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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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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將軍府的家生女。六歲起,便成了世子的貼身護衛(wèi)。我陪他從紈绔子弟到家破人亡,

又陪他在戰(zhàn)場上九死一生,最后殺回京城。如今,他成了權(quán)傾朝野的攝政王。而我,

是人人艷羨的“青嫵姑娘”。滿京城都說,我是他心尖上的人,是板上釘釘?shù)臄z政王妃。

可我都記得,那年大雪,仇家圍殺。他奄奄一息地將我推出去擋刀?!耙粋€護衛(wèi)而已,

死了再換一個便是?!彼菢記霰〉男?,又怎會愛上我?1“青嫵姑娘,這支鳳頭釵,

可是陛下賞給攝政王的,你一個奴才胚子,也配戴?”安寧公主纖長的手指捏著帕子,

掩在唇邊,眼里滿是輕蔑。我面無表情地扶著腰間的佩刀?!斑@是王爺給的?!薄昂牵?/p>

王爺給你,你就敢要?”安寧公主上前一步,聲音尖利。

“不過是看你跟條狗似的跟了他十幾年,賞你件玩意兒罷了,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她身后的宮女太監(jiān)們發(fā)出一陣壓抑的哄笑。我垂下眼。確實。我不過是將軍府的家生子,

一條從小跟著主子的狗。安寧公主見我不說話,愈發(fā)得意,伸手就要來拔我頭上的發(fā)釵。

“拿來吧你,這等御賜之物,豈是你能玷污的?”我的手閃電般扣住了她的手腕。“公主,

請自重?!蔽业牧夂艽螅D昃毼涞氖终撇紳M厚繭,硌得她嬌嫩的皮肉生疼。

安寧公主疼得變了臉色。“放肆!你敢對本宮動手?來人,給本宮掌她的嘴!

”她身后的侍衛(wèi)立刻圍了上來。我眼神一凜,手已經(jīng)握住了刀柄。“住手。

”一道清冷低沉的聲音傳來。眾人聞聲望去,只見蕭決一襲玄色蟒袍,緩步而來。

他身形頎長,面容俊美無儔,只是那雙深邃的眼眸,總是覆著一層化不開的寒冰。“王爺。

”安寧公主立刻換上一副嬌滴滴的模樣,委屈地迎上去。“您看她,

臣女不過是想看看這支發(fā)釵,她竟敢對臣女動手?!笔挍Q的目光落在我扣著她手腕的手上,

眉頭微蹙。我松開了手。安寧公主立刻將泛紅的手腕遞到他面前,“王爺您看,都紅了。

”蕭決看都未看一眼。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我身上?!罢l準你動她的?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令人膽寒的壓迫感。安寧公主臉上的嬌嗔僵住了?!巴鯛敚?/p>

我……”“我的人,也是你能動的?”蕭決走到我身邊,抬手將我鬢邊微亂的發(fā)絲攏到耳后,

動作算得上溫柔??伤脑挘瑓s像一根針,扎進我心里。我的人。不是我的心上人,

不是我的未婚妻。只是我的人。安寧公主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終還是不甘地跺了跺腳,

帶著人走了。周遭恢復(fù)了安靜。蕭決替我理好發(fā)鬢,端詳著那支鳳頭釵。“陛下賞的,

好看嗎?”“好看。”我答。“嗯,配你?!彼Z氣淡淡??晌抑溃@支釵,

是安寧公主求了許久,皇帝才允諾。若她能嫁給蕭決,便當做她的新婚禮。如今,

卻戴在了我的頭上。全京城都以為這是無上的榮寵。只有我自己清楚,這或許,

只是他對我十幾年護衛(wèi)生涯的一點補償。又或許,

是對我當年替他擋下那致命一刀的……獎賞。2“嘶……”冰冷的藥膏觸碰到后腰的舊傷,

我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那道疤痕從后腰一直延伸到肩胛,猙獰地趴在我的背上,

像一條丑陋的蜈蚣。即便過去了五年,每逢陰雨天,還是會隱隱作痛。蕭決的手指頓了頓。

“很疼?”“不疼?!蔽遗吭陂缴希瑢⒛樎襁M柔軟的錦被里。這點痛,

比起當年那一刀穿透身體的劇痛,算得了什么。蕭決沒再說話,繼續(xù)沉默地為我上藥。

他的指腹帶著薄繭,劃過傷疤的邊緣,帶來一陣細微的戰(zhàn)栗。我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

