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咖啡廳
“夏檸,我知道你是個聰明懂事兒的孩子,有些話,我就不拐彎抹角,直說了吧。你和天意不合適,我希望你能盡快向他提出分手?!?/p>
陸母翹著二郎腿一臉傲慢,從坐下到現(xiàn)在,墨鏡都沒摘。
夏檸不否認,在她收到陸母要求見面的消息時,就預料到她會這樣開口。
只是沒想到陸母會這么直截了當,她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昨天畢業(yè)典禮,她上臺領(lǐng)畢業(yè)證時,陸天意在所有老師和同學的見證下,單膝跪地向她求婚。
周圍的掌聲和起哄聲仿佛還在耳邊,想起陸天意眼中的炙熱,夏檸忍不住臉頰發(fā)燙,甜蜜的羞澀染上眉梢。
陸母輕笑一聲,打開身旁的喜馬拉雅包包,從里面取出一個薄薄的小信封,看了眼對面的夏檸,推到她手邊。
“這是給你的一點補償,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p>
補償?
給她的分手費嗎?
夏檸盯著陸母,看出了陸母的認真。
蘇家只是小富,在京市頂級豪門陸家面前,不過是微末塵埃。
天壤之別的差距,讓陸母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她。
大學四年戀愛長跑,陸家長輩們知道她的存在后,每次提到她都是毫不掩飾的輕視。
可陸天意真心承諾過會永遠和她站在一起,哪怕是違背他父母的意愿。
既然他給了她最堅定的選擇,她也不能繳械投降。
思及此,夏檸把信封推了回去。
“阿姨,我和陸天意都是成年人,如果他想和我分手,請讓他當面告訴我。如果讓我們分手是您一個人的想法,很抱歉,我不能答應?!?/p>
陸母皺眉,神情不悅,“夏檸,我現(xiàn)在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而是來通知你的。我不僅看不起你們蘇家地位低,還知道你們家重男輕女,等著你高嫁后當伏弟魔,這些你心里都清楚。天意對你那么好,難道你要拖著他進火坑嗎?”
提到原生家庭,夏檸下意識皺眉,卻依舊心有底氣。
“阿姨,我無法選擇出生在哪個家庭,但我能選擇怎樣對待它。蘇家的事兒我心里有桿秤,我既然喜歡天意,就不會讓他陷入和我一樣的境地。”
夏檸言盡于此,利落起身,“抱歉阿姨,您今天的分手通知我不同意,我還要去找天意,就不陪您喝咖啡了,再見?!?/p>
她拿起挎包,毫不猶豫地離開。
陸母看著她的背影,擰緊眉頭輕哼,“真是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心狠?!?/p>
直到上了網(wǎng)約車,夏檸才回頭朝咖啡廳看了眼,表情復雜。
陸天意在高中時就是校草,她暗戀他整整三年。
本以為高考結(jié)束后兩人再也沒了交集,沒想到陸天意突然向她告白。
大學又開始了四年的戀愛長跑,本以為畢業(yè)即分手,沒想到陸天意又突然向她求婚。
眼瞧著他們之間的感情馬上就要有了結(jié)果,她怎么可能會分手離開。
隱下所有的委屈和苦悶,夏檸從包里拿出一個深藍色的絲絨盒子,這是她親自為陸天意設(shè)計的袖扣。
昨天陸天意為她戴上求婚戒指,她回去后加班加點,總算做出了這對鉑金袖扣。
指尖輕輕摩挲著盒子,左手無名指上的求婚戒指閃著火彩,夏檸嘴角不自覺泛起幸福的笑容。
“師傅,去銘盛花園?!?/p>
陸天意新買的大平層就在那里,她要去給他一個驚喜。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去那兒。
一梯一戶的布局,電梯門打開后,夏檸走到門前正要按響門鈴,卻發(fā)現(xiàn)門是虛掩著的,留下一條縫。
怎么這么粗心大意?竟然忘了關(guān)門!
一絲疑慮掠過心頭,她輕輕推開門走進,客廳空無一人。
若有似無的壓抑喘息聲從主臥方向傳來,曖昧,黏膩,絲絲縷縷,令人心悸。
夏檸的心猛地一沉。
是在看電影嗎?
她抿了抿唇,身體不受控制地朝著聲音來源走。
羊毛地毯吞噬了腳步聲,她悄無聲息地一路走到主臥,同樣虛掩著門。
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如在身旁,昏黃的曖昧燈光泄露在外,兩條交織在一起的人影被投射到她眼前的墻壁上,瘋狂晃動。
夏檸呼吸停滯,雙腿像被灌了鉛似地滯留在原地,體溫也一點點涼了下去。
陸天意說主臥的床是特意為她定制的婚床,可現(xiàn)在,他正壓著另一個女人在上面抵死纏綿。
男人肌理分明肉體隨著動作起伏,陌生又狂野。
而那個女人,正是陸天意的前女友白月靈。
照片在陸天意的錢包夾層里藏著,大二那年,她無意間看到,陸天意臉色大變,說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第二天就當著她的面,親手燒掉了那張照片,
原來,不是過去了,而是從錢包里過去到了他的床上。
“天意,別,你都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給夏檸求婚了。我們這樣又算什么?”
白月靈嘴上拒絕,身體卻時刻迎合著男人的動作。
陸天意埋首在她頸間,發(fā)出一聲粗重的喘息,聲音里滿是安撫與不屑。
“求婚而已,又沒領(lǐng)證,你怕什么?”
他停下動作,捏住白月靈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
“月靈,你聽好,這四年來,我心里只有你。我爸媽也只認你這一個兒媳婦?!?/p>
白月靈綠茶式委屈開口,“那夏檸呢?她又算什么?”
“夏檸?一個替身罷了?!标懱煲忄托Γβ暼绲?,一刀一刀扎進夏檸的心里。
“要不是你當年走得那么干脆,我怎么會賭氣找她當女朋友?一個聽話的替代品,也配和你比?”
一句話徹底把她貶入了塵埃,夏檸無助地輕晃身子。
三年暗戀、四年戀愛,在此刻被炸得粉碎。
腦海里所有的甜蜜回憶,通通都變成了最惡毒的諷刺。
原來她從始至終只是另一個女人的影子。
白月靈似乎被安撫了,伸出雙臂環(huán)住陸天意的脖子,“那昨晚的求婚呢?你當著她那么多同學老師的面,單膝跪地…”
“怎么?吃醋了?一個小手段而已?!标懱煲獾靡?,“不那么做,你怎么會吃醋?又怎么會像現(xiàn)在這樣回到我身邊呢?”
眼淚毫無預兆地滑落,夏檸捂著嘴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
原來她所謂的幸福、眾人的艷羨,只是陸天意逼白月靈現(xiàn)身的手段。
那她呢?她又算什么?
一個被利用完可以丟棄的道具?
四年的相處,陸天意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她嗎?
滾燙的淚水灼燒著她的臉頰,屋內(nèi)男女交纏的聲音又一輪開始。
夏檸緩緩抬起手,抹去臉上的淚水。
她沒有哭喊,沒有沖進去質(zhì)問,只是近乎麻木地平靜。
眼神一點點冷卻,痛苦不堪化為最后的死寂冰冷。
深吸一口氣后,她拿出手機。
屏幕亮起,紅色錄制鍵被她輕輕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