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未亮,林徹便已起身。
他仔細(xì)檢查了一遍自身——粗布雜役服漿洗得發(fā)白,腳下是一雙快磨破的草鞋,腰間別著一把銹跡斑斑的柴刀,活脫脫一副底層雜役的模樣。唯一不同的是,他將白芷柔給的幽影草用布小心裹好,藏在了貼身的衣袋里,又將劉老給的木牌緊緊攥在手心。
“龜縮,開啟。”
隨著意念一動,林徹的氣息變得越發(fā)微弱,仿佛與周圍的破舊木屋融為了一體。
他沒有直接前往后山禁地,而是先去雜役院庫房領(lǐng)了新的雜役服。庫房管事是個睡眼惺忪的老頭,接過木牌看了一眼,便扔給他一套疊得整齊的衣服,嘟囔道:“快去快回,禁地那邊邪乎得很,別逗留太久?!?/p>
“是,多謝管事?!绷謴毓響?yīng)道,拿著衣服,轉(zhuǎn)身朝著后山走去。
越靠近后山禁地,周圍的人就越少,空氣也變得越發(fā)陰冷。原本應(yīng)該巡邏的外門弟子不見蹤影,只有幾處顯眼的樹干上,掛著“禁地勿入,違者嚴(yán)懲”的木牌,字跡斑駁,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林徹放緩腳步,“龜瞳”與“龜兆”技能同時運轉(zhuǎn)。
視野變得清晰,即使在昏暗的晨光中,也能看清百米外的落葉;而那冥冥中的直覺,則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捕捉著四周潛藏的惡意——幸運的是,暫時沒有強烈的危機感。
他按照劉老的指示,來到禁地邊緣的一片荒草地。這里雜草叢生,顯然很久沒人打理過,與禁地內(nèi)那片看似整齊的樹林形成了詭異的分界。
“就在這里清理雜草嗎?”林徹眉頭微皺。
這片草地毫無異常,既沒有靈氣波動,也沒有隱藏的路徑,看起來就是一片普通的荒地。
劉老讓他來這里,到底是為了什么?
林徹沒有急著動手,而是先在附近仔細(xì)探查了一圈。他像一只警惕的兔子,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確保沒有陷阱或埋伏。
確認(rèn)安全后,他才拿起柴刀,開始慢吞吞地割草。
刀鋒劃過草莖,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在這寂靜的禁地邊緣顯得格外清晰。林徹一邊割草,一邊用眼角的余光觀察著禁地內(nèi)的動靜。
禁地內(nèi)古木參天,枝葉茂密,陽光都難以穿透,隱約能看到一些殘破的石碑和倒塌的石屋,顯然是很久以前遺留下來的建筑。偶爾有幾只靈鳥從林中飛出,發(fā)出幾聲清脆的鳴叫,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聲息。
“看起來……很平靜?”林徹心中疑惑。
但他知道,越是平靜的地方,往往越危險。這禁地能存在這么久,里面必然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割草的速度很慢,心思卻在飛速運轉(zhuǎn)。
劉老不可能無緣無故讓他來這里清理雜草,必然有其用意?;蛟S……是讓他注意某樣?xùn)|西?或者等待某個人?
就在這時,柴刀忽然碰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發(fā)出“?!钡囊宦曒p響。
林徹心中一動,停下了動作。
他撥開周圍的雜草,發(fā)現(xiàn)地面上有一塊巴掌大小的黑色令牌,一半埋在土里,一半露在外面,上面布滿了灰塵和泥土,看起來毫不起眼。
【叮!檢測到“廢棄身份令牌”(無明顯靈氣波動,材質(zhì)特殊,可屏蔽微弱神識探查)。】
林徹眼睛一亮!
能屏蔽神識探查?這可不是普通的令牌!
他不動聲色地將令牌撿起來,用衣角擦去上面的灰塵。令牌通體漆黑,沒有任何花紋或文字,材質(zhì)非金非木,入手冰涼,確實透著一股奇異的隔絕感。
“這是……劉老故意放在這里的?”林徹心中猜測。
除了劉老,沒人知道他會來這里,也沒人會把這么一塊有用的令牌,隨意丟在荒草叢里。
“屏蔽神識探查……”林徹握緊令牌,心中涌起一陣狂喜。
這對于擅長“茍活”的他來說,簡直是神器!有了這令牌,他就能更好地隱藏自己,避開高階修士的探查。
劉老這是……在幫他?
林徹心中百感交集。這位深藏不露的雜役院管事,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為什么要幫助自己?
他沒有再多想,將令牌小心地揣進懷里,與幽影草放在一起。然后,他加快了割草的速度,仿佛只是偶然發(fā)現(xiàn)了一塊普通的廢鐵,隨手收了起來。
就在他快要將這片草地清理完的時候,“龜兆”技能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警示!
有人來了!
林徹心中一緊,立刻停下動作,轉(zhuǎn)身朝著來時的路望去。
只見三道身影正朝著這邊走來,為首的正是張猛,身后跟著兩個外門弟子,都是煉氣一層的修為。
他們怎么會來這里?