這雙手會溫柔地撫摸我,會為我描眉,會牽著我走過一生??蛇@雙手,也曾毫不猶豫地,

將我推向死亡?!扒鄫?。”他忽然開口?!班拧!薄皵z政王妃的位置,空了很久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來了。他終于要開口,為我們的關(guān)系定下一個名分了。

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還是為了安撫我這個“功臣”?我攥緊了身下的錦被,指節(jié)泛白,

等著他的下文?!疤蠛捅菹聨状稳崞?,是該有個王妃了?!彼龡l斯理地將藥膏收好,

用干凈的布巾擦拭著手指?!熬┲匈F女,你覺得誰合適?”我的身體,一瞬間如墜冰窟。

原來,他不是要娶我。他是在,征詢我這個貼身護衛(wèi)的意見。何其可笑。我花了很長時間,

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安寧公主,家世顯赫,容貌出眾,對王爺一往情深,是上上之選。

”“她?”蕭決嗤笑一聲,語氣里滿是輕蔑?!膀溈v愚蠢,娶回來也是個禍害。

”“那……吏部尚書家的千金,溫婉賢淑,知書達理?!薄疤^無趣?!蔽乙贿B說了好幾個,

都被他一一否決。我終于沒了耐心。“王爺,您到底想娶誰?”空氣安靜了片刻。

他淡淡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澳阕隽吮就醯耐蹂蜎]人敢再非議你。”我的心跳,

漏了一拍。我猛地從榻上撐起身子,不顧后背的傷口,轉(zhuǎn)身看他?!巴鯛?,

您……是什么意思?”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沒有半分情意,

只有一片算計。“你跟了我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薄巴蹂唬o你,

也算名正言順?!薄巴?,你便不是奴籍,而是這攝政王府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這個交易,你可滿意?”交易。他用了“交易”這個詞。我陪他從泥沼里爬出來,

陪他飲冰十年,陪他浴血沙場,換來的,是一場交易。我忽然想起五年前那個雪夜。

他被仇家圍殺,身中數(shù)刀,倒在血泊里。最后一名刺客的刀,直直地刺向他的心口。是我,

擋在了他身前。而他,卻在我身后,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我往前推了一寸。那一寸,

讓那把刀,更深地刺入了我的身體。我聽見他冰冷的聲音,在雪夜里回響?!耙粋€護衛(wèi)而已,

死了再換一個便是?!笔前?。一個護衛(wèi)而已。死了,再換一個。如今沒死,

便給個王妃之位當獎賞。何其公平。我看著他,忽然笑了?!巴鯛?,這樁交易,我很滿意。

”3我與蕭決的婚事,很快便定了下來。整個京城都震動了。一個家生子,一個奴才,

竟然真的要飛上枝頭變鳳凰,成為權(quán)傾朝野的攝政王妃。無數(shù)的嫉妒與流言蜚語,

像潮水般向我涌來。安寧公主更是氣得在宮里砸了她最愛的一套琉璃盞。她不甘心,

第二天便闖進了攝政王府。“蕭決!你瘋了?你要娶一個奴才?”她指著我的鼻子,

氣得渾身發(fā)抖。“她的身份,給你提鞋都不配!你讓她當王妃,皇家的臉面何在?

你攝政王的臉面何在?”蕭決正在練字,聞言頭也未抬?!氨就醯募沂?,

何時輪到公主來置喙了?”“你!”安寧公主氣結(jié),轉(zhuǎn)而將矛頭對準我。“都是你這個賤人!

狐媚功夫倒是厲害,把王爺迷得神魂顛倒!”她揚手就要打我。這一次,我沒有躲。

巴掌落下之前,蕭決手中的毛筆“啪”地一聲,被他生生折斷。“滾出去?!彼穆曇簦?/p>

冷得像冰。安寧公主被他眼中的殺氣駭住,踉蹌著后退一步,滿眼的不敢置信?!笆挍Q,

你為了她,竟然這么對我……”“再不滾,本王就讓你永遠都走不出去。

”安寧公主嚇得臉色慘白,最終還是哭著跑了。書房里恢復(fù)了安靜。我低著頭,

看著地上那支斷掉的毛筆?!巴鯛?,您不該為了我得罪公主?!薄八€動不了我。

”蕭決將斷筆扔進紙簍,重新?lián)Q了一支?!安贿^,她有句話說得沒錯?!蔽业男囊痪o。

“你的身份,的確是個麻煩?!彼毫四?,在宣紙上寫下一個“忍”字。筆鋒凌厲,

力透紙背?!按蠡橹?,你就在府中待著,不要出門了。”我愣住了?!斑@是……禁足?

