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檸幾乎是逃回自己房間的。
關(guān)上門，背靠著冰涼的門板，她還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狂響。手腕上仿佛還殘留著江衍握過的溫度，耳邊回蕩著他那句低沉的“今晚來找我”。
找他才怪！
沈若檸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五年不見，江衍怎么變得這么……這么直接？以前那個高冷矜貴、惜字如金的江家少爺去哪了？
她走到迷你吧臺前，給自己倒了杯冰水，一口氣灌下去，試圖澆滅心頭那股莫名的躁動。
手機(jī)嗡嗡震動起來，屏幕上閃爍著“大哥”兩個字。
沈若檸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好表情才接起電話：“喂，哥。”
“檸檸，第一期錄制結(jié)束了？感覺怎么樣？”沈聿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慣有的沉穩(wěn)，“周勛那小子沒折騰你吧？”
“挺好的，周導(dǎo)很照顧我?！鄙蛉魴幈M量讓聲音聽起來輕松愉快，“其他嘉賓也都很好相處?！?/p>
她刻意省略了某個“不好相處”的前男友。
“那就好?！鄙蝽差D了頓，聲音里帶上幾分笑意，“我剛看到直播片段了，你和江家那小子默契度挺高啊?！?/p>
沈若檸心里咯噔一下：“啊……就是運氣好，瞎猜的?！?/p>
“是嗎？”沈聿的語氣聽起來若有所思，“我記得你們小時候就玩得挺好，沒想到這么多年沒見，還能這么默契。”
沈若檸干笑兩聲：“可能就是巧合吧?！?/p>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沈聿的聲音突然嚴(yán)肅了幾分：“檸檸，江衍那小子……沒對你怎么樣吧？”
“當(dāng)然沒有！”沈若檸立刻否認(rèn)，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我們就是普通同事關(guān)系，錄節(jié)目而已。”
這話說得她自己都有些心虛。
“那就好。”沈聿似乎松了口氣，但還是不忘叮囑，“江衍那小子現(xiàn)在是大明星了，粉絲多是非也多，你注意保持距離，別被卷進(jìn)什么緋聞里?！?/p>
“知道啦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鄙蛉魴幾焐蠎?yīng)著，心里卻在苦笑。
保持距離？要是能保持距離就好了。現(xiàn)在明明是某人不想保持距離！
又聊了幾句家常，沈聿才掛斷電話。沈若檸剛松了口氣，手機(jī)又接連響起來——是二哥和三哥。
顯然，大家都看了直播。
二哥沈墨說話總是帶著笑，但每句話都像是在套話：“若檸啊，和江衍搭檔感覺怎么樣？我看你們挺有默契的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早就認(rèn)識呢?！?/p>
沈若檸心里警鈴大作，打著哈哈糊弄過去：“二哥你說什么呢，我就是運氣好猜對了而已?！?/p>
三哥沈硯就直接多了：“若檸，江衍那小子要是敢欺負(fù)你，告訴三哥，我立馬飛過去揍他！”
沈若檸哭笑不得地安撫暴躁的三哥：“三哥你放心，沒人欺負(fù)我?！?/p>
好不容易應(yīng)付完三個哥哥，沈若瑜的視頻電話又打了過來。屏幕上，妹妹興奮得眼睛發(fā)亮：“姐！你和衍哥哥也太配了吧！那個默契考驗絕了！你們是不是……”
“打住！”沈若檸趕緊打斷妹妹的危險發(fā)言，“小魚，不許亂磕CP！我和江老師就是普通同事，錄完節(jié)目就各回各家，明白嗎？”
沈若瑜嘟著嘴：“可是你們真的很配嘛……衍哥哥看你的眼神都不對……”
“那叫演技！”沈若檸斬釘截鐵地說，“人家是影帝，看塊木頭都能深情款款?！?/p>
好不容易打發(fā)走妹妹，沈若檸累得癱倒在沙發(fā)上。
這才第一天，她就感覺自己在演諜戰(zhàn)片。既要應(yīng)付鏡頭前的江衍，又要應(yīng)對家人的盤問，還要時刻警惕不被發(fā)現(xiàn)她和江衍的“過去”。
手機(jī)提示音響起，是節(jié)目組群發(fā)的明日行程安排。沈若檸掃了一眼，眼前一黑——明天居然是雙人約會日，而且分組按照今天的默契考驗結(jié)果來。
這意味著，她和江衍一組。
“完了……”沈若檸把臉埋進(jìn)抱枕里，發(fā)出絕望的呻吟。
這時，門鈴?fù)蝗豁懫稹?/p>
沈若檸嚇了一跳，警惕地看向門口：“誰??？”
“客房服務(wù)?！遍T外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
這個聲音……
沈若檸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是江衍！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往外看。江衍果然站在門外，已經(jīng)換下了錄制時的正裝，穿著一身休閑服，看起來隨意又慵懶。
“我沒有叫客房服務(wù)。”沈若檸隔著門說，聲音盡量保持平靜。
