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車是黑色的邁巴赫，安靜得像個移動的棺材。陸辰坐在里面，
身上是量身定制、卻依舊覺得緊繃的昂貴西裝。他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城市的霓虹隔著防彈玻璃，模糊成一片冰冷的光暈。“姑爺，快到了。
”副駕上的林家管家老陳聲音平板無波，透著公式化的恭敬，
更像一種無聲的提醒——認(rèn)清你的位置。陸辰?jīng)]應(yīng)聲，
只是指尖無意識地捻了捻西裝袖口上那枚冰冷的貝母扣。入贅。兩個字，像烙印，
刻在他未來的人生里。林家，江城頂尖的豪門。林雪薇，林家這一代的掌舵人，
商業(yè)場上叱咤風(fēng)云、說一不二的高冷女總裁。而他，陸辰，
一個父母早逝、除了張勉強(qiáng)能看的臉和一份朝不保夕工作的普通程序員。這場婚姻，
荒唐得像一出編排拙劣的戲碼。據(jù)說是林老爺子病重昏迷前最后的執(zhí)念，
非要看到最疼愛的孫女成家，
還偏偏指定了他這個八竿子打不著、只在兒時有過幾面之緣的“故人之后”。為什么是他？
沒人知道。也許只是老爺子糊涂了，也許……另有隱情。但他沒得選。
公司裁員的大刀即將落下，唯一的親人妹妹急需一筆巨額手術(shù)費(fèi)。林家遞過來的，
是一份他無法拒絕的“合約”——三年婚姻，安分守己扮演好“林先生”，三年后，
一筆足以讓他和妹妹后半生無憂的“酬勞”，以及，自由。車門打開，冷風(fēng)裹挾著細(xì)雨灌入。
林家老宅燈火通明，卻透著一股森然的寂靜。傭人分立兩側(cè)，眼神或好奇，或鄙夷，或麻木。
他被引著，走過光可鑒人的長廊，走向盡頭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門。門開了。
宴會廳觥籌交錯的喧囂瞬間涌出，又在他踏入的剎那，詭異地低了下去。
無數(shù)道目光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他身上，打量著這個即將“嫁”入豪門的幸運(yùn)兒，或者說，
笑話。陸辰挺直了背脊，目光平靜地迎向那些審視，落在主位那邊。林雪薇就站在那里。
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裝套裙，襯得她身姿挺拔，氣場逼人。妝容精致，一絲不茍，
長發(fā)挽起，露出纖細(xì)白皙、卻透著冷漠疏離的脖頸。她手里端著一杯香檳，
正微微側(cè)頭聽著旁邊一個中年男人說話，眼神清冷，沒什么溫度。
即使是在自己的“訂婚宴”上，她也像一座遠(yuǎn)離塵囂的冰雕，美得驚心動魄，
也冷得讓人不敢靠近。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她緩緩轉(zhuǎn)過頭來。四目相對。
她的眼神在他臉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像掃描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物品，然后毫無波瀾地移開，
繼續(xù)剛才的談話。仿佛他只是一個遲到的侍應(yīng)生，而不是她即將名義上的“丈夫”。
徹骨的涼意，順著脊椎爬升。司儀干巴巴地念著稿子，流程走得飛快。交換戒指時，
她的指尖冰涼，觸之即離，像碰到什么臟東西?！艾F(xiàn)在，請新人……”司儀試圖烘托點(diǎn)氣氛。
林雪薇卻直接拿過了話筒，清冷的聲音通過音響傳遍整個宴會廳，
不帶絲毫情緒：“感謝各位今日蒞臨。儀式從簡，大家盡興。”說完，將話筒遞回，
徑直走向主桌，留給眾人一個冷漠決絕的背影。滿場賓客面面相覷，氣氛尷尬到冰點(diǎn)。
陸辰站在原地，像個被遺忘在舞臺中央的小丑。他握了握拳，指尖掐進(jìn)掌心，
然后又緩緩松開。他默默走到主桌，在她旁邊的空位坐下。席間，無人與他交談。
林家長輩們的目光偶爾掠過他，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審視。同輩的林家子弟更是語帶譏諷。
“嘖，大哥真是好福氣啊，以后就在家享清福了，不像我們還得辛苦打拼。
”一個穿著騷包粉襯衫的男人晃著酒杯，語氣酸溜溜?！奥犝f妹夫以前是寫代碼的？
一個月掙多少？夠買雪薇姐身上一顆扣子嗎？”另一個女人掩嘴輕笑。
陸辰埋頭吃著盤子里的食物，味同嚼蠟，仿佛沒聽見。一只剝好的蝦，
卻突然放到了他面前的骨碟里。他一怔，抬頭。林雪薇不知何時側(cè)過了身，
正拿著濕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手指，眼神依舊沒看他，聲音不高不低，
