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定山河，青槐藥香，康倩濟世錄
第5章：開辟藥圃，立誓行醫(yī)
靖安六年的春分，青槐村被一場溫柔的春雨洗得格外清新。村后山的荒坡上，原本雜亂的碎石和野草被清理干凈，露出了肥沃的黑土，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腥氣與青草的嫩香。曾祥鏵扛著一把嶄新的鐵犁，正彎腰在坡上丈量土地，額角滲出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黑土里，暈開一小片濕痕。
“爹，這里夠大了嗎？”康倩拎著一個竹編小水壺跑過來，踮著腳尖想給曾祥鏵遞水。她剛滿五歲，穿著一身淡綠色的粗布襖裙，羊角辮上還沾著幾片草葉，小臉上滿是期待——自從閻修才一家被趕走后，曾祥鏵就說要在村后山開辟一片正經藥圃，這事兒讓她盼了快一個月。
曾祥鏵直起身，接過水壺喝了一口，清涼的泉水順著喉嚨滑下，驅散了幾分疲憊。他笑著摸了摸康倩的頭，指著眼前這片開闊的坡地：“夠了，這片坡地有三畝多，向陽通風，土壤也肥沃，正好種草藥。”
這片坡地是曾祥鏵特意選的。之前他打理的臨時藥圃就在自家院子角落，面積小，光照也不夠，種不了多少草藥。自從康倩顯露出驚人的醫(yī)道天賦，又用薄荷幫柳溪村解了暑疫，他就打定主意，要給女兒開辟一片像樣的藥圃——既是讓女兒有更多機會接觸草藥，也是為了日后能多采些草藥，幫村民們治病。
“那我們什么時候開始種呀？”康倩拉著曾祥鏵的衣角，眼睛亮得像山間的溪水。這些天她早就把《本草圖經》翻了好幾遍，把每種草藥的種植時間、生長習性都記在了心里，就等著藥圃開辟好，親手種下第一株草藥。
“等把地翻好，施上肥，就可以種了。”曾祥鏵指著不遠處堆著的草木灰和腐熟的農家肥，“你娘昨天還去鎮(zhèn)上買了甘草、蒲公英、金銀花的種子，都是你之前說想種的?！?/p>
康倩聽到這話，高興得跳了起來，轉身就想往肥料堆跑，卻被曾祥鏵拉住了：“別急，先幫爹把地界標出來。你看，咱們把這片地分成三塊，左邊種甘草和柴胡，中間種蒲公英和薄荷，右邊種金銀花和連翹，這樣管理起來也方便?！?/p>
“好！”康倩立刻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小石子，按照曾祥鏵說的，在地上畫出一道道淺淺的分界線。她小手雖然沒力氣，畫得歪歪扭扭，卻格外認真，每放一顆石子，都會念叨一句：“這里種甘草，甜滋滋的能治咳；這里種蒲公英，能清熱解毒；這里種金銀花，開花的時候金燦燦的真好看……”
曾祥鏵看著女兒認真的模樣，心里滿是欣慰。他想起康倩三歲時就能精準分揀草藥，四歲時敢用針灸給村老治頭痛，五歲的孩子，懂的草藥知識比有些成年人還多，這樣的天賦，若是不好好培養(yǎng)，實在可惜。
接下來的幾天，曾祥鏵幾乎天天泡在藥圃里。白天他扛著鐵犁翻地，把板結的土壤犁得疏松透氣；晚上則和陳慧一起，把買來的種子分類整理，還把腐熟的農家肥和草木灰混合均勻，準備用來做底肥。康倩也沒閑著，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跟著曾祥鏵去藥圃，一會兒幫著撿地里的碎石，一會兒幫著搬運肥料，累得滿頭大汗也不肯休息。
陳慧看著父女倆忙碌的身影，又心疼又驕傲。她每天都會提前做好飯菜，送到藥圃里，還會給他們準備冰鎮(zhèn)的綠豆湯解暑。這天中午，她提著食盒過來時，正好看到康倩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給剛種下的蒲公英種子澆水，小嘴里還在小聲念叨：“蒲公英種子，快發(fā)芽，長大了就能幫大家治病了?！?/p>
