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一的早餐清晨六點半,生物鐘準時將林薇喚醒,連鬧鐘都成了多余。她睜開眼,
最先撞進視野的,是身旁陳哲沉睡的側(cè)臉,
以及他那邊空出大半的枕頭——他總習(xí)慣睡得離她很遠,像隔著一段無聲的距離。
臥室窗簾縫里漏進幾縷灰蒙蒙的光,城市還陷在半夢半醒的混沌里。林薇輕手輕腳起身,
裹上柔軟的睡衣,像過去無數(shù)個早晨那樣,開啟了屬于她的“日常戰(zhàn)役”。第一站是廚房,
她擰開燃氣灶燒水,又從冰箱里取出雞蛋、吐司和牛奶。臺面擦得一塵不染,
亮得能映出人影,卻像一片她日復(fù)一日堅守的、無聲的戰(zhàn)場。接著是兒子的房間。
六歲的子墨蜷在被子里,小臉紅撲撲的,睡得正香?!澳瑢氊?,該起床啦。
”林薇的聲音軟得像棉花,卻藏著不容拖延的催促。她拉開窗簾,晨光涌進來,
子墨卻哼哼唧唧往被子里縮,像只不愿出殼的小雞?!霸偎环昼?,
就一分鐘嘛媽媽……”這樣的拉鋸戰(zhàn),每個清晨都會準時上演?;氐綇N房時,
水已經(jīng)沸得冒泡。她熟練地磨粉、煮咖啡——陳哲只喝現(xiàn)煮的黑咖啡,
多一分糖、半分奶都不行。平底鍋里倒上油,雞蛋磕進去,滋滋的油花聲剛起,
客廳就傳來了細微的動靜:陳哲起來了。他穿著熨得沒有一絲褶皺的白襯衫和西褲,
一邊對著鏡子系領(lǐng)帶,一邊走進廚房,眼睛卻始終粘在手機屏幕上,郵件提示音斷斷續(xù)續(xù),
像不停歇的催促。“早?!绷洲卑鸭搴玫牡笆⑦M盤子,語氣里帶著晨起的溫和?!班?。
”陳哲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聲,目光沒從屏幕上挪開分毫。他精準地摸到咖啡壺,
給自己倒了一杯,靠在料理臺上,指尖飛快地在屏幕上敲著,回復(fù)郵件的速度,
比回應(yīng)她的話快得多??諝饫镲h著咖啡的醇香,卻蓋不住更濃的沉默,像一層薄紗,
輕輕裹住了兩個人。子墨終于揉著惺忪的眼睛,慢吞吞挪到餐桌旁坐下。
林薇把溫好的牛奶推到他面前,又將煎蛋和吐司擺到陳哲常坐的位置。
“今天幼兒園有戶外活動,墨墨記得穿藍色外套,媽媽昨天給你疊好放床頭啦。
”她一邊給子墨的面包涂果醬,一邊輕聲叮囑。“嗯?!弊幽斓貞?yīng)著,
注意力全在怎么用勺子挖酸奶盒底的殘渣?!巴砩衔矣袝赡芡睃c回。
”陳哲終于放下手機,拿起叉子,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會下雨”?!按蟾艓c?
