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太陽穴傳來的刺痛比公交車的顛簸更先驚醒神經(jīng)。蕭垌澩猛然睜眼,
掌心的冷汗在硬座上洇出月牙形的濕痕,車載廣播里甜膩的女聲正播報著:"下一站,
W 市大學,下車的乘客請?zhí)崆白龊脺蕚洹? 他喉間泛起鐵銹味,
十年前吞服安眠藥前的窒息感竟如此清晰,仿佛死亡的陰影從未真正離去。
2025 年 8 月 29 日,星期五。手機屏幕的冷光刺得視網(wǎng)膜發(fā)疼,
鎖屏壁紙還是那張奶奶在山間采野菊的照片,可日期數(shù)字卻像滴著血的倒計時。
指尖劃過屏幕的瞬間,
指腹觸到機身側(cè)面的凹痕 —— 那是前世被憤怒的網(wǎng)民砸爛手機時留下的印記。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淡粉色的疤痕在防曬袖套邊緣若隱若現(xiàn),
那道橫切的傷口曾讓他在急救室昏迷三天,卻終究沒能切斷噩夢的循環(huán)。
公交車在彎道處急剎,金屬扶手發(fā)出吱呀的呻吟。蕭垌澩穩(wěn)住前傾的身體,
目光掠過前排乘客后頸的汗?jié)n,突然定格在后門處。
那個穿著 oversize 牛油果綠 T 恤的身影正對著手機屏幕傻笑,
雙下巴在領口處擠出三道褶皺,
不足 1.5 米的身高讓她的存在感被 250 斤的體重無限放大。陳露,
校學生會副主席,此刻正用鑲滿水鉆的指甲戳著屏幕,
腕間的珍珠手鏈在陽光折射下閃過細碎的光 —— 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場景,
連她手機殼上歪扭的 "小仙女" 貼紙都分毫不差。十年前的今天,
就是這個畫面成為一切的開端。當公交車在站臺停穩(wěn),陳露會故意在下車時撞向他的書包,
隨后在內(nèi)網(wǎng)發(fā)布斷章取義的帖子,指控他 "故意用書包蹭女生臀部"。
而他那時還天真地以為只是意外,直到三天后蘇晚在圖書館的尖叫,
像一根導火索點燃了整個校園的輿論炸彈。掌心的疤痕突然抽搐般發(fā)痛。
蕭垌澩低頭凝視自己的手,指節(jié)上還留著前世寫道歉信時被鋼筆硌出的繭子。
那些用藍黑墨水寫下的屈辱文字,最終成為釘死他學術生命的最后一根釘子。
此刻他摸到口袋里冰涼的金屬物件,是今早特意去數(shù)碼城買的微型錄音筆,
開關處的防滑紋路硌著指腹,像握住了一把刺破黑暗的利刃。公交車碾過減速帶的震動中,
他聽見陳露的手機傳來消息提示音。少女特有的尖利嗓音穿透嘈雜的車廂:"知道啦,
今天就按計劃來嘛。" 尾音拖得老長,帶著撒嬌的甜膩,卻讓蕭垌澩后背繃緊。
他余光掃過對方晃動的手機屏幕,鎖屏界面閃過 "蘇晚" 的備注,
對話框里飄著未讀的語音條,氣泡顏色正是前世那個熟悉的薰衣草紫。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前世的他在事發(fā)后翻遍陳露的社交賬號,才發(fā)現(xiàn)這個號稱 "獨自維權(quán)" 的學生會干部,
早在半年前就和蘇晚互相關注。她們在微博用暗語交流,
在抖音評論區(qū)用特定表情符號傳遞信號,
" 不過是她們眼中晉升路上的絆腳石 —— 陳露需要一場 "見義勇為" 的人設炒作,
蘇晚需要一次 "心理創(chuàng)傷" 的特殊保研,而他,
恰好是那個看起來最容易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車載廣播再次響起時,
公交車已緩緩駛?cè)胝九_。蕭垌澩摸了摸帆布包里的平板電腦,
里面存著昨晚熬夜整理的資料:陳露父親名下的物流公司與校后勤處的采購合同掃描件,
蘇晚連續(xù)三年體測不及格的成績單,
還有導員王娟辦公室監(jiān)控里拍到的、那個裝滿現(xiàn)金的信封畫面 —— 當然,
這些都是前世在他自殺后,網(wǎng)友扒出的零星線索,如今卻像拼圖般在他腦海中完整呈現(xiàn)。
"滴 ——" 后門打開的提示音響起。陳露擠過人群向門口挪動,
書包帶子勾住座椅扶手時,她夸張地驚呼一聲。蕭垌澩在她轉(zhuǎn)身的瞬間低頭,
視線卻精準捕捉到對方眼中閃過的算計。和十年前如出一轍的劇本,只是這一次,
觀眾席上多了個早已知道結(jié)局的旁觀者。他跟著人流走向車門,指尖悄悄按動錄音筆的開關。
夏日的熱浪裹挾著尾氣撲面而來,陳露的背影在陽光下?lián)u搖晃晃,像個膨脹的棉花糖。
站臺的梧桐葉正撲簌簌落下,前世的他就是在這片陰影里,
第一次聽見蘇晚的腳步聲從右側(cè)傳來 —— 那個總穿著白裙、戴著珍珠發(fā)卡的女孩,
會在他路過公告欄時突然轉(zhuǎn)身,用驚恐的眼神指著他的口袋:"你、你剛才是不是偷拍我?
