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我給我媽打電話，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
"什么重要的事？不會是又要問我要錢吧？"我媽在電話里說道，"我上次不是剛給了你五千塊錢嗎？"
"媽，不是錢的事。是我要結(jié)婚了。"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鐘，然后我媽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
"什么？結(jié)婚？和誰？不會是那個林浩吧？我早就跟你說了，那個男人沒出息，你千萬別..."
"不是林浩。"我打斷了她，"是沈墨。"
"沈墨？哪個沈墨？"
"就是三年前那個沈墨。"
我媽又安靜了，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
"媽？你還在聽嗎？"
"在聽。"我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復雜，"那個農(nóng)村來的窮小子？你不是早就和他分手了嗎？"
"是的，但是現(xiàn)在我們重新在一起了。"
"為什么？"我媽的語氣很警惕，"他現(xiàn)在還是那樣窮嗎？"
"不是，媽。他現(xiàn)在很成功，身價十幾億，是一家國際集團的中國區(qū)總裁。"
這次我媽沉默了更久。
我能想象到她現(xiàn)在的表情，肯定是震驚、懷疑，然后是興奮。
"十幾億？真的假的？"
"真的。昨天他向我求婚了，戒指都是幾十萬的。"
"幾十萬的戒指？"我媽的聲音開始顫抖，"晚晚，你沒有被騙吧？現(xiàn)在騙子很多的，說不定..."
"媽，我見過他的別墅，市中心五千萬的豪宅，還有賓利豪車。這些都做不了假。"
我媽終于相信了。
"我的天??！"她在電話里興奮地喊道，"我女兒要嫁給億萬富翁了！晚晚，你真是太有福氣了！"
然后她開始問各種細節(jié)：沈墨現(xiàn)在住在哪里，開什么車，公司有多大，什么時候結(jié)婚，婚禮怎么辦...
我一一回答了她的問題，每個答案都讓她更加興奮。
"晚晚，你等等，我現(xiàn)在就去買菜，今晚我要做一桌子好菜。對了，沈墨有什么喜歡吃的嗎？我一定要好好招待我的未來女婿。"
"媽，你別太緊張。"
"怎么能不緊張？"我媽在電話里說道，"十幾億?。∥覀兗易嫔习舜紱]有出過這么有錢的人！"
掛了電話后，我覺得有些疲憊。
我媽的反應完全在我的預料之中，但聽起來還是讓人不舒服。
她興奮的不是我要結(jié)婚了，而是我要嫁給一個有錢人了。
下午五點，沈墨來接我去見我媽。
他開的還是那輛賓利，但今天副駕駛座上多了一個禮品袋。
"給阿姨準備的見面禮。"沈墨說道，"我記得她喜歡珠寶。"
我看了看袋子里的盒子，上面寫著某個國際知名珠寶品牌的名字。
"這要多少錢？"
"不多，十幾萬吧。"沈墨很隨意地說道，"第一次正式見面，總要表示一下誠意。"
十幾萬的見面禮。
我想起三年前沈墨第一次來我家，只帶了一盒普通的月餅，我媽當時還嫌棄他小氣。
現(xiàn)在，他帶的見面禮價值十幾萬。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到了我媽家樓下，沈墨整理了一下衣服，拿起禮品袋。
"緊張嗎？"我問。
"不緊張。"沈墨很自信地說道，"現(xiàn)在的我，沒有什么好緊張的。"
是的，現(xiàn)在的他確實沒有什么好緊張的。
身價十幾億，年薪千萬，住豪宅開豪車，這樣的男人，哪個丈母娘會不滿意？
我媽在門口等我們，穿著她最好的衣服，臉上的笑容比花還燦爛。
"沈墨？真的是你？"我媽看到沈墨，先是有些不敢相信，然后立刻熱情地迎上來，"快進來快進來，阿姨給你準備了一桌子好菜。"
"阿姨，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沈墨把禮品袋遞給我媽。
我媽打開看了一眼，眼睛立刻亮了。
雖然她不懂珠寶，但那個品牌的名字她是認識的。
"哎呀，沈墨，你太客氣了。阿姨上次對你不好，你別往心里去。"
"阿姨言重了。"沈墨很紳士地說道，"您當時的擔心是有道理的，確實是我當時還沒有能力給晚晚幸福。"
"現(xiàn)在不一樣了，現(xiàn)在你這么成功，阿姨真的很為你高興。"我媽拉著沈墨坐下，"快坐，快坐，我去給你倒茶。"
晚飯桌上，我媽問了很多問題，主要都是關(guān)于沈墨的事業(yè)和收入。
沈墨回答得很有技巧，既顯示了自己的成功，又保持了適度的謙虛。
