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端午節(jié),我的院長丈夫說手術忙,不能回我家。
轉頭卻在小助理的村里,為她的流水席揮刀殺豬。
朋友圈配文:【媽說有個當醫(yī)生的女婿真好!】
我冷笑著點贊留言:【專業(yè)對口?!?/p>
全院都在等我和他撕破臉。
他卻打來電話咆哮:【她家沒男人,我?guī)蛡€忙怎么了?你鬧什么!】
我默默掛斷,拉黑。
七年的付出喂了狗。
手術事故誣陷、職場霸凌、鳩占鵲巢...
當我拿出離婚證時,他竟說:【我沒簽協(xié)議!】
后來,他和小三一起瘋了。
而我,在頂級醫(yī)院風生水起,身邊有了真正把我捧在手心的人。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不,我連草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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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屏幕的光,冷冷地映著我的臉。
沈子卿,我的丈夫,本市那家頗有名氣的私立醫(yī)院的院長,半小時前還在電話里,用那種不容置疑的、帶著一絲疲憊又理所當然的語氣告訴我:
“飄飄,真走不開,臨時加了幾臺手術,人命關天。端午……下次,下次一定陪你回去看爸媽?!?/p>
“理解一下,好嗎?”
他的“下次”,像一張畫了七年的餅,早就餿了,硬得硌牙。
我指尖滑動,點開了那個叫秦靜怡的朋友圈。一張照片刺得眼睛生疼。
背景是熱熱鬧鬧的鄉(xiāng)村流水席,油膩的案板,一頭剛被放倒的肥豬。主角是我的丈夫,沈子卿。他穿著件不合時宜的、濺了污點的襯衫,手里拎著把寒光閃閃的殺豬刀,臉上帶著一種……我很久沒見過的、近乎得意的笑容。
照片旁邊,秦靜怡配的文字,像淬了毒的針:
【媽說有個當醫(yī)生的女婿真好,連殺豬都這么麻利!愛心愛心愛心】
胸腔里有什么東西“啪”地一聲斷了。不是憤怒,是一種更深、更冷的麻木,沉甸甸地墜下去。
原來,他口中的“人命關天”,是秦靜怡村里那頭待宰的豬。
原來,他承諾的“下次”,是去給另一個女人當“女婿”。
我扯了扯嘴角,一個毫無溫度的笑。指尖懸在屏幕上,然后,輕輕點下那個小小的“贊”。
想了想,又在下面敲了一行字:
【畢竟專業(yè)對口?!?/p>
發(fā)送。
世界安靜了一瞬。隨即,我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不是電話,是各種工作群、小群,消息像炸開的煙花,一條接一條地往上蹦。
“臥槽!柳姐牛逼!正面剛?。 ?/p>
“快看秦靜怡朋友圈!柳姐留言了!殺瘋了!”
“沈院長這下臉往哪擱?坐等修羅場!”
“柳姐這次總該離了吧?這都能忍?忍者神龜??!”
“秦靜怡那嘚瑟樣,真當自己是正宮了?”
同事們興奮地“蛐蛐”著,字里行間是看戲的亢奮,仿佛等著我下一秒就沖到醫(yī)院,揪著沈子卿的頭發(fā)上演全武行。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們此刻的表情,揣測著,議論著,把我當成一場即將上演的鬧劇女主角。
果然,不到兩分鐘,沈子卿的電話就追了過來。屏幕上跳動的名字,像一只猙獰的獸。
接通的瞬間,他壓抑著怒火的咆哮幾乎要沖破聽筒:
“柳飄飄!你他媽有病是不是?!陰陽怪氣什么勁兒!”
背景音里還有嘈雜的鄉(xiāng)音和笑聲,更顯得他此刻的暴怒如此可笑。
“秦靜怡村里的大日子!她家沒個頂梁柱,流水席這種大事沒人幫襯,我順路搭把手怎么了?你至于這么小心眼,上趕著給人難堪?”
他的聲音又急又沖,帶著一種被冒犯的、高高在上的不耐煩。我?guī)缀跄苊枘〕鏊丝痰臉幼樱好碱^緊鎖,嘴角下撇,眼神里全是“你又無理取鬧”的指責。
“趕緊的!把贊給我撤了!評論刪了!聽到沒有?別讓靜怡明天回醫(yī)院難做人!”
