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涅槃重生寒意刺骨。蘇婉清是在一陣劇烈的頭痛和冰冷的潮濕感中醒來的。
首先涌入感官的是霉爛腐朽的氣味,混雜著角落里堆積的破敗雜物散發(fā)出的酸臭。
她艱難地睜開眼,視線模糊,只能依稀分辨出自己正躺在一片干草堆上,
身上蓋著一件勉強御寒的、打滿補丁的薄被。這是哪里?她不是應該在紐約的頂層公寓里,
剛結束一場價值數十億的并購談判,喝著香檳慶祝嗎?
怎么會……劇烈的、不屬于她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沖進她的腦海,
幾乎要將她的頭顱撐裂。一幅幅畫面飛速閃過:她,蘇婉清,江南富商蘇家的嫡女,
自幼聰慧,喜愛商事。 他,沈墨,一個家道中落的寒門學子,英俊儒雅,野心勃勃。
她被他才華(偽裝)和深情(假意)打動,不惜動用蘇家全部資源,
識)傾囊相授——改進記賬法、精準市場定位、差異化營銷…… 他憑借這些迅速積累財富,
蘇家也鼎力支持,生意越做越大。 他功成名就,成為江南新晉首富。 然后,
畫面急轉直下。 他溫柔的面具碎裂,變得冷漠而貪婪。 他暗中做假賬,
將一樁走私重罪的證據巧妙栽贓給蘇家。 蘇家頃刻間破產覆滅,父親蘇明遠氣急攻心,
含恨而終。 而他,沈墨,拿出一紙休書,
以“七年無子、善妒、不侍公婆”(她公婆早逝)的荒謬罪名,
將已無利用價值的她掃地出門。 同時,八抬大轎,
風風光光地將當朝戶部尚書的千金迎娶過門,借此徹底攀附權貴。 原主悲憤交加,
一病不起,
被忠心丫鬟小蝶拖到這荒廢的城隍廟角落茍延殘喘…… 記憶融合的痛苦逐漸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徹骨的恨意和滔天的不甘。
現代商業(yè)精英的靈魂與古代棄婦的記憶完美融合。她,不再是那個只會默默垂淚的蘇婉清。
“沈墨……”干裂的嘴唇翕動,吐出兩個淬了冰的字眼。聲音嘶啞,
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決絕?!靶〗?!小姐您終于醒了!
”一個帶著哭腔的、驚喜的聲音在旁邊響起。蘇婉清轉過頭,
看到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小丫鬟,面黃肌瘦,穿著打補丁的粗布衣服,正紅著眼眶看著她,
手里還端著半個破碗,里面是清澈見底、幾乎能照出人影的稀粥。是小蝶。蘇家敗落,
被休棄出門后,唯一還跟著她、不離不棄的丫鬟?!靶〉碧K婉清掙扎著想坐起來,
卻渾身無力。“小姐您別動,您都燒了三天了!嚇死奴婢了!”小蝶連忙放下碗,
過來攙扶她,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咱們最后一點銅板都給您抓藥了……奴婢沒用,
只能討到這點粥……”蘇婉清看著那碗“粥”,再看看小蝶凍得通紅、生了凍瘡的手,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
絕望和悲傷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來自一個信奉實力和手段的世界?!皠e哭,
”她的聲音依舊沙啞,卻透出一股讓小蝶莫名心安的冷靜,“我們不會一直這樣的。
”她接過那碗幾乎全是水的粥,慢慢地、一點點喝下去。冰冷的液體劃過喉嚨,
暫時緩解了干渴,也讓她的大腦更加清醒。必須活下去。然后,拿回屬于她的一切!
