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我爸顧明遠(yuǎn)的心,偏到了胳肢窩。他認(rèn)定白月光方晴的遺孤顧辰是天降奇才。而我,
不過是他酒后的產(chǎn)物。我一歲生日宴,他為了給顧辰造勢。當(dāng)著滿堂賓客,
指著我說:「只會抓著筆亂戳,匠氣十足,上不了臺面?!馆喌轿易ブ軙r。
我卻看都沒看那些筆墨紙硯,徑直爬向主位的爺爺。一把抱住他腰間的漢代古玉,
吐出兩個字:「假的!」1.我重生了。回到了我媽蘇晚的肚子里,距離出生,還有七天。
四周一片溫?zé)岬暮诎?,但我能清晰地聞到一股味道。是頂級松煙墨的香氣。沉靜,清冽,
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龍腦香。前世,為了討好我那個偏心到天邊的爹,
我把他書房里所有的墨都聞了個遍,嘗了個遍。
只有顧家老爺子私藏的那一方南唐李廷珪的「青麟髓」。才有這種獨特的、浸入骨髓的香氣。
一聞到這股味兒,我躁動的身體瞬間安分了。我媽顯然也感覺到了,她輕輕拍著肚皮,
聲音里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討好和緊張?!割櫪舷壬鷦e見怪,
我這孩子……她好像特別喜歡您身上的味道?!苟瞧ね鈧鱽硪坏郎n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
帶著點不經(jīng)意的威嚴(yán)?!概??喜歡我這老頭子身上的墨味?」「是啊,您一來,她就乖得很。
」我媽在撒謊。我乖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他身上的墨??上覌屵@個十八線小主播,
一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吊個金龜婿,她不懂什么「青麟髓」,只知道眼前這個姓顧的老爺子,
是她這輩子都高攀不起的人物。前世,她也是在公司年會上,
稀里糊涂爬上了我爸顧明遠(yuǎn)的床,才有了我。壞消息是,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睡的是海城書畫世家——顧家的大少爺。好消息是,
我爸那個所謂的「亡妻真愛」方晴,也幾乎是同時懷上了顧辰。前世我活得像個笑話。
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拼盡全力想用天賦證明自己。
結(jié)果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獎項、所有的榮光,都成了襯托主角顧辰天賦異稟的墊腳石。
我不甘心。靈魂飄蕩在顧家上空,我才無意中聽到真相。原來我們這個世界是一本團(tuán)寵小說,
顧辰是天命之子。而我,只是個為了磨礪他而存在的、愚蠢惡毒的炮灰女配。重來一世,
我不信這個邪。天選之子?發(fā)育時間不夠?那我從娘胎開始卷!
顧老爺子似乎被我媽的話逗笑了,隨手從懷里摸出個東西。「既然這么有緣,
這塊墨就送給這孩子當(dāng)個見面禮吧?!挂粔K冰涼的東西隔著肚皮貼了上來。我屏住呼吸,
仔細(xì)聞了聞。呵。一股廉價的工業(yè)香精味。是市面上最普通不過,三十塊錢一塊的學(xué)生墨。
拿這種東西糊弄我?我憋著一股邪火,對著我媽的肚皮就是一腳猛踹?!赴?!」
我媽痛得叫出了聲,聲音都變了調(diào)。場面一度非常尷尬。她大概怎么也想不通,
為什么前一秒還因為老爺子的到來而乖巧無比的「小天使」,下一秒就變成了混世魔王。
我就是要鬧。不識貨的是你,又不是我。想用便宜貨打發(fā)我這個顧家未來的希望?
