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回到顧家的那天，白曉雅正在和律師商討遺產(chǎn)分割。弟弟顧云軒第一個看見我，
手中的茶杯啪嗒掉在地上。"為什么你回來了！你這個敗家子，滾出我家！
"他聲嘶力竭地吼著，眼中滿是仇恨。所有人都在指責我不識時務，說我五年不回家，
現(xiàn)在回來就是為了爭家產(chǎn)。沒人提起我是因為什么離開的。血從我的嘴角緩緩流下，
我平靜地伸手擦掉。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我知道這個家已經(jīng)沒有我的位置了。"你哭什么，
她又不是真的要回來住。"顧天行面色復雜，看了我一眼后，轉頭安慰起泣不成聲的白曉雅。
"曉雅你別怕，只要有我在，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顧云軒緊緊抱住白曉雅，
像個護犢子的小獸。我定定地看著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心中毫無波瀾。
五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時的我還天真地以為，血緣關系能夠戰(zhàn)勝一切?，F(xiàn)在看來，
我錯得離譜。顧天行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我身邊，他皺著眉頭看著我嘴角的血跡。
"別怪云軒，你突然回來，大家都很意外。"他的聲音很沉，帶著些許愧疚。
我抬手制止了他要為我擦拭傷口的動作。"我不怪他。"顧天行的手僵在半空，
眼神漸漸冷了下來。"那你是在怪我？"我扯了扯嘴角。當年我被人陷害偷竊公司機密文件，
全身的名譽一夜之間毀于一旦。這個做父親的卻說要大義滅親，不能包庇我。
可我知道那些文件是怎么到我電腦里的，因為我親眼看見白曉雅深夜進過我的房間。
她就是想要我滾出顧家！我不明白為什么一個后媽能在父親心中占據(jù)如此重要的位置。
但我知道，作為一個男人，我不能坐以待斃。于是在公司董事會上，
我當眾揭露了白曉雅的真面目。只可惜沒有證據(jù)，我反被扣上了誣陷繼母的罪名。
離家的那天，顧天行答應我，會查清楚這件事的真相。我信了。
結果卻是他五年來沒有主動聯(lián)系過我一次。我閉了閉眼，將苦澀的情緒死死壓下。
顧天行卻不依不饒，冷笑著抓住我的肩膀。"要怪只能怪你太沖動！
那只是商業(yè)競爭的正常手段，你非要鬧得雞犬不寧！""這些年我又當?shù)之斦煞颍?/p>
如果不是曉雅，我根本撐不到現(xiàn)在。""你非但不感激也就罷了，還這么斤斤計較！
"聽著他破口而出的指責，這些話顯然已經(jīng)憋在心里很久了。我忍著被冤枉的憤怒，
聲音近乎疲憊。"那些文件絕對是有人栽贓陷害，你不信也無所謂了。至于你的曉雅，
別拿照顧家庭當借口。""難道保姆不能照顧嗎？還是說其實需要被照顧的是你？
"我沒有聲嘶力竭，也沒有陰陽怪氣。可當我問完之后，
顧天行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毛了。"你真是電視劇看多了！曉雅說得對，
你這種心態(tài)怪不得云軒不歡迎你回來！"我瞬間臉色發(fā)白。多年父子，
他深知什么話最能傷到我的心。可他就是要這樣毫不留情地扎我一刀。"咣當"一聲，
客廳的門被大力推開。顧云軒像頭暴怒的小豹子沖了進來，看向我的眼神滿是厭惡。
"為什么你一回來就要跟每個人過不去？我們不欠你的！不高興你可以再滾??！"話音剛落，
白曉雅立刻出聲制止。"云軒，不可以這么說話，尤其是對你哥哥。"她聲音溫柔，
像一個真正的母親在教育孩子。顧云軒憤憤不平地還想說什么，白曉雅輕輕搖了搖頭。
剛才還暴躁的顧云軒瞬間安靜下來，像只聽話的小狗一樣牽住她的手。他們三個站在一起，
宛如真正的一家人。白曉雅穿著國際大牌的限量款衣服。戴著顧天行前兩年送的鉆石項鏈。
而我身上則是五年前離家時穿的那套西裝，早已不合時宜。我就像這套過時的衣服，
