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熟悉。我站在ICU外，透過玻璃看著里面躺著的顧明月。她臉色蒼白如紙，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各種儀器連接著她的身體。
“醫(yī)生說失血過多，但搶救及時，沒有生命危險?！鄙砗髠鱽砩蛴裾溥煅实穆曇?。
我轉身，看到顧家夫婦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沈玉珍眼睛紅腫，顧宏遠拄著拐杖，手不停顫抖。
“怎么回事？”我問，聲音平靜得讓自己都驚訝。
沈玉珍泣不成聲，顧宏遠代她回答：“明月她...承受不了網(wǎng)絡暴力。那些嘲諷的視頻、難聽的留言...她一時想不開...”
他遞給我一部手機，屏幕上顯示著顧明月的社交媒體賬號。最新一條動態(tài)下，有上萬條辱罵評論，不堪入目。
“這些是從昨天開始突然爆發(fā)的。”顧宏遠聲音沙啞，“有人故意帶節(jié)奏，組織了水軍攻擊她。”
我翻看評論，眉頭越皺越緊。這些攻擊明顯有組織性，不像普通網(wǎng)友的行為。
陸霆驍接過手機看了看，眼神一凜：“是專業(yè)水軍。需要我查一下來源嗎？”
我點點頭，轉向顧家夫婦：“她之前有沒有收到什么威脅信息？”
沈玉珍突然激動起來：“你還問這個？要不是你，明月怎么會...”
“玉珍！”顧宏遠制止她，然后嘆了口氣，“昨天確實收到一封恐嚇信，說明月要是再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就讓她身敗名裂。我們以為是惡作劇，沒在意...”
我與陸霆驍交換了一個眼神。這事不簡單。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震動。一條加密信息：“導師，這份禮物喜歡嗎？下一個輪到誰呢？——幽靈”
我的心猛地一沉。是幽靈在背后操縱這一切！他攻擊顧明月，是在向我示威，告訴我他能夠傷害我身邊的人。
“怎么了？”陸霆驍敏銳地問。
我把信息給他看，他的臉色瞬間結冰：“他碰了不該碰的人?！?/p>
突然，ICU內的監(jiān)控儀器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顧明月的心跳急劇下降，醫(yī)護人員沖進病房。
“怎么回事？”沈玉珍驚恐地問。
“病人出現(xiàn)室顫！準備除顫！”醫(yī)生的聲音透過玻璃傳來。
我們看著醫(yī)護人員緊急搶救，顧明月的身體在電擊下彈起又落下。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無論我們之間有多少恩怨，我從未希望她死。
經(jīng)過緊張的搶救，顧明月的心跳終于恢復平穩(wěn)。主治醫(yī)生走出來，面色凝重：“病人剛才出現(xiàn)了罕見的藥物過敏反應，但奇怪的是，她的病歷里沒有這種過敏史。”
陸霆驍立即問：“什么藥物？”
“一種鎮(zhèn)靜劑，剛剛加入輸液中的?！贬t(yī)生回答。
我的直覺告訴我有問題：“能檢查一下那瓶藥嗎？”
醫(yī)生愣了一下：“當然可以...”
調查結果令人震驚：那瓶藥被人動了手腳，加入了誘發(fā)過敏的成分。如果不是發(fā)現(xiàn)及時，顧明月很可能就沒命了。
“調監(jiān)控?！标戹斄⒓疵罡M來的保鏢。
醫(yī)院監(jiān)控顯示，一個穿著白大褂、戴口罩帽子的男子曾在藥房附近出現(xiàn)，形跡可疑。雖然看不清臉，但他的身高體型與幽靈十分相似。
“他就在醫(yī)院里?！蔽覊旱吐曇魧﹃戹斦f。
陸霆驍立即部署保安封鎖醫(yī)院各個出口，同時通知警方。我則接入醫(yī)院的安全系統(tǒng)，試圖追蹤幽靈的行蹤。
“東側樓梯間，三樓?！蔽彝ㄟ^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了那個可疑身影，“他正在往天臺方向去！”
我們立即追上去。到達天臺時，那個身影正站在邊緣，背對著我們。
“幽靈?！蔽页雎暫暗?。
他緩緩轉身，摘下口罩，露出一張年輕卻扭曲的臉：“導師，好久不見?！?/p>
我認出了他——林凡，我三年前最得意的學生，那個我曾認為能繼承我所有技術的天才。
“為什么，林凡？”我痛心地問，“你為什么變成這樣？”
他笑了，那笑容瘋狂而悲涼：“為什么？因為你拋棄了我們！你明明有那么強大的能力，卻選擇隱藏起來，做一個庸俗的商人！黑客精神在你這里死了！”
“所以你加入暗影聯(lián)盟？從事犯罪活動？”我向前一步，“這不是我教你的！”
“你什么都沒教我！”他突然激動起來，“你只教了技術，卻沒教我這個世界的殘酷！我父親的公司被星耀搞垮的時候，你在哪里？我母親重病無錢醫(yī)治的時候，你在哪里？”
陸霆驍皺眉：“你父親是林國棟？宏林科技的創(chuàng)始人？”
林凡冷笑：“看來陸總還記得。你們用不正當手段竊取了我父親的技術專利，導致公司破產。他承受不住打擊，跳樓自殺了！”
陸霆驍面色凝重：“那起專利糾紛經(jīng)過法律裁決，星耀勝訴是合法的。你父親的公司確實侵犯了我們的知識產權?！?/p>
“法律？”林凡嗤笑，“法律不過是你們這些有錢人的玩具！”
我突然明白了林凡對我的恨意從何而來。他認為我背叛了黑客精神，與“敵人”為伍。
“林凡，復仇不會讓你父親復活?！蔽以噲D平靜地說，“停下來，現(xiàn)在還來得及?！?/p>
他瘋狂地搖頭：“太晚了，導師。我已經(jīng)停不下來了。今天我要讓所有人都付出代價！”
他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遙控器：“知道這是什么嗎？我在醫(yī)院各個角落安裝了炸彈。只要我按下這個按鈕...”
