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十八年剩飯，高考結(jié)束那天，我爸和后媽說給我找了個好人家，山里的，雖然遠(yuǎn)了點(diǎn)，
但人家愿意出三萬彩禮，讓我過去享福。上一世，我傻乎乎地信了他們的鬼話，
反抗卻被繼姐王艷“好心”勸住。她假意幫我逃跑，卻把我騙上了直接開往深山溝的面包車。
那家人兄弟五個共用我一個老婆，我像牲口一樣被鎖在暗無天日的窯洞里。
好不容易找到機(jī)會逃出來，哭喊著跑回家求救，卻被我爸和后媽攔在門外。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收了三萬塊彩禮，你就是老李家的人了！跑回來像什么樣子？
我們老柳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人家兄弟五個怎么了？人多力量大，以后沒人敢欺負(fù)你！
別不知好歹！”我走投無路，從爛尾樓一躍而下，卻連個替我收尸的人都沒有。再睜眼，
我回到了后媽假惺惺說要給我找婆家那天。1飯桌上，
后媽劉銀花夾了一塊肥肉放到我爸碗里，笑容滿面地提起這事?！袄狭?，如煙也十八了，
考完試了，女孩子家讀那么多書沒用，早晚要嫁人?！薄拔彝腥私o說了個媒，山里李家，
雖然地方偏點(diǎn)，但人家實(shí)在，肯出三萬彩禮呢！如煙過去直接當(dāng)家，享福哩！
”我剛消化完重生的信息，聽到這話，刻骨的恨意席卷全身。下一秒，我爸咂摸著酒，
點(diǎn)頭附和，“嗯，是不錯。如煙啊，你媽也是為了你好?！崩^姐王艷在一旁陰陽怪氣，
“是啊妹妹，女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嫁個好人家。雖然那地方是偏了點(diǎn)，窮了點(diǎn)，
但人家肯出錢?。】偙饶愦诩依锍蚤e飯強(qiáng)吧？”我強(qiáng)忍著抄起盤子砸過去的沖動，低下頭，
假裝怯懦，“爸，阿姨，姐姐，我……我還小，不想嫁人?！眲y花臉色一沉，
“什么叫不想嫁？女人哪有不嫁人的？這事我說了算！”王艷立刻假惺惺地打圓場，“媽，
您別生氣，妹妹可能是怕生。這樣吧，明天我先陪妹妹去市里玩玩，散散心，買兩件新衣服，
我再好好勸勸她?！鼻笆?，她就是用了這招，假意帶我出去玩，放松我的警惕，
然后把我騙上了車。我心中冷笑，面上卻露出猶豫和一絲期待，“真的嗎？
姐姐你愿意帶我去買新衣服？”王艷見我“上鉤”，笑得更“真誠”了，“當(dāng)然啦，
你是我妹妹嘛！明天就帶你去！”劉銀花和我爸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語氣也緩和下來，“看看你姐姐多為你著想！就這么定了，明天跟你姐好好去玩玩。
”思緒回籠，我看著這三張?zhí)搨蔚淖炷?，恨不能立刻送他們上路。但我忍住了，只是小聲說，
“謝謝阿姨，謝謝姐姐?！钡诙煲辉纾跗G難得地沒睡懶覺，精心打扮好，催我出門。
“快點(diǎn)啊如煙，磨蹭什么呢？晚了商場人多擠死了！”我背著一個破舊的書包，
里面裝著我僅有的幾件衣服和身份證件，磨磨蹭蹭地跟著她出門。走到巷口，
王艷忽然停下腳步，對著手機(jī)屏幕理了理頭發(fā)?！鞍パ?，
我的口紅顏色好像不太配今天的衣服。如煙，你帶沒帶口紅？借我補(bǔ)一下?！蔽倚念^一緊，
前世她就是這樣，借口補(bǔ)妝，翻我的包，確認(rèn)我的身份證在身上。我趕忙把書包往后藏了藏，
搖頭，“沒有，姐，我哪有錢買口紅。”王艷撇撇嘴，顯然不信，伸手就來拉我的書包帶，
“怎么可能沒有？小姑娘家哪個不愛美？快給我看看，別小氣嘛！”我死死護(hù)住書包，
后退一步，“真的沒有！姐，包里就是幾件舊衣服?！蓖跗G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
語氣也沖了起來，“柳如煙你什么意思？防賊呢？我看看你包怎么了？能少塊肉??？
”我爸正好出來倒垃圾，見狀瞪著我，“如煙，你怎么回事？姐姐看看你的包怎么了？
快點(diǎn)給你姐！”劉銀花也聞聲出來，雙手抱胸，靠在門框上，“就是，一點(diǎn)姐妹情分都沒有，
白疼你了！艷兒，別跟她廢話，看看怎么了？又不會掉塊肉！”王艷有了撐腰的，
得意地?fù)P起下巴，再次動手來搶?！熬褪?，媽都說了！快給我！”拉扯間，書包帶子被扯斷，
書包掉在地上，里面的東西散落出來，幾件洗得發(fā)白的舊衣服，一個破舊的文具袋，