門兒都沒有!肚皮外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老爺子沉默了半晌,再次開口時,
語氣里多了幾分真正的探究。「這孩子,倒還是個懂行的?!巩?dāng)天晚上,
一塊真正帶著松煙龍腦香的墨錠,被鄭重地送到了我媽的病房。我滿足地在羊水里翻了個身,
用臍帶給自己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jié)。第一步,成功引起顧家最高掌權(quán)人的注意,達(dá)成。
2.一周后,我媽和隔壁的方晴同時發(fā)動了。我在產(chǎn)房里也沒閑著。感受著那一波波的宮縮,
我拼命調(diào)整姿勢,學(xué)著前世在醫(yī)學(xué)紀(jì)錄片里看到的樣子,手腳并用,愣是只用了不到十分鐘,
就「咕咚」一下,自己滑了出來。接生的醫(yī)生護(hù)士都驚呆了?!赋鰜砹耍窟@么快?」
「我還沒喊用力呢!」「這……這是生了個什么哪吒?」整個過程,我媽連哼都沒哼幾聲,
順利得不像話。隔壁的方晴就沒這么順利了。她聲嘶力竭地嚎了一天一夜,最后大出血,
孩子生下來蔫蔫的,母子倆雙雙進(jìn)了重癥監(jiān)護(hù)室??恐肝宸昼姵祉槷a(chǎn)」
和「娘胎自正胎位」兩項驚人事跡,我媽蘇晚在醫(yī)院的母嬰中心里,成了個小名人。
所有人都說,我這孩子是來報恩的。而隔壁那個,是來討債的。我媽聽著這些話,
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抱著我親個不停,嘴里念叨著:「我的好女兒,媽媽的福星。」
三天后,方晴終于從重癥監(jiān)護(hù)室出來了。她抱著她那個病怏怏的兒子顧辰,
也搬進(jìn)了母嬰中心,就在我們隔壁。她的臉色蒼白得像紙,但看向我媽的眼神,
卻帶著一種正室睥睨小三的、不動聲色的輕蔑?!柑K小姐,你家寶寶元氣可真足,
哭聲都比別的孩子響亮?!顾е鴳牙锼们臒o聲息的顧辰,柔柔一笑,話里藏著針。
「不像我們家阿辰,一看就是個文靜懂事的孩子,以后肯定是能靜下心來寫字畫畫的。」
瞧瞧,這話說的。內(nèi)涵我好動,沒教養(yǎng),粗鄙,不是個學(xué)藝術(shù)的料。
我媽那個豬腦子聽不出弦外之音,還傻呵呵地賠笑:「是啊是啊,您兒子一看就隨您,文靜。
」我懶得理會她們之間的機(jī)鋒,因為我聽到了一個沉穩(wěn)的腳步聲。顧老爺子來了。
他先是去了隔壁,探望自己的「正牌」孫子。結(jié)果顧辰大概是被吵醒了,
或者就是單純的體弱,扯著嗓子就哭,又細(xì)又弱,跟貓叫似的,怎么哄都哄不好。
老爺子被吵得頭疼,皺著眉走了出來。路過我們房間門口時,房門正好開著。我算準(zhǔn)時機(jī),
沖著他的方向,露出了一個堪稱完美的、沒有一絲雜質(zhì)的天使般的笑容。老爺子的腳步,
一下子就頓住了。他走進(jìn)來,有些驚奇地看著我,臉上的疲憊和不耐一掃而空。
「這孩子……這才幾天,竟然就會笑了?」機(jī)會來了!我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
護(hù)士正好過來要給我換尿布,我趁她不注意,小手一伸,
閃電般地抓住了她胸前口袋里別著的一支黑色水筆。我抓得死死的。護(hù)士想拿開我的手,
我反而抓得更緊了,喉嚨里還發(fā)出「嗬嗬」的威脅聲?!赴?,這孩子,勁兒還挺大。」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我吸引了過來。顧老爺子眼中閃過一絲濃厚的趣味,
他從自己的隨從手里,拿過一支筆桿溫潤的紫檀木狼毫小楷筆,試探性地遞到我面前?!竵?,
小家伙,喜歡這個嗎?」我立刻松開那支毫無質(zhì)感的水筆,一把抓住了那支毛筆。
熟悉的觸感,幾乎讓我熱淚盈眶。這是我的武器,我的生命!我抓著筆,
用盡全身吃奶的力氣,對著旁邊給我擦身體的白色純棉布,狠狠地戳了下去。
一個濃黑的、力道萬鈞的「點」,瞬間出現(xiàn)在白布上。整個房間,瞬間鴉雀無聲。書法萬千,
始于一點。這一點,藏鋒、頓筆、回鋒,力透紙背,是我向顧家遞出的第一份投名狀。
也是我,向顧辰下的第一封戰(zhàn)書。顧老爺子死死地盯著那個點,眼神從驚奇,
慢慢變成了震驚,最后是難以置信的狂喜。他一把將我從護(hù)士手里抱過去,
像是抱著什么稀世珍寶?!柑觳牛 顾穆曇舳荚诎l(fā)顫?!高@是我們顧家真正的天才!」
3.從那天起,顧老爺子幾乎天天都往母嬰中心跑。送來的玩具,也從撥浪鼓、搖鈴,
變成了各式各樣、大小不一的抓周小毛筆。整個顧家上下都知道了,
