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的暗示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林徹心中漾開圈圈漣漪。
他沒有急著去驗證什么,只是將《基礎(chǔ)陣紋入門》翻得更勤了。白日里,他是劈柴挑水的雜役;夜幕降臨時,他便化身鉆研陣紋的學(xué)徒,借著油燈微光,一遍遍勾勒那些玄奧的線條。
陣紋之道,看似繁復(fù),實則暗藏規(guī)律。如同草藥配伍講究相生相克,陣紋的節(jié)點排布也需遵循靈力流轉(zhuǎn)的軌跡。林徹憑借前世的修煉底子,加上系統(tǒng)偶爾給出的“陣紋節(jié)點優(yōu)化建議”(消耗1點龜息點可觸發(fā)),進(jìn)步神速。
半月后,他已能看懂基礎(chǔ)的隱匿陣、警戒陣陣圖,甚至能在地上用樹枝畫出簡易陣紋,引動微弱的靈氣波動。
這日午后,林徹又如約來到藥堂。白芷柔正在研磨一味“醒神草”,見他進(jìn)來,抬頭笑道:“今日來得早,正好有件事想托你幫忙?!?/p>
“師姐請講,弟子萬死不辭。”林徹躬身道。
“沒那么嚴(yán)重,”白芷柔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瓷瓶,“這是‘凝神露’,上次你幫我找到枯葉病的根源,一直沒好好謝你。這露水滴入水中,能安神靜氣,對你修煉或許有些助益。”
林徹接過瓷瓶,入手微涼,瓶身還殘留著淡淡的藥香。他知道這凝神露雖非極品,卻比之前的靈液珍貴得多,連忙推辭:“師姐太客氣了,之前的事只是舉手之勞……”
“拿著吧,”白芷柔將瓷瓶塞進(jìn)他手里,語氣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溫和,“對了,你之前問過繪制陣紋的‘墨線草’,藥堂剛好收了些,我給你留了一小捆?!?/p>
她轉(zhuǎn)身從藥架上取下一小捆深紫色的干草,遞給林徹。
【叮!檢測到“墨線草”(低階靈草),蘊含微弱靈墨之力,可用于繪制基礎(chǔ)陣紋,兌換靈氣點8點?!?/p>
林徹心中一動。他最近正愁沒有繪制陣紋的材料,白芷柔這簡直是雪中送炭。
“多謝師姐!”這次,他沒有推辭,鄭重地接過墨線草,“這份恩情,弟子記下了?!?/p>
“跟我還客氣什么,”白芷柔笑了笑,忽然壓低聲音,“對了,昨天我聽劉長老說,禁地那邊好像出事了,有內(nèi)門弟子在里面失蹤了,你千萬別靠近?!?/p>
林徹心中一凜:“失蹤了?”
“嗯,具體不清楚,只知道趙師兄發(fā)了好大的火,最近查得更嚴(yán)了?!卑总迫嵫壑袧M是擔(dān)憂,“你一個雜役,千萬別被卷進(jìn)去?!?/p>
“弟子明白,多謝師姐提醒?!?/p>
離開藥堂時,林徹握緊了手中的墨線草和凝神露。
內(nèi)門弟子失蹤?看來禁地里面的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蘇清月能在那種地方潛藏這么久,甚至讓追查者失蹤,絕非等閑之輩。
而趙師兄……這個名字他聽過,是內(nèi)門排名靠前的弟子,煉氣五層修為,據(jù)說性子暴戾,手段狠辣,張猛等人正是他的跟班。
“越來越熱鬧了。”林徹低聲自語,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朝著雜役院深處走去。
他想去見劉老。
來到劉老的小屋前,林徹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敲響了房門。
“進(jìn)來?!?/p>
屋內(nèi),劉老依舊坐在太師椅上,只是今日沒有閉目養(yǎng)神,而是拿著一塊殘缺的玉簡,看得入神。
“劉管事,弟子有一事不明,特來請教?!绷謴毓淼馈?/p>
劉老放下玉簡,目光落在他身上:“你想問禁地的事?”
“是?!绷謴靥拐\道,“弟子聽說,有內(nèi)門弟子在禁地失蹤了……”
“與你無關(guān)的事,少打聽。”劉老打斷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威嚴(yán)。
林徹沉默片刻,從懷里掏出那捆墨線草:“弟子近日學(xué)了些粗淺的陣紋知識,想用這草試試?yán)L制簡易陣盤,只是不知該如何入手……”
他沒有再提禁地,而是將話題引到了陣法上。
劉老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恢復(fù)平靜:“哦?你還懂陣紋?”