卻足以讓桌上的人都聽見：“食不言，寢不語。林家的規(guī)矩，沒人教過你們？
”桌上瞬間鴉雀無聲。那幾個剛才還囂張的林家子弟，臉色變了幾變，終究沒敢再吭聲。
陸辰看著那只晶瑩剔透的蝦仁，心里五味雜陳。這是……維護(hù)？
還是僅僅覺得她的“所有物”被嘲弄，折了她的面子？宴席終了。
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駛回市中心的頂級平層公寓。電梯無聲上行，狹小的空間里，
只有彼此清淺的呼吸聲。她身上淡淡的冷香縈繞在鼻尖，疏離又迷人。進(jìn)門，
玄關(guān)的感應(yīng)燈自動亮起，照亮極盡奢華卻冰冷得像樣板間的客廳。林雪薇踢掉高跟鞋，
赤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徑直走向酒柜，倒了一杯威士忌，加冰，沒有看他一眼。
“你的房間在二樓右邊第一間。除了那里和公共區(qū)域，其他地方未經(jīng)允許，不得進(jìn)入。
”她抿了一口酒，聲音和酒液一樣冷，“協(xié)議放在你房間床頭柜上，看完簽字。
”“明天上午九點(diǎn)，司機(jī)送你去醫(yī)院看妹妹。下午，陪我去見爺爺?！薄霸谌饲?，
做好你該做的。人后，互不干涉?！彼f完，端著酒杯，轉(zhuǎn)身走向主臥，背影決絕。
“林小姐?！标懗胶鋈婚_口。林雪薇腳步頓住，沒有回頭?！爸x謝。”他說。為那只蝦，
也為……允許他去看妹妹。林雪薇沉默了幾秒，聲音依舊冷淡：“不必。合約內(nèi)容而已。
”主臥的門輕輕關(guān)上，隔絕了兩個世界。陸辰站在原地，看著那扇緊閉的門，許久，
才緩緩走向二樓那個屬于他的“房間”。很大，很豪華，什么都有，卻也什么都沒有。
冰冷的，臨時的，容身之所。他拿起床頭柜上那份厚厚的協(xié)議，條款清晰，權(quán)責(zé)分明，
薪酬豐厚，像一份雇傭合同，精確到每周需要陪她回老宅吃飯的次數(shù)。他拿起筆，
在乙方落款處，簽下自己的名字。筆尖劃過紙張，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像某種終結(jié)。第二天，
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吹礁绺绯霈F(xiàn)，臉色蒼白的妹妹陸晴眼睛瞬間亮了：“哥！
你來了！你昨天……”她欲言又止，眼神里滿是擔(dān)憂。她知道哥哥為了她的手術(shù)費(fèi)，
選擇了什么。陸辰笑著揉揉她的頭發(fā)，拿出保溫桶：“嗯，結(jié)婚了。她……有點(diǎn)忙，
下次再來看你。別擔(dān)心，手術(shù)費(fèi)已經(jīng)解決了，安心養(yǎng)病。”他喂她喝湯，
語氣輕松地講著編造的、關(guān)于“嫂子”的瑣事——只是性格冷了點(diǎn)，人很好，對他也不錯。
陸晴看著哥哥強(qiáng)裝笑意的臉，眼圈微微紅了，卻乖巧地沒有拆穿，只是小聲說：“哥，
你要好好的?！毕挛纾旨依险?。氣氛比昨日的宴席更令人窒息。林雪薇的父母，
林父面色嚴(yán)肅，眼神銳利，帶著久居上位的壓迫感；林母倒是笑容溫和，
只是那笑意從未到達(dá)眼底，問話也句句帶著軟釘子?！靶￡懓?，聽說你父母去得早？
以后林家就是你的家，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林母笑著，遞過一杯茶?！爸x謝阿姨。
”陸辰雙手接過，姿態(tài)放得低?！斑€叫阿姨？”林父沉聲開口，不怒自威。陸辰指尖微緊，
看了一眼旁邊自顧自看文件、完全置身事外的林雪薇，喉結(jié)滑動了一下，
低聲改口：“……爸，媽?！绷指笍谋亲永铩班拧绷艘宦暎闶菓?yīng)答?！把┺毙宰永?，
工作忙，你多擔(dān)待，照顧好她?！绷帜咐^續(xù)笑道，“對了，你之前的工作辭了吧？
既然進(jìn)了林家的門，總不好再出去拋頭露面。集團(tuán)旗下有個分公司，你去掛個閑職，
也輕松些?！标懗叫睦镆怀痢＿@是要徹底切斷他所有的社會聯(lián)系，
把他圈養(yǎng)成一個真正的、一無是處的附屬品。他正要開口?！八氖?，我會安排。
”一直沉默的林雪薇忽然合上文件，站起身，聲音不容置疑，“不勞爸媽費(fèi)心。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nèi)タ礌敔?。”說完，她徑直朝外走去。陸辰愣了一下，立刻起身跟上。
再次被晾下的林父林母，臉色都不太好看。去往療養(yǎng)院的車上，依舊沉默。陸辰看著窗外，
忽然輕聲開口：“剛才，謝謝你。”林雪薇看著平板上的數(shù)據(jù)，頭也沒抬：“別多想。
