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走了。
走的時候,那張溫婉秀美的臉上,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我剛才經(jīng)歷了什么”的茫然。
她可能,到死也想不明白。
為什么,她精心準(zhǔn)備的一肚子,用來挑撥離間的“攻心”話術(shù),在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面前,會變得,如此的,不堪一擊。
她不懂,什么叫“科學(xué)”。
她更不懂,什么叫“邏輯實證主義”。
她,輸給了,一個,她完全不了解的,世界。
而顧淵,也迎來了他的,“畢業(yè)答辯”。
那天晚上,他抱著他的寶貝望遠鏡,又一次,來到了我的房間。
這已經(jīng)成了,我們之間,一種無言的默契。
每當(dāng)他,心里有事的時候,他就會來找我。
我們,會一起,坐在窗邊,看星星。
“娘,”他看著窗外,那輪皎潔的明月,忽然開口,“今天,姨母跟我說,你,不是我的親娘。”
我心里“咯噔”一下。
來了,最終的,考驗,還是來了。
身份問題。
這是我們之間,永遠也,繞不過去的一道坎。
“……是?!蔽页聊撕芫?,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我不想騙他。
“我知道?!?/p>
他的回答,卻讓我,大吃一驚。
“你知道?”
“嗯?!彼c了點頭,側(cè)過頭,看著我,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平靜得,像一汪深潭。
“我六歲那年,就已經(jīng)知道,你不是我的親娘了?!?/p>
“府里的下人,都在背后,偷偷議論。”
“她們說,你是,鳩占鵲巢的,毒婦。”
“說我,是,有娘生沒爹養(yǎng)的,野種。”
我聽得,心臟,一陣陣地,抽痛。
我無法想象,一個六歲的孩子,在聽到這些,惡毒的,流言蜚語時,心里,是何種的,絕望。
“那……那你為什么……”我艱難地開口,“為什么,還要……”
“因為,”他打斷了我,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你,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會給我,烤紅薯吃的人?!?/p>
“是第一個,在我生病時,會抱著我,哭的人?!?/p>
“是第一個,會告訴我,宇宙有多大,星星有多亮的人。”
“親生與否,重要嗎?”
他問我。
“血緣,不過是,基因的傳承。”
“而愛,和陪伴,是,無法被任何,‘科學(xué)’,所定義的?!?/p>
“娘,”他看著我,那雙一向平靜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一層薄薄的,水光。
“對我而言,你,就是我的,‘事實’。”
“是,唯一,不需要,‘證據(jù)’的,‘真理’?!?/p>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
我伸出手,將這個,已經(jīng)快要,與我齊高的,少年,緊緊地,擁入了懷中。
我的眼淚,無聲地,滑落。
【叮!“五好青年”培養(yǎng)系統(tǒng),最終任務(wù)——“愛的教育”,完成!】
【恭喜宿主,成功,將虐文男主,培養(yǎng)成,一個,愛科學(xué),愛勞動,愛……他娘的,五好青年!】
【系統(tǒng)即將卸載,祝宿主,生活愉快?!?/p>
冰冷的機械音,在我腦海中,說出了,最后一句,帶著一絲人情味的,祝福。
然后,徹底,消失。
我抱著懷里的少年,哭得,像個孩子。
我成功了。
我真的,成功了。
我改變了一個,本該,走向毀滅的,靈魂。
這,或許,就是我這次,穿越的,全部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