讓那個忘恩負義的男人付出千百倍的代價!她仔細檢查了自身。身上原本值錢的首飾、衣物,
早在病中就被小蝶當賣殆盡,用于支付藥費和勉強糊口。唯一剩下的,
只有她頭上那根看似普通、實則內里刻有蘇家印記的銀簪。這是母親留給原主的遺物,
原主病重垂死也舍不得讓小蝶當掉?!靶〉?,把這根簪子當了。
”蘇婉清毫不猶豫地拔下簪子,遞給小蝶?!靶〗?!這不行!這是夫人她……”“活下去,
才有資格談紀念?!碧K婉清眼神銳利而堅定,“記住,去城西‘徐記當鋪’,
那家掌柜的出價相對公道。死當,換現錢。然后去買些厚實棉衣、吃食,
再買些……面粉、豬油、飴糖、芝麻?!毙〉恍〗阊壑袕奈从羞^的神采震懾住了,
那是一種混合著冰冷、智慧和無盡決心的光芒,讓她不由自主地信服。她咽下勸阻的話,
重重地點了點頭,緊緊攥著銀簪跑了出去。蘇婉清靠在冰冷的墻壁上,開始飛速思考。
啟動資金有限,必須選擇成本低、見效快、需求大的項目。她觀察過廟外街市,
賣吃食的不少,但多是饅頭、餅子之類頂飽卻乏味的東西。
她立刻想到了現代隨處可見的沙琪瑪(或類似簡易甜點),做法相對簡單,原料易得,
口感香甜酥軟,在這個時代應屬新奇,能快速吸引顧客。小蝶很快回來了,
換回了一小串銅錢和需要的材料,還抱回了 two 件半舊的厚棉襖。主仆二人穿上棉襖,
身上總算有了些暖意。蘇婉清不顧病體初愈,親自動手。
她和面、熬糖、油炸、定型……動作略顯生疏卻條理清晰。小蝶在一旁打下手,
看得眼花繚亂,她從未見過小姐如此熟練地操持這些“賤役”,更沒見過這種吃食。很快,
一種金黃油亮、散發(fā)著甜香和芝麻香氣的小吃出爐了。蘇婉清切了一小塊給小蝶嘗?!靶〗?!
太好吃了!”小蝶眼睛瞬間亮了,她從沒吃過這么香甜可口的東西!蘇婉清自己也嘗了嘗,
味道雖不及現代,但在這個時代,足以形成降維打擊。她將其命名為“如意酥”。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蘇婉清和小蝶用最后一點錢租了個最便宜的街邊角落攤位,
擺出了還溫熱的如意酥。蘇婉清特意用干凈的白布墊著,顯得格外醒目。
她讓小蝶清脆地吆喝:“快來嘗快來買!新奇好吃的如意酥!香甜酥軟,吉祥如意!
”新穎的賣相和誘人的香氣很快吸引了早起趕集的人們。價格定得不高,
幾文錢就能買一小塊嘗嘗鮮。有人好奇購買,一吃之下,頓覺驚艷??诒杆侔l(fā)酵,
攤位前很快排起了小隊?!皢?,這不是蘇家大小姐嗎?怎么,蘇家敗落了,
千金小姐也出來拋頭露面賣這賤食了?”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突然響起。人群一陣騷動。
只見一個穿著綢緞、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帶著兩個小廝,趾高氣揚地走過來,臉上滿是譏諷。
有人認出,這是沈府的外院管事,姓錢。小蝶臉色瞬間煞白,緊張地抓住蘇婉清的衣角。
蘇婉清抬眸,眼神平靜無波,仿佛在看一只嗡嗡叫的蒼蠅。她認得這人,以前在沈家時,
沒少對她阿諛奉承?!拔铱侩p手吃飯,干干凈凈,何來賤字一說?”蘇婉清聲音清晰,
不卑不亢,“倒是某些人家,靠吸妻家血發(fā)家,轉頭卻忘恩負義,行陷害之事,
那才叫真正的卑賤。”人群頓時竊竊私語起來。沈墨陷害蘇家的事情,雖然被他極力掩蓋,
但坊間并非沒有風言風語。此刻被蘇婉清當眾點出,效果驚人。錢管事臉色一變,
沒想到這棄婦竟敢當眾反駁還擊,還直戳痛處!他惱羞成怒:“你胡說什么!
分明是你蘇家作奸犯科,咎由自?。∥覀兝蠣斎屎?,只是將你休棄,你不知感恩,
還敢在此污蔑!我看你這攤子也別擺了,來歷不明的東西,吃壞了人誰負責?!”說著,
他就示意小廝上前要掀攤子。這是明顯的仗勢欺人,周圍百姓敢怒不敢言。
小蝶嚇得渾身發(fā)抖。蘇婉清卻上前一步,擋在攤前,目光銳利如刀:“錢管事!
