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端著兩個碗走出來，腳步很輕，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遲疑。

她把碗放在客廳那張小餐桌上，筷子擺好的聲音輕微碰撞?！啊燥埩??！彼曇艉艿?，

對著空氣說，不知道是在叫我，還是在對自己下指令。我沒應(yīng)。她站了一會兒，

似乎有些無措。然后走向小念，蹲下身，聲音刻意放得柔軟：“小念，來，媽媽喂飯飯。

”孩子丟下積木，聽話地跟著她走到餐桌旁。塑料小椅子被拖動的輕微摩擦聲。

勺子和碗碰觸的細(xì)微聲響。她低聲哄孩子吃飯的、壓抑著顫抖的語調(diào)。“乖，再吃一口。

”“啊——張嘴?！币磺新犉饋?，那么正常。又那么不正常。

像一個被無形絲線操控著的、蹩腳的木偶戲。我睜開眼，坐起身。

沙發(fā)彈簧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餐桌旁的兩人動作同時一僵。蘇晴喂飯的手停在半空。

小念鼓著腮幫子，大眼睛怯生生地望過來。我起身，走過去，拉開剩下的那把椅子坐下。

椅子腿和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的噪音。桌上的菜很簡單。一盤炒糊的雞蛋，一碟咸菜，

兩碗白米飯。我的那碗，米飯堆得很滿，尖尖的。我拿起筷子，沒看她，也沒看孩子，

低頭開始扒飯。米飯有點硬，噎人。炒蛋焦苦的味道在嘴里蔓延開。我吃得很快，很機械，

像只是為了完成一項任務(wù)。蘇晴愣了一會兒，才繼續(xù)小心地喂小念，動作明顯變得更僵硬，

更緩慢。一頓飯，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吃完。我放下空碗，筷子擱在碗上，發(fā)出清脆一響。

蘇晴像是被這聲音驚到，猛地抬頭看我，眼神里掠過一絲慌亂?！拔页鋈プ咦??！蔽艺f，

站起身。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飛快地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手指緊張地攥緊了手里的空勺子。我沒再多說，拉開門，走出去。老舊的樓道里光線昏暗，

聲控?zé)舸蟾攀菈牧?，我跺了跺腳，沒亮。只能摸著冰冷的鐵扶手，一步步往下走。

走出單元門，傍晚的風(fēng)帶著涼意吹過來，稍微驅(qū)散了胸腔里那股憋悶的濁氣。小區(qū)里很嘈雜。

下班的人，放學(xué)追逐打鬧的孩子，坐在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