“倩倩，先吃飯了，吃完飯再澆水也不遲?！标惢郯咽澈蟹旁谂赃叺氖^上，拿出碗筷，“今天娘做了你最愛吃的雞蛋羹，還有你爹愛吃的紅燒肉?！?/p>
康倩這才停下手里的活，跑到陳慧身邊，拿起碗筷就開始吃飯。曾祥鏵也放下手里的活，坐在石頭上，一邊吃飯一邊跟陳慧說：“這片地差不多翻完了，種子也種下去了，接下來就等著發(fā)芽了。等草藥長起來，咱們就能多采些草藥，幫村民們治病了。”
“是啊，”陳慧笑著說，“之前你總說臨時藥圃的草藥不夠用，現在有了這片藥圃，就不用愁了。倩倩也能跟著你多學些種草藥的本事?！?/p>
康倩嘴里塞滿了雞蛋羹，含糊地說：“娘，我以后要天天來藥圃，看著草藥長大，還要跟爹學怎么給草藥澆水、施肥、除蟲，等我學會了，就能幫爹更多的忙了?！?/p>
曾祥鏵和陳慧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藥圃里的草藥漸漸發(fā)了芽。先是蒲公英冒出了嫩黃的芽尖，接著是甘草長出了細長的綠苗，金銀花也抽出了紫紅色的藤蔓。康倩每天清晨都會第一個跑到藥圃里，看看草藥長高了多少，有沒有長出新的葉子，若是發(fā)現有雜草，就會用小鏟子小心翼翼地拔掉；若是看到葉子上有蟲子，就會立刻跑去告訴曾祥鏵，讓他來處理。
有一次，康倩發(fā)現幾株蒲公英的葉子發(fā)黃，還蔫蔫的，急得差點哭出來。她跑去告訴曾祥鏵，曾祥鏵跟著她來到藥圃，仔細檢查了蒲公英的根和土壤，笑著說：“倩倩別著急，這是因為最近天太干，澆水不夠，所以葉子才發(fā)黃。咱們今天多澆點水，過幾天就好了。”
康倩這才松了口氣，連忙拿起小水壺，給蒲公英澆了水。接下來的幾天，她每天都會多來藥圃幾次，看看蒲公英的葉子有沒有變綠。直到看到蒲公英的葉子重新變得翠綠，她才露出了笑容。
這天清晨，康倩像往常一樣來到藥圃。晨霧還沒散去，藥圃里彌漫著淡淡的草藥香，晶瑩的露珠掛在蒲公英的葉子上，像一顆顆珍珠。她蹲在藥圃中間，看著眼前一片生機勃勃的草藥，突然想起曾祥鏵跟她說過的，在邊關看到的那些因缺醫(yī)少藥而死去的士兵和百姓，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強烈的愿望。
她站起身，對著藥圃，舉起小小的拳頭，認真地說道：“我康倩，以后一定要學好醫(yī)術，認遍天下所有的草藥，治好天下所有的病人，不讓爹娘再看到邊關百姓受苦，也不讓像柳溪村那樣的疫災再發(fā)生！”
她的聲音不大，卻格外堅定，在清晨的寂靜中，傳遍了整個藥圃。
恰好曾祥鏵也來到了藥圃，聽到了康倩的話。他站在不遠處，看著女兒小小的身影，眼眶突然有些濕潤。他想起自己在邊關的那些日子，想起那些因傷痛而哀嚎的士兵，想起那些因瘟疫而死去的百姓，心里滿是感慨。他走上前，從懷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銀鏟——這是他曾祖父傳下來的，是用純銀打造的，鏟頭刻著細密的花紋，手柄處還包著一層牛皮，握起來格外舒服。
“倩倩，”曾祥鏵把銀鏟遞給康倩，聲音帶著幾分沙啞，“這把銀鏟是曾祖父傳下來的，他當年也是一位大夫，用這把銀鏟種過無數草藥，救過無數人?，F在，爹把它交給你，希望你能像曾祖父一樣，用它種出能治病救人的草藥，更希望你能記住今天說的話，守好這片藥圃，更守好醫(yī)者的仁心?！?/p>
康倩雙手接過銀鏟，銀鏟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讓她心里暖暖的。她低頭看著銀鏟上的花紋，又抬頭看著曾祥鏵，認真地說：“爹，我記住了！我一定會守好藥圃，守好醫(yī)者仁心，用醫(yī)術治好天下人！”
曾祥鏵笑著點頭，伸手摸了摸康倩的頭。晨光透過晨霧灑下來，照在康倩的臉上，也照在藥圃里的草藥上，一切都充滿了希望。
