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頭。
走出書店時，夜幕已經完全降臨。晚風比之前更涼了些，宋婉晴拉緊風衣，腦海中卻不斷回放著剛才的片段：他眼角的笑意，雪松的氣息，以及那句“希望下次還能見面”。
回到公寓，她徑直走到書桌前打開電腦。指尖在鍵盤上飛舞，文字如泉水般涌出——穿著西裝的男子與抱著書本的女子在書店相遇，咖啡潑灑的意外，未來得及告知的姓名......
寫完這段，她停下來閱讀，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段描寫比之前任何一次嘗試都要真實動人，因為她剛剛親身經歷過。
與此同時，城市另一端的辦公樓里，陳念站在落地窗前，望著腳下的車流。他剛剛結束一個漫長的會議，疲憊地松了松領帶。
袖口上咖啡漬依然隱約可見，他低頭看了看，不禁想起下午在書店遇到的女子。她慌張道歉的樣子，認真聆聽作家發(fā)言時發(fā)亮的眼睛，以及人群中被擠到他身前時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
“陳總，這是下周慈善舞會的最終名單。”助理敲門進來，遞上一份文件。
陳念接過，快速瀏覽著嘉賓名單：“募捐環(huán)節(jié)安排好了嗎？”
“已經按您的要求安排妥當。另外，林小姐剛才來電確認，您會作為她的舞伴出席嗎？”
陳念頓了頓：“回復她，我很榮幸?！?/p>
助理離開后，陳念再次望向窗外。這座城市有八百萬人，偶然的相遇如同大海中的兩滴水珠相撞，再相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搖搖頭，甩開這不切實際的想法，重新投入工作中。
時間悄然流逝，轉眼到了慈善舞會當晚。
宋婉晴站在鏡前，稍稍調整了一下晚禮服的肩帶。淺藍色的長裙襯得她肌膚如雪，平時隨意扎起的馬尾如今挽成優(yōu)雅的發(fā)髻，露出纖細的脖頸。
“婉晴，快好了嗎？我們的車到了?！焙糜烟K雨在客廳喊道。
“來了?！彼詈罂戳搜坨R子中的自己，拿起手包走出房門。
蘇雨睜大眼睛吹了聲口哨：“哇，平時藏在T恤牛仔褲里的好身材終于見光了！今晚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p>
宋婉晴輕笑：“別拿我開玩笑了。倒是你，確定只是陪你來充數？不是有什么潛在約會對象？”
蘇雨眼神閃爍了一下：“當然只是充數。走吧，再晚要遲到了?！?/p>
舞會設在市中心最高檔的酒店宴會廳。水晶吊燈從天花板上垂落，折射出璀璨光芒。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空氣中彌漫著香水與香檳的氣息。
宋婉晴接過侍者遞來的酒杯，稍稍有些不自在地看著四周。她平時很少參加這類場合，若不是蘇雨軟磨硬泡，她更愿意宅在家里寫作。
“放松點，你又不需要應酬，享受就好?！碧K雨湊近她耳邊低語，“看那邊，那個穿深藍西裝的男人，是我公司的總監(jiān)，單身哦?！?/p>
宋婉晴無奈地笑了笑：“你不是說只是來充數的嗎？”
“充數也不妨礙欣賞風景嘛。”蘇雨眨眨眼，“我去趟洗手間，你自己逛逛？”
宋婉晴點頭，看著好友消失在人群中。她獨自走到相對安靜的露臺區(qū)域，倚著欄桿眺望城市夜景。晚風拂面，讓她想起那個書店外的傍晚。
“婉晴？真的是你？”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宋婉晴轉身，驚訝地睜大眼睛。站在她面前的是大學時期曾暗戀過的學長周明軒，如今看起來更加成熟穩(wěn)重了。
“明軒學長？好久不見?！?/p>
“至少三年了?！敝苊鬈幬⑿Υ蛄克?，“你變化很大，更漂亮了?！?/p>
宋婉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學長也是，看起來事業(yè)有成的樣子?！?/p>
“勉強過得去。對了，你一個人來的？”
“和朋友一起，她暫時走開了?！?/p>
周明軒眼神微亮：“那，待會兒的開場舞，我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嗎？”
宋婉晴猶豫了一下。她對周明軒早已沒有當年的情愫，但直接拒絕又顯得不近人情。
“我只是......”
