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安蹲在地上，指尖捏著透明膠布，一點一點粘掉《婦人大全良方》封面上的霉斑。
紙頁脆得像酥餅，稍用力就會裂，她動作輕得像在給病人扎針。手機在口袋里震了下，
是銀行余額提醒，173.2 元，她瞥了眼，把手機塞回去，
繼續(xù)跟霉斑較勁 —— 這書是她唯一的嫁妝，比銀行卡里的數(shù)字金貴多了。
剛粘完最后一塊霉斑，宿舍門被撞開，護工小陳拎著個牛皮紙袋沖進來：“許醫(yī)生，
法院的傳票！剛送到護士站，說急著要你看！”許安安手一頓，指尖還沾著膠布的黏性。
她接過紙袋，指尖觸到 “傳票” 兩個燙金大字，心里突地沉了沉。拆開一看，
原告欄 “林羨予” 三個字刺得她眼疼，后面跟著 “月舒集團繼承人” 的標注，
訴訟請求寫得明明白白：“判令被告許安安停止侵犯‘痛經(jīng)特效方’專利權(quán)，
賠償經(jīng)濟損失 300 萬元”?！霸趺磿?許安安攥著傳票，指節(jié)泛白。
那方子是她熬了三個冬天，翻遍老書、試了上百種藥材才配出來的，怎么成了林羨予的？
她猛地想起什么，抓起傳票就往住院部跑 —— 母親還在那兒住著，
可不能讓老人知道這事。病房里，母親正靠在床頭剝橘子，見她進來，
笑著遞過去一瓣：“今天怎么這么早過來？老太太的針扎完了？”許安安沒接橘子，
傳票捏在手里發(fā)皺。她剛想把傳票藏到身后，母親已經(jīng)伸頭看見了，“那是什么？法院的？
”“媽，您別慌，就是……” 許安安話沒說完，母親已經(jīng)搶過傳票，
目光掃到 “痛經(jīng)特效方屬林羨予” 那行，手突然一抖，橘子瓣撒了一地。她捂著胸口，
臉色瞬間慘白，
呼吸急促起來：“那是…… 那是你熬了多少夜的方子啊…… 怎么會是別人的？”“媽！
您別激動！” 許安安趕緊扶她，可母親已經(jīng)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心電監(jiān)護儀發(fā)出刺耳的警報，屏幕上的曲線瞬間拉成一條直線。護士沖進來急救，
許安安站在原地，渾身發(fā)冷，手里還攥著那張皺巴巴的傳票。不知過了多久，病房門又開了，
周明軒拎著果籃走進來，袖口飄來一股白檀香水味 —— 那是林羨予慣用的牌子。
他看見病房里的陣仗，皺了皺眉，卻沒問母親的情況，反而看向許安安：“傳票你看了？
羨予也是為你好，她是月舒集團繼承人，能幫你媽找最好的醫(yī)生。
”許安安猛地抬頭看他：“為我好？那是我的方子！是你拿給她的？”周明軒沒否認，
伸手就去搶她桌上的藥方草稿：“別犟了，把草稿給我，我拿給羨予，讓她手下留情。
”“你敢碰！” 許安安眼神一厲，反手從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一根針灸針，
“唰” 地扎在周明軒伸過來的手背上。針尖穿透布料，穩(wěn)穩(wěn)釘在桌面，
離他虎口處的動脈只有 0.1 厘米。周明軒疼得抽氣，
想縮回手卻動不了：“許安安你瘋了！”“瘋的是你們！” 許安安聲音發(fā)顫，卻沒松勁，
“我媽要是有事，我跟你們沒完！”許安安盯著周明軒摔門而去的背影，
指節(jié)還因攥緊針灸針泛著白。她猛地轉(zhuǎn)身撲到母親病床前，
心電監(jiān)護儀上微弱跳動的曲線讓她懸著的心稍落，
可護士那句 “還沒脫離危險” 又將她拽回絕境。“得找證據(jù)……” 她咬著下唇，
指尖在口袋里胡亂摸索，摸到傳票里夾著的專利文件時，眼睛突然亮了。
她慌忙把文件攤在床頭柜上，指尖劃過密密麻麻的文字，
當(dāng) “引用《婦人大全良方》孤本 P147” 映入眼簾，
她的呼吸驟然停住 —— 當(dāng)年為防方子被盜，她特意把真實頁碼多寫了一頁，
真正的孤本里，P147 根本是張空白頁！她的手指重重按在 “P147” 上，
指甲幾乎嵌進紙里：“孤本在老家床底的木箱子里…… 只要拿到它，
就能證明林羨予在撒謊！”“許醫(yī)生?！?主治醫(yī)生的聲音突然響起，