老爺子在外面發(fā)現(xiàn)了一個剛出生就會「執(zhí)筆一點」的神童。
而他那個正兒八經(jīng)、名正言順的親孫子顧辰,除了哭,什么都不會。
方晴的臉一天比一天難看。她看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冰刀,
恨不得在我身上剜出幾個洞來。但我媽蘇晚的蠢,給了她可乘之機(jī)。方晴很會裝。沒過幾天,
她就開始主動跟我媽套近乎,姿態(tài)放得極低,仿佛之前那些含沙射影的炫耀都不存在。
「蘇姐姐,你看你產(chǎn)后氣色不太好,一個人帶孩子也辛苦。
我特地從娘家給你帶了秘制的養(yǎng)身茶,最是補(bǔ)氣血的?!?/p>
她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散發(fā)著古怪甜香的藥茶,笑得溫婉賢淑,毫無攻擊性。
我媽那個缺心眼的,瞬間就被感動了。她哪里見過這種出身書香門第的「正室夫人」
跟自己這么低聲下氣地說過話,立刻受寵若驚,連聲道謝,接過來就一飲而盡。
我心里冷笑一聲。來了。前世的手段,一模一樣地又來了。我清楚地記得,
前世我媽也是喝了方晴送來的各種「補(bǔ)品」,導(dǎo)致我的身體從小就比顧辰弱了一大截,
三天兩頭發(fā)燒感冒,精神萎靡。后來我才知道,那些補(bǔ)品里,都加了會損傷嬰兒神經(jīng)系統(tǒng),
讓孩子變得遲鈍嗜睡的藥物。我媽傻,我可不傻。她喝完茶,滿心歡喜地過來喂我奶,
我只是象征性地吸兩口,大部分都順著嘴角,吐在了圍兜上。但我很快就發(fā)現(xiàn),
即使只是喝了這么一點點,我的身體還是會感到一陣陣難以抗拒的倦意,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像被裹在了一團(tuán)濕棉花里。方晴的惡毒,遠(yuǎn)超我的想象。她看我媽沒有把茶水當(dāng)回事,
甚至開始變本加厲?!柑K姐姐,今天這湯是我親手燉的烏雞湯,里面加了上好的當(dāng)歸黃芪,
你快趁熱喝?!埂柑K姐姐,這是我托人買的燕窩,對你身體恢復(fù)好?!刮覌尡凰宓脠F(tuán)團(tuán)轉(zhuǎn),
對她言聽計從,甚至開始在我面前夸方晴?!冈略掳?,你看方晴人多好,又漂亮又溫柔,
還這么關(guān)心我們母女?!刮衣犞幌敕籽?。不行。必須想個釜底抽薪的辦法。
我不能讓這個惡毒的女人再繼續(xù)害我。我瞅準(zhǔn)了顧老爺子來看我的時間。
他剛把我從嬰兒床里抱進(jìn)懷里,用他硬邦邦的胡茬逗弄我的臉。我立刻就開始表演。
我先是猛地嗆了一口奶,然后全身開始劇烈地抽搐,小臉?biāo)查g憋得青紫,眼睛直直地往上翻,
四肢僵硬地挺直?!冈略拢 刮覌寚樀没觑w魄散,尖叫起來?!缚?!叫醫(yī)生!」
顧老爺子也慌了神,抱著我,手都在抖,那張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臉,也白得嚇人。
整個母嬰中心亂成一團(tuán)。「快去查!給我徹查!不管花多少錢,一定要查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抱著我,親自沖向急救室。路過方晴房間門口時,我用眼角的余光,
精準(zhǔn)地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她站在門口,
臉上帶著一絲來不及掩飾的、混合著得意和惡毒的陰冷笑意。很好。方晴,你的死期,到了。
4.我被推進(jìn)急救室,做了一系列復(fù)雜的檢查。結(jié)果當(dāng)然是一切正常。畢竟那藥的劑量很小,
以現(xiàn)在的醫(yī)療水平,想從一個嬰兒的血液里查出這點東西,無異于大海撈針。
醫(yī)生滿頭大汗地走出來,一臉為難地跟顧老爺子匯報?!咐蠣斪?,孩子身體各項指標(biāo)都正常,
可能是新生兒嗆奶的正常反應(yīng)……我們再觀察觀察?!挂恢笔卦谕饷娴姆角?,
立刻假惺惺地走了上來,「好心」地補(bǔ)充道:「是啊,老爺子您別太擔(dān)心了。
小孩子身體嬌貴,有時候就是這樣。說不定是蘇姐姐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過了奶水,
孩子才不舒服的?!挂痪湓挘p飄飄地就把責(zé)任全推到了我媽身上。我媽百口莫辯,
她本就嘴笨,被方晴這么一說,更是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肝覜]有!
