼盐餮b袋往門邊的小桌上一放,
像是丟什么垃圾,補充道:“快點,別讓客人等?!闭f完便轉身離開。林楓沉默地打開袋子。
里面是一套明顯不合身的黑色西裝,款式老舊,袖口甚至有些微微磨損,肩線也垮塌著,
散發(fā)著一股樟腦丸和陳舊布料混合的味道。這不知道是從哪個儲物箱最底層翻出來的舊物。
他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換上了。西裝果然又寬又大,褲腿長得堆在鞋面上,
上衣的肩線滑到手肘,讓他看起來更加瘦削和滑稽。他甚至沒有一條像樣的領帶。
深吸一口氣,他走下樓梯。越往下,
璀璨的燈光、悠揚的音樂、賓客們低聲談笑的聲音就越清晰。當他出現(xiàn)在宴會廳入口時,
原本流動的空氣似乎凝滯了一瞬。無數(shù)道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驚訝、好奇、打量、然后迅速轉變?yōu)楹敛谎陲椀脑尞?、輕蔑和竊竊私語。
“那就是林家剛找回來的?” “天哪,
怎么穿成這樣……” “看起來和皓少爺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 “聽說以前一直在外面……嘖嘖,這氣質,確實沒法比。
”林楓感到那些目光像針一樣刺穿了他不合身的西裝,讓他無所遁形。他僵硬地站在哪里,
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就在這時,林皓出現(xiàn)了。他穿著一身純白色的定制禮服,
襯得他身姿挺拔,頭發(fā)精心打理過,臉上帶著得體又溫和的笑容,像一顆真正璀璨的明珠,
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手里端著一杯香檳,從容地周旋在賓客之間,
言談舉止優(yōu)雅自信,引來一片贊賞的低語?!梆┥贍斦媸窃絹碓匠錾恕?/p>
” “林董好福氣啊,皓少爺一看就是人中龍鳳?!?“是啊,
不像某些人……”林父林母站在人群中央,看著林皓,臉上洋溢著驕傲和滿足的笑容。
當有人問及林楓時,林父像是才想起這么個人,帶著一絲不耐煩和尷尬,聲音不大不小,
卻足以讓附近的人都聽到:“哦,他啊……沒什么學歷,也沒見過什么世面,
以后還得慢慢教。比不了皓兒,皓兒是我們一手培養(yǎng)的,各方面都是頂尖的。
”這話像是一錘定音,徹底將林楓釘死在了“粗鄙”、“上不得臺面”的恥辱柱上。
賓客們看林楓的眼神更加肆無忌憚,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和嘲笑。林皓適時地走過來,
臉上帶著“擔憂”和“善意”,對林楓小聲說:“哥哥,你是不是有點緊張?沒關系的,
放松點。要不要喝點果汁?”他語氣溫柔,但在周圍人聽來,
更像是坐實了林楓的局促不安和需要被照顧的“弱勢”。
他甚至“貼心”地拿了一杯橙汁遞給林楓,動作優(yōu)雅,
更反襯得林楓接杯子的動作都顯得笨拙。整個晚上,林楓就像個局外人,或者說,
像一個活體展品,展覽著林家的“污點”和“慈善”。他聽著人們對林皓的交口稱贊,
聽著“父母”對假少爺毫不吝嗇的夸耀,聽著對自己隱晦或直接的指指點點。
他孤立無援地站在燈光下,穿著可笑的舊西裝,感受著四面八方涌來的惡意和嘲弄。
林皓偶爾投來的眼神,那里面一閃而過的優(yōu)越和憐憫,比任何公開的嘲諷都更讓他感到屈辱。
這場名為“介紹”的宴會,成了對他的公開處刑。宴會的余波像一層油膩的污垢,
黏在林楓身上,洗刷不掉。他在那間小屋里更加沉默,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避免與林家人碰面。臉上的燙傷漸漸好轉,但心里的寒意卻與日俱增。這天下午,
他胃里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吃了冷掉的飯菜。他捂著肚子,臉色蒼白地想去廚房倒點熱水。
剛走到樓梯拐角,差點撞上一個人。是負責廚房雜務的一個老阿姨,姓王,大家都叫她王嬸。
王嬸看起來五十多歲,面相很和善,平時話不多,只是默默干活。她看到林楓臉色不好,
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眼里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傲帧謼魃贍敚?/p>
”她小聲地、有些遲疑地開口,“你臉色不好看,是不是不舒服?”林楓愣了一下。
這是回到林家后,第一個用不帶厭惡和鄙夷的語氣關心他的人。他喉嚨有些發(fā)干,
低聲回了句:“沒什么,有點胃疼,想倒點熱水。”王嬸左右看了看,走廊空無一人。
她壓低聲音快速道:“廚房有剛熬好的小米粥,養(yǎng)胃的,我給你盛一碗端上去吧?