”“是為了你好?!彼畔鹿P,抬眼看我。“外面想看你笑話,想讓你死的人,太多了。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是為了我好?還是怕我這個“卑賤”的未婚妻,

出門給他丟人現(xiàn)眼?我沒有反駁,順從地點了點頭?!笆牵衣犕鯛?shù)??!睆哪翘炱穑?/p>

我便被“保護”在了攝政王府。名為保護,實為囚禁。王府的侍衛(wèi)換了一批,看我的眼神,

不再是過去的尊敬。而是帶著一絲監(jiān)視的意味。蕭決每天都會來看我,

給我?guī)Ц鞣N各樣的珍寶玩物。金絲軟甲,削鐵如泥的匕首,西域進貢的寶石。

仿佛要將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堆到我面前??伤绞沁@樣,我心里就越是發(fā)冷。這些東西,

更像是在補償,在安撫。安撫一個即將被推上“王妃”這個刑臺的囚犯。直到三天后,

宮里傳來消息。安寧公主在自己的宮中,七竅流血而死。死狀凄慘。御醫(yī)查驗后,

在公主的茶水里,驗出了一種西域奇毒。而在公主的寢殿里,搜出了一封信。信上,

是模仿我的筆跡,約公主見面的內(nèi)容。所有證據(jù),都指向了我。當天下午,

大理寺的官兵便包圍了攝政王府。為首的,是新任大理寺卿,安寧公主的親表哥,李承。

他手持拘捕令,一臉鐵面無私?!巴鯛?,下官奉旨,前來捉拿毒殺安寧公主的兇嫌,青嫵。

”蕭決負手站在我身前,神色不變?!叭?,就在這里?!薄澳阆肴绾??”李承冷笑一聲。

“自然是帶回大理寺天牢,嚴加審問!”“放肆!”蕭決身后的親衛(wèi)呵斥道。

“王妃千金之軀,豈是你們能帶走的!”“王妃?”李承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一個尚未行禮的奴才罷了,也敢自稱王妃?”“來人,給本官拿下!”氣氛,

一瞬間劍拔弩張。我看著蕭決的背影,心中一片平靜。我想看看,他會如何選擇。是力保我,

與整個朝堂為敵。還是……放棄我這顆已經(jīng)失去價值的棋子。蕭決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會像五年前一樣,再次選擇放棄。他終于側(cè)過身,對我伸出了手。“青嫵,

過來?!彼穆曇艉茌p,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我走到他身邊。他握住我的手,很用力。

然后,他看向李承,一字一句道?!氨就醯娜耍就踝詴弳??!薄霸诖蠡橹埃?/p>

她會待在王府的地牢里,哪兒也不會去?!薄斑@個交代,李大人可還滿意?

”李承的臉色變了又變。王府的地牢,和他們大理寺的天牢,可不是一個概念。但他也知道,

這是蕭決最大的讓步。最終,他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昂?,

下官……等著王爺?shù)慕Y(jié)果?!崩畛袔е俗吡?。蕭決握著我的手,依舊沒有松開。“走吧。

”“去哪兒?”“地牢。”他拉著我,走向王府最深處,那個陰暗、潮濕,

關(guān)押著無數(shù)死囚的地方。我沒有反抗。只是在踏入地牢的那一刻,輕聲問他?!巴鯛敚?/p>

你信我嗎?”他沒有回答。只是將我推進牢房,然后,親手落了鎖。鐵鏈碰撞的聲音,

在空曠的地牢里,顯得格外刺耳。也徹底,擊碎了我心中最后一絲幻想。4地牢陰暗潮濕,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鐵銹和霉味混合的怪味。我抱著膝蓋,縮在角落的稻草堆上。

這里和我當年在戰(zhàn)場上被俘時待過的死牢,沒什么兩樣。蕭決,你可真是“體貼”。

知道我習慣這樣的環(huán)境。我自嘲地笑了笑,閉上了眼睛。不知過了多久,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我以為是蕭決。睜開眼,看到的卻是一個佝僂著背,