“她已經有舞伴了?！币粋€低沉的聲音插入。
兩人同時轉頭，宋婉晴呼吸一滯。站在露臺入口處的，正是書店里那個讓她念念不忘的男人。
他穿著剪裁完美的黑色禮服，比那天更加正式，也更加令人移不開視線。此刻他正看著周明軒，眼神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場。
周明軒愣了一下，看向宋婉晴：“這位是？”
宋婉晴張了張嘴，卻發(fā)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陳念。”男子走上前，自然地站在宋婉晴身側，“幸會?！?/p>
周明軒打量了陳念一番，似乎意識到什么，禮貌地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擾了。婉晴，下次再聊。”
周明軒離開后，露臺上陷入短暫的沉默。宋婉晴的心跳快得不像話，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驚喜于重逢，尷尬于剛才的情境，還有一絲莫名的緊張。
“謝謝您解圍?！彼罱K開口，“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您。”
陳念轉身面對她，目光比那晚在書店時更加直接：“我也沒想到。那天的咖啡漬，我還留著作紀念?！?/p>
宋婉晴臉頰發(fā)熱：“我堅持賠償干洗費?！?/p>
“不如換種方式？”陳念微微傾身，“做我的舞伴，就當賠禮了?！?/p>
這時，蘇雨急匆匆地回到露臺：“婉晴，我回來了......哦，不好意思，這位是？”
“陳念?！彼鲃幼晕医榻B，向蘇雨點頭致意。
蘇雨的眼睛瞬間睜大，明顯認出了這個名字：“陳、陳先生？我是蘇雨，婉晴的朋友?！?/p>
陳念禮貌地回應了幾句，然后目光重新回到宋婉晴身上：“所以，舞伴的提議？”
宋婉晴還沒來得及回答，一位穿著紅色長裙的美麗女子走了過來，自然地挽住陳念的手臂：“念，原來你在這里。拍賣馬上開始了，李主席在找我們。”
陳念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但還是向兩位女士介紹：“這位是林薇，我的......舞伴?！?/p>
林薇微笑著打量宋婉晴，眼神中帶著審視：“你好。念，我們真的該走了?！?/p>
陳念看向宋婉晴，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點了點頭：“期待稍后再見?！?/p>
看著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宋婉晴突然感到一陣失落。他原來早有舞伴，剛才的邀請恐怕只是一時興起的玩笑。
“天啊，婉晴，你怎么會認識陳念？”蘇雨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臂。
“陳念？他是誰？”
“陳氏集團的新任總裁?。∧贻p有為，身價過億，而且是城里最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蘇雨壓低聲音，“上周財經雜志才做的專訪，你都沒看嗎？”
宋婉晴愣住了。她知道陳氏集團，那是橫跨多個領域的商業(yè)巨頭，只是從未將那天在書店遇到的溫和男子與商業(yè)巨鱷聯系起來。
“剛才他怎么會和你說話？你們認識？”蘇雨追問。
宋婉晴簡單解釋了在書店的偶遇，省略了自己心動的那部分。
“哇，這簡直是小說情節(jié)！”蘇雨驚嘆道，“不過可惜，看來他和林薇是一對。大家都猜他們遲早會商業(yè)聯姻，林氏和陳氏是長期合作伙伴。”
宋婉晴勉強笑了笑，心沉了下去。原來不只是舞伴，更是可能聯姻的對象。她看向宴會廳中心，陳念正與林薇站在一起，與幾位看起來很重要的人物交談。他舉止優(yōu)雅從容，與那日在書店里的隨和截然不同，仿佛是兩個人。
這才是他的世界，宋婉晴想。而那天的相遇，不過是個意外的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