你說我的東西來歷不明?每一文錢的本錢都干干凈凈!你沈家如今高門大戶,
就是這么仗勢欺壓我們這些苦命百姓的嗎?諸位街坊都看看!
沈家的人是如何不給我們活路的!”她聲音陡然提高,帶著悲憤與控訴,
瞬間贏得了圍觀群眾的同情?!熬褪?!人家賣點吃食怎么了?” “沈家也太欺負人了!
” “休了人家還趕盡殺絕……”錢管事沒想到蘇婉清如此牙尖嘴利,瞬間煽動了輿論,
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那兩個小廝也被眾人指指點點,不敢再動手。就在這時,
一陣馬蹄聲傳來,幾名巡街的衙役走了過來:“何事喧嘩?!”錢管事像是看到了救星,
連忙上前,惡人先告狀:“差爺來的正好!這婦人在此售賣不潔之物,還聚眾鬧事,
污蔑沈老爺!”衙役頭目顯然認得錢管事,臉上堆起笑:“原來是錢管事?!彪S即臉色一板,
看向蘇婉清:“你這婦人,還不……”“差爺明鑒!”蘇婉清搶先開口,聲音清晰鎮(zhèn)定,
“民婦在此合法經營,小本買賣,童叟無欺。諸位街坊皆可作證。是這位錢管事,無憑無據,
誣蔑民婦的食物不潔,還要動手掀攤,欺壓良善!民婦只是據理力爭,何來鬧事?
難道這京城天子腳下,竟沒有王法,不許我等窮苦人自謀生路了嗎?!”她句句在理,
擲地有聲,更是巧妙地將事情拔高到了“王法”和“欺壓良善”的高度。衙役頭目一愣,
看了看周圍群眾憤憤不平的目光,
又看了看蘇婉清雖然落魄卻依舊難掩清麗氣質和那雙過于冷靜銳利的眼睛,心里犯了嘀咕。
沈家勢大,但當眾欺壓一個弱女子,傳出去也不好聽。何況這女子言談舉止,不像尋常村婦。
錢管事見狀,急忙暗中塞過去一小塊碎銀。衙役頭目掂了掂銀子,正要說話。
蘇婉清卻忽然從攤位上拿起幾塊用油紙包好的如意酥,恭敬地遞上前:“差爺們巡街辛苦,
若不嫌棄,嘗嘗民婦做的這點心意。干凈與否,一嘗便知。也請差爺們主持個公道。
”這一手以退為進,既全了衙役的面子,又將了錢管事一軍。衙役若吃了,
就證明東西沒問題;若不吃,反倒顯得偏袒。衙役頭目猶豫了一下,接過如意酥,分給手下。
幾人一嘗,味道確實不錯,而且一看就是干凈材料所做?!班拧兜郎锌?,
也沒什么不干凈的?!毖靡垲^目咳嗽一聲,
將碎銀不動聲色地塞回錢管事手里(眾目睽睽之下不敢收),“錢管事,我看這就是個誤會。
人家小本經營也不容易,你們沈家家大業(yè)大,何必為難一個婦人?散了散了!
