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損失了十一萬之后,我老實了好幾天。
秦祀也像是忘了那晚的事,我們依舊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合租室友。
直到一周后,秦家的“鴻門宴”。
作為新上任的“秦太太”,我必須出席。
去之前,管家遞給我一份厚厚的資料,上面是秦家所有主要成員的信息和關(guān)系圖。
堪比一份上市公司的人物背景調(diào)查報告。
“太太,這是先生吩咐的?!惫芗夜Ь吹卣f,“他說,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p>
我看著資料上,秦祀那些個個頭銜嚇人,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的叔伯嬸嬸、堂兄堂妹,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這哪是去吃飯,這分明是去參加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
家宴當天,秦祀少有地,和我同乘一輛車。
他今天穿著身黑色的中山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整個人顯得矜貴又疏離。
“緊張?”他瞥了我一眼。
“有點?!蔽覍嵲拰嵳f,“怕給您丟人?!?/p>
“不會?!彼赝鲁鰞蓚€字,“你只要記住,從今天起,你的身后,站著的是我,是整個秦氏。你想做什么,都可以?!?/p>
他這話,像一顆定心丸,瞬間撫平了我心底的焦躁。
我看著他堅毅的側(cè)臉,心里,有什么東西,在悄悄地發(fā)酵。
秦家老宅,是一座占地極廣的中式園林,古色古香,一步一景,處處都透著百年望族的底蘊。
我們到的時候,客廳里已經(jīng)坐滿了人。
我們一進去,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審視,探究,輕蔑,不屑。
我挽著秦祀的手臂,臉上掛著得體的、無可挑剔的微笑,一一問好。
“阿祀,這位就是弟妹吧?看著倒是挺乖巧的?!遍_口的是秦祀的三嬸,一個戴著翡翠鐲子,看起來就不好惹的貴婦。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樣的人家,能培養(yǎng)出這么有福氣的女兒,一嫁就嫁進了我們秦家的門?!彼赃?,一個打扮妖嬈的堂妹陰陽怪氣地附和。
話里話外,都在諷刺我出身低微,是飛上枝頭變鳳凰。
我還沒開口,秦祀就淡淡地掃了她們一眼。
“三嬸,我太太的福氣,是天生的?!彼曇舨淮?,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嚴,“倒是堂妹你,再這么口無遮攔下去,怕是會把自己的福氣,都敗光了?!?/p>
堂妹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我心里暗爽。
這個護短的男人,還挺帥。
可我知道,他能護我一次,護不了我一世。接下來的戰(zhàn)斗,必須靠我自己。
飯桌上,真正的“戰(zhàn)斗”開始了。
她們輪番上陣,從我的家世,問到我的學(xué)歷,再問到我有什么才藝。
那架勢,比查戶口還仔細。
我一直微笑著,對答如流。
直到,秦祀的二嬸,突然問了一個極其刁鉆的問題。
“江念啊,聽說你之前,是陸家那小子的未婚妻?這怎么一轉(zhuǎn)眼,就成了我們阿祀的太太了?你們年輕人,現(xiàn)在都玩得這么開嗎?”
這話,簡直是把“拜金”、“水性楊下花”幾個字,直接甩在了我臉上。
客廳里,瞬間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看著我,等著看我的笑話。
我放下筷子,眼眶“刷”的一下就紅了。
我沒有看二嬸,而是轉(zhuǎn)頭,用一種極度委屈、又飽含深情的眼神,望著秦祀。
“二嬸,您誤會我了?!蔽衣曇暨煅?,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
“我和陸鳴的過去,是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后悔的不是愛過他,而是……我后悔,為什么沒有早一點遇到您?!?/p>
我這番話,是對著秦祀說的。
“在遇到您之前,我不知道,原來一個男人,可以這么好。他會記得我所有的喜好,會在我受委屈的時候第一個站出來,會把我寵得像個孩子?!?/p>
我一邊說,一邊悄悄在桌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眼淚,恰到好處地,滑落。
“所以,不是我玩得開,而是……我只是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錯誤的人。幸好,老天待我不薄,讓我及時止損,最終……嫁給了愛情?!?/p>
說完,我用手帕擦了擦眼淚,對著二嬸,露出了一個破碎又幸福的笑容。
“二嬸,您現(xiàn)在,還覺得我是個隨便的女人嗎?”
一套頂級茶藝組合拳下來,行云流水。
整個客廳,鴉雀無聲。
誰都沒想到,我會來這么一出。
我不僅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還順便跟秦祀來了個“深情告白”,把他塑造成了一個絕世好男人。
二嬸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比調(diào)色盤還精彩。
我看到,主位上,一直沉默不語的秦家老爺子,嘴角,勾起了一抹贊許的笑。
而我身邊的秦祀,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他放在桌下的那只手,卻悄悄地,握住了我的。
他的掌心,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