手里的繳費單像塊石頭砸在她心上?！澳隳赣H的手術(shù)費加后續(xù)監(jiān)護，一共 20 萬。
今晚 8 點前交不齊，監(jiān)護儀就得停，這是醫(yī)院規(guī)定，我實在沒辦法通融?！薄?0 萬？
” 許安安的聲音發(fā)顫，她摸出手機點開銀行 APP，173.2 元的余額刺痛了眼。
她攥著專利文件的手開始發(fā)抖，紙頁被捏出深深的褶皺：“醫(yī)生，能不能再寬限幾天？
我一定能湊到錢！”醫(yī)生搖了搖頭，眼神里滿是無奈：“你母親的情況拖不起，
再等下去會有危險?！?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留下許安安僵在原地。她走到窗邊，
看著窗外漸漸沉下的暮色，眼淚終于滾落。手忙腳亂摸出手機，
翻出相冊里唯一一張孤本的照片 —— 那是去年回家時拍的，陽光落在泛黃的紙頁上，
那時的霉斑還沒這么重。她指尖輕輕劃過屏幕，像是在撫摸母親的臉：“媽，你再撐撐，
我現(xiàn)在就回老家拿孤本。24 小時，我一定趕回來，既能洗清罵名，也能讓你好好做手術(shù)。
”擦干眼淚，她把專利文件折好塞進貼身口袋，又跑到護士站借了紙筆，
快速寫下字條：“麻煩多照看我母親，我盡快回來?！?寫完塞進護士手里，
抓起桌上的針灸包塞進白大褂，腳步匆匆地往病房外跑。路過走廊時，她差點撞到護工，
卻沒心思道歉，滿腦子都是老家床底的孤本和母親的手術(shù)費?！安还苡龅绞裁矗?/p>
都必須按時拿回來?！?她咬著牙，腳步愈發(fā)急促，走廊里的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卻擋不住她眼里的堅定。許安安剛跑出醫(yī)院大門，
腳步就頓住了 —— 兜里只有 173 塊，連去縣城的車費都不夠。她咬了咬牙，
轉(zhuǎn)身往院長辦公室跑，這是眼下唯一能借到錢的地方?！斑诉诉恕?，她急促地敲著門，
不等里面回應(yīng)就推了進去。院長正坐在辦公桌后看文件，見她闖進來，皺起眉頭：“許醫(yī)生，
這么慌慌張張的，出什么事了？”“院長，我媽心梗要手術(shù)，急需用錢，
能不能預(yù)支我兩個月工資？” 許安安往前湊了兩步，語氣帶著懇求，
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院長放下筆，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眼神躲閃：“預(yù)支工資？
許醫(yī)生，不是我不幫你，林羨予那邊打過招呼，說你涉嫌專利侵權(quán)，現(xiàn)在院里不好給你預(yù)支，
免得惹麻煩?！?他說著，還下意識地瞥了眼抽屜 —— 許安安分明看見，
抽屜里擺著月舒集團的體檢卡。許安安的心沉了沉，卻沒放棄。
她盯著院長頻繁揉太陽穴的動作，突然想起之前聽護士說過，院長有偏頭痛的老毛病。
她往前一步，不等院長反應(yīng)，伸手按住了他的風(fēng)池穴，指尖微微用力?！澳愀墒裁矗?/p>
” 院長疼得身子一僵，想推開她卻沒力氣?！霸洪L，你這偏頭痛有三年了吧？
每次疼起來是不是還會嘔吐？” 許安安的手指穩(wěn)而準，“我扎三針，能讓你當(dāng)下就緩解，
以后只要注意作息，復(fù)發(fā)的次數(shù)也會少很多?！痹洪L愣了愣，
疼意里竟真的摻了點舒緩的感覺，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許安安：“你…… 你能治？”“當(dāng)然。
” 許安安收回手，從白大褂口袋里摸出針灸包，
“但我有條件 —— 借我 500 塊路費，再給我兩盒硝酸甘油，
我媽要是臨時停了監(jiān)護儀，這藥能應(yīng)急。你幫我，我就幫你治頭痛，以后你要是再犯，
隨時找我?！痹洪L捂著太陽穴，想了幾秒，終于松了口：“行，我信你一次。