”錢管事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臉憋成了豬肝色。眼睜睜看著衙役轉身離開,
周圍百姓投來嘲諷和鄙夷的目光。蘇婉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冰冷而充滿蔑視,
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丑。錢管事頓覺顏面盡失,灰頭土臉,扔下一句“你等著!”,
便帶著小廝狼狽地擠開人群跑了。周圍瞬間爆發(fā)出叫好聲和掌聲。人們同情弱者是常態(tài),
而看到一個弱者居然能如此漂亮地反擊強者,更是帶來了巨大的爽快感。
眾人紛紛上前購買如意酥,以示支持,攤位很快銷售一空。
小蝶看著空空的攤板和手里沉甸甸的錢串,又看看身邊脊背挺得筆直、眼神清亮的小姐,
激動得熱淚盈眶。她感覺,小姐真的不一樣了!像是……涅槃重生了!收攤回到破廟角落。
小蝶數著今天賺到的銅錢,比過去一個月討到的都多,臉上滿是欣喜。
蘇婉清卻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神色平靜無波。這點成功,微不足道。
僅僅是為生存而已。距離扳倒那個男人,還差十萬八千里。她能預見到,
今天的沖突只是一個開始。錢管事回去后必定添油加醋,沈墨很快就會知道。
以他睚眥必報、虛偽狠毒的性格,絕不會善罷甘休。下一次的打壓,只會更加猛烈和陰險。
但她心中毫無畏懼,只有冰冷的戰(zhàn)意和步步為營的算計。她握緊手中那串冰冷的銅錢,
眸光銳利如出鞘的寶劍,穿透破廟的昏暗,望向沈家富麗堂皇的方向。“沈墨,這只是開始。
你欠蘇家的,欠我的,我會連本帶利,一一討回。”“你等著?!钡诙拢荷痰莱躏@,
暗流涌動破廟的角落依舊陰冷,但氣氛已然不同。小蝶小心翼翼地將一串串銅錢理清,
放入一個嶄新的小錢箱里,臉上是掩不住的喜悅和難以置信。短短幾天,她們不僅吃飽穿暖,
甚至有了積蓄。這一切,都源于小姐那神奇的“如意酥”。蘇婉清卻遠沒有小蝶那么樂觀。
那日與錢管事的沖突,像一根刺提醒著她——沈墨的陰影無處不在。小打小鬧的攤販經濟,
抗風險能力太弱,隨時可能被輕易碾碎。她必須更快地積累資本,建立更穩(wěn)固的根基。
“小蝶,把錢收好。明天我們去城南看看鋪面。
”蘇婉清鋪開一張粗糙的京城布局圖——這是她這幾日讓小蝶一邊賣貨一邊打聽繪制的。
“鋪面?小姐,那要很多錢吧?”小蝶驚訝地睜大眼睛?!板X不是問題,問題是方向和速度。
”蘇婉清的手指點在城南的平民區(qū),“這里,人流尚可,租金低廉,
我們的目標客戶不是沈家綢緞莊那些一擲千金的豪客,
而是最普通的市民和略有盈余的小戶人家?!彼F代的商業(yè)思維飛速運轉。
單一產品、固定攤位,天花板太低。她要的是復制和擴張?!翱墒切〗悖?/p>
我們就只會做如意酥……”“不止如意酥?!碧K婉清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我們要做的,
是一個‘品牌’,一種‘模式’。
”她向小蝶解釋她的計劃:標準化: 她將如意酥的面粉、油、糖、芝麻的比例,
甚至油炸的火候時間,都做出了精確規(guī)定,寫成“秘方”,確保每一批味道幾乎一致。
“蘇記”招牌: 她設計了一個簡單的“蘇記”標識,讓木匠刻成版,
以后所有的包裝油紙上都印上這個標記。連鎖雛形: 先在城南租一個小鋪面,
作為“總店”,不僅零售,還批量制作半成品。然后,
在城東、城西挑選幾個機靈、可靠的貧家婦人或半大孩子,
以極低的加盟費(或用工錢形式)讓他們領取半成品,在固定位置售賣,
統(tǒng)一使用“蘇記”包裝和價格。利潤分成。這幾乎是現代連鎖加盟和中央廚房的原始版。
小蝶聽得似懂非懂,但覺得小姐說的必然極有道理。“還有,”蘇婉清拿出幾張新畫的圖樣,
“光有如意酥不夠。我們還要推出‘高端’產品?!眻D樣上畫的是幾種造型更精巧的點心,
并配有用料更講究的說明(比如加入堅果、蜂蜜)。
她深知“差異化”和“奢侈品”概念的力量?!斑@……這么好看,一定很貴吧?有人買嗎?