提著食盒的老者。是府里的老管家,福伯。他看著我,渾濁的眼睛里滿是心疼?!扒鄫彻媚?,

苦了你了。”他將食盒從牢門的縫隙里遞進來?!巴鯛斪尷吓o您送些吃的來。

”我看著食盒里精致的飯菜,沒有半分胃口?!案2?,你信我嗎?”我又問了一遍,

同樣的問題。福伯嘆了口氣?!袄吓?。”“老奴看著姑娘長大,知道姑娘的為人。

”“只是……王爺他,有王爺?shù)碾y處。”難處?他的難處,就是犧牲我嗎?我的心,

又冷了幾分?!案2?,您回去吧,我不想吃?!备2€想再勸,我卻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

不再理會。他只能無奈地提著食盒,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地牢再次恢復(fù)了死寂。

我不知道自己在這里待了多久。一天,還是兩天。直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再次響起。這一次,

來人沒有停在牢門外,而是直接用鑰匙打開了鎖。一個高大的身影,裹挾著一身寒氣,

走了進來。不是蕭決。我警惕地抬起頭,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摸了個空。我的刀,

在進地牢前就被收走了。來人走到我面前,蹲下身?;璋档幕鸸庀?,我終于看清了他的臉。

那是一張飽經(jīng)風霜,卻依舊能看出年輕時英挺輪廓的臉。最重要的是,這張臉,我很熟悉。

是當年跟在老將軍身邊,蕭決父親最信任的親衛(wèi)隊長,林叔。當年將軍府出事,

林叔拼死護著老將軍的靈柩殺出重圍,之后便下落不明。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

“林……林叔?”我不敢置信地開口。林叔的眼眶紅了。“丫頭,讓你受苦了。

”“您……您怎么會在這里?”“是王爺,讓我來的?!笔挍Q?他讓林叔來做什么?

林叔從懷里掏出一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遞給我?!把绢^,你看看這個。

”我疑惑地打開油紙包。里面,是一塊殘破的令牌。令牌由玄鐵打造,

上面刻著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古老而復(fù)雜的圖騰。“這是什么?”“這是……你身份的證明。

”林叔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把绢^,你不是什么家生子?!薄澳闶乔俺?zhèn)北王府,

唯一的血脈?!蔽业哪X子“嗡”地一聲,一片空白。鎮(zhèn)北王……那個因謀逆之罪,

被滿門抄斬的鎮(zhèn)北王府?“這……這不可能……”“是真的?!绷质宓恼Z氣無比沉重。

“當年鎮(zhèn)北王府出事,是老將軍拼死救下了尚在襁褓中的你,將你帶回府,謊稱是家生子,

才讓你活了下來?!薄岸捈?,世代都是鎮(zhèn)北王府的親衛(wèi)。”“我們的使命,

就是守護鎮(zhèn)北王府的血脈?!薄袄蠈④姏]做到,所以,少主……也就是現(xiàn)在的王爺,

他必須做到?!蔽掖舸舻乜粗掷锏牧钆疲杏X整個世界都打敗了。我不是青嫵。

我是……鎮(zhèn)北王的女兒?那我這十幾年算什么?我的人生,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謊言?

“那……那五年前……”我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林叔,“五年前,

他把我推出去擋刀……”“那不是擋刀!”林叔激動地打斷了我?!把绢^,你被騙了!

我們所有人都被騙了!”“那天的刺客,目標根本就不是王爺!”“是沖著你來的!

”“王爺將你推出去,不是讓你去送死,而是因為你倒下的方向,是當時唯一的生路!

那里有一條暗河,掉下去才有一線生機!”“他說那句‘一個護衛(wèi)而已’,

是故意說給刺客頭領(lǐng)聽的,是為了讓他們相信,你只是個無足輕重的護衛(wèi),從而放棄追殺你!

”“他自己,卻留下來,生生受了那些人十幾刀,差點就死了!”“丫頭,他不是要你死,

他是在用他的命,換你的命啊!”轟隆——我的世界,又徹底崩塌了。我攥著那塊令牌,

渾身都在發(fā)抖。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我恨了五年,怨了五年,以為他涼薄入骨。