還有一張我的小學(xué)畢業(yè)照。根本沒有化妝品，更沒有錢。王艷嫌棄地用腳尖踢了踢我的衣服，
“窮鬼！真晦氣！”劉銀花更是白眼翻上天，“我就知道，狗肉上不了席面！趕緊撿起來滾！
看著就煩心！”我默默蹲下身，把東西一件件撿回破書包里，心臟卻在狂跳。幸好，
我早有防備。真正的身份證和僅有的幾十塊錢，我縫在了衣服內(nèi)兜里。而昨天半夜，
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了那個“人販子”張婆子，只不過，情節(jié)該換個人演了。2王艷沒找到口紅，
心情更不爽了，攔了輛出租車，一路都沒給我好臉色。到了市里最繁華的商業(yè)街，
她倒是輕車熟路，直奔名牌化妝品專柜。試了一圈口紅，最后挑了一支最貴的，
然后理所當(dāng)然地對我說，“如煙，付錢。”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姐，
我……我沒錢啊。”“你沒錢？爸昨天不是剛給了你五百塊生活費(fèi)嗎？快點(diǎn)，
這支口紅才三百多，剩下的夠你吃飯了?！痹瓉碓谶@等著我呢。
我爸昨天確實(shí)偷偷塞給我五百塊，讓我買點(diǎn)好吃的，看來王艷是知道了。
我抓緊了口袋里的錢，那是我的路費(fèi)和生活費(fèi)?！敖悖鞘前纸o我吃飯的錢……而且，
這口紅太貴了……”王艷拉下臉，“柳如煙！你什么意思？一支口紅而已，你至于嗎？
我可是帶你出來玩，給你買新衣服的！你給我買支口紅怎么了？
”專柜店員也投來鄙夷的目光。王艷見狀，更來勁了，開始表演，“妹妹，我知道你不容易，
但姐姐平時對你怎么樣？有好吃的哪次不想著你？現(xiàn)在姐姐喜歡一支口紅，
你都不愿意給姐姐買嗎？”她說著，眼眶還紅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周圍有人看了過來，
指指點(diǎn)點(diǎn)?！斑@小姑娘怎么這么小氣啊？”“看著穿得是挺破的，姐姐打扮得光鮮亮麗的，
估計(jì)是姐姐經(jīng)常貼補(bǔ)她吧？”“就是，一支口紅錢都不愿意出，白眼狼唄?！蔽覛獾貌恍?，
卻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我抬起頭，看著王艷，一字一句地說，“姐，你對我的好，
就是搶我的飯吃，搶我的舊衣服穿，還在爸面前誣陷我偷錢？這支口紅，我買不起，
也不想買?！蓖跗G沒想到我會當(dāng)眾揭短，臉一陣紅一陣白，揚(yáng)手就想打我，
“你胡說八道什么！”我后退一步，躲開了。“有沒有胡說八道你心里清楚！王艷，
我不是你的提款機(jī)，更不是你的出氣筒！”王艷被打臉，徹底爆發(fā)了，“柳如煙你反了天了！
好??！你不買是吧？行！新衣服你也別想了！你自己逛吧！我回家了！”她說完，
抓起那支試用裝口紅，扭頭就走。她當(dāng)然不是真走，她篤定了我會害怕，會追上去求她。
前世，我就是這樣被她拿捏得死死的。但這一次，我看著她的背影，心里冷笑。走吧，
正好省了我的事。我轉(zhuǎn)身，朝著另一個方向——和張婆子約好的小茶館走去。
3到了茶館包廂，張婆子已經(jīng)等著了。她五十多歲，穿著花哨，一臉精明相，看到我一個人，
愣了一下，“咦？丫頭，怎么就你一個？你姐呢？”我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平靜地說，
“張婆婆，計(jì)劃有變。不是我，是我姐，王艷。”張婆子皺起眉，“啥意思？耍我玩呢？
不是說好了你受不了后媽虐待，想找個地方重新開始嗎？怎么換成你姐了？”我放下水杯，
看著她的眼睛，“三萬塊彩禮，一分不少你的。而且，我姐比我漂亮，比我年輕，
還是高中生，文化人。那山里的李家人，肯定更滿意?！睆埰抛用黠@心動了，但還有疑慮，
“可是……你后媽那邊……”“我后媽只認(rèn)錢。三萬塊到手，她管你賣的是誰？再說了，
”“我姐平時嬌生慣養(yǎng)，吃不了苦，跑不了。你省心，我也省心。雙贏。
”張婆子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盤算了一會兒，最終貪婪占了上風(fēng)，“行！就你姐！
但是你得把她給我騙過來！不然這事沒戲！”“沒問題?！薄懊魈爝@個時候，還是這里，
你準(zhǔn)備好錢和人。我保證把我姐帶來?！焙蛷埰抛由塘亢眉?xì)節(jié)，我離開了茶館。剛走到街口，