"晚晚能找到你這樣的男人，真是她的福氣。"我媽滿意地說道，"阿姨當年眼光不好，差點耽誤了你們。"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沈墨說道，"現(xiàn)在我們重新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
"對對對，過去的就不提了。"我媽連連點頭，然后問道，"你們什么時候辦婚禮？阿姨要提前準備。"
"下個月。"沈墨回答，"我已經(jīng)在安排了，會在市里最好的酒店舉辦。"
"太好了！"我媽激動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我女兒終于要過上好日子了！"
看著我媽這樣，我心里五味雜陳。
她的高興是真的，但這種高興建立在金錢的基礎上，讓人覺得有些悲哀。
三年前，也是這個沈墨，她卻嫌他配不上我。
現(xiàn)在，還是這個沈墨，她卻覺得是我的福氣。
人，真的是很現(xiàn)實的動物。
包括我自己。
晚飯結(jié)束后，我媽拉著我到廚房里，小聲說道：
"晚晚，你這次真的選對了。這個沈墨現(xiàn)在這么成功，長得又帥，人也有禮貌，簡直是完美的女婿。"
"媽，你三年前不是說他不好嗎？"
"那時候不一樣啊。"我媽有些尷尬，"那時候他還沒有發(fā)達，現(xiàn)在他這么有錢了，當然不一樣了。"
"所以，在你眼里，有錢就是好，沒錢就是不好？"
"晚晚，你別這樣說媽媽。"我媽有些委屈，"媽媽也是為了你好。女人嫁人，不就是要找個能給自己幸福的男人嗎？沈墨現(xiàn)在有這個能力，媽媽當然支持你們。"
我沒有再說什么。
因為我知道，她說的沒錯。
現(xiàn)實就是這樣殘酷。
在這個社會，有錢就是有道理，沒錢就是原罪。
沈墨和我媽聊得很開心，他們談論著婚禮的安排，談論著我們未來的生活。
我坐在旁邊，感覺自己像個旁觀者。
他們在討論我的未來，但我卻感覺這些和我沒有關(guān)系。
"對了，沈墨。"我媽忽然想起什么，"你們準備在哪里?。?
"我在市中心有一套別墅，不過現(xiàn)在準備重新買一套更大的。"沈墨回答。
"市中心的別墅？"我媽眼睛又亮了，"那得多少錢？"
"不多，五千萬左右。"
我媽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五...五千萬？"
"是的，不過現(xiàn)在準備換一套更適合夫妻居住的。"沈墨很淡定地說道，"晚晚，明天我們?nèi)タ捶孔?，你有什么特別的要求嗎？"
所有人都在看著我，等我回答。
"我...我沒有什么特別的要求。"我勉強笑了笑，"你安排就好。"
"那就好。"沈墨點點頭，"我會選最好的。"
離開我媽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了。
我媽送我們到樓下，反復叮囑我要好好對待沈墨，還說要給她的朋友們炫耀一下女兒找了個億萬富翁。
車上，沈墨問我："阿姨很滿意。"
"是的，她很滿意。"
"你好像不太開心？"
我看著車窗外的夜景，沒有立刻回答。
"晚晚？"沈墨叫了我一聲。
"我在想，"我轉(zhuǎn)過頭看著他，"如果三年后，你又變成了窮光蛋，我媽還會這么歡迎你嗎？"
沈墨笑了："這是不可能的。"
"我是說如果。"
"如果真有那一天，"沈墨想了想，"她肯定不會歡迎我了，你可能也會再次離開我。"
"你不怕嗎？"
"不怕。"沈墨很自信地說道，"因為那一天不會到來。而且，就算真的到來了，我也會重新站起來。"
他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xù)說：
"晚晚，這就是現(xiàn)實。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動物，包括你，包括我，包括你媽。沒有什么可恥的，這很正常。"
"但是這樣的生活有意義嗎？"我忍不住問。
"什么叫有意義？"沈墨反問道，"吃得好，住得好，穿得好，別人羨慕你，這難道不是意義嗎？"
我想反駁，但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出什么有說服力的話來。
是的，這難道不是意義嗎？
至少比和林浩過那種為了房租發(fā)愁的生活要有意義。
"明天我們?nèi)タ捶孔?，你會喜歡的。"沈墨說道，"然后后天我們?nèi)ヒ娢腋改?，他們會很高興認識你。"
"好。"我點點頭。
但我心里總是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總覺得這一切太順利了，順利得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