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真的要把我嫁給那個傻子？"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母親，她正在數(shù)著一疊鈔票，臉上的笑容比春花還要燦爛。
"什么傻子，人家只是腦子轉(zhuǎn)得慢點。"母親頭也不抬，繼續(xù)數(shù)著那些嶄新的百元大鈔，"再說了，十萬塊的彩禮，在咱們村誰家能給得起？你就偷著樂吧！"
我的手緊緊攥著高考錄取通知書，上面"北京大學(xué)"四個字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就在一個小時前，我還沉浸在金榜題名的喜悅中，現(xiàn)在卻被母親一盆冷水澆得透心涼。
"可是我要上大學(xué)！"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上什么大學(xué)，女孩子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母親不屑地瞥了一眼我手中的通知書，"還不如早點嫁人生孩子，王家給的彩禮夠你弟弟娶媳婦了。"
這時，弟弟張偉從屋里走出來，手里拿著一瓶汽水，得意洋洋地說："姐，你就認(rèn)命吧。反正你早晚要嫁人，不如嫁給王二傻，還能幫我攢點本錢。"
"張偉！"我怒視著這個我從小疼到大的弟弟。
他卻毫不在意，反而更加囂張："怎么了？難道你想一輩子當(dāng)老姑娘？媽說得對，女人就應(yīng)該相夫教子，讀書有什么用？"
我看著弟弟那張陌生的臉，想起小時候他生病時我背著他跑醫(yī)院的情景，想起我把自己的零花錢都給他買文具的日子，心里涌起一陣苦澀。
"夢瑩，你也別怪媽狠心。"母親數(shù)完錢，抬頭看著我，"王家雖然條件差點，但人家老實。王二雖然腦子不太好使，但力氣大，能干活，你嫁過去不會受苦的。"
"不會受苦？"我?guī)缀跻Τ雎晛恚?媽，王二今年都三十了，智力只有七八歲小孩的水平，你讓我嫁給他，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嗎？"
母親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怎么說話呢？什么火坑不火坑的！我告訴你，這事已經(jīng)定了，明天就辦酒席，后天你就過門！"
"我不同意！"我大聲喊道。
"由不得你同意不同意！"母親也提高了聲音，"你是我生的，我說讓你嫁給誰你就得嫁給誰！"
這時，外面?zhèn)鱽硪魂囙须s的聲音。我透過窗戶看到，一群村民圍在我家院子外面，指指點點地議論著什么。
"聽說張家閨女要嫁給王二傻？"
"可不是嘛，十萬塊彩禮呢！"
"這張家也是狠心，閨女考上北大都不讓去讀書。"
"人家要兒子娶媳婦，顧不上閨女了唄。"
我聽著這些議論聲，臉上火辣辣的。村里人都知道我考上了北大，現(xiàn)在又都知道我要嫁給王二傻，這讓我以后還怎么在村里抬頭做人？
"媽，求你了，讓我去上大學(xué)吧。"我跪在母親面前，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等我大學(xué)畢業(yè)了，我會加倍孝敬你們的。"
母親看了我一眼，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又堅定起來："你以為讀個大學(xué)就能發(fā)財？你看村里那個李大牛，大學(xué)畢業(yè)三年了，還不是在城里打工？每個月才掙三千塊，還不如你弟弟在工廠里干活掙得多。"
"況且，"母親頓了一下，"就算你大學(xué)畢業(yè)能掙錢，可你是女孩子，早晚要嫁人，到時候掙的錢還不都是別人家的？倒不如現(xiàn)在就給家里換點彩禮錢，讓你弟弟也能娶上媳婦。"
我絕望地看著母親，原來在她心里，我從來都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而只是一件可以用來換取利益的商品。
"張夢瑩，你別做夢了！"弟弟在一旁冷笑道，"王家已經(jīng)下了彩禮，這事就算定了。你要是敢不嫁，我就讓全村人都知道你是個不孝女！"
就在這時，院子里響起了粗重的腳步聲。我回頭一看，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走了進(jìn)來，后面跟著一個流著口水、傻笑的年輕人，正是王二和他父親王老漢。
"親家，我們來看看新媳婦。"王老漢笑得合不攏嘴，一雙小眼睛在我身上上下打量著。
王二看到我，立刻咧開嘴傻笑起來："媳婦，媳婦，我的媳婦！"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想要摸我的臉。
我嚇得連忙后退，但王二卻步步緊逼。
"二兒，別著急，還沒過門呢。"王老漢拉住了王二，對母親說道，"親家，這丫頭長得真水靈，我們老王家祖墳冒青煙了！"
母親滿臉堆笑："親家客氣了，夢瑩從小就懂事，嫁到你們家肯定能照顧好二兒。"
"那是，那是。"王老漢點頭如搗蒜，"對了，明天辦酒席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都安排好了，明天中午十二點開席。"
"好好好，那我們就不打擾了，明天見。"王老漢拉著還想靠近我的王二往外走。
等他們走遠(yuǎn)了，我才敢松口氣。但是想到明天就要和王二辦酒席，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夜里，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睡不著。月光從窗戶灑進(jìn)來，照在我的錄取通知書上。我拿起通知書，一遍遍地?fù)崦厦娴淖舟E，眼淚無聲地滑落。
突然，我聽到隔壁房間傳來母親和弟弟的談話聲。
"媽，你說姐真的會乖乖嫁給王二傻嗎？"
"她能怎么辦？錢都收了，酒席都定了，她敢不嫁試試？"母親的聲音很冷漠，"再說了，我們也不是害她，王二雖然傻點，但不會打她罵她，比那些會家暴的男人強(qiáng)多了。"
"那倒也是。"弟弟笑了笑，"不過姐要是真嫁給王二傻，以后村里人會怎么看我們？"
"怎么看？羨慕還來不及呢！"母親得意地說，"十萬塊彩禮，夠你娶個漂亮媳婦了。到時候你結(jié)了婚生了孩子，誰還記得你姐的事？"
聽到這里，我的心徹底涼了。原來在家人眼里，我的幸福、我的前途、我的一切都可以為了弟弟的婚事而犧牲。
我悄悄起身，拿出手機(jī)給我的班主任老師發(fā)了一條短信："老師，我遇到了困難，明天可能沒法去學(xué)校報到了。"
很快，老師回了短信："怎么了？有什么困難可以跟老師說。"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家里要強(qiáng)迫我結(jié)婚的事情告訴了老師。老師很快回復(fù)："你在家等著，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你。"
看到老師的回復(fù)，我心里涌起一絲希望。也許，還有轉(zhuǎn)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