"此刻蕭垌澩站在站臺邊緣,看著陳露走向公交站臺旁的奶茶店。他摸出手機,打開備忘錄,
逐條核對今日的行動計劃:第一步,確認陳露與蘇晚的首次線下接觸;第二步,
錄制關鍵對話作為證據(jù)鏈開端;第三步,在下午三點前聯(lián)系公交公司保存監(jiān)控錄像。
每個字都用紅色加粗標出,像懸在懸崖邊的安全繩,每一步都容不得差錯。
校服領口被汗水黏在脖頸上,蕭垌澩卻感覺不到熱。他看見陳露在奶茶店門口停下,
掏出小鏡子補妝,粉餅盒反射的光斑恰好落在她手機屏幕上。借著這個角度,
他清楚地看見聊天框里彈出的新消息:"露姐,他今天穿的還是那件藍白條紋襯衫,
和資料里的照片一樣。" 備注名正是 "蘇晚",后面跟著一個陰險的笑臉表情。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蕭垌澩強迫自己保持呼吸平穩(wěn)。前世的他,
就是穿著這件父親用第一個月工資買的襯衫,在圖書館被保安帶走。他們說他偷拍女生裙底,
說他尾隨女生進洗手間,
說他在保研名單公布前企圖威脅同學 —— 所有的指控都沒有證據(jù),卻像長了翅膀的毒蛇,
啃噬著他和家人的生活。奶茶店的門鈴叮咚作響,陳露捧著草莓奶蓋走向樹蔭下的長椅。
蕭垌澩假裝翻看公交站牌,慢慢靠近。十米,五米,三米,
錄音筆的麥克風清晰捕捉到吸管刺破封口的 "啵" 聲,
緊接著是陳露不耐煩的抱怨:"你能不能別這么緊張?就按上次說的,先制造肢體接觸,
然后你去圖書館裝被嚇到,剩下的我來帶節(jié)奏。"" 可是... 萬一他反抗怎么辦?
" 蘇晚的聲音帶著刻意的顫抖,和前世在派出所做筆錄時如出一轍。蕭垌澩躲在廣告牌后,
指腹摩挲著錄音筆的錄音鍵。他看見陳露掏出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
鎖屏壁紙換成了和蘇晚的合照 —— 兩個女生比著剪刀手,臉上堆滿虛假的笑容。"放心,
" 陳露吸了口奶茶,奶油沾在唇角,"王導員說過,山區(qū)來的窮學生最要面子,
只要你哭得夠慘,他肯定會慌神。再說了..." 她壓低聲音,
"我爸已經(jīng)給后勤處打過招呼,監(jiān)控錄像到時候會 ' 出點故障 ',
就算他想找證據(jù) ——"蟬鳴聲突然尖銳起來。蕭垌澩感覺有汗珠滑進眼睛,
卻不敢抬手擦拭。前世的他,正是在這樣的蟬鳴里,
看著導員王娟把所謂的 "道歉信" 拍在桌上,說 "只要簽了字,學??梢圆惶幏帜?。
那時他還不知道,這封信會被斷章取義地發(fā)到網(wǎng)上,成為網(wǎng)民口中 "承認罪行" 的鐵證,
更不知道王娟的抽屜里,早已放著蘇晚父親送來的信封,
里面裝著十五萬元的 "科研贊助費"。"露姐,你說他真的會自殺嗎?