我和陸霆驍同時僵住。
“你瘋了！”我不敢置信，“這里都是無辜的人！”
“無辜？”林凡冷笑，“就像我父親一樣無辜？就像我母親一樣無辜？她因為沒錢治病，死在了這家醫(yī)院！”
陸霆驍突然開口：“你母親是李素琴女士？三年前因癌癥去世？”
林凡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因為她的醫(yī)療費用是我私下支付的?！标戹斊届o地說，“當時醫(yī)院通知說有個貧困患者無力承擔治療費用，我匿名捐贈了一筆錢。雖然最終還是沒能挽救她的生命。”
林凡震驚地后退一步：“不可能...你撒謊！”
“病歷號HL307492，名字李素琴，肺癌晚期?！标戹敎蚀_報出信息，“主治醫(yī)生是王明教授，需要找他確認嗎？”
林凡的手開始顫抖，信念顯然受到了沖擊。
我趁機向前一步：“林凡，放下遙控器。仇恨只會帶來更多仇恨，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p>
他的眼神掙扎著，似乎在理智與瘋狂間搖擺。就在這時，警方狙擊手終于就位，一道紅光點出現(xiàn)在林凡的胸口。
“不要！”我驚呼，但已經(jīng)晚了。
槍聲響起，林凡中彈倒地，遙控器脫手飛出，向天臺邊緣滑去！
我毫不猶豫地撲過去，在遙控器墜落的瞬間抓住了它。但慣性太大，我整個人跟著向外沖去！
“星晚！”陸霆驍?shù)捏@呼聲中，我感覺到一只強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懸在半空，抬頭看見陸霆驍死死抓著我的手，半個身子探出天臺邊緣。
“抓緊我！”他咬牙喊道，額頭上青筋暴起。
下面的警察和人群發(fā)出驚呼。我低頭看了一眼，地面的人群像螞蟻一樣小，令人眩暈。
“遙控器...”我艱難地說，“接住...”
我用盡力氣將遙控器向上拋去，陸霆驍空著的一只手精準地接住。
“現(xiàn)在把手給我！”他喊道，“兩只手！”
我努力抬起另一只手，他緊緊抓住，開始一點點把我向上拉。他的手臂肌肉繃緊，臉上因用力而漲紅，但眼神無比堅定。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倒地的林凡悄悄抬起手，手中多了一把槍，正對準陸霆驍！
“小心！”我驚呼。
槍聲再次響起，但倒下的卻是林凡——警方狙擊手開了第二槍。
陸霆驍趁這個機會，用力一拉，終于將我拉回天臺。我們雙雙跌倒在地，他立即翻身護在我上面，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
安全了。
我躺在他身下，能聽到他急促的心跳聲，感受到他身體的溫暖和微微的顫抖。他在害怕，為我害怕。
“你沒事吧？”他仔細檢查我是否受傷，眼神里的擔憂幾乎要溢出來。
我搖搖頭，突然笑了：“陸總，你這算英雄救美嗎？”
他也笑了，額頭抵著我的額頭：“那美人愿意給英雄一個機會嗎？”
警方的腳步聲接近，但我們誰都沒有動。在這個生死之間的時刻，所有的偽裝和防備都土崩瓦解。
“好吧，”我輕聲說，“給你一個機會?！?/p>
他眼中閃過驚喜的光芒，然后毫不猶豫地吻住了我的唇。
在天臺的邊緣，在剛剛經(jīng)歷的生死瞬間后，這個吻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和無法掩飾的深情。
當我們終于分開時，警方已經(jīng)圍了過來。陸霆驍扶我起身，但手始終沒有松開。
“遙控器?！蔽覍⑺唤o警方排爆專家。
專家檢查后臉色發(fā)白：“這是個假的，根本沒有炸彈?！?/p>
我和陸霆驍對視一眼，恍然大悟。幽靈的最后一場戲，是在試探我們，也是在試探自己。
他被送往醫(yī)院搶救，生死未卜。但我知道，無論結果如何，那個我曾經(jīng)欣賞的天才學生，已經(jīng)永遠消失了。
回到醫(yī)院內部，顧明月已經(jīng)蘇醒?？吹轿視r，她眼中閃過復雜的神色。
“謝謝你...”她虛弱地說，“醫(yī)生說是你發(fā)現(xiàn)藥物有問題...”
我搖搖頭：“好好休息?！?/p>
轉身離開時，她輕聲說：“對不起，星晚。真的對不起?！?/p>
我沒有回頭，但輕輕點了點頭。有些原諒需要時間，但至少，這是一個開始。
走出醫(yī)院，清晨的陽光刺破云層，灑在我們身上。陸霆驍緊緊握著我的手，仿佛永遠不會放開。
“接下來怎么辦？”他問。
我看著朝陽，微微一笑：“清理門戶，然后重新開始。”
幽靈的戲碼落幕了，但我的故事，才剛剛進入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