” “不是為了賣得多,是為了拔高‘蘇記’的檔次,
吸引那些愿意為‘品質’和‘新奇’付錢的人?!碧K婉清微微一笑,“這叫‘錨定效應’。
”說干就干。憑借如意酥帶來的穩(wěn)定現金流和初步口碑,
蘇婉清很快在城南盤下了一個臨街的小小鋪面,掛上了“蘇記食鋪”的簡陋招牌。開業(yè)當天,
她沒有搞太大排場,
卻推出了令人耳目一新的策略:“每日限量”: 高端點心每日只做二十份,售完即止。
引得不少人好奇圍觀,爭相購買,很快就被搶購一空。沒買到的人更是心癢難耐。
“集點優(yōu)惠”: 購買十次如意酥,可免費兌換一次。增加了客戶粘性。
“會員預存”: 一次性預存一定金額,后續(xù)購買可享受折扣??焖倩鼗\資金。
這些現代常見的營銷手段,在這個時代堪稱降維打擊。蘇記食鋪迅速火爆城南,
甚至吸引了一些城北的人特意跑來嘗鮮。三個流動攤點也生意紅火,“蘇記”這個名字,
開始在小民階層中有了知名度。資本的初步積累,比蘇婉清預想的還要快一些。
她立刻著手下一步——挖人。沈墨的產業(yè)龐大,手下人員眾多,絕非鐵板一塊。
她讓小蝶有意無意地打聽沈家各個鋪子掌柜的情況。很快,一個名字進入她的視線:林振,
原沈家綢緞莊的二掌柜,業(yè)務能力極強,但因性格耿直,不懂逢迎,
被沈墨一個善于拍馬屁的遠房親戚頂替了位置,如今被排擠到一間效益不好的雜貨鋪做管事,
郁郁不得志。蘇婉清看中的不僅是他的能力,更是他對沈墨可能存在的怨氣。
她沒有直接上門,而是選擇在一個雨夜,林振下工回家必經的小巷“偶遇”。她撐著油紙傘,
身影單薄卻挺直,攔住了略顯潦倒的中年男子?!傲终乒?,久仰。”她的聲音平靜,
在雨聲中卻格外清晰。
林振警惕地看著眼前這個雖衣著樸素、氣度卻不凡的年輕女子:“你是?
”“一個能讓你一展所長,也能讓沈墨后悔莫及的人。”蘇婉清開門見山,目光銳利如刀,
直刺對方內心。林振渾身一震,瞳孔微縮。他認出了她——前東家夫人,
那個被沈墨棄若敝履的女人。他臉上閃過驚訝、疑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
“蘇……夫人?您找我有何事?” “我想聘請你,做我‘蘇記’的總掌柜。
薪酬是你現在的三倍,年底還有分紅。我要做的,不止是這點小吃攤。”蘇婉清語氣篤定,
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沈墨如何發(fā)家,你比我清楚。他能做到的,我能做得更好。
他欠下的債,我會親手討回。你,可愿與我同行?”她沒有許以空泛的未來,
而是直接點出利益和共同的“敵人”。雨聲淅瀝,小巷昏暗,林振看著眼前這個女子,
她眼中燃燒的火焰不像絕望的復仇,更像是一種……王者歸來的篤定和野心。
他想起自己在沈家遭受的不公,想起沈墨的薄涼,心中的天平瞬間傾斜。沉默良久,
林振重重抱拳,聲音帶著一絲激動和決絕:“承蒙蘇夫人看得起!林某……愿效犬馬之勞!
”得到林振的投效,蘇婉清如虎添翼。
林振對沈家產業(yè)運作、人脈關系、甚至一些不甚光彩的手段都了如指掌。
他很快幫助蘇婉清理順了蘇記的賬目和運營,并開始物色更多對沈家不滿或被埋沒的人才。
蘇記的擴張步伐加快了。在蘇婉清的指點下,
衣、改良的日用雜貨……蘇記憑借著更優(yōu)的設計、更好的質量和蘇婉清層出不窮的營銷點子,
一點點蠶食著沈家底層產業(yè)的份額。消息終于不可避免地傳到了沈墨耳中。沈府書房,
熏香裊裊,奢華無比。沈墨聽著錢管事添油加醋的匯報,眉頭微蹙,隨即舒展開,
嘴角甚至勾起一絲輕蔑的冷笑?!昂?,我以為她有什么通天本事,
不過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把戲,哄騙些窮酸愚民罷了?!彼蛄艘豢诎嘿F的雨前龍井,
“賣點甜膩點心,做些廉價成衣?成不了氣候?!彼_實沒把蘇婉清放在眼里。
他的商業(yè)帝國如今涵蓋絲綢、茶葉、錢莊、酒樓,甚至開始涉足漕運,
背后還有尚書岳父的支持。蘇婉清那點產業(yè),在他眼中猶如巨象腳下的螞蟻?!翱墒抢蠣?,
她挖走了林振,還弄了些花里胡哨的噱頭,生意確實不差……”錢管事小心翼翼道?!傲终??