“略懂皮毛,還望管事指點?!?/p>
劉老沉吟片刻,從桌上拿起一個巴掌大小的木盤,上面刻著幾道模糊的紋路:“這是我年輕時用的‘警戒陣盤’,早就廢了,你拿去研究吧。記住,陣盤之道,貴在‘藏’與‘變’,藏則不露鋒芒,變則應(yīng)敵萬千?!?/p>
林徹接過木盤,只覺入手沉重,盤上的紋路看似雜亂,細(xì)看卻暗含玄機,正是他最近在鉆研的警戒陣變種。
“多謝管事!”他心中狂喜,這殘缺的陣盤對他來說,比任何靈液都珍貴。
“去吧,”劉老揮揮手,“記住我說的話,藏鋒守拙,方能長久。”
回到宿舍,林徹立刻關(guān)上門,將墨線草搗成糊狀,混入少量清水,又滴了一滴凝神露——他記得書中說過,凝神露能穩(wěn)定靈墨的靈力波動。
隨后,他拿出劉老給的殘盤,對照著《基礎(chǔ)陣紋入門》,開始在一塊廢棄的木牌上繪制陣紋。
墨線草的汁液在木牌上勾勒出玄奧的線條,隨著他注入靈力,線條漸漸亮起微弱的紫光。
一次、兩次、三次……
直到深夜,當(dāng)?shù)谄邏K木牌被他不小心繪錯節(jié)點,靈力反噬震得他指尖發(fā)麻時,終于成功了。
一塊巴掌大小的木牌上,淡紫色的陣紋首尾相連,形成一個完整的圓圈,散發(fā)著微弱卻穩(wěn)定的靈力波動。
【叮!成功繪制“初級隱匿陣盤”,可形成半徑五丈的隱匿氣場,屏蔽煉氣四層以下修士的探查,持續(xù)一個時辰。獲得龜息點30點,解鎖“陣紋親和”(被動):繪制陣紋時,靈力消耗減少10%?!?/p>
林徹看著手中的陣盤,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有了這陣盤,加上龜息匿影技能和那塊黑色令牌,他的隱匿手段又多了一層保障。
就在這時,“龜兆”技能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悸動,不是危險預(yù)警,更像是一種……模糊的指引。
他心中一動,想起了劉老的話:“藏則不露鋒芒,變則應(yīng)敵萬千?!?/p>
或許……是時候去禁地邊緣看看了。
不是為了探尋真相,而是為了驗證自己的陣盤,順便……看看能否撿到什么“機緣”。
深夜三更,萬籟俱寂。
林徹?fù)Q上一身深色雜役服,將初級隱匿陣盤揣在懷里,又往臉上抹了點自制的隱匿藥膏,確認(rèn)無誤后,悄然離開了雜役院。
月光下,他的身影如同鬼魅,借著龜息匿影技能,避開巡邏的弟子,朝著后山禁地潛行。
越靠近禁地,空氣中的寒意越重,隱約還能聞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林徹沒有貿(mào)然靠近,而是在距離禁地邊緣百丈外停下,取出初級隱匿陣盤,注入靈力。
“嗡——”
陣盤亮起淡紫色的光芒,一層無形的氣場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將他的氣息徹底融入周圍的黑暗中。
他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即使刻意釋放靈力波動,陣盤也能完美掩蓋,心中頓時大定。
繼續(xù)深入,來到上次清理雜草的地方,林徹蹲下身,用龜瞳仔細(xì)觀察地面。
果然,在一處不起眼的草叢里,他發(fā)現(xiàn)了幾滴暗紅色的血跡,旁邊還有半個模糊的腳印,比常人的腳印更深,似乎還沾著某種墨綠色的粘液。
“是妖獸的粘液?”林徹眉頭微皺。
他用樹枝撥開草叢,赫然發(fā)現(xiàn)泥土里埋著半截斷裂的劍穗,上面繡著一個“趙”字。
趙師兄的人?
看來白芷柔說的沒錯,確實有內(nèi)門弟子在這里出事了。
林徹沒有碰那劍穗,只是默默記下位置,繼續(xù)往前探查。
就在他靠近禁地邊緣的樹林時,“龜兆”技能突然劇烈波動起來!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從樹林深處傳來,那氣息陰冷、暴戾,遠(yuǎn)超張猛等人,甚至比他見過的任何煉氣期修士都要強大!
“至少是煉氣六層!”林徹心中劇震,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就走。
他沒有用龜步,只是保持著勻速,借著隱匿陣盤的掩護(hù),悄然后撤。
就在他即將退出危險范圍時,樹林深處傳來一聲凄厲的獸吼,緊接著是一道憤怒的喝罵:“孽畜!給我出來!”
聲音洪亮,震得樹葉簌簌作響。
林徹不敢停留,加快腳步,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宿舍,他關(guān)上門,才發(fā)現(xiàn)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剛才那股氣息……絕對不是普通妖獸,更像是某種被激怒的靈獸!
而那道喝罵聲,雖然隔著很遠(yuǎn),他也能聽出其中的暴戾——十有八九就是那位趙師兄。
“連趙師兄都親自出手了嗎?”林徹喃喃自語,心中越發(fā)凝重。
看來,禁地里面的東西,比他想象的還要重要,甚至可能關(guān)乎到某些核心利益。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初級隱匿陣盤,又摸了摸懷里的黑色令牌。
劉老讓他學(xué)陣法,給他隱匿的工具,難道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天?
這位雜役院管事,到底是什么身份?
林徹想不通,但他知道,自己必須盡快提升實力。煉氣二層,在真正的風(fēng)波面前,依舊不堪一擊。
他盤膝坐在床上,拿出白芷柔給的凝神露,滴了一滴在水杯里。
清冽的靈氣順著喉嚨滑下,瞬間驅(qū)散了疲憊,讓他的精神為之一振。
“修煉,不能停?!?/p>
林徹閉上雙眼,再次沉入龜息修煉的世界。
窗外,月光如水,靜靜灑在雜役院的屋頂上,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
但林徹知道,平靜只是表象。
一場席卷整個青云宗的風(fēng)暴,正在悄然醞釀。而他這只不起眼的“老龜”,必須在風(fēng)暴來臨前,讓自己的“龜殼”,變得更硬、更堅不可摧。
龜息長生,道阻且長。
但他,別無選擇,只能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