就看到王艷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后面還跟著聞訊趕來的劉銀花和我爸。
原來王艷根本沒走遠(yuǎn)，躲在一邊看我是不是會追她，結(jié)果看到我進(jìn)了茶館，立刻打電話搖人。
“媽！爸！你看她！我說她怎么那么硬氣，原來是偷偷攢了錢來這種地方消費(fèi)！
”王艷指著我鼻子罵。劉銀花上來就擰我的胳膊，“死丫頭！長本事了?。∵€敢下館子了！
錢哪來的？是不是偷家里的！”我爸臉色也很難看，“如煙，你怎么能來這種地方？
多浪費(fèi)錢！”我看著這荒唐的一家三口，只覺得無比諷刺?！拔覜]錢喝茶。
是姐姐扔下我走了，我找不到路，進(jìn)來問個路而已?！薄澳惴牌?！我明明看到你坐下了！
你還笑！”“我問完路，累了，坐下歇歇腳，不行嗎？”“難道像姐姐一樣，
偷用柜臺的口紅，被店員追著罵才行嗎？”王艷被我的話噎住，臉色變換。
劉銀花趕緊護(hù)著她，“你胡說什么！艷兒怎么可能做那種事！”我拿出手機(jī)，晃了晃，
其實(shí)根本沒錄，“剛才專柜的姐姐可都告訴我了，還說要調(diào)監(jiān)控報警呢。姐，你跑得可真快。
”王艷嚇得躲到劉銀花身后。劉銀花和我爸慌了，連忙開口?！鞍パ剑?/p>
一點(diǎn)小事報什么警……如煙，你是不是看錯了？”“就是！肯定是你眼紅了誣陷你姐！
”劉銀花強(qiáng)裝鎮(zhèn)定，但語氣明顯虛了。我見好就收，嘆了口氣，“可能吧……爸，阿姨，
我累了，想回家了?！被厝サ穆飞?，王艷安分了不少，但看我的眼神更加怨毒。
她不會善罷甘休。果然，晚上，劉銀花把我叫到廚房，假惺惺地塞給我一個蘋果?！叭鐭煱?，
白天是阿姨不對，誤會你了。你也知道，阿姨這人心直口快，都是為你好?！蔽业椭^，
啃著蘋果，不說話。她湊近了些，聲音壓低，“那個……山里李家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人家可是誠心誠意的。你過去了，就是享福的命……”我抬起頭，看著她貪婪的嘴臉，
忽然計(jì)上心頭。我露出害怕又猶豫的表情，“阿姨……我，我還是怕……那地方聽說特別窮，
連電都沒有……而且，我才十八，能不能……能不能讓姐姐先去幫我看看？姐姐見識多，
她要是說好，我……我就去。”劉銀花一愣，顯然沒想到我會提這個要求。她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
似乎在權(quán)衡。讓王艷先去“考察”？聽起來好像沒問題。反正最后去的是柳如煙就行了。
還能讓艷兒順便去玩一趟？聽說那邊雖然窮，
但山清水秀的……“這……我得問問你姐愿不愿意?！蔽亿s緊加碼，“阿姨，
要是姐姐愿意替我去看看，我……我那份彩禮，可以分姐姐一半！”一萬五！
劉銀花眼睛亮了！4劉銀花立馬心動，但嘴上還是假惺惺，“你這孩子，說什么呢！
彩禮當(dāng)然是給你的嫁妝……不過你姐要是辛苦跑一趟，
給點(diǎn)辛苦費(fèi)也是應(yīng)該的……”她急匆匆地去找王艷商量了。我在廚房門口，
隱約能聽到她們的對話。王艷起初一聽是山溝溝，一萬個不愿意，“媽！你瘋啦！
那鬼地方誰愛去誰去！我才不去！”劉銀花低聲勸她，“傻丫頭！就是讓你去走個過場！
騙騙那死丫頭！等她嫁過去了，錢到手了，媽給你買最新款的手機(jī)！
”“可是……”“可是一萬五?。∑G兒！白得的！你就去玩一趟，回來說點(diǎn)好話，
錢就到手了！到時候你想買什么口紅不行？”沉默了一會兒，王艷似乎被說服了，
“……真的就是去看看？不用我嫁過去？”“當(dāng)然不用！
媽的寶貝閨女怎么可能嫁到那種地方！當(dāng)然是讓柳如煙那個賠錢貨去！”“那……行吧。
不過說好了，一萬五，還有新手機(jī)！”“放心放心！”母女倆達(dá)成一致，
劉銀花笑容滿面地出來告訴我這個“好消息”?！叭鐭煱?，你姐答應(yīng)了！她到底是你親姐，
心疼你！愿意替你跑這一趟！”我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真的嗎？太好了！謝謝阿姨！
謝謝姐姐！”第二天，我“依依不舍”地把王艷送上了和張婆子“約好”的長途汽車。
王艷背著新買的包，戴著墨鏡，一臉嫌棄地看著破舊的車廂，對我揮揮手，“行了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