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沒事吧?”護著林晚的保鏢聲音沉穩(wěn),但眼神銳利如鷹,緊緊盯著那輛撞上綠化帶的奔馳,以及車里那個驚慌失措的男人。
另一個保鏢已經(jīng)迅速上前,控制住了試圖開車門逃跑的司機。
“我……我沒事?!绷滞淼穆曇魩е唤z不易察覺的顫抖,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夕陽的余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勾勒出一種脆弱又堅韌的輪廓。
周圍聚集了一些圍觀的人,議論紛紛。
“怎么回事啊?” “嚇死人了,差點撞到人!” “看起來像是意外?”
是不是意外,林晚心里清楚,那兩個保鏢心里更清楚。
很快,交警趕到現(xiàn)場處理。保鏢之一上前與交警低聲交涉了幾句,出示了某種證件,交警的態(tài)度立刻變得更加嚴肅和配合。
被控制住的司機一口咬定是車輛剎車突然失靈,表情驚恐萬分,表演得堪稱完美。
但林晚注意到,其中一個保鏢悄無聲息地檢查了一下車輛輪胎和剎車板的痕跡,對同伴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林晚的心徹底沉了下去。是精心策劃的“意外”。
“林小姐,這里交給他們處理。傅總吩咐,您受驚了,先送您回去。”為首的保鏢恭敬地對林晚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林晚沒有反對。她知道,現(xiàn)在不是逞強的時候。
坐進保鏢開來的另一輛低調(diào)但性能卓越的車里,林晚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方才那驚險的一幕還在腦海中反復回放,帶來一陣陣后怕。
如果不是傅承聿派的人……她是不是又要重蹈前世的覆轍?
二叔……竟然真的敢下如此死手!
恨意如同毒藤,在她心底瘋狂蔓延。
……
車子沒有開回別墅,而是直接駛向了傅氏集團旗下的私立醫(yī)院。
頂層的VIP病房區(qū)安靜得落針可聞。
林晚剛被保鏢護送著走出電梯,就看到走廊盡頭,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正背對著她,在聽陳默低聲匯報著什么。
傅承聿。
他似乎是匆匆趕來的,西裝外套隨意搭在手臂上,領帶也有些松了,周身散發(fā)著一種尚未完全收斂的、駭人的低氣壓。
聽到腳步聲,他猛地轉(zhuǎn)過身。
四目相對的瞬間,林晚清晰地看到,他深邃的眼眸中來不及掩飾的——那一閃而過的恐慌和戾氣!
那眼神,像瀕臨失控的野獸,銳利得幾乎能傷人。
他幾步跨到她面前,目光如同探照燈般在她身上迅速掃過,聲音因為緊繃而顯得格外沙啞低沉:“傷到哪里了?”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她微微擦破的手肘和略顯凌亂的頭發(fā)上,眉頭死死擰緊。
“沒事,只是蹭了一下?!绷滞硐乱庾R地把手往后縮了縮。
傅承聿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大,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盯著那處細小的擦傷,眼神陰沉得可怕,仿佛那不是小小的擦傷,而是什么致命的傷口。
“這就是你說的沒事?!”他幾乎是低吼出來,額角青筋隱隱跳動。
周圍的保鏢和陳默都下意識地低下頭,屏住呼吸。
林晚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吼得愣住了。她從未見過如此失態(tài)的傅承聿。他一向是冷靜自持、甚至冷漠無情的。
他現(xiàn)在……是在擔心她嗎?
這種認知,讓她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猛地撞了一下,酸澀又滾燙。
“我真的……”她試圖解釋。
“閉嘴!”傅承聿粗暴地打斷她,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啊!”林晚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
傅承聿抱著她,大步走向旁邊的診療室,對早已候命的醫(yī)生厲聲道:“給她做全面檢查!從頭到腳!任何地方都不準遺漏!”
他的語氣霸道專橫,不容任何人反駁。
醫(yī)生護士們被他的氣勢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連忙應聲。
林晚被他放在診療床上,看著他緊繃的下頜線和眼底尚未褪去的猩紅,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他……好像真的被嚇到了。
因為這個認知,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她心底蔓延開來。
檢查的過程,傅承聿就抱臂靠在門框上,眼睛像釘子一樣盯著每一個步驟,那強大的壓迫感讓主治醫(yī)生額頭直冒冷汗,檢查得格外仔細。
結(jié)果很快出來,除了手肘和膝蓋有幾處輕微的擦傷,以及受到一些驚嚇之外,確實沒有大礙。
傅承聿身上的低氣壓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但臉色依舊難看。
他揮退了醫(yī)生護士,診療室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而曖昧。
林晚坐在床邊,低著頭,能感覺到他灼人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頭頂。
“那個司機……”她輕聲開口,想打破這令人心悸的沉默。
“處理了?!备党许驳穆曇粢琅f冷硬,帶著未散的戾氣,“背后的人,一個都跑不了?!?/p>
林晚抬起頭,看向他:“你知道是……”
“林宏遠?!备党许餐鲁鲞@個名字,眼神冰冷得像是要殺人,“他找死?!?/p>
他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深邃而復雜:“現(xiàn)在,你還覺得,僅憑你一個人,能對付得了一條急了會跳墻、會咬人的毒蛇嗎?”
林晚啞口無言。
今天的遭遇,給她上了血淋淋的一課。她低估了二叔的狠毒和膽量,也高估了自己在絕對惡意面前的防御能力。
“對不起,”她低下頭,聲音有些澀然,“是我太天真了?!?/p>
傅承聿看著她難得露出的脆弱和后怕,心底那股暴戾的怒火奇異地被一點點撫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復雜的、帶著憐惜的情緒。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臉頰,但手指在空中停頓了一下,最終只是生硬地落在了她的發(fā)頂,揉了揉。
動作有些別扭,甚至稱得上粗暴,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安撫意味。
“記住這次的教訓?!彼穆曇粢琅f硬邦邦的,“你的命,現(xiàn)在不止是你一個人的。”
林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抬起頭,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里。
那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她沉寂的心湖,漾開層層漣漪。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傅承聿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言,迅速收回手,別開視線,恢復了慣有的冷峻:“這幾天不用去項目部了,在家休息。外面的事,我會處理?!?/p>
說完,他轉(zhuǎn)身大步離開,背影依舊冷硬,卻莫名少了幾分平時的疏離。
林晚獨自坐在診療室里,抬手,輕輕碰了碰剛才被他揉過的發(fā)頂,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和生硬的溫柔。
心跳,久久無法平息。
她發(fā)現(xiàn),重生歸來,她似乎……越來越看不懂傅承聿了。
而另一邊,傅承聿走出診療室,對陳默冷聲吩咐:“給林宏遠的‘禮物’,可以送過去了。讓他好好嘗嘗,動我的人,是什么下場?!?/p>
陳默心頭一凜,立刻應道:“是,傅總!”
一場針對林宏遠的、毫不留情的商業(yè)絞殺,正式拉開了序幕。
---
(第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