一個不識抬舉的廢物罷了?!鄙蚰畔虏璞K,眼神陰鷙了一瞬,“不過,蒼蠅雖小,
嗡嗡叫著也惹人煩。給她點教訓,讓她知道,有些圈子,不是她該碰的。”他略一思索,
吩咐道:“她不是喜歡玩‘限量’、‘新奇’嗎?在她鋪子對面,開一家更大的點心鋪子,
用料給她用最好的,價格壓到最低,賠本也要賣!我看她那些窮鬼客人,還經不經得起誘惑。
”“另外,”他補充道,“去找一下南城兵馬司的王指揮使,讓他找個由頭,
去‘關照’一下蘇記的衛(wèi)生和稅賦。記住,做得‘合規(guī)合理’些。
”他要用最直接的商業(yè)碾壓和官面上的手段,輕易地掐滅這點星火。價格戰(zhàn)很快打響。
沈家財大氣粗,一家裝潢精美的“沈記點心鋪”幾乎一夜之間就在蘇記對面開業(yè),
產品種類模仿了個八九不離十,價格卻低得驚人,幾乎就是成本價的一半。確實,
一部分貪圖便宜的顧客被吸引了過去。蘇記的客流肉眼可見地減少了一些。小蝶急得團團轉,
林振也面色凝重。蘇婉清卻只是去對面轉了一圈,嘗了嘗點心,回來后面色依舊平靜。
“用料雖好,火候和配方差得太遠,甜膩膩膩,吃多了發(fā)膩。東施效顰。”她精準評價,
“我們的客戶,不是只圖最便宜的那批人。我們要穩(wěn)住的是注重口味和品質的人。
”她立刻推出應對策略:“試吃對比”: 在店門口擺出小份試吃,自家和沈記的擺在一起,
讓顧客盲測選擇。結果十有八九的人都認為蘇記的口感更清爽、更酥脆、甜而不膩。
“口碑宣傳”: 讓老顧客現身說法,強調蘇記的“真材實料”和“獨特秘方”,
暗指沈記徒有其表,只會低價劣質競爭。
“新品迭代”: 她迅速推出了一款新口味的如意酥(咸香口味),
并加大高端點心的制作(限量依舊),再次拉開差異化。一番組合拳下來,
被價格吸引走的顧客又回流了大半,甚至還因為這場公開的對比,
讓蘇記“品質更好”的名聲更加響亮。沈記賠本賺吆喝,門可羅雀,成了行業(yè)里的笑話。
錢管事再次灰頭土臉地回報,沈墨的臉色終于沉了下來。他沒料到蘇婉清如此難纏。而這時,
南城兵馬司的王指揮使,帶著幾個差役,大搖大擺地走進了蘇記食鋪。“接到舉報,
你們這里衛(wèi)生有問題,偷漏稅賦!給我仔細查!”王指揮使嗓門洪亮,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店內顧客頓時緊張起來,小蝶臉色發(fā)白。林振心中一驚,知道沈墨的官府手段來了。
蘇婉清從后堂走出,神色從容,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原來是王大人大駕光臨,
有失遠迎。蘇記開店以來,一向誠信經營,賬目清晰,衛(wèi)生更是嚴格把關。大人盡管查。
”她示意伙計配合檢查,同時親自給王指揮使沏了杯茶——不是名貴茶葉,卻清香撲鼻。
差役們裝模作樣地四處翻查,卻找不到任何明顯的錯處。蘇婉清早就防著這一手,
衛(wèi)生和賬目做得滴水不漏。王指揮使有些下不來臺,正想強行找個借口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