卻原來,我所有的怨恨,都只是一個誤會。5我不知道林叔是什么時候走的。我只知道,

我抱著那塊玄鐵令牌。在地牢的角落里,坐了一夜。腦子里,反復(fù)回響著林叔的話。

“他是在用他的命,換你的命??!”五年前的那個雪夜,一幕幕在眼前閃過。他倒在血泊里,

臉色蒼白如紙。刺客的刀刺過來時,他眼中的情緒,不是冷漠,而是……決絕。

和……一絲我從未見過的恐懼。我一直以為,那是對死亡的恐懼?,F(xiàn)在想來,他是在怕。

怕他死了,就再也沒人能護住我了。而我,竟然誤會了他整整五年。還用殘忍的言語,

去回應(yīng)他的“交易”。我真是……混蛋。天快亮時,牢門再次被打開。這一次,來的是蕭決。

他依舊是一身玄色衣袍,臉上帶著幾分疲憊,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磥恚矝]睡。

他手里提著一個食盒,和我昨天看到的那個一模一樣。他將食盒放在地上,打開。

里面是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我最愛吃的,桂花蓮子粥。“吃點東西。”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抬起頭,通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他被我看得一愣,眉頭微蹙?!霸趺戳??

”我沒有回答,只是扶著墻,慢慢站起身。雙腿因為久坐而麻木,我踉蹌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想扶我。我卻退后一步,躲開了。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眸色,

瞬間沉了下去?!扒鄫常氵€在鬧什么脾氣?”他的語氣里,帶上了一絲不耐。若是從前,

我只會覺得他喜怒無常,冷酷無情??涩F(xiàn)在,我卻能感覺到,他平靜外表下,

有一股壓抑的擔憂和……一絲無措。他在害怕。怕我真的相信了那些罪名,

怕我真的恨他入骨。他明明為我做了那么多,卻一個字都不能說。只能用這種笨拙的方式,

來試探我的態(tài)度。我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都壓了下去?!巴鯛敗!蔽移届o地開口,

“安寧公主,不是我殺的。”“我知道。”他回答得很快,沒有絲毫猶豫。我的心,

又是一顫?!澳悄銥楹巍盐谊P(guān)進地牢?”“這里最安全。”他看著我,一字一句道。

“在地牢里,不管是誰,想動你,都得先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彼f得如此理所當然。

仿佛這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我再也忍不住,眼淚洶涌而出。我快步上前,

不顧一切地抱住了他。將臉深深地埋進他帶著清冷氣息的懷里?!笆挍Q,你這個混蛋!

”他的身體,瞬間僵硬。這是我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喊他。也是第一次,如此主動地親近他。

他僵了很久,才有些不確定地,抬起手。輕輕地落在了我的背上?!扒鄫?,

你……”“對不起?!蔽疫煅手?,聲音含糊不清?!皩Σ黄?,蕭決……我全都……知道了。

”他拍在我背上的手,猛地一頓。下一秒,他用力將我推開。力道之大,

讓我撞到了身后的墻壁,后背生疼。我愕然地看著他。只見他臉色煞白,

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驚惶和震怒?!罢l告訴你的?”他的聲音,冷得像要結(jié)冰。

“誰讓你知道的?!”6“是我自己猜到的?!蔽铱粗麕捉Э氐哪樱隽藗€謊。

林叔的出現(xiàn),必然是他的安排。但他顯然不希望我這么快就知道真相。我不能把林叔供出去。

蕭決死死地盯著我,似乎想從我的臉上,看出說謊的痕跡。“你自己猜到的?”“是。

”我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zhèn)定。“那塊令牌,我六歲進府的時候,

就一直戴在身上。”“我一直以為只是個普通的護身符。”“直到安寧公主死,

我被關(guān)進這里,我才開始懷疑?!薄拔议_始回想過去的一切,回想五年前的那個晚上。

”“王爺,你的演技很好,但破綻也很多?!蔽铱粗难劬Γ蛔忠痪涞?。

“如果你真的當我是個隨時可以犧牲的護衛(wèi),你就不會在我每次受傷后,都親手為我上藥。

”“你不會在我發(fā)燒說胡話想吃城南的糖糕時,半夜親自跑去買回來。

”“你更不會……在我被推出去擋刀后,用那種……快要碎掉的眼神看著我。”我每說一句,

他的臉色就更白一分。到最后,他幾乎是狼狽地別開了視線,不敢再看我?!皦蛄?。

”他低吼道,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爸肋@些,對你沒有好處?!薄盀槭裁矗?/p>

”我上前一步,逼近他?!盀槭裁床荒茏屛抑??蕭決,你到底在怕什么?”“我怕你死!

”他猛地轉(zhuǎn)過頭,沖我吼道,通紅的眼眶里,滿是血絲?!扒鄫常阒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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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9-01 14:1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