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騙局。
他眼中翻涌的情緒,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算計。
我身上的大紅嫁衣,像極了前世我流盡的血。
沈修竹朝我伸出手,指尖微顫。
“阿凝。”
他喚我的名字,尾音帶著失而復得的破碎感。
我記得這個聲音。
在我率軍出征,九死一生時,他用這個聲音,在他表妹耳邊念著“摽有梅,其是七兮”。
我面無表情地避開他的手,自己掀開了蓋頭。
紅燭的光映在他臉上,照出一種近乎癲狂的欣喜。
他好像不認識我了。
也可能,他從未認識過我。
他只認識那個需要他庇護的表妹,不認識我這個能為他守住國門、卻一身血腥氣的妻子。
“阿凝,你……”
他想說什么,似乎有千言萬語堵在喉口。
我徑直走向桌案,倒了一杯合巹酒。
前世,這杯酒我沒喝。
他說我身上的殺氣,會玷污了酒的清醇。
我便一個人坐在床邊,聽著他在隔壁書房,為林婉兒寫下那首名動京城的《洛神賦》。
他將他所有的才情與愛慕,都贈予了另一個女人。
卻要我這個正妻,來承擔這份婚姻帶來的所有責任與冰冷。
如今,他雙手奉上酒杯,手腕抖得厲害。
“我們喝了這杯酒,就再也不分開了?!?/p>
他的聲音里有懇求。
我接過酒杯,在他充滿希冀的目光中,將酒液盡數潑在了地上。
清冽的酒香瞬間彌漫開來。
混雜著他身上那股我聞了三年的、屬于林婉兒的脂粉香氣。
“狀元郎,”我開口,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這酒,臟了?!?/p>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那雙曾寫出無數風流文章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狼狽。
他看著我,像是看著一個從地獄歸來的惡鬼。
沒錯。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