從那以后，康倩每天都會帶著這把銀鏟去藥圃。她用銀鏟給草藥松土、除草、施肥，銀鏟在她手里漸漸有了溫度，也成了她最珍貴的寶貝。每當她遇到不懂的問題，就會拿著銀鏟去問曾祥鏵，曾祥鏵也會耐心地教她——教她怎么分辨草藥的好壞，教她怎么根據季節(jié)調整澆水和施肥的量，教她怎么炮制草藥，讓草藥的藥效更好。
陳慧也經常來藥圃幫忙。她會帶著針線活，坐在藥圃邊的石頭上，一邊縫補衣服，一邊看著父女倆打理草藥，偶爾還會給他們送些水和點心?？粗幤岳锏牟菟幰惶焯扉L大，看著康倩一天天進步，她心里滿是幸福。
這天，村里的王娟帶著兒子王磊來藥圃找曾祥鏵。自從上次王磊被蛇咬，康倩用馬齒莧救了他之后，王娟就經常來曾家串門，有時候還會幫著做些家務。
“曾大夫，倩倩，你們在忙呢？”王娟笑著走進藥圃，手里還拎著一籃剛蒸好的饅頭，“我蒸了些饅頭，給你們送過來嘗嘗。”
“王嬸，你太客氣了?！标惢圻B忙接過饅頭，笑著說，“快坐，我去給你倒杯水。”
王磊跑到康倩身邊，看著她手里的銀鏟，好奇地問：“倩倩，這是什么呀？真好看。”
“這是我爹給我的銀鏟，用來種草藥的?！笨蒂或湴恋嘏e起銀鏟，“有了它，我就能種出更多的草藥，幫大家治病了?！?/p>
王磊羨慕地說：“哇，真厲害！倩倩，你以后真的能成為像曾大夫一樣厲害的大夫嗎？”
“當然能！”康倩堅定地說，“我以后要治好所有人的病，讓大家都健健康康的?！?/p>
曾祥鏵看著兩個孩子的對話，笑著對王娟說：“倩倩這孩子，從小就對草藥感興趣，也有這方面的天賦，我打算好好教她，讓她以后能成為一名好大夫?！?/p>
王娟點點頭，感慨地說：“倩倩這孩子聰明又懂事，肯定能成為好大夫。咱們青槐村有你們父女倆，真是福氣。上次柳溪村鬧疫，要是沒有你們，還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呢?！?/p>
“都是應該做的?！痹殓f笑著說，“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倩倩以后也會繼承我的衣缽，繼續(xù)幫大家治病?！?/p>
說話間，陳慧端著水走了過來。幾個人坐在藥圃邊的石頭上，一邊吃著饅頭，一邊聊著天，陽光灑在身上，溫暖而愜意。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升到了頭頂。王娟起身告辭：“曾大夫，陳嬸，倩倩，我先回去了，家里還有活要干?！?/p>
“好，慢走?！痹殓f和陳慧送她到藥圃門口。
看著王娟母子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盡頭，康倩突然想起什么，對曾祥鏵說：“爹，咱們藥圃里的金銀花快開花了吧？等開花了，咱們就可以采摘了，曬干了就能入藥，能治好多病呢?！?/p>
曾祥鏵笑著點頭：“快了，再過半個月，金銀花就能開花了。到時候咱們一起采摘，還要教你怎么晾曬金銀花，怎么炮制，讓它的藥效更好。”
“太好了！”康倩高興地跳了起來，拿起銀鏟，又開始給草藥松土。
陳慧看著父女倆忙碌的身影，心里滿是欣慰。她知道，這片藥圃不僅是曾祥鏵對女兒的期望，更是康倩醫(yī)道之路的起點。未來，康倩一定會在這里學到更多的草藥知識，也會在這里慢慢成長，成為一個心懷仁善、救死扶傷的好大夫。
夕陽西下時，父女倆才收拾好工具，準備回家。康倩扛著小小的銀鏟，走在曾祥鏵身邊，一邊走一邊哼著自己編的兒歌：“蒲公英，開黃花，風吹雨打都不怕；金銀花，金燦燦，能治百病人人夸；我是小小采藥童，學好醫(yī)術救大家……”
曾祥鏵聽著女兒稚嫩的歌聲，忍不住笑了。他抬頭看向天邊的晚霞，晚霞染紅了半邊天，也染紅了村后山的藥圃。他知道，屬于康倩的醫(yī)道傳奇，才剛剛開始，而這片充滿希望的藥圃，將會見證她的成長，也將會為她的傳奇，寫下最溫暖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