“我叫了?！苯艿穆曇衾飵е唤z笑意，“給你送晚安牛奶?！?/p>
沈若檸：“……我不需要，謝謝。”
門外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江衍壓低的聲音：“檸檸，開門。或者你想讓我在這里敲門敲到所有人都出來看熱鬧？”
這個無賴！
沈若檸氣得牙癢癢，但又怕他真的把事情鬧大。猶豫再三，她還是不情愿地打開了門。
江衍站在門口，手里真的端著一杯牛奶。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睡衣很可愛?！?/p>
沈若檸這才想起自己還穿著那套印著小兔子的睡衣，臉一下子紅了。她下意識地想關(guān)門，卻被江衍用腳抵住。
“不請我進(jìn)去坐坐？”他挑眉。
“不方便?！鄙蛉魴幇逯?，“江老師，這么晚來找我，被人看到不好?！?/p>
“怎么不好？”江衍向前一步，逼得沈若檸不得不后退，“我們是‘默契十足’的搭檔，互相探討一下明天的約會流程，不是很正常嗎？”
他說“約會”兩個字時，故意加重了語氣。
沈若檸被他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最后跌坐在沙發(fā)上。江衍順勢走進(jìn)房間，反手關(guān)上了門。
“你！”沈若檸又氣又急，“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衍把牛奶放在茶幾上，然后在她身邊坐下。沙發(fā)頓時凹陷下去，兩人的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來找你聊聊?！苯軅?cè)頭看她，眼神深邃，“五年不見，你就沒什么想對我說的？”
沈若檸別開臉：“我們沒什么好聊的?！?/p>
“是嗎？”江衍低笑一聲，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可是我有好多話想問你。比如，為什么刪我微信？為什么躲著我？為什么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他的手指溫?zé)嵊辛?，握得很緊，但不至于弄疼她。沈若檸能感覺到自己的脈搏在他的指尖下瘋狂跳動。
“都是過去的事了，沒必要再提?！彼噲D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對我來說沒過去?！苯艿穆曇舻统料聛恚斑@五年，我每天都在想為什么。”
沈若檸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她強(qiáng)迫自己硬起心腸：“哪有那么多為什么，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了?！?/p>
這是當(dāng)年她發(fā)給他的最后一條信息。
江衍沉默地看著她，眼神復(fù)雜。良久，他才緩緩開口：“你撒謊?！?/p>
他突然湊近，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如果真的不喜歡，為什么剛才默契考驗時，你的答案都和我一樣？”
沈若檸支支吾吾回答：“我、我就是、就是亂答的?！?/p>
江衍一步一步欺壓靠近她，把她堵在墻角：“亂答的？那你為什么心跳這么快？”
太近了。這個距離太危險了。她能清晰地看見他長長的睫毛，挺直的鼻梁，還有那雙深邃眼眸中自己的倒影。
還有他的嘴唇……看起來很好親的樣子。
停！沈若檸你在想什么！
她猛地回過神來，用力推開他：“那是因為……那是因為我剛才在屋里做運動了。”
“哦？”江衍挑眉，“那你知道為什么我現(xiàn)在心跳這么快嗎？”
沈若檸一愣：“什么？”
“因為看到你的嘴巴，想親。”
沈若檸的大腦瞬間宕機(jī)。
江衍看著她目瞪口呆的樣子，低低地笑了起來：“嚇到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動作自然得仿佛他們從未分開過五年：“還是這么容易害羞?！?/p>
“誰、誰害羞了！”沈若檸嘴硬，但通紅的臉頰出賣了她。
江衍笑了笑，不再逗她。他站起身，走向門口：“牛奶記得喝，晚安。”
走到門口，他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她：“對了，明天約會，穿舒服點的鞋子?！?/p>
“為什么？”沈若檸下意識問。
江衍勾起嘴角：“因為我會讓你心跳加速一整天。”
說完，他拉開門走了出去，留下沈若檸一個人愣在原地，臉頰發(fā)燙。
這個混蛋！五年不見，怎么變得這么會撩人了！
沈若檸氣鼓鼓地拿起那杯牛奶，一口氣喝了大半杯。牛奶是溫的，甜度剛好，是她喜歡的口味。
他居然還記得。
心里某個角落突然軟了一下。但很快，她就甩甩頭，把這點不該有的情緒壓下去。
不能心軟。沈若檸告訴自己。五年前的決定是對的，現(xiàn)在更不能重蹈覆轍。
她拿起手機(jī)，給助理小楊發(fā)了條消息：「明天幫我準(zhǔn)備一雙平底鞋。」
然后她頓了頓，又補(bǔ)上一句：「要好看點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