與他們格格不入。不過好在我也沒打算厚著臉皮留在這里。離家前我和顧天行有過約定，
如果五年內他能證明我的清白，我就回來繼承家業(yè)?，F(xiàn)在看來，這個約定早就作廢了。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聲，私家偵探發(fā)來了一條消息。顧天行注意到我在看手機，眼神一暗。
"在看什么？"我關掉手機，淡淡道："沒什么。"顧天行眼中閃過疑慮，
但語氣卻緩和下來。"今天你回家，我們聚聚吧，云軒也是一時激動。"說著，
他走向酒柜準備開一瓶紅酒。我想了想，決定最后吃一頓飯再走。只不過剛走進廚房，
手還沒碰到菜刀。白曉雅便匆忙出聲："寒川，不能太辣，云軒胃不好。""也不要放香菜，
天行過敏。"察覺到我的視線，她朝我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赡切θ荼澈螅?/p>
卻隱藏著一個女人對另一個男人的警告和示威。下一秒，沒等她收回表情。
顧天行卻從她手中接過了香菜："寒川喜歡吃，我來處理就行。"白曉雅臉色瞬間僵硬，
但很快又恢復了溫柔的表情。只是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幾分恨意。我假裝沒看見，
無所事事地在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別墅里逛了起來。最后來到了以前最喜歡的書房。
安靜而私密，我很喜歡在這里思考人生。就在這時，走廊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白曉雅壓低嗓子的通話聲傳了出來。"再給我一點時間，我馬上就能把他趕走了。
等他走了，這個家就徹底是我們的了！""別再給我打電話了，家里人太多，會被發(fā)現(xiàn)的！
""我哪里是在威脅你？我這是為了我們倆的安全考慮。當年那件事是我們一起做的，
你出事了我也要完蛋！"說完，她掛斷了電話，低聲咒罵了幾句，然后快步走開了。
我蹲在書架后面半天回不過神來，心臟狂跳不止。一個可怕的猜測在腦海中形成。
不過我沒有打草驚蛇，等手腳恢復知覺后才面色如常地回到客廳。
白曉雅剛才焦慮恐慌的神情一掃而空。她溫柔賢淑，對父子倆體貼入微。顧云軒眉開眼笑，
顧天行則神色淡然。吃完飯后，我提出要住客房。顧天行愣了一下："你的房間還在那里，
為什么要住客房？"我還沒開口，白曉雅就委屈地走了過來。
"寒川是不是嫌棄我重新裝修了他的房間？我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品味也不行，
他不喜歡也情有可原。""媽，你別這么說自己！"顧云軒生怕白曉雅傷心，連忙安慰她。
"他有什么資格嫌棄，我和爸爸都覺得你裝修得很好！"突然間，我看著弟弟緊張的樣子，
竟然有些心疼。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渴望母愛的二十歲青年。
如果當年陷害我的真是白曉雅，我不敢想象得知真相后的云軒會怎么樣。我怕自己情緒失控，
于是在顧云軒發(fā)火之前主動回了主臥。顧云軒小臉上閃過一絲茫然，白曉雅則是僵在了原地。
按她的預計，我應該會憤怒地反駁，這樣就能繼續(xù)挑撥我和父子倆的關系。
但我沒有中她的計，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我關上房門。2多年未住，
這間房間還保持著我離家時的樣子。只是床單被套都換成了新的，顯然有人定期在清理。
洗漱過后，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顧天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寒川，你睡了嗎？""五年了，爸想你。"想我？
我在心中冷笑。想我卻從不主動聯(lián)系我。想我卻在我最需要支持的時候選擇相信外人。