”林薇抬頭問,“李阿姨請假了,今天得我去接墨墨。”“說不準,不用等我吃飯。
”他叉起煎蛋咬了一口,視線又飄向桌角的手機——屏幕亮了,又是一封新郵件。
林薇看著他吃飯的樣子:動作快,目的性強,像在完成一項任務(wù),只是為了給身體補充能量,
全然沒顧及這是她早起半小時做的早餐。她忽然想起剛結(jié)婚的時候,
他會捧著煎蛋夸她:“薇薇,你這火候掌握得剛好,蛋黃流心像小太陽,
比外面餐廳做的還好吃。”可現(xiàn)在,這顆“小太陽”在他嘴里,
似乎和公司樓下便利店三塊錢一個的茶葉蛋,沒什么兩樣。就在這時,陳哲的手機響了。
他幾乎是立刻接起,語氣瞬間切換成工作模式:“喂,是我。嗯,
郵件看到了……服務(wù)器問題?我馬上上線看?!彼酥鴽]喝完的咖啡,一邊說著,
一邊大步走向陽臺,順手拉上了玻璃門。門把車流聲擋在了外面,也把他自己,
擋在了她的世界之外。林薇望著陽臺上那個模糊的背影——他正對著電話那頭侃侃而談,
手勢熟練又自然。她又回頭看了看正和面包邊“搏斗”的兒子,小家伙皺著眉,
把不愛吃的邊邊角撕下來放在盤子里。餐桌上,陳哲的那份早餐幾乎沒動,
煎蛋只剩下一圈冰冷的蛋白,咖啡杯沿還留著一點淡淡的唇印,像個被遺忘的印記。
一陣窒息般的疲憊突然涌上來,仿佛這頓早餐已經(jīng)抽干了她一整天的力氣。這個家,
安靜、整潔,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運轉(zhuǎn)著,卻像一座精致的冰窖,沒有溫度。她身處其中,
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叮囑、詢問,甚至沉默的付出——都像撞在冰冷的墻壁上,
連一點回響都沒有。林薇低下頭,默默伸手,收走了那盤早已涼透的餐盤。
2 被遺忘的紀念日那天下午,林薇去超市采購,路過水產(chǎn)區(qū)時,腳步莫名頓住。她蹲下身,
挑了一條最新鮮的鱸魚——陳哲以前總說,她做的清蒸鱸魚,是他吃過最好吃的菜,
鮮得能鮮掉眉毛。心里有個微弱的期待在蠢蠢欲動,連她自己都不敢仔細琢磨:也許,
他會記得今天?畢竟去年的這一天,他還在樓下花店買了束打折的玫瑰,
撓著頭說“不知道買什么,看這花還行”,雖然花瓣有點蔫,卻讓她開心了好久。回家后,
林薇比平時更用心地準備晚餐。鱸魚處理干凈,姜絲蔥段碼得整整齊齊,
蒸的時間掐得一分不差——魚肉剛熟,嫩得能掐出水,淋上熱油,香氣瞬間漫滿了廚房。
她還炒了兩個他愛吃的家常菜:清炒時蔬脆嫩爽口,紅燒肉燉得酥爛入味。擺桌時,
她特意拿出那套很少用的細瓷餐具,邊緣描著淡淡的金邊,在燈光下泛著溫柔的光?!皨寢?,
今天有客人來嗎?”子墨扒著餐椅,好奇地盯著滿桌的菜,眼睛亮晶晶的?!皼]有呀。
”林薇摸了摸他的頭,聲音放輕,“墨墨,你還記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子墨眨巴著大眼睛,歪著頭想了半天,突然興奮地拍手:“我知道!是星期五!