" 蘇晚的聲音突然低下來,帶著一絲不確定。陳露不屑地嗤笑:"死了更好,省得麻煩。
再說了,這種窮鬼死了,輿論只會更同情我們。" 吸管攪動奶茶的聲音嘩啦啦作響,
"對了,你爸答應的保研名額什么時候能落實?我可不想跟你分同一個導師。
"廣告牌的陰影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圖案,像極了前世法庭上那些扭曲的證詞。
蕭垌澩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轟鳴,卻硬生生壓下沖出去的沖動。他知道,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前世的復仇之所以失敗,就是因為過早暴露了反擊的意圖,
讓對方有了銷毀證據(jù)的時間。這一次,他要像獵人等待獵物走進陷阱般耐心,
讓每一個陰謀都在陽光下現(xiàn)形。公交站臺的電子屏顯示下一班車還有三分鐘到站。
蕭垌澩悄悄退出錄音界面,打開相冊,
里面存著今早拍的全家福:父母站在出租屋狹小的客廳里,身后是他用獎學金買的二手空調(diào)。
父親的咳嗽聲還縈繞在耳邊,
母親熬藥時的焦苦味似乎還停留在鼻尖 —— 前世的今天過后,
父親會因為工地事故斷了三根肋骨,母親會在去醫(yī)院的路上被電動車撞傷,而奶奶,
那個最疼他的老人,會在看見網(wǎng)上的罵聲后突發(fā)心梗,連最后一面都沒來得及見。
指腹輕輕劃過屏幕上奶奶的笑臉,蕭垌澩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他仰頭望向湛藍的天空,讓陽光刺痛雙眼,把即將決堤的淚水逼回去。十年了,
他終于有機會改寫這一切。當陳露的笑聲再次傳來時,他聽見的不再是前世的恐懼,
而是復仇的號角。下一班公交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蕭垌澩轉(zhuǎn)身走向站臺,
帆布包里的錄音筆正在忠實記錄著每一句對話,平板電腦里的監(jiān)控截圖已經(jīng)標注好時間節(jié)點,
手機備忘錄里的下一步計劃正在等待執(zhí)行。他知道,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充滿危險,
但比起前世的絕望,此刻的心跳里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勇氣。當公交車在站臺停穩(wěn),
蕭垌澩踏上臺階的瞬間,聽見身后傳來陳露的咒罵聲:"死胖子,踩我腳了!
" 他不用回頭也知道,這是對方故意制造的 "意外",
為的是讓蘇晚在圖書館的 "指控" 更有說服力。但這一次,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藏在袖口的錄音筆正在轉(zhuǎn)動,口袋里的手機已經(jīng)定位好奶茶店的地址,
而書包夾層里的 U 盤,正等待著收錄第一個罪證。公交車再次啟動時,蕭垌澩望向窗外。
陳露的身影漸漸變小,像個正在膨脹的氣泡,終將在陽光下破碎。他摸了摸手腕上的疤痕,
這次的觸感不再是疼痛,而是重生的印記。這一次,他不會再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要讓所有的劊子手都為十年前的罪行付出代價,從精神到物質(zhì),從現(xiàn)在到永遠。
車載廣播再次響起,下一站即將到達 W 市大學。蕭垌澩深吸一口氣,