只是不喜歡別人插手我的事，包括……我名義上的丈夫?！标懗酱浇菭科鹨唤z苦澀的弧度。
果然。高級療養(yǎng)院里，消毒水味道更重。躺在病床上的林老爺子瘦骨嶙峋，插著氧氣管，
昏迷不醒。林雪薇站在床邊，看著爺爺，那雙總是清冷的眸子里，
終于流露出了一絲極淡的、真實(shí)的脆弱和哀傷。她小心翼翼地替爺爺掖了掖被角，動作輕柔。
那一刻，陸辰忽然覺得，這座冰山，似乎也并非完全無情。離開療養(yǎng)院，天色已晚。
回程路上，經(jīng)過一個嘈雜的夜市街口，紅燈?！巴Ｒ幌?。”林雪薇忽然開口。司機(jī)靠邊停車。
她搖下車窗，外面喧囂的人聲和食物香氣瞬間涌了進(jìn)來。
她目光落在路邊一個賣糖炒栗子的攤位上，看了很久。然后，她推門下車。
陸辰驚訝地看著她。只見那位高冷得不食人間煙火的林總，走到攤販前，
拿出一個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真皮錢包，從里面抽出一張百元鈔，遞過去，
指了指鍋里熱氣騰騰的栗子。
攤販大概是第一次見到開著勞斯萊斯、穿著高定西裝來買糖炒栗子的人，
有些手足無措地稱了一袋，找零。林雪薇卻沒接零錢，只拎著那袋廉價的栗子，
轉(zhuǎn)身回了車上。車門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的喧囂。她將還燙手的紙袋隨手放在座椅中間，
然后又拿起平板，恢復(fù)了那副冰山模樣，仿佛剛才那個下車買栗子的人不是她。只是，
車廂里，彌漫開一股甜膩的、屬于街邊的煙火氣。陸辰看著那袋栗子，又看看她冷漠的側(cè)臉，
心里那種怪異的感覺又升了起來。這女人，到底有多少面？車子駛?cè)牍⒌叵萝噹?。電梯里?/p>
狹小的空間再次被那絲若有似無的糖炒栗子甜香和她的冷香充斥。
陸辰的目光忍不住瞥向被她拎在手里的那個紙袋。“?！彪娞莸竭_(dá)。林雪薇率先走出去，
陸辰沉默地跟在后面。輸入密碼，開門。玄關(guān)的燈亮起，她彎腰換鞋，
將那袋栗子隨手放在了入口的柜子上，然后徑直走向客廳，
仿佛那只是順手帶回來的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陸辰關(guān)上門，
看著那袋孤零零躺在昂貴黑檀木柜子上、散發(fā)著格格不入的甜香和熱氣的栗子，猶豫了一下，
還是開口：“這個……”林雪薇正倒水的身影頓了一下，沒有回頭，
聲音依舊平淡：“扔了吧。”陸辰蹙眉。不喜歡為什么要買？他沒動。林雪薇喝完水，
轉(zhuǎn)過身，看到他還在玄關(guān)，目光也落在那袋栗子上，她漂亮的眉毛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怎么？”她問，語氣里聽不出情緒?！皼]什么?！标懗揭崎_視線，“只是覺得，
浪費(fèi)了可惜?！绷盅┺睕]說話，走到沙發(fā)邊坐下，重新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來，
似乎不再關(guān)心那袋栗子的歸宿。陸辰站在原地，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伸手拿起了那袋栗子。
紙袋依舊溫?zé)?，糖炒的甜香更加濃郁。他拎著它，走到開放式廚房的中島臺旁，
拿出一個干凈的琉璃碗，開始一顆一顆地剝栗子。他的手指修長靈活，
剝栗子的動作卻很生疏，偶爾會被燙到指尖，微微縮一下。
剝好的、金黃色的栗子肉漸漸堆滿了碗底?？蛷d里很安靜，只有文件翻頁的輕微沙沙聲，
和他剝栗子時偶爾發(fā)出的細(xì)微聲響。他專注著手上的動作，沒有注意到，
沙發(fā)上那個原本在看文件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抬起了眼，目光穿過客廳，
落在他低垂著眉眼、認(rèn)真剝栗子的側(cè)影上。她的眼神很深，不再是那種純粹的冰冷，
里面似乎翻滾著一些極其復(fù)雜的、難以辨認(rèn)的情緒。握著文件邊緣的手指，
無意識地微微收緊。陸辰終于剝完了最后一顆，將空的紙袋扔進(jìn)垃圾桶，洗了手，
端著那碗剝得干干凈凈的栗子肉，走到客廳。他把琉璃碗輕輕放在她面前的茶幾上。
“剝好了?！彼恼Z氣很平靜，“不想吃的話，放冰箱明天……”話沒說完，
林雪薇卻忽然放下了文件，伸出手，用兩根纖細(xì)的手指，拈起了一顆飽滿的栗子肉，
送入了口中。她吃東西的樣子很優(yōu)雅，細(xì)嚼慢咽，臉上沒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喜惡。