好一個想我。我沒有回應，繼續(xù)裝睡。門外沉默了很久，腳步聲漸漸遠去。但沒過多久，
隔壁白曉雅的房間突然傳來一聲尖叫。顧天行毫不猶豫地沖了過去。這一去，
就再也沒有回來。我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是默默設定了早晨六點的鬧鐘。第二天一早，
我起來在白曉雅的車上安裝了定位器和針孔攝像頭。做完這些回屋時，白曉雅的房門大開。
床上她和顧天行分睡兩邊，顧云軒躺在中間。他睡得很香甜，
左右手分別抓著身邊兩個人的衣角。就在這時，白曉雅緩緩睜開眼睛，隔著顧云軒和我對視。
想必她為了讓我看到這一幕，裝睡了很久。下一秒，顧天行突然醒來?？匆娢业乃查g，
他猛地坐起身。懊惱地抓了抓頭發(fā)，想開口解釋時，我已經(jīng)轉身離開。吃早飯時，
白曉雅主動提出送顧云軒去公司。顧天行幾次想和我搭話都被我無視，最后他黑著臉出了門。
我則目不轉睛地盯著定位系統(tǒng)。白曉雅送完顧云軒后，直接開車去了城郊的一個廢棄工廠。
我心有所感，立刻開車跟了過去。那是一個已經(jīng)停產(chǎn)的化工廠，我小心翼翼地摸了進去。
終于順著聲音找到了白曉雅。而她對面的男人，我一眼就認了出來！
當年就是這個人在董事會上指證我盜取商業(yè)機密！一時間，憤怒的血液直沖腦門。
我顫抖著舉起手機，將兩人的對話全部錄了下來。"事情都過去五年了，你還找我干什么？
"男人顯然很緊張，不停地四處張望。"顧寒川回來了，我怕他查出什么。
"白曉雅的聲音透著不安。"你當年收了我多少錢？如果事情敗露，你覺得顧天行會放過你？
"男人臉色一變："你想怎么樣？""很簡單，如果他真的開始調查，
你就……"白曉雅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什么？你瘋了嗎？當年只是作偽證，
現(xiàn)在你讓我殺人？""一千萬。"白曉雅平靜地報出了一個數(shù)字。"只要你把顧寒川處理掉，
我給你一千萬，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男人沉默了很久，最終點了點頭。
我渾身發(fā)冷，差點握不住手機。這個女人的心竟然如此歹毒！不僅要霸占顧家的一切，
甚至想要我的命！回去的路上，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
這些年被誤解的委屈在此刻徹底爆發(fā)。我沒想到白曉雅溫和慈祥的面孔下，
竟然藏著如此狠毒的心腸。手心不自覺地顫抖，我實在不忍心再讓她繼續(xù)欺騙家人。
于是開車直奔顧云軒的公司。但當我趕到時，顧云軒已經(jīng)和白曉雅一起出來了。我走過去，
極力壓制住對白曉雅動手的沖動。平心靜氣地對弟弟說："云軒，跟我上車，
有事情要告訴你。"顧云軒想都沒想，直接搖頭拒絕。"有話就在這里說，我不上你的車。
"我看著弟弟抗拒的表情，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就在我猶豫的時候，白曉雅突然抹起了眼淚。
"云軒，既然你親哥哥回來了，看來是不需要我這個后媽了。"幾乎瞬間，
顧云軒的臉上滿是驚恐。他連忙搖頭，緊緊抓住白曉雅的手。"媽，你別這么說！
他算什么哥哥，你才是我最重要的親人！"弟弟緊緊抱住白曉雅，生怕被她拋棄。
我心如刀割，上前想拉開他們。顧云軒卻突然扯著嗓子喊了起來。"救命！有人要綁架我！
"路人都圍了過來，將我團團圍住。我被熱心群眾死死按在地上，
眼睜睜看著白曉雅得意地帶著顧云軒離開。"云軒！別走！聽我說完！
"我聲嘶力竭地呼喊著。顧云軒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看了我一眼。
眼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閃動。但最終，他還是跟著白曉雅消失在人群中。等顧天行趕來時，
群眾才知道搞了誤會。紛紛向我道歉。我什么都沒計較，默默跟著顧天行回了家。
"別再逼云軒了，曉雅對他很好，他心里早就把她當做——""當做什么？