感受著胸腔里重新燃起的斗志。這是噩夢的起點,卻也是復仇的開端。他知道,
前方等待他的,是比前世更艱難的戰(zhàn)斗,但這一次,
他不是一個人 —— 他帶著十年的記憶,帶著對家人的愧疚,帶著對正義的渴望,
走進這場早已寫好劇本的戰(zhàn)爭。而這一次,編劇是他,導演是他,主角也是他,
他要親手寫下屬于自己的結(jié)局,讓所有的罪惡都在光天化日下無處遁形。
公交車在大學門口停下,蕭垌澩跟著人流下車。校門口的梧桐樹下,
一個穿著白裙的身影正抱著書本走過,珍珠發(fā)卡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蘇晚,
這個前世讓他墜入深淵的女孩,此刻正哼著輕快的歌曲,全然不知即將到來的風暴。
蕭垌澩看著她的背影,想起前世在法庭上,她哭著說 "我真的很害怕" 時的虛偽表情。
這一次,他會讓所有人看見,在那層柔弱的外衣下,藏著怎樣的蛇蝎心腸。走進校園的瞬間,
熱風掀起他的襯衫下擺。蕭垌澩摸了摸口袋里的錄音筆,確認它還在正常工作。
教學樓的鐘聲敲響,正是上午九點整。他知道,
陳露此刻正在學生會辦公室編輯那條即將掀起腥風血雨的帖子,
蘇晚正在圖書館挑選 "被偷拍" 的最佳位置,而王娟,那個道貌岸然的導員,
正在辦公室等待著她的 "獵物" 上鉤。但這一次,獵物已經(jīng)磨好了利爪。
蕭垌澩走向圖書館,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
像極了他即將拼湊完整的證據(jù)鏈。他知道,每一步都必須精準,每一個細節(jié)都不能放過,
因為這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那個在病床上含恨而終的奶奶,
為了那些被輿論摧毀的日日夜夜,為了十年前那個在絕望中選擇結(jié)束生命的自己。
圖書館的旋轉(zhuǎn)門緩緩轉(zhuǎn)動,蕭垌澩走了進去。空調(diào)的冷氣撲面而來,帶走了夏日的燥熱。
他抬頭望向二樓的閱讀區(qū),那里,蘇晚即將上演她的 "受害者" 戲碼。但這一次,
觀眾席上多了一個拿著劇本的導演,他會讓這場戲按照他的劇本發(fā)展,
讓每一句臺詞都成為呈堂證供,讓每一個表情都暴露真實的內(nèi)心。把書包放在熟悉的座位上,
蕭垌澩掏出平板電腦,打開監(jiān)控軟件。公交公司的云端數(shù)據(jù)已經(jīng)同步,
陳露在奶茶店的對話被完整記錄,蘇晚走向圖書館的路線正在實時定位。
他調(diào)出前世的時間線,對比每一個關鍵節(jié)點,確保沒有遺漏任何細節(jié)。
當看見蘇晚走進三樓的洗手間時,他知道,倒計時已經(jīng)開始。戴上耳機,卻沒有播放音樂。
蕭垌澩調(diào)出手機的錄音界面,靜靜等待。三分鐘后,熟悉的腳步聲從右側(cè)傳來,
帶著刻意的慌亂。他聽見書包帶撞擊座椅的聲音,聽見書本掉在地上的聲響,然后,
是那個讓他噩夢十年的聲音:"你、你剛才是不是偷拍我?"抬起頭,蘇晚正捂著裙擺,
眼中泛著淚光,珍珠發(fā)卡歪在一側(cè)。和十年前一模一樣的場景,連她顫抖的指尖都分毫不差。
蕭垌澩看著她,突然露出微笑,那是前世從未有過的從容。他知道,此刻,
圖書館的監(jiān)控正在運轉(zhuǎn),錄音筆已經(jīng)收錄了關鍵對話,而他,即將開始他的反擊。"蘇同學,
" 他的聲音平穩(wěn)得讓對方一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天戴的耳機,
播放的是 BBC 的英語聽力,每分鐘 180 詞的語速,對嗎?
