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定山河，青槐藥香，康倩濟世錄
第十五章：鎮(zhèn)上買藥，初遇鄧中強
大靖靖安五年夏，青州青槐村的蟬鳴從清晨纏到日暮，曾家藥圃里的甘草卻在這時犯了難——入夏后雨水少，幾畦甘草的葉子漸漸發(fā)蔫，邊緣泛出焦黃色，連帶著地里的薄荷、紫蘇都少了往日的精神。
康倩蹲在甘草畦邊，小手輕輕拂過卷曲的葉片，指尖沾了點土粒。她剛滿六歲，梳著雙丫髻，鬢邊別著朵曬干的野菊，是上次去后山采藥時摘的?！暗什莸母率且祲牧??！彼鲱^朝竹棚下喊，聲音里帶著點急意，“前兒王爺爺還來要甘草治咳嗽，再這么旱下去，連他的藥都湊不齊了。”
曾祥鏵正將曬好的金銀花裝進陶罐，聞言放下手里的活計走過來。他蹲下身撥開甘草的枝葉，指腹捏了捏根部的土塊，土塊一捏就碎，連點潮氣都沒有?！敖衲晗奶焯担忌倭税虢??！彼麌@了口氣，看向康倩，“看來得去鎮(zhèn)上的藥材鋪買些甘草回來，先應(yīng)付著，等下了雨再補種。”
康倩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爹，我跟你一起去！我能幫你挑甘草，還能看看鎮(zhèn)上有沒有新到的草藥圖冊?！弊陨洗卧殓f遇山賊后，康倩總惦記著要跟父親一起出門，這次正好有機會。
曾祥鏵看著女兒期待的眼神，笑著點頭：“好，帶你去。不過你得答應(yīng)爹，到了鎮(zhèn)上要跟緊我，不能亂跑?！彼焓置嗣蒂谎g的玄色玉佩——這枚玉佩自上次護主后，康倩就再也沒離過身，玉佩上的玄醫(yī)紋路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像是藏著無盡的秘密。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曾祥鏵就背著空竹簍，牽著康倩出了門。從青槐村到鎮(zhèn)上要走一個時辰的路，沿途都是田埂和小道，露水打濕了褲腳，帶著青草的涼意?？蒂槐谋奶刈咴谇懊妫瑫r不時彎腰采一朵路邊的小野花，或是指著田埂上的草藥問曾祥鏵：“爹，你看這是不是馬齒莧？能不能用來治拉肚子？”
曾祥鏵耐心地回答著女兒的問題，心里滿是欣慰。這孩子自小就對草藥格外敏感，三歲能辨出三十多種草藥，四歲用針灸治好隔壁王奶奶的偏頭痛，現(xiàn)在更是能主動認藥、問藥，將來定能在醫(yī)道上有所成就。
走到鎮(zhèn)上時，太陽已經(jīng)升得老高。鎮(zhèn)上比青槐村熱鬧得多，街道兩旁擺滿了攤位，賣菜的、賣布的、說書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蒂缓闷娴貣|張西望，眼睛里滿是新奇，卻牢牢牽著曾祥鏵的手，沒敢亂跑。
“前面就是‘德仁堂’藥材鋪了，咱們?nèi)ツ抢镔I甘草?！痹殓f指著不遠處的一家店鋪，店鋪門楣上掛著一塊黑底金字的匾額，上面寫著“德仁堂”三個大字，門口還擺著兩盆盛開的薄荷，散發(fā)出清涼的香氣。
兩人剛走進藥材鋪，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草藥味，柜臺后坐著一個身穿綢緞長袍的中年男人，正拿著算盤算賬。他抬頭看到曾祥鏵和康倩，放下手里的算盤，臉上堆起笑容：“這位客官，想買些什么藥材？”
曾祥鏵拱了拱手：“掌柜的，我想買些甘草，要根粗、色紅的，最好是今年新采的?！?/p>
中年男人點點頭，轉(zhuǎn)身從身后的藥柜里拿出一個布包，打開后露出里面的甘草——這些甘草根須粗壯，外皮呈紅褐色，斷面是淡黃色，一看就是上好的甘草?！翱凸俸醚酃猓@是剛從涼州運來的甘草，藥效最好?！彼f著，看向站在曾祥鏵身邊的康倩，“這是您的女兒？長得真機靈?！?/p>
康倩仰頭看著中年男人，禮貌地笑了笑，目光卻落在了布包里的甘草上：“掌柜的，您這甘草雖然好，但是根須上的泥土沒清理干凈，還有幾節(jié)斷了的，藥效會打折扣。”她伸出小手，輕輕捏起一根甘草，“而且您這甘草曬得太干了，煮藥的時候容易煮爛，最好再噴點水潤一潤?！?/p>