最后,他像是施舍般,語氣稍微放緩,帶著點敷衍的安撫:
“行了行了,知道你心里不痛快。等我回去,再挑個日子跟你回你爸媽那兒,總行了吧?”
又是“再說”。
又是“下次”。
這張畫了七年的餅,不僅餿了,硬了,現(xiàn)在更是糊滿了豬油和謊言,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我吃夠了。
也等不動了。
這次,連話都懶得再說。指尖懸在紅色的掛斷鍵上,輕輕一按。
世界,清靜了。
聽筒里他未盡的咆哮戛然而止。
緊接著,手機再次瘋狂響起。我面無表情,直接掛斷,然后,拉黑。動作流暢,一氣呵成。就像他曾經無數(shù)次對我做的那樣。
現(xiàn)在,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他。
“飄飄啊……” 飯桌對面,我媽小心翼翼地開口,眼里盛滿了擔憂,“你跟子卿他……是不是又……”
我爸也放下筷子,沉默地看著我,眉頭擰成了疙瘩。
我抬起頭,迎上老兩口探究又心疼的目光,努力扯出一個輕松的笑,低頭扒拉了一口碗里的飯,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過不下去了。離了,就這兩天的事?!?/p>
我媽張了張嘴,最終只是長長地、沉沉地嘆了口氣,那嘆息里裹著太多無奈和心酸。她拍了一把還在愣神的老爹,強打起精神,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
“吃飯!吃飯!菜都涼了……”
就在這時,手機又“叮咚”一聲。是醫(yī)院的大工作群。
秦靜怡發(fā)了一篇“道歉”小作文:
【非常抱歉占用了公共資源!今天朋友圈純屬開個玩笑,活躍下氣氛,沒想到讓大家誤會了!特別感謝沈院長大人大量不跟我計較!如果給哪位同事造成了困擾,我在這里真誠地說聲對不起!請大家多多包涵~笑臉笑臉笑臉】
字里行間,哪有一絲歉意?那“玩笑”和“活躍氣氛”,分明是勝利者的炫耀和示威。
緊接著,沈子卿的回復立刻跳了出來,帶著院長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權威:
【年輕人活潑點是好事,沒什么需要道歉的。誰覺得困擾,那純粹是自己心眼太小?!?/p>
好一個“心眼太小”。
我成了那個“心眼小”的人。
看著屏幕上這出夫唱婦隨的戲碼,心里沒有預想中的刺痛,反而是一片荒蕪的悲涼。
因為下面那些爭先恐后跳出來應和、捧秦靜怡臭腳的回復里,有好幾個名字,曾是我手把手帶出來的徒弟。
“師傅長”、“師傅短”,當初恨不得把心掏出來表忠心的是她們。
如今,我這個“師傅”,成了她們口中那個“心眼小”的“某人”。
“哎呀,醫(yī)院平常太沉悶了,靜怡犧牲自己逗大家開心呢,多虧有她!”
“沈院長厲害啊!手術刀玩得溜,殺豬刀也這么霸氣!靜怡好福氣!”
“哈哈,咱院誰心眼小,大家心里都門兒清!”
“門兒清”?是啊,誰叫沈子卿是院長呢?他明目張膽地偏愛秦靜怡,秦靜怡自然就成了所有人眼中必須巴結的紅人。
即使這家醫(yī)院,當初是靠著我過硬的技術和我傾盡所有的積蓄,才從一個小小的診所艱難地撐起來,有了今天的規(guī)模。
也抵不過他輕飄飄的一句偏袒。
我嗤笑一聲,帶著無盡的嘲諷,直接按滅了手機屏幕。眼不見為凈。
算了。陪爸媽好好吃頓飯吧,這頓飯,等了太久。
剛拿起筷子,我媽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屏幕,又看看我,眼神更加無措。
“是……子卿……”
我嘆了口氣。終究還是躲不過。伸手拿過手機,按了接聽。
沒等我“喂”出聲,沈子卿那冰冷、毫無感情、甚至帶著命令口吻的聲音就砸了過來,連基本的稱呼都省了:
“柳飄飄是不是在您那兒?讓她接電話,我有急事。”
心口像是被冰錐狠狠扎了一下。他敢把電話打到我媽這里找我,開口卻連一聲“媽”都不肯叫。七年的婚姻,我爸媽待他如親子,就換來他這樣的態(tài)度?