” 他打開手機，當(dāng)場轉(zhuǎn)了 500 塊給許安安，又從抽屜里翻出兩盒硝酸甘油，
塞進她手里，“你可別騙我，要是治不好，這錢我可是要要回來的?！痹S安安接過錢和藥，
心里松了口氣，她掏出一根針灸針，快速在院長的合谷穴、太沖穴各扎了一針，
動作干脆利落：“你忍一下，幾分鐘就好?！辈贿^三分鐘，院長就直起了身子，
臉上的痛苦神色消退不少：“還真不疼了，許醫(yī)生，你這手藝可以啊?！薄皯?yīng)該的。
” 許安安拔下針，收好針灸包，“謝謝院長，我媽那邊還等著，我先走了。” 說完，
她轉(zhuǎn)身就往門外跑，腳步比來時輕快了許多 —— 首重阻礙終于突破，接下來，
該去縣城趕車了。許安安攥著 500 塊和硝酸甘油，一路跑到鄉(xiāng)鎮(zhèn)汽車站，
可眼前的景象讓她心一沉 —— 去縣城的班車車身上貼滿 “維修停運” 的告示，
司機正靠在車門邊嚼檳榔，見她過來，瞥了眼就移開視線?！皫煾?，這班車什么時候能開？
我有急事去縣城?！?許安安快步上前，語氣急切。司機吐掉檳榔渣，雙手抱胸：“開不了，
這車得修到明天?！薄翱晌易蛱靵磉€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壞了？” 許安安追問，
目光掃向遠處 —— 一輛白色保時捷停在不遠處，那是林羨予的車。司機被問得不耐煩，
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別問了，是林總安排的，她說你今天走不了?！痹S安安心里一緊，
知道林羨予是鐵了心要攔著她。她咬著牙轉(zhuǎn)身，沿著路邊快步走，眼睛盯著來往的車輛，
只要能去縣城，不管什么車她都愿意搭。沒過多久，一輛拉豬的貨車慢悠悠開過來，
許安安立刻揮手：“師傅，能捎我去縣城嗎？我給車費！”貨車停下，司機探出頭，
是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他上下打量著許安安，眼神不懷好意：“去縣城？行啊，
陪我聊半小時，我就載你，不要你車費?！?說著，他伸手就往許安安腰上摸。
許安安猛地后退一步，躲開他的手，心里飛快盤算 —— 現(xiàn)在沒時間耗，只能用硬的。
她悄悄摸向袖管，那里藏著之前為測藥方毒性留下的雷公藤汁液，用小玻璃瓶封著。“師傅，
先喝水?！?許安安放緩語氣，從包里掏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遞過去，
趁司機伸手接的瞬間，快速擰開袖管里的小瓶蓋，將汁液灑在司機手背上。司機沒在意，
剛要碰到許安安，手背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他低頭一看，手背已經(jīng)開始發(fā)紅。
“你灑的什么東西？” 他又驚又怒?！皼]什么，就是山里采的雷公藤汁液。
” 許安安冷冷開口，“這藤子有毒，要是不處理，你這手會腫三天，
疼得連方向盤都握不住?！彼緳C慌了，趕緊用衣服擦手背，
可紅色一點沒退：“你…… 你想怎么樣？”“很簡單，現(xiàn)在開車送我去縣城，
我就告訴你解方?！?許安安往前一步，眼神銳利，“要么你現(xiàn)在送我，要么我喊交警，
說你拉病死豬，還想騷擾我 —— 你選一個?！彼緳C看著自己發(fā)紅的手背，
又瞥了眼車廂里的豬，權(quán)衡幾秒，終于慫了：“行，我送你！你可別騙我，得給我解方！
”“放心，到了縣城我就告訴你?！?許安安拉開貨車副駕的門坐上去，心里松了口氣。
貨車發(fā)動后，她看著窗外飛速后退的樹木，指尖輕輕摩挲著袖管 —— 這關(guān)總算過了，
可她知道，前面還有更多阻礙在等著她。司機一路上沒再敢亂說話，只偶爾偷偷看手背，
快到縣城時，許安安才告訴他：“用肥皂水多洗幾遍，再敷點蒲公英，明天就好。
” 司機這才放下心，把她送到縣城車站門口，一溜煙就開車走了。
許安安剛踏進縣城火車站，就直奔售票窗口，
指尖在玻璃上敲得急促：“麻煩給我一張去青山村的火車票，越快越好。