中年男人愣了愣，沒想到這個六歲的小姑娘竟然懂這么多。他仔細看了看布包里的甘草，果然像康倩說的那樣，根須上沾著泥土，還有幾節(jié)斷了的。他重新打量起康倩，目光在她腰間的玄色玉佩上停頓了一下，隨即笑著說：“小姑娘年紀不大，懂的倒不少。你家里是開藥鋪的？”
曾祥鏵心里咯噔一下，連忙接過話頭：“掌柜的見笑了，小女只是跟著我學(xué)認了些草藥，隨口說說，當不得真?！彼幌胱屚馊酥揽蒂坏尼t(yī)道天賦，更不想提及玉佩的事。
中年男人卻沒打算就此打住，他走到康倩身邊，蹲下身，目光再次落在她的玉佩上，語氣帶著試探：“小姑娘，你腰間的玉佩真好看，是家里傳下來的嗎？你家還有沒有其他特別的玉佩或者物件？”
曾祥鏵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立刻上前一步，將康倩護在身后，語氣冷淡：“掌柜的，我們是來買甘草的，不是來閑聊的。這些甘草多少錢？我們買了?！彼芨杏X到，這個掌柜的對康倩的玉佩圖謀不軌，必須盡快離開這里。
中年男人見曾祥鏵神色警惕，也不再追問，站起身道：“這些甘草一共五十文錢。”他一邊收錢，一邊忍不住又看了康倩的玉佩一眼，眼神里滿是貪婪。
曾祥鏵付了錢，接過裝甘草的布包，牽著康倩轉(zhuǎn)身就走。剛走出藥材鋪，他就壓低聲音對康倩說：“倩倩，以后不許跟陌生人提玉佩的事，也不許隨便跟人說你懂草藥，知道嗎？剛才那個掌柜的不對勁，他好像在打玉佩的主意?！?/p>
康倩點點頭，小手緊緊攥著曾祥鏵的手，心里有些害怕：“爹，那個掌柜的為什么要問玉佩?。克遣皇菈娜?？”
“現(xiàn)在還不好說，但我們必須小心。”曾祥鏵嘆了口氣，“這枚玉佩是你的護身符，也是你醫(yī)路的起點，不能讓任何人搶走。以后不管遇到誰，都不能讓他們知道玉佩的秘密?！?/p>
兩人剛走沒幾步，就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曾祥鏵回頭一看，只見剛才藥材鋪的那個掌柜的正站在門口，目送著他們離開，眼神里滿是不甘。曾祥鏵心里一緊，拉著康倩快步離開了街道。
“爹，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康倩問道，她能感覺到曾祥鏵的緊張。
“先去書鋪看看，給你買本草藥圖冊，然后就回家。”曾祥鏵說，他不想再在鎮(zhèn)上多待，免得節(jié)外生枝。
兩人來到鎮(zhèn)上的書鋪，曾祥鏵給康倩買了一本《新編草藥圖譜》，里面記載了上百種草藥的形態(tài)、功效和用法，康倩拿到書后，愛不釋手，一路走一路看，連路上的風(fēng)景都顧不上了。
回到青槐村時，已經(jīng)是下午。曾祥鏵剛把甘草放進藥圃的倉庫，就看到隔壁的王爺爺拄著拐杖走了過來，咳嗽著說：“祥鏵啊，我的咳嗽又犯了，能不能給我抓點甘草？”
“王爺爺，您來得正好，我剛從鎮(zhèn)上買了新甘草?！痹殓f連忙拿出甘草，又找了些川貝和百合，“您把這些藥材帶回家，甘草和川貝煮水喝，百合用來煮粥，連著喝三天，咳嗽就能好?！?/p>
康倩也走過來，踮起腳尖對王爺爺說：“王爺爺，煮藥的時候要小火慢煮，水開了再煮半個時辰，這樣藥效才好。要是覺得苦，還能加一點點冰糖?！?/p>
王爺爺笑著點頭：“好，好，聽我們倩倩的。我們倩倩真是個小大夫，比鎮(zhèn)上的大夫還懂行。”
送走王爺爺后，曾祥鏵坐在竹棚下，看著康倩認真翻看草藥圖冊的樣子，心里滿是擔(dān)憂。今天在鎮(zhèn)上遇到的那個藥材鋪掌柜，讓他意識到，康倩的玉佩和她的醫(yī)道天賦，遲早會引來更多人的覬覦。他必須盡快想辦法，保護好女兒和玉佩，不讓他們受到傷害。
“倩倩，過來?！痹殓f朝康倩招了招手。
康倩放下書，走到曾祥鏵身邊，疑惑地看著他：“爹，怎么了？”
曾祥鏵握住女兒的手，鄭重地說：“倩倩，爹知道你喜歡草藥，也有醫(yī)道天賦。但這個世道不太平，很多人會因為你的天賦和玉佩來害你。以后你一定要記住，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不能輕易暴露自己的本事，也不能讓別人知道玉佩的秘密?！?/p>