林徹來不及多想,立刻運轉(zhuǎn)“龜縮”,將自己藏在一棵大樹后面,同時屏住呼吸,降低自身存在感。
“師兄,你說蘇清月那賤人,會不會躲進禁地了?”一個外門弟子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忌憚,“聽說禁地里面有不干凈的東西,進去的人很少有能出來的?!?/p>
張猛冷哼一聲:“就算她躲進禁地,也別想活!趙師兄已經(jīng)說了,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這次我們來禁地邊緣碰碰運氣,說不定能發(fā)現(xiàn)點什么?!?/p>
“可是……要是被執(zhí)法堂的人發(fā)現(xiàn)我們靠近禁地,會不會……”
“怕什么?”張猛不以為意,“我們只是在邊緣看看,又不進去。真遇到執(zhí)法堂的人,就說迷路了,他們還能吃了我們不成?”
三人一邊說著,一邊朝著林徹藏身的方向走來。
林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離張猛等人只有不到二十丈的距離,以對方的修為,只要稍微注意,就有可能發(fā)現(xiàn)他。
更重要的是,他們提到了蘇清月!
看來,他們果然還在追查蘇清月的下落,甚至懷疑她躲進了禁地!
林徹握緊了手中的柴刀,大腦飛速運轉(zhuǎn)。
沖出去拼了?不行,對方有三個人,而且都是煉氣一層,他雖然快要突破煉氣二層,但正面硬拼毫無勝算。
轉(zhuǎn)身逃跑?也不行,這里離雜役院很遠(yuǎn),一旦被發(fā)現(xiàn),根本跑不掉。
只能……繼續(xù)藏!
林徹將“龜縮”技能運轉(zhuǎn)到極致,身體緊緊貼著樹干,連呼吸都放得極輕,仿佛變成了樹的一部分。
張猛三人越來越近,腳步聲清晰可聞。
“咦,這里的草好像被人清理過?”一個外門弟子忽然說道。
張猛停下腳步,環(huán)顧四周,眉頭微皺:“誰會來這種地方清理雜草?”
他的目光掃過林徹藏身的大樹,帶著一絲警惕。
林徹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手心全是冷汗。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張猛的目光卻移開了,落在了禁地邊緣的樹林里。
“那邊好像有動靜!”張猛低喝一聲,“走,去看看!”
說著,他帶著兩個跟班,快步朝著樹林跑去,很快便消失在茂密的枝葉中。
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林徹才長長地松了口氣,雙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
【叮!宿主在煉氣修士近距離探查下成功隱藏,“茍活”技藝愈發(fā)精湛,獲得龜息點25點?!?/p>
“好險……”林徹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剛才張猛的目光掃過他時,他甚至以為自己已經(jīng)暴露了。幸好對方被禁地里的動靜吸引,才僥幸躲過一劫。
“禁地里……真的有動靜?是蘇清月嗎?”林徹心中疑惑。
但他沒有絲毫好奇,更沒有想去一探究竟的念頭。
張猛他們進去了,不管里面有什么,都與他無關(guān)。他現(xiàn)在最該做的,是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林徹沒有絲毫猶豫,轉(zhuǎn)身朝著雜役院的方向快步走去。他沒有用“龜步”,只是保持著正常的行走速度,盡量不引人注意。
離開禁地范圍后,他才稍微松了口氣,但依舊不敢放松警惕,一路疾行,直到回到雜役院,看到熟悉的破舊木屋,才徹底放下心來。
回到宿舍,林徹立刻關(guān)上門,從懷里掏出那塊黑色令牌,反復(fù)端詳。
令牌入手冰涼,確實能隔絕神識——他嘗試著用自己微弱的神識去探查,果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了。
“有了這東西,以后就更安全了?!绷謴貪M意地點點頭,將令牌小心地收好。
這次禁地之行,雖然驚險,但收獲頗豐。
不僅得到了能屏蔽神識的令牌,還確認(rèn)了張猛等人仍在追查蘇清月,并且懷疑她躲進了禁地。
更重要的是,他對劉老的身份,產(chǎn)生了強烈的好奇。
這位看似平凡的雜役院管事,絕對不簡單。他到底是敵是友?他幫助自己,又有什么目的?
林徹想不通,但他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探究這些的時候。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xù)“茍”下去,盡快提升實力,等待真相揭曉的那一天。
他盤膝坐在床上,拿出從藥堂帶回來的草藥,開始按照白芷柔教的方法,嘗試炮制幽影草。
同時,他運轉(zhuǎn)龜息功法,繼續(xù)沖擊煉氣二層。
體內(nèi)的靈力越來越渾厚,距離突破的瓶頸越來越近。
林徹能感覺到,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正在青云宗內(nèi)醞釀。而他這只不起眼的“老龜”,必須盡快讓自己的“龜殼”變得更硬,才能在風(fēng)暴中安然無恙。
夜色漸深,雜役院一片寂靜。
林徹的宿舍里,只有微弱的靈力波動在悄然流淌,以及草藥炮制時發(fā)出的輕微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