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后是一段向下的、粗糙的水泥臺階，深不見底，黑暗中只有幾盞功率極低的壁燈，

發(fā)出慘淡的、幾乎無法照亮腳下路的光。陳遠一步步走下去，臺階冰冷刺骨。

下方隱約傳來聲音…不是說話聲，更像是…某種有規(guī)律的、機械的刮擦聲？

還有…壓抑的、斷續(xù)的嗚咽？臺階盡頭是一條狹窄的走廊，

兩側是一扇扇厚重的、帶有窺視口的鐵門。這里是…禁閉室？最里面那間，

刮擦聲和嗚咽聲就是從那里傳出來的。他湊近窺視口。里面空間極小，

只有一張固定在地上的鐵床，一個馬桶。墻壁上布滿暗色的污漬。

一個人影蜷縮在角落的陰影里，背對著門，身體一下下地抽搐著，

發(fā)出那種令人牙酸的刮擦聲，像是在用指甲摳挖水泥地。那壓抑的嗚咽，就來自他。

陳遠感到一陣強烈的不適和恐懼，但還有一種更強烈的沖動——問清楚！這里關的是誰？

他輕輕敲了敲鐵門。里面的身影猛地一僵。刮擦聲和嗚咽聲戛然而止。死寂。過了很久很久，

那個身影極其緩慢地、極其僵硬地，一點一點轉了過來。窺視口透進的微光，

照亮了一張污穢不堪、瘦得脫相的臉。亂草般的頭發(fā)和胡須幾乎遮蓋了他大部分面容，

但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嚇人，里面沒有瘋狂，只有無盡的恐懼、疲憊，

和一種近乎熄滅的理智微光。他死死地盯著門外的陳遠，嘴唇哆嗦著，

發(fā)出極其嘶啞、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的聲音：“新來的？”陳遠屏住呼吸：“你是誰？

為什么被關在這里？”那人臉上扭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像是很久很久沒有笑過，

已經忘記了如何調動面部肌肉。“我是誰？”他聲音破碎，帶著一種讓人心寒的嘲弄，

“我是…上一個‘陳醫(yī)生’?！标愡h渾身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瞬間冰冷！什么意思？！

那人似乎耗盡了力氣，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半晌，他才緩過來，

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聲音飄忽得像一縷煙：“走吧…快走吧…趁你…還沒完全迷失…”“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