" 看見蘇晚眼中閃過的驚慌,他繼續(xù)說道,"還有你剛才拿出來的 ' 偷拍照片 ',
Exif 信息顯示拍攝時間是 2025 年 3 月 15 日,
地點是學校后山的櫻花林 —— 而那時,我正在省圖書館參加學術研討會,
簽到記錄和監(jiān)控錄像都可以證明。"蘇晚的嘴唇開始發(fā)抖,手中的手機差點掉落。
蕭垌澩站起身,從書包里拿出錄音筆,輕輕放在桌上:"不過沒關系,這些細節(jié),
我們可以慢慢和警察同志說。還有," 他望向遠處趕來的保安,
"麻煩通知一下導員王娟老師,我想,她應該很想聽聽,陳露同學和你在奶茶店的對話錄音。
"圖書館里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蕭垌澩看著蘇晚踉蹌后退的身影,
突然感覺十年的陰霾正在散去。這只是開始,他知道,接下來還有更艱巨的戰(zhàn)斗,但至少,
他已經(jīng)邁出了改寫命運的第一步。當保安走近時,他整理了一下襯衫領口,
那是父親買的第一件新衣服,這一次,它不會再被潑上臟水。走出圖書館,陽光正好。
蕭垌澩摸出手機,給父母發(fā)了條消息:"晚上回家吃飯,我買了排骨。" 點擊發(fā)送的瞬間,
他聽見身后傳來蘇晚的啜泣聲,還有陳露憤怒的咒罵。但這些聲音,都像遠去的潮水,
再也無法淹沒他心中的希望。這一天,是噩夢的起點,卻也是新生的開始。
蕭垌澩望向校園里的百年老樹,枝葉在風中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遲到十年的正義。
他知道,復仇的道路還很漫長,但至少,他已經(jīng)握住了方向盤,這一次,
他要駕駛著命運的列車,
駛向那個從未抵達的終點 —— 一個沒有誣陷、沒有背叛、沒有絕望的未來。
第二章圖書館的白熾燈在記憶里永遠泛著冷藍,蕭垌澩望著玻璃幕墻外的梧桐葉,
十年前的畫面像老電影般在視網(wǎng)膜上重映。那時他剛結(jié)束實驗室的課題研究,
背著塞滿文獻的書包走向自習區(qū),完全沒注意到蘇晚刻意加快的腳步?!鞍?!
” 尖銳的女聲刺破圖書館的寂靜,蕭垌澩僵在原地,看著蘇晚踉蹌后退,
珍珠發(fā)卡歪斜地掛在發(fā)絲間。她捂著裙擺的指尖微微顫抖,
那雙總是溫柔含笑的眼睛此刻蓄滿淚水:“你、你剛才是不是偷拍我?
” 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數(shù)十道目光像鋼針扎在他后背上?!拔覜]有!
” 他下意識辯解,卻發(fā)現(xiàn)蘇晚已經(jīng)舉起手機。
所謂的 “偷拍照片” 赫然出現(xiàn)在屏幕上 —— 雖然模糊不清,
但確實有個背影舉著手機對準她的方向。蕭垌澩感覺血液沖上頭頂,
那根本不是他的動作習慣,可慌亂中他連話都說不利索。保安趕來時,
蘇晚已經(jīng)躲在角落啜泣。她聲音哽咽,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我只是來查資料,
他一直跟著我......” 圍觀人群中開始竊竊私語,蕭垌澩看見幾個女生搖頭嘆息,
還有人舉起手機錄像。他想去搶蘇晚的手機查看照片信息,卻被保安死死按住。當晚,
陳露的帖子登上了學校內(nèi)網(wǎng)頭條。標題《震驚!
保研學霸竟干出這種事》用加粗的紅色字體刺得人眼睛生疼,
配圖是她在公交車上 “被騷擾” 的背影,還有蘇晚在圖書館哭泣的照拍。
人面獸心”“山區(qū)來的就是素質(zhì)低”“趕緊開除”...... 每一條留言都像一把鈍刀,
在他心上剜出汩汩鮮血。導員王娟的辦公室飄著濃郁的咖啡香,
蕭垌澩卻覺得那味道刺鼻得令人作嘔?!皰侀_事實不談,你就沒錯嗎?