總是吃那些冷硬的東西,胃怎么受得了?!本瓦@一句簡單的話,
幾乎讓林楓筑起的心防裂開一道縫。他鼻子微酸,點了點頭,低聲道:“謝謝您。
”王嬸擺擺手,示意他先回房。過了一會兒,王嬸果然端著一碗溫熱的小米粥和一小碟咸菜,
小心翼翼地來到林楓的小房間。她把粥放下,看著林楓狼吞虎咽地喝下,
眼里帶著憐憫:“慢點吃,孩子。唉……”她沒多說,但一聲嘆息已經包含了千言萬語。
林楓沉默地喝著粥,胃里暖和了,心里那點微弱的暖意卻讓他更覺得酸楚。然而,
他們都沒注意到,走廊盡頭,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退回了陰影里。
林皓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第二天一早,林家就炸開了鍋。
林皓放在房間里的一枚限量版胸針不見了。那是他不久前才收到的生日禮物,價值不菲,
他“焦急”地尋找,甚至“急”紅了眼圈。林父林母立刻下令搜查。動靜鬧得很大。最終,
胸針竟然在王嬸放在傭人宿舍的一個舊布袋里被“找”到了!布袋里還有幾張皺巴巴的零錢。
人贓并獲。王嬸臉色煞白,驚慌失措地辯解:“不是我!我根本沒見過這個東西!
我也不知道它怎么會在我的袋子里!先生,夫人,我真的沒有偷!”林皓站在父母身邊,
臉上是難以置信和受傷的表情,他聲音哽咽,
帶著恰到好處的失望:“王嬸……我平時對你不好嗎?
你怎么能……那是我很喜歡的禮物啊……”他這話,看似在表達失望,
實則直接給王嬸定了罪。林母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王嬸的鼻子罵:“好??!真是家賊難防!
我們林家哪里虧待你了?竟然做出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看來是對你們太寬容了!
”林父臉色鐵青,直接下令:“報警!立刻報警!”林楓在樓上聽到動靜,沖下樓時,
正好看到王嬸被兩個保安扭著胳膊,老淚縱橫,嘴里還在無力地喊著“冤枉”。
他瞬間明白了過來!是林皓!一定是林皓栽贓陷害!就因為王嬸對他流露了一絲善意!
他猛地沖過去,擋在王嬸面前,對著林父林母急切地道:“爸!媽!不是王嬸!
她不會偷東西的!這一定是誤會!”“誤會?”林母尖聲道,“東西都在她袋子里找到了,
還能有什么誤會?林楓,這里輪不到你說話!”“可是……”“哥哥,”林皓適時地開口,
聲音里充滿了“痛心”和“不理解”,“我知道你可能覺得王嬸對你好,你想幫她。
但是……偷東西就是不對的。我們不能因為私人感情就包庇錯誤啊。”他這話,看似公正,
卻瞬間將林楓的辯解定性為“因私包庇”,甚至暗示他和王嬸有什么不正當往來。
林楓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林皓:“是你!分明是你——”“夠了!”林父暴怒地打斷他,
“林楓!你太讓我失望了!不僅帶來麻煩,現(xiàn)在還要污蔑你弟弟?皓兒說得對,
你就是是非不分!把這個手腳不干凈的老東西趕出去!我們林家容不下這種人!至于你,
”他冷冷地瞪著林楓,“回你的房間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來!”王嬸絕望地看著林楓,
搖了搖頭,被保安粗暴地拖了出去,那眼神充滿了冤屈和無奈。林楓站在原地,
像被冰水澆了個透心涼。他看著林皓那副“我也很無奈很難過”的白蓮模樣,
看著父母那不容置疑的憤怒嘴臉。他想幫忙,卻反而坐實了王嬸的“罪名”,
連帶著自己也被打上了“包庇小偷”、“污蔑弟弟”的標簽。那一點點剛剛感受到的溫暖,
被徹底掐滅,還變成了刺向自己和他人的利刃。王嬸被趕走后,
林楓在小屋里度過了更加難熬的幾天。別墅里的其他傭人看他的眼神除了之前的輕蔑,
更多了幾分警惕和疏遠,仿佛他是什么災星,靠近他就會惹上麻煩。送來的飯菜更加敷衍,
有時甚至是徹底冷掉的剩飯。林楓一言不發(fā)地接受,他知道,
任何抗議只會招來更惡劣的對待。這天下午,林宅的氣氛突然變得格外凝重。
林父的書房里傳來他壓抑著暴怒的低吼聲。緊接著,沉重的腳步聲砸在地板上,
直奔林楓的小房間而來。“砰!”房門被猛地推開,撞在墻上發(fā)出巨響。
林父臉色鐵青地站在門口,手里緊緊攥著一個空的紫檀木文件袋,手指因為用力而關節(jié)發(fā)白。
他身后站著眼神躲閃的管家和幾名保安?!傲謼鳎 绷指傅穆曇粝袷菑难揽p里擠出來的,
帶著滔天的怒火,“你給我滾出來!”林楓心里一沉,
放下手里看到一半的舊書(是從房間角落里翻出來的,大概是以前傭人留下的),
站起身:“怎么了?”“怎么了?”林父猛地將那個空文件袋摔到林楓臉上,
袋子的邊角刮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細微的紅痕,
“我書房里一份極其重要的合作協(xié)議原件不見了!里面涉及公司下個季度的核心規(guī)劃!說!
是不是你拿的?!”林楓愣住了:“我沒有!我根本沒進過你的書房!”“沒進過?
”林父根本不信,眼神銳利得像刀子,“昨天下午,只有你和皓兒在家!
皓兒一直在自己房間練琴,有家庭教師作證!傭人也說看到你在二樓走廊徘徊!不是你,
還能有誰?!”“我只是去倒水……”林楓試圖解釋,那種百口莫辯的窒息感再次涌上心頭。
就在這時,林皓聞聲趕來,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焦急和擔憂:“爸,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