陸辰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她又拈起了第二顆。然后第三顆。她就那么安靜地，一顆接一顆地，
吃著那碗他親手剝的栗子。沒有說好吃，也沒有說謝謝，甚至沒有看他一眼。
但那種專注的、近乎認(rèn)真的進(jìn)食，本身就像一種無聲的回應(yīng)。窗外的夜色濃重，
客廳里只亮著幾盞氛圍燈，光線柔和地勾勒著她的輪廓，減弱了她平日里的鋒利，
多了一絲罕見的柔和。一碗栗子肉很快見了底。她拿起紙巾，擦了擦指尖，
然后才終于抬起眼，看向還站在一旁的陸辰。她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長一些，依舊清澈冰冷，卻似乎……少了些最開始的漠然?！拔兜溃?/p>
”她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有些低，帶著一絲極難察覺的停頓，“還行。
”陸辰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就在這時，林雪薇放在茶幾上的手機(jī)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
打破了這片短暫奇異的平靜。她瞥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瞬間蹙緊，
眼神也驟然恢復(fù)了慣有的冷冽和一絲……警惕？她拿起手機(jī)，起身走向書房，
語氣公式化地接聽：“說?！彪娫捘穷^似乎說了什么，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
周身氣壓驟降?！笆裁磿r候的事？”她聲音冷得掉冰渣，“……知道了。盯著他們，
有任何動作，立刻告訴我?！彼龗炝穗娫?，站在書房門口，背對著客廳，一動不動，
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么。陸辰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緊繃和……怒意？
出什么事了？他下意識地關(guān)心：“怎么了？”林雪薇猛地轉(zhuǎn)過身！那雙眼睛銳利如刀，
瞬間鎖定他，里面不再是剛才吃栗子時那片刻的緩和，而是充滿了審視、懷疑，
甚至是一絲冰冷的敵意！“與你無關(guān)?！彼穆曇舯戎叭魏螘r候都要冷硬，
帶著明顯的驅(qū)逐意味，“管好你自己?！闭f完，“砰”地一聲，書房的門被重重關(guān)上！
巨大的聲響在空曠的公寓里回蕩，震得陸辰耳膜發(fā)麻，
也徹底震碎了他心里那點(diǎn)剛剛升騰起的、不合時宜的微妙錯覺。他站在原地，
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又低頭看了看茶幾上那只空了的琉璃碗。碗壁上，
還殘留著一點(diǎn)糖炒栗子的油脂和熱氣。空氣里，那絲甜膩的香氣尚未完全散去，
卻已經(jīng)變得冰冷而諷刺。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果然。合約就是合約。
剛才那片刻的“溫和”，大概只是林總心血來潮的施舍，或者……另一種他無法理解的試探。
他端起那只空碗，走向廚房水槽，將里面最后一點(diǎn)碎屑沖干凈。水流聲嘩嘩作響。
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和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這場戲，他得演下去。為了妹妹，
也為了……看看這座冰山下，到底藏著什么。冰冷的水流沖刷著琉璃碗壁，
最后一點(diǎn)糖漬和碎屑打著旋，消失在下水道口。陸辰關(guān)掉水龍頭，指尖被冷水激得微微發(fā)紅。
公寓里安靜得可怕，書房那扇緊閉的門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將他徹底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與他無關(guān)。他擦干手，將那隻干凈得反光的碗放回櫥柜，
轉(zhuǎn)身走向二樓自己的房間。每一步都踩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發(fā)出輕微的回響，
襯得這奢華的空間愈發(fā)空曠寂寥。第二天，一切如常。
仿佛昨晚那袋糖炒栗子和之后驟降的冰點(diǎn)從未存在過。林雪薇依舊早起，晨跑，沐浴，化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