” 王娟推了推金絲眼鏡,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現(xiàn)在輿論對你很不利,
蘇晚的家長已經(jīng)報警。只要你簽了這份道歉信,學??梢圆惶幏帜??!彼粗郎系募垙垼?/p>
那些扭曲的文字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拔覜]有做錯,為什么要道歉?” 他攥緊拳頭,
指甲幾乎掐進掌心。王娟輕嘆一聲,從抽屜里拿出一疊打印紙,
全是網(wǎng)絡上的謾罵評論:“你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奶奶。如果事情鬧大,
他們能承受得住嗎?”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他心口。遠在山區(qū)的奶奶身體本就不好,
父母在工地辛苦打工供他讀書,他不能讓他們因為自己的堅持而遭受傷害。
顫抖著簽下名字的瞬間,他仿佛看見十年寒窗苦讀的自己在火光中化為灰燼。
網(wǎng)暴的浪潮來得比想象中更兇猛。有人扒出他的家庭住址,
寄來恐嚇信和冥幣;有人打電話到工地,辱罵他的父母;甚至有人在奶奶家門口潑油漆,
寫滿不堪入目的話語。奶奶突發(fā)心梗的消息傳來時,他正在派出所做筆錄。
醫(yī)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混著淚水,他跪在急救室門口,聽見自己的喉嚨發(fā)出瀕死般的嗚咽。
勝訴的判決書來得太遲了。雖然警方證實照片是合成的,陳露的指控也漏洞百出,
但學校以 “造成惡劣影響” 為由取消了他的保研資格。他回到出租屋,
看著墻上貼滿的獎狀被憤怒的網(wǎng)民撕得粉碎,電腦里存著的論文資料被黑客全部刪除。
父親在工地事故中受傷,母親整日以淚洗面,而他,成了全家人的恥辱。
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蕭垌澩吞下整瓶安眠藥。意識模糊前,
他最后想到的是奶奶慈祥的笑容,是父母布滿老繭的雙手,是自己曾經(jīng)對未來的憧憬。
可這一切,都被那三個女人用謊言和陰謀徹底摧毀。此刻站在圖書館外,陽光依然刺眼。
蕭垌澩摸了摸口袋里的錄音筆,里面存著陳露和蘇晚在奶茶店的對話。他想起前世在法庭上,
蘇晚梨花帶雨的模樣騙過了所有人,
而陳露在臺下得意的冷笑;想起王娟在調(diào)解時假惺惺的惋惜,卻在背后收受蘇晚父親的賄賂。
這些畫面像淬了毒的箭,一支支射進他的心臟。“這一世,我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 他低聲呢喃,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前世的他因為善良和軟弱失去了一切,這一世,
他要化身為修羅,用最鋒利的刀刃,將那些劊子手的虛偽面具一一撕碎。
不僅僅是法律的制裁,他要讓她們嘗嘗眾叛親離的滋味,讓她們的名字永遠釘在恥辱柱上,
讓她們?yōu)樽约旱膼盒懈冻鲎顟K痛的代價。他望向教學樓,那里曾是他夢想開始的地方,
如今卻布滿黑暗的回憶。但這一次,他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打開手機,
、蘇晚學術造假的實錘、王娟受賄的銀行流水截圖...... 每一份資料都像一把利刃,
只等合適的時機出鞘。復仇的齒輪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動,蕭垌澩深吸一口氣,迎著陽光走去。
這一次,他要改寫命運的劇本,讓那些加害者,在自己編織的羅網(wǎng)中,品嘗絕望的滋味。
第三章蟬鳴聲在梧桐樹梢炸開,蕭垌澩躲在奶茶店對面的報刊亭陰影里,
目光死死鎖住玻璃幕墻后的陳露。少女用鑲鉆指甲劃開奶茶杯蓋,
珍珠手鏈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光斑,與她嘴角揚起的弧度一樣刺眼。
這場景與十年前分毫不差,只是這一次,他不再是蒙在鼓里的受害者。
“蘇晚那丫頭還是膽小?!?陳露突然對著手機嗤笑,
翹起的二郎腿將廉價塑料椅壓得吱呀作響,“不就裝被騷擾嗎?當年我誣陷那個送外賣的,
他還不是屁都不敢放?” 蕭垌澩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