"我打斷了他的話。顧天行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當做親生母親。"回到家后，
白曉雅一臉淚痕地跑過來握住我的手。"寒川，對不起，都怪我沒有教好云軒。
"我凝視著她虛假的表情，突然笑了。語氣輕松："我沒有怪你，別擔心。
"白曉雅表情瞬間凝固，眼中閃過詫異。顧云軒看著我，似乎想說什么，
但看了一眼白曉雅后，最終還是閉上了嘴。我轉身平靜地回了房間。沒有足夠的證據(jù)，
當著顧天行和顧云軒的面撕破臉，她當然不會承認。既然如此，那我就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3第二天早上，家里只剩下我和白曉雅。顧天行去公司開董事會，顧云軒去見客戶。
沒有男人在場，白曉雅連演都懶得演了。她穿著絲質睡衣在客廳里來回踱步，
完全就是女主人的架勢。故意撞了我的肩膀后，她施施然走向廚房。就在這時，我突然開口。
"為什么要買兇殺我？"偌大的客廳瞬間死一般寂靜。白曉雅像見了鬼一樣回頭看著我。
"你……你胡說八道什么？"她臉色蒼白，強作鎮(zhèn)定。"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我笑了："城郊廢棄化工廠，昨天上午十點。我全都錄下來了。"白曉雅表情瞬間空白，
恐懼從眼底蔓延開來。她想要怒吼，卻又怕顯得太激動。于是壓低聲音道："你在胡說！
什么化工廠！我根本沒去過！"話音剛落，我便打開手機播放了那段錄音。
白曉雅徹底僵住了。錄音里她和那個男人的對話清晰可辨，連殺人的價碼都一清二楚。
我盯著她驚恐的臉，沉聲道："現(xiàn)在你還想否認嗎？""如果你說這不是你的聲音，
那我就把錄音發(fā)給顧天行，讓他來辨別。"話音剛落，白曉雅便驚慌失措地撲了過來。
"把手機給我！快把它給我！""我真的只是一時糊涂！以后再也不會了！"說到這里，
她已經(jīng)害怕得面目扭曲。"我對這個家有感情！我是真心愛云軒的！你要相信我！
"明明勝利就在眼前，白曉雅絕不會讓一切化為泡影。她瘋了一般地要搶奪我的手機。
雙眼猩紅，死死掐著我的手腕。我猛地推開她，手指飛快地在手機上操作。
白曉雅眼中閃過狠毒，悄悄摸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就在我準備上樓時，她從背后沖過來，
一刀扎進了我的后背。劇烈的疼痛讓我險些昏厥。但就在這時，大門突然打開。
顧天行和顧云軒前后腳走了進來。白曉雅立刻慘叫一聲，抓著我的手往她自己身上一推。
她順勢在樓梯口翻滾下去，鮮血很快染紅了地面。我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視線逐漸模糊。
但意識消失前，我看到父子倆都奔向了白曉雅。沒有人注意到我。而就在最后一秒，
我將錄音和錄像一起發(fā)送給了警方。也許當年的偽證罪判不了她幾年。
但加上這次的蓄意傷害和企圖謀殺，一定能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即使代價是我自己的生命，
我也毫不后悔。我臉色蒼白，逐漸陷入了黑暗。4顧天行扶起白曉雅后，
才注意到顧寒川的異常。他臉色驟變，飛奔到樓梯上。
看到的卻是讓他心碎的一幕——顧寒川后背插著一把刀，毫無生息地躺在血泊中。
白曉雅虛弱地爬了過來。"我們發(fā)生了爭執(zhí)，寒川拿刀想嚇唬我，
我反抗時不小心……"說完，她掩面而泣。顧云軒愣在原地，臉色白得嚇人，
罕見地沒有安慰傷心的白曉雅。顧天行手抖著簡單處理了傷口，然后抱起顧寒川沖向醫(yī)院。
急救室外，白曉雅哭得渾身顫抖。顧天行無心安慰她，只是死死盯著手術室的紅燈。
顧云軒默默垂著頭，一言不發(fā)。白曉雅趁著混亂，悄悄銷毀了現(xiàn)場可能留下的證據(jù)。
但當她想安撫顧天行時，卻被他反手推開。"滾開！"顧天行的眼中滿是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