“有事說事。” 我的聲音也冷了下去。
聽到是我,沈子卿的語氣更差了,像在吩咐一個下屬:
“秦靜怡之前負責的那個心臟隔膜搭橋的病人,術后感染,情況危急!你現(xiàn)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回醫(yī)院!這臺二次手術必須你來做!”
命令。不容置疑的命令。
支配我,就像指使一條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一股邪火猛地從心底竄起,燒得我喉嚨發(fā)干。
那個病人!那個需要進行心臟隔膜搭橋的病人!手術風險極高,就算是我親自操刀,也只有不到一半的成功把握!
秦靜怡,為了競爭科室主任的位置,舔著臉跑到我辦公室,開口就要這臺手術“練手”。我太清楚她那半吊子都算不上的水平了,斷然拒絕。
結果呢?沈子卿這個滿腦子只有秦靜怡的蠢貨,二話不說,仗著院長的身份,強行把病人轉給了她!
我當時據(jù)理力爭,紅著眼跟他吵:“那是條人命!不是秦靜怡升職的墊腳石!”
他卻皺著眉,一臉“你小題大做”的表情:“新人需要歷練機會,你作為前輩,別太計較個人得失,心胸開闊點?!?/p>
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在他眼里,輕飄飄地成了秦靜怡“歷練”的犧牲品。
現(xiàn)在玩脫了,出了事,又想起我這個“前輩”了?讓我去給他的心肝寶貝擦屁股?
真把我當成了隨用隨丟的抹布?還是覺得我柳飄飄天生就該是個冤大頭?
“回不去?!?我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淬著冰,“誰拉的屎,誰自己擦干凈。你要是心疼她,就自己上,反正你是她的擔保人?!?/p>
我頓了頓,故意放緩了語調,帶著一絲諷刺:
“我正陪爸媽吃飯呢。老兩口以為你要回來,忙活了一整天,做了一大桌子菜。不多吃點,就太對不起他們的心意了。沒事我掛了?!?/p>
說完,我作勢就要掛斷。
“你敢!” 沈子卿在電話那頭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怒吼,連我聽力不太好的媽都被嚇得一哆嗦,擔憂地看著我。
我強壓著幾乎要沖破胸膛的怒火,舉著手機快步走到門外,壓低聲音,對著話筒一字一句地回敬:
“你他媽跟我發(fā)什么瘋?該發(fā)火的是我!”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一下,大概沒料到我會直接爆粗口。片刻后,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自以為是的、高高在上的指責:
“我知道!我沒跟你回去你心里有氣!我不是說了嗎,等我忙完這陣子,再找時間陪你回!你鬧什么鬧?有意思嗎?”
他喘了口氣,語氣又變得強硬無比,帶著威脅:
“秦靜怡這臺手術,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否則……”
他故意停頓,加重了語氣:
“咱倆也別過了!”
呵。
正好。
我也不想跟你過了。
我剛要開口,把“離婚”這兩個字砸到他臉上,電話那頭卻清晰地傳來秦靜怡嬌滴滴的喊聲:
“子卿哥——!馬上開席啦!咱媽叫你吃飯呢!”
然后,我感覺到沈子卿似乎捂住了話筒,但他那瞬間變得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的回復,還是隱約傳了過來:
“知道了,我處理點醫(yī)院的事,馬上就來。你跟咱媽說一聲,別等我,你們先吃。”
“咱媽”?
叫得可真親熱。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那笑聲在安靜的院子里顯得格外刺耳:
“沈院長這是又給自己認了個媽???跟我這兒啰嗦這么久,不怕你‘媽’等急了?”
我故意拖長了調子,學著他剛才的話:
“也是,畢竟啊……我‘心眼小’嘛。”
秦靜怡似乎沒走遠,沈子卿立刻壓低了聲音,但其中的怒火幾乎要燒穿電話線:
“柳飄飄!你夠了!靜怡她們村地方小,人多嘴雜!我是她領導,幫個忙充充場面怎么了?你至于這么沒完沒了地陰陽怪氣?”
“我告訴你!三天!就三天!你必須把手術給我做了!不然,你就給我滾出醫(yī)院!我說到做到!”
“嘟——嘟——嘟——”
忙音響起。他掛斷了。
我握著發(fā)燙的手機,站在老家初夏微涼的夜風里,心頭的火苗被風吹得明明滅滅,最終只余下一片冰冷的悵然。
這一次,我發(fā)誓,絕不再當那個背鍋的冤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