前世他在陳露的微博草稿箱里發(fā)現(xiàn)過這段聊天記錄,卻因證據(jù)不足被法庭駁回。
此刻錄音筆的紅色指示燈正在轉(zhuǎn)動,將每一句惡毒的話語都化作復仇的燃料。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陳露對著消息框挑眉:“放心,王導員收了蘇叔叔的錢,
監(jiān)控錄像早安排好了‘故障’?!?她將吸管戳進奶蓋,
濺起的粉色泡沫糊在 “小仙女” 手機殼上,“等他簽了道歉信,學??隙ǖ媒o個處分,
到時候保研資格......” 話音未落,她突然警覺地抬頭。蕭垌澩迅速低頭假裝看報,
心跳在胸腔里撞出擂鼓般的聲響。前世就是這個疏忽,讓陳露察覺到有人跟蹤,
導致后續(xù)取證功虧一簣。他調(diào)整呼吸,余光瞥見少女嘟囔著 “疑神疑鬼” 重新低頭,
這才松了口氣?!奥督?,要是他報警怎么辦?” 蘇晚的聲音從手機外放傳來,
帶著刻意的顫抖。蕭垌澩握緊拳頭,這個聲音曾讓他在派出所審訊室里熬過三個通宵。
陳露翻了個白眼:“山區(qū)來的能有什么人脈?上次那個外賣小哥,不就是因為較真,
被我們搞得丟了工作?” 她突然壓低聲音,“記住,明天圖書館你一定要表現(xiàn)得楚楚可憐,
眼淚要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但不能真流下來,懂嗎?”報刊亭老板不耐煩地敲了敲玻璃,
蕭垌澩摸出零錢買了瓶礦泉水。冰涼的瓶身貼在滾燙的掌心,讓他找回些許冷靜。
前世他只顧著自證清白,
卻忽略了這些早有預謀的細節(jié) —— 陳露父親的物流公司承包著學校食堂的食材供應,
而蘇晚父親的教育公司,正是王娟 “科研項目” 的 “贊助商”?!皩α耍?/p>
你準備的假照片怎么樣?” 陳露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上次你拍的太模糊,
這次必須能看到‘偷拍動作’。” 蕭垌澩想起前世那張 PS 痕跡明顯的照片,
照片里 “他” 舉著手機的角度完全違背人體工學。
蘇晚小聲回應:“我用 AI 處理過了,Exif 信息也改好了,絕對查不出問題。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前世警方確實因照片缺少拍攝參數(shù)而陷入僵局,
直到三個月后技術科才發(fā)現(xiàn)偽造痕跡。蕭垌澩悄悄打開手機備忘錄,
飛速記錄下關鍵時間點:明天下午三點圖書館,
蘇晚將攜帶偽造照片實施誣陷;陳露會在十五分鐘后發(fā)布帶節(jié)奏的帖子;而王娟,
這個幕后推手,將在事發(fā)后第一時間趕到現(xiàn)場。奶茶店的門鈴突然叮咚作響,
陳露抓起鑲滿水鉆的包包起身。蕭垌澩佯裝翻看雜志,
余光卻將她手機屏幕上的最后一條消息看得清清楚楚:“按計劃行動,事成后給你加兩萬。
” 備注名 “蘇爸” 的字樣刺痛他的眼睛,那些深夜里父母接不完的辱罵電話,
奶奶發(fā)病時蒼白的臉,瞬間在腦海中翻涌。跟蹤到學校后門時,
蕭垌澩確認陳露進了學生會辦公室。他躲進樹蔭里,
調(diào)出提前準備的證據(jù)鏈:昨天在教務處檔案室拍到的陳露父親公司與學校的采購合同,
合同上的簽署日期,恰好是她開始針對自己的前一周;蘇晚導師實驗室的監(jiān)控截圖顯示,
她的論文數(shù)據(jù)全部來自導師的研究成果;還有王娟私人賬戶的流水記錄,
那筆十五萬的 “科研贊助費”,入賬時間與誣陷事件完美重合?!斑@次,
你們一個都別想逃?!?他對著錄音筆輕聲呢喃,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籠罩在教學樓的陰影里。前世他在絕望中選擇結(jié)束生命時,從未想過自己還能有重來的機會。
而現(xiàn)在,每一句陰謀對話,每一條利益鏈條,都將成為將他們釘死在恥辱柱上的鐵釘。
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是公交公司發(fā)來的郵件 —— 監(jiān)控錄像已按要求加密保存。
蕭垌澩抬頭望向天邊的火燒云,那片猩紅像極了前世他吞下藥片時咳出的血沫。但這一次,
血債血償?shù)臅r刻,終于要來了。第四章蟬鳴在樹冠間炸開,
蕭垌澩的目光穿透圖書館三樓的玻璃窗,死死盯著正在挑選座位的蘇晚。
少女穿著白色連衣裙,珍珠發(fā)卡別在鬢角,一舉一動都透著無辜與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