”售票員低頭查了查系統(tǒng)，抬頭攤手：“去青山村的火車今天全停了，說是線路檢修，
明天才有票?！薄霸趺磿Ａ耍俊?許安安心一沉，林羨予的手居然伸到了火車站。
她咬著唇轉(zhuǎn)身，剛要琢磨其他辦法，一個穿黑夾克的男人湊了上來，聲音壓得很低：“妹子，
去青山村？我送你，500 塊，保證給你送到村門口。”許安安打量著男人，
見他眼神躲閃，卻沒更好的選擇，只能點頭：“行，現(xiàn)在就走。
”男人領(lǐng)著她走到一輛黑色轎車旁，拉開車門：“上車吧，很快就到。” 許安安坐進副駕，
手剛碰到安全帶，指尖突然觸到一個硬殼卡片 —— 是月舒集團的工牌，藏在座椅縫隙里。
她心里咯噔一下，表面卻不動聲色，悄悄將工牌塞進自己口袋。車駛離縣城，越開越偏，
最后拐進一片荒涼的山坳。許安安攥緊了口袋里的針灸針，突然，
司機 “咔嗒” 一聲鎖死車門，腳下猛踩剎車?！傲挚傋屛野涯闳釉谶@喂狼。
” 司機轉(zhuǎn)過頭，臉上沒了之前的客氣，眼神兇狠。許安安沒慌，快速摸出針灸針，
趁著司機俯身過來的瞬間，反手將針扎進他的陽陵泉?！八?——” 司機疼得倒抽冷氣，
腿一軟，差點從座位上滑下去?！斑@穴位能讓你腿軟得站不起來，再動一下，
我讓你疼得更厲害?！?許安安聲音發(fā)冷，手指按住針尾又往里送了半分。司機額角冒冷汗，
掙扎著想夠方向盤旁的扳手：“你敢扎我？林總會饒不了你！”“饒不了我？
” 許安安冷笑，“再開 10 分鐘到前面的派出所，不然我扎你曲池穴，
讓你發(fā)燒到 40 度，連路都走不了。” 她一邊說，
一邊伸另一只手去夠行車記錄儀 —— 剛才上車時她就注意到了，
這東西肯定能錄下關(guān)鍵信息。手指剛碰到記錄儀，
就聽到里面?zhèn)鱽砟：膶υ挘骸啊?林總說弄死她，別留下痕跡……” 許安安眼睛一亮，
趕緊按下錄音鍵，將這段對話保存下來。司機看著她的動作，知道自己沒了勝算，
只能咬著牙發(fā)動車子：“算你狠，我送你去派出所。”車重新啟動，許安安沒拔下針灸針，
只是松了點力道：“你最好老實點，要是敢繞路，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吃苦頭。
” 她摸出手機，
悄悄把行車記錄儀里的錄音發(fā)了份備份到自己郵箱 —— 這可是林羨予雇兇殺人的鐵證，
絕不能丟。10 分鐘后，車子停在派出所門口。許安安拔下針灸針，
推開車門：“你可以走了，下次再敢?guī)土至w予做事，我讓你永遠站不起來。” 司機捂著腿，
看著她走進派出所，才敢發(fā)動車子狼狽逃離。許安安站在派出所門口，
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 離 24 小時的期限又近了，她必須盡快趕到青山村，
不能再耽誤。許安安剛到老家鎮(zhèn)上，
就被眼前的景象攔住去路 —— 去山村的路被挖掘機挖成了深溝，
溝邊站著幾個舉著鋼管的男人，見她過來，立刻上前攔?。骸安辉S過！再往前一步，
我們就去醫(yī)院砸你媽的監(jiān)護儀！”她順著男人的目光往遠處看，自家的藥圃正被推土機推平，
泥土和草藥混在一起，看得她心口發(fā)緊?！澳銈兪橇至w予的人？” 許安安攥緊拳頭，
強壓下怒火?！爸谰秃茫R相的趕緊回去，別自找不痛快！
” 其中一個男人晃了晃手里的鋼管，語氣囂張。許安安沒跟他們硬拼，
轉(zhuǎn)身往鎮(zhèn)上的小賣部跑 —— 她記得這里有村民常停摩托。果然，
小賣部門口停著一輛紅色摩托，一個中年男人正蹲在旁邊抽煙?！按蟾纾?/p>
能不能借你的摩托用用？我給你錢，用完馬上還?！?許安安快步上前，語氣急切。
男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抽了口煙：“不行，林總給了我 2000 塊，不讓借你。
”許安安心里一涼，目光掃過小賣部里，看見一個老太太躺在床上，腿上蓋著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