明天不用上幼兒園啦!”林薇忍不住笑了,心里那點期待卻像被針扎了一下,悄悄泄了氣。
她幫兒子洗了手,坐在沙發(fā)上等著——也許他加班會晚一點,但總會回來的。七點,
飯菜剛上桌,熱氣裹著香味往上飄。七點半,熱氣漸漸淡了,菜的顏色也沒那么鮮亮了。
八點,桌上的菜徹底涼了下來,像一幅凝固的靜物畫,清蒸魚的眼睛睜著,
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子墨餓得肚子咕咕叫,林薇先讓他吃了飯,又哄著他去房間看繪本。
“媽媽,爸爸什么時候回來呀?”子墨抱著繪本,小眉頭皺著。“快了,再等等。
”林薇摸了摸他的頭,不知道這句話是在安慰兒子,還是在安慰自己。她坐在客廳沙發(fā)上,
沒開電視,也沒玩手機,耳朵緊緊盯著樓道里的動靜——每一次電梯聲、每一陣腳步聲,
她的心都會跟著跳一下,可每次聲音消失,心里的微光就暗下去一分。九點整,
門外終于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陳哲推開門走進來,臉上滿是疲憊,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
領(lǐng)帶扯得松松垮垮?!斑€沒睡?”他看到客廳里的林薇,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還在等。
“吃過了嗎?”林薇站起身,指了指餐桌,“我做了你愛吃的魚……”“在公司吃過了。
”他直接打斷她的話,徑直走向餐廳,像是要倒水。路過餐桌時,
他瞥見那一桌精心準備卻早已涼透的菜,腳步頓了頓,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
但很快被疲憊蓋了過去?!安皇钦f了不用等我嗎?你們吃就好,多浪費。
”林薇心里的那根弦,突然“啪”地斷了。她深吸一口氣,指尖攥得有點發(fā)白,
還是想做最后一次努力:“陳哲,今天……”“哦對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轉(zhuǎn)過身來。
林薇的心猛地一跳,連呼吸都放輕了??伤酉聛淼脑?,卻像一盆冷水,
從頭澆到腳:“物業(yè)費的單子好像貼在門崗了,明天你記得去交一下,我明天一天都有會,
沒空?!笨諝鈴氐啄塘?。他忘了。他不僅忘了今天是他們的結(jié)婚紀念日,
甚至對她的反常、對這桌特意準備的菜,毫無察覺。在他眼里,
這不過是一桌浪費了的、涼掉的飯菜而已。
林薇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那些精心構(gòu)筑的期待,那些小心翼翼的暗示,
在這一刻都成了多余的笑話。她看著陳哲喝完水,轉(zhuǎn)身走向浴室,
背影里帶著理所當然的坦然,仿佛這一切本就該如此。她沒再說話,默默地走到餐桌旁,
開始收拾碗筷。那條她花了心思蒸好的鱸魚,此刻像一塊冰冷的石頭,
沉甸甸地壓在她的胃里,讓她有點反胃。瓷盤碰撞的聲音清脆又刺耳,
在過分安靜的屋子里回蕩著,顯得格外孤單。深夜,林薇躺在床的一側(cè),
身旁的陳哲已經(jīng)睡熟,呼吸均勻又平穩(wěn)。黑暗里,她睜著眼睛,沒有一點睡意,
只覺得自己像漂浮在無邊無際的黑海上,四周都是冰冷的海水,孤獨得快要窒息。
那頓涼掉的晚餐,像一個冰冷的隱喻——預(yù)示著她正在慢慢涼掉的婚姻,
還有她那些無人在意的心事。她沒有哭,只是心里空蕩蕩的,像被掏走了什么,
連難過都變得輕飄飄的。3 一道微光深夜,冰箱的嗡鳴成了林薇唯一的陪伴。
空茫感驅(qū)使她起身尋水,卻鬼使神差走進書房,打開了久未啟用的臺式電腦。
冷光映著她的臉,她漫無目的地瀏覽網(wǎng)絡(luò),
社交軟件上同事朋友的光鮮動態(tài)——出國深造、項目獲獎、創(chuàng)業(yè)成功、精致下午茶,
像細針般輕輕刺痛她。她的人生似被按下暫停鍵,困在“陳太太”“墨墨媽媽”的身份里,
唯獨丟了“林薇”自己。就在她準備關(guān)機時,
一條招聘推送彈出:本地新銳文創(chuàng)工作室招聘平面設(shè)計師,參與本土非遺推廣項目,
要求“敏銳審美、創(chuàng)新思維、熱愛傳統(tǒng)文化”,還提及“彈性工作時間”“部分可遠程”。
她的心猛地一跳,
與熱情瞬間被喚醒——過往獲獎的榮耀、熬通宵改設(shè)計稿的激情、看到作品印刷時的成就感,
洶涌的記憶幾乎讓她戰(zhàn)栗。這份工作的風格與理念仿佛為她量身定做,
一個聲音在腦海里尖叫“抓住它”,可現(xiàn)實顧慮接踵而至:久未碰專業(yè)軟件,
技術(shù)還跟得上嗎?子墨的接送誰來負責?陳哲會同意嗎?剛因冷戰(zhàn)失衡的家,
還能承受變動嗎?自我懷疑淹沒了她,她關(guān)掉電腦在黑暗中靜坐,可那則招聘信息,
已像一道微光,鑿開了沉悶生活的堅冰。次日送完子墨,林薇魂不守舍,
最終撥通閨蜜沈嘉的電話??Х瑞^里,陽光灑在杯碟上,沈嘉聽完她的猶豫與自我否定,
重重放下咖啡杯:“當然要去!你是當年系里最有靈氣的才女,不能讓靈氣耗在柴米油鹽里!