康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手緊緊攥著曾祥鏵的手：“爹，我知道了。我會保護好自己，也會保護好玉佩，不讓壞人搶走?！?/p>
曾祥鏵看著女兒堅定的眼神，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他知道，自己的女兒雖然年紀小，卻比同齡人更懂事、更勇敢。只要有他在，有玉佩護著，就一定能讓女兒平安長大，讓她在醫(yī)道上走得更遠。
接下來的幾天，曾祥鏵按照康倩的建議，給買回來的甘草噴了些水，又仔細清理了根須上的泥土?？蒂粍t每天放學(xué)后，就跑到藥圃里，一邊幫曾祥鏵整理草藥，一邊翻看新買的草藥圖冊，遇到不懂的地方，就纏著曾祥鏵問個不停。
這天傍晚，康倩正在藥圃里分揀草藥，突然看到村口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鎮(zhèn)上藥材鋪的那個掌柜的！他正站在村口，跟村里的李大叔說話，目光時不時朝曾家藥圃的方向張望。
康倩心里一緊，立刻放下手里的草藥，快步跑回家里，對正在做飯的曾祥鏵說：“爹，不好了！鎮(zhèn)上藥材鋪的那個掌柜的來了，他就在村口！”
曾祥鏵手里的鍋鏟頓了一下，臉色瞬間變了。他沒想到，那個掌柜的竟然會找到村里來?！百毁唬銊e慌，待在家里別出去?！彼畔洛佺P，拿起墻上的佩刀，“我去看看他想干什么。”
曾祥鏵剛走到村口，就看到那個掌柜的正準備離開。看到曾祥鏵，掌柜的臉上堆起笑容：“這位客官，真巧啊，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你。我就是路過這里，跟村民打聽點事，沒別的意思?！?/p>
曾祥鏵冷冷地看著他：“掌柜的，我們青槐村只是個小村子，沒什么值得你打聽的。你還是趕緊回鎮(zhèn)上吧，免得天黑了不好走?！彼Z氣里的警告意味很明顯。
掌柜的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卻還是不死心：“客官，我就是覺得你們村的草藥長得好，想跟你打聽一下，能不能從你這里收些草藥。你放心，我給的價錢肯定比鎮(zhèn)上高?！?/p>
“不必了?！痹殓f一口回絕，“我家的草藥都是用來給村民治病的，不賣?！?/p>
掌柜的見曾祥鏵態(tài)度堅決，知道再糾纏下去也沒用，只好悻悻地說：“那好吧，我下次再來拜訪。”說完，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看著掌柜的遠去的背影，曾祥鏵心里的擔(dān)憂更甚。他知道，這個掌柜的絕不會就此罷休，以后肯定還會再來。他必須盡快想辦法，加強藥圃的防范，保護好康倩和玉佩。
回到家里，曾祥鏵把事情的經(jīng)過告訴了康倩。康倩聽完后，小手緊緊攥著腰間的玉佩，眼神里滿是堅定：“爹，我不怕他。只要有玉佩在，他就不能傷害我們。而且我還會學(xué)更多的草藥知識，將來用醫(yī)術(shù)保護自己，保護你，保護村里的人。”
曾祥鏵看著女兒小小的身影，心里滿是感動。他伸手摸了摸康倩的頭頂，輕聲說：“好，爹相信你。我們一起努力，把藥圃打理好，把醫(yī)術(shù)學(xué)好，讓那些想害我們的人，不敢再來招惹我們。”
窗外的夕陽透過窗欞，灑在康倩和曾祥鏵身上，也灑在康倩腰間的玉佩上。玉佩上的玄醫(yī)紋路在夕陽下泛著溫暖的光澤，像是在回應(yīng)著康倩的決心，也像是在守護著這個充滿希望的家庭。
從那天起，曾祥鏵每天都會在藥圃周圍巡視，還特意在門口裝了一個木柵欄?？蒂粍t更加努力地學(xué)習(xí)草藥知識，不僅把新買的草藥圖冊翻了一遍又一遍，還經(jīng)常跟著曾祥鏵去后山采藥，認識了更多的草藥。她知道，只有自己變得更強大，才能保護好自己和家人，才能在這條醫(yī)道上走得更遠，不辜負玉佩的守護和父親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