我吃的用的都是中心提供的,怎么會……」她的聲音又急又弱,
在方晴那種從容不迫的偽善面前,顯得蒼白無力。方晴還裝模作樣地拍著我媽的背安撫。
「蘇姐姐你別急,我不是怪你。只是我們當(dāng)媽的,是要多注意一點。你看我們家阿辰,
我就從來不敢亂吃東西,就怕影響到他?!顾衷陟乓摹负脣寢尅谷嗽O(shè),
順便踩我媽一腳。就在這時,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張開嘴?!竿邸沟匾宦?,
吐出了一大口奶。不偏不倚,正好噴了顧老爺子一身。
奶水順著他昂貴的、手工縫制的真絲襯衫袖口,緩緩流下,形成一道狼狽的奶漬?!赴眩 ?/p>
所有人都驚呼起來,手忙腳亂地要去給老爺子擦拭。我媽嚇得臉都白了,伸手就要去擦。
「別動!」老爺子卻低喝一聲,聲音冰冷。他死死地盯著自己袖口上的奶漬,
那雙閱盡千帆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鷹隼般的銳利。他想起了什么,聲音里結(jié)了冰。
「把這個……拿去化驗。」他抬起眼,冰冷的目光掃過方晴的臉。
「還有方晴每天送來的那些所謂的『養(yǎng)身茶』,以及茶碗里的殘渣,一并拿去!」方晴的臉,
「唰」地一下就白了,毫無血色。她腿一軟,差點沒站穩(wěn),被身后的月嫂扶了一把,
才勉強(qiáng)撐住,嘴里還兀自強(qiáng)撐著。「老爺子……您這是什么意思?
我……我是一片好心啊……」「是不是好心,等結(jié)果出來就知道了。」老爺子冷冷打斷她。
化驗結(jié)果很快就出來了。和我預(yù)料的一模一樣。我的嘔吐物里,也就是我媽的母乳里,
含有微量的、能抑制嬰幼兒神經(jīng)發(fā)育的鎮(zhèn)靜類藥物成分。而藥物的來源,
直指方晴每天殷勤送來的「養(yǎng)身茶」!鐵證如山!顧老爺子當(dāng)場雷霆震怒,
手里的梨花木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震得人心頭發(fā)顫?!负冒?!
好一個溫婉賢淑的方晴!好歹毒的心思!」他指著癱軟在地上,抖如篩糠的方晴,
氣得胸膛劇烈起伏?!肝翌櫦业淖訉O,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動手腳!來人!」
「把她和她那個孽種,給我立刻從這里扔出去!」「從今往后,
永遠(yuǎn)不許他們再踏入顧家名下任何產(chǎn)業(yè)半步!」老爺子一聲令下,兩個黑衣保鏢立刻上前,
像拖死狗一樣,把哭喊求饒、形象盡失的方晴拖了出去。我躺在我媽的懷里,看著這場鬧劇,
平靜地打了個哈欠。5.方晴被狼狽地趕走后,我的日子清凈了不少。
顧老爺子對我更是寵上了天,直接把我媽和我接進(jìn)了顧家老宅旁邊的一處高級公寓。
派了最好的月嫂和保姆照顧。但我那個好爸爸,顧明遠(yuǎn),依舊對方晴念念不忘。
他甚至私下找過老爺子幾次,話里話外都是在為方晴開脫,說什么「她一個女人家,
肯定是被壞人利用了」「她只是一時糊涂」。都被老爺子用拐杖給打了回去。時間過得飛快,
轉(zhuǎn)眼就到了我一歲的生日。顧家在海城最頂級的酒店給我大辦周歲宴,名流云集。
我媽蘇晚穿著一身高定禮服,抱著我,緊張又興奮,這是她第一次以「顧家小姐的母親」
身份,站在這樣的場合。沒想到,顧明遠(yuǎn)竟然把方晴和顧辰也帶來了。
方晴換了一身素凈的旗袍,頭發(fā)挽起,打扮得楚楚可憐,眼眶微紅,
像一朵被風(fēng)雨欺凌過的小白花。顧辰則被他牽著,瘦瘦小小的,一臉怯懦。
顧明遠(yuǎn)則像個護(hù)花使者一樣,緊緊護(hù)在她身邊,
對所有投來異樣眼光的賓客解釋:「方晴母子是無辜的,之前都是誤會,
是我顧家的家仆手腳不干凈,栽贓陷害?!顾@是在公然打老爺子的臉,也是在告訴所有人,
在他心里,方晴母子的地位,遠(yuǎn)比我和我媽重要。老爺子氣得臉色鐵青,但為了顧全大局,
沒有當(dāng)場發(fā)作。宴會上,親戚們圍著我,不住地夸我聰明伶俐,
說我「抓筆的姿勢都有顧家風(fēng)范」。顧明遠(yuǎn)聽著刺耳,臉色越來越沉。
為了給方晴母子掙回面子,他突然讓人拿上筆墨紙硯。然后,他抱起還站不穩(wěn)的顧辰,
抓著他的小手,在宣紙上畫了一副所謂的「雪中紅梅圖」。與其說是畫,
不如說是用手指蘸著墨水和紅色顏料胡亂涂抹的痕跡。
可我爹卻一臉驕傲地向眾人吹噓:「你們看,我兒顧辰,天生就有風(fēng)骨!小小年紀(j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