技術(shù)能練,家里的事,你那位‘甩手掌柜’也該動一動了。”見林薇仍有顧慮,
沈嘉軟聲握住她的手:“你昨天還為一條魚傷心,今天機會就來了。為自己活一次,
試過總比熬著強?!笨粗|蜜毫無保留的信任,林薇眼眶發(fā)熱,沉寂的熱望壓過恐懼。
她深吸一口氣,眼神漸定:“好,我試試。”回到家,她不再猶豫,
開始更新塵封多年的簡歷,每一次敲擊鍵盤,都像在叩問沉睡的靈魂。
4 你到底還想怎么樣?簡歷投出的三天里,林薇在焦慮與隱秘的期待中度過,
手機每一次響動都讓她心驚——既怕收到拒信,更怕收到面試通知,
她還沒想好怎么跟陳哲開口。第四天傍晚,她正準備晚餐時,
終于收到工作室的郵件:對方對她的作品集感興趣,邀她次日下午面談。
喜悅與恐慌瞬間交織,她攥著手機,手心全是汗。當晚陳哲難得準時回家,
飯桌上只有子墨嘰嘰喳喳說著幼兒園的事,氣氛依舊沉悶。哄睡孩子后,
林薇看著沙發(fā)上刷新聞的陳哲,硬著頭皮開口:“陳哲,我前幾天投了份設(shè)計工作室的簡歷,
他們讓我明天下午去談?wù)??!标愓芑瑒邮謾C的手驟然停住,抬頭時滿臉驚訝,
隨即皺起眉進入“分析模式”:“什么工作室?靠譜嗎?待遇怎么樣?朝九晚五的話,
子墨四點放學(xué)誰接?你多久沒做設(shè)計了,能適應(yīng)嗎?”一連串務(wù)實的問題,
砸得林薇剛鼓起的勇氣搖搖欲墜——他沒問“你喜歡嗎”“機會好嗎”,
只在意家庭秩序會不會被打亂。林薇試圖解釋:“項目是階段性的,時間彈性,
部分能在家做。接送的話,我們可以請……”“請外人?”陳哲打斷她,語氣帶著不贊同,
“你放心嗎?還增加開銷。我們現(xiàn)在的生活不夠安穩(wěn)嗎?你不用這么辛苦。”“安穩(wěn)?
”這兩個字成了壓垮林薇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顫抖站起來:“這叫安穩(wěn)嗎?對我來說,這是麻木!是窒息!你是給了優(yōu)渥的生活,
可我不是你的保姆!我需要被看見、被聽見,我需要知道自己還活著,
不只是個功能性的存在!”陳哲被她的爆發(fā)驚住,在他的邏輯里,物質(zhì)保障就是愛的全部。
他看著激動的林薇,疲憊與困惑化作一句帶著挫敗的質(zhì)問:“我努力工作賺錢養(yǎng)家,
讓你們過得舒服,林薇,我做得還不夠多嗎?你到底還想怎么樣?”這句話像冰錐,
刺穿了林薇所有熾熱的情緒。她關(guān)于自我價值的渴望、對婚姻情感的訴求,
在這句質(zhì)問前顯得蒼白又可笑。他們之間隔著的,從來不是一頓飯、一條魚、一個紀念日,
而是一道無法逾越的理解鴻溝。林薇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眼淚洶涌,
卻突然沒了爭辯的力氣。她什么也沒說,只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滿是失望與冰涼,
隨后轉(zhuǎn)身走進臥室,輕輕關(guān)上了門??蛷d里,陳哲獨自站在原地,對著空蕩的房間,
和那句沒能得到回應(yīng)的質(zhì)問。冰冷的沉默再次籠罩這個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厚重。
5 第一次“違約”面談比林薇想象中順利。工作室的負責人是一位干練的中年女性,
對林薇過去作品中的靈氣贊賞有加,并未過分糾結(jié)她幾年的空窗期。
“生活和閱歷也是設(shè)計的一部分,”她笑著說,“我們需要的是能理解項目內(nèi)核的人,
而不僅僅是熟練工。”對方開出的條件頗具誠意,項目周期三個月,允許每周兩天遠程辦公。
林薇幾乎是顫抖著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走出工作室大樓,午后的陽光灑在身上,
她深吸一口氣,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自由和希望的味道。她感覺那個被掩埋已久的自己,
正在一點點破土而出。然而,現(xiàn)實的礁石很快顯現(xiàn)。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過家政公司,
緊急雇傭了一位鐘點工王阿姨,主要負責下午四點接子墨放學(xué),并簡單準備晚餐。
陳哲得知后,沉默了很久,最終只硬邦邦地扔下一句:“你自己決定就好。
”他沒有明確反對,但那種不贊同的氣息彌漫在整個家里,比爭吵更令人窒息。
項目啟動會意外定在了周三下午,恰好是子墨有繪畫興趣班的日子,原本計劃是林薇去接。
她只能臨時給王阿姨加錢,請她幫忙。會議討論熱烈,靈感碰撞,林薇全身心投入,
幾乎忘了時間。等到結(jié)束時,窗外已是華燈初上。她拿起手機,
才發(fā)現(xiàn)上面有十幾個未接來電(會議調(diào)了靜音),有王阿姨的,還有陳哲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連忙先打給王阿姨。 “林女士,您可算接電話了!”王阿姨語氣焦急,
“我接到墨墨了,但他興趣班下課時不小心摔了一跤,膝蓋擦破皮了,哭得厲害。
我現(xiàn)在帶他在社區(qū)診所處理了一下,已經(jīng)沒事了,就是孩子嚇著了。
陳先生那邊我也打了電話,他好像有點生氣……”林薇的心瞬間揪緊,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她匆匆趕回家,一推開門,就看到子墨坐在沙發(fā)上,膝蓋上貼著醒目的卡通創(chuàng)可貼,
眼睛哭得紅紅的。陳哲站在一旁,臉色鐵青。王阿姨已經(jīng)下班了??蛷d里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媽媽!”子墨看到她,委屈地伸出小手。 林薇趕緊過去抱住兒子,仔細檢查他的傷口,
連聲安慰。 “你還知道回來?”陳哲的聲音冷得像冰,“工作比兒子還重要?
如果不是王阿姨在,你打算讓他一個人在診所哭到什么時候?”他的指責像鞭子一樣抽過來。
林薇內(nèi)心的愧疚瞬間被委屈和憤怒取代。 “我不是故意的!我在開會,手機靜音了!
而且我已經(jīng)做了應(yīng)急處理,請了王阿姨…” “應(yīng)急處理?靠一個才認識兩天的外人?
”陳哲打斷她,語氣尖銳,“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把兒子交給外人,
自己跑去追求什么所謂的價值?”“陳哲!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林薇猛地站起來,
“意外誰能預(yù)料到?難道我就應(yīng)該一輩子被綁在家里,任何意外都不能有嗎?
” “以前的‘意外’,我都能處理好!”陳哲幾乎是吼了出來,他指著子墨的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