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五年,再次聽到前女友梁櫻的消息,是在社會新聞上。她成了轟動全城的情殺案主角,
死者是身價上億的集團(tuán)總裁趙衛(wèi)東。負(fù)責(zé)案子的年輕警察林默找到了我。
“她拒絕和任何人溝通,只說,你最清楚她是什么樣的人,你一定知道她沒有殺人。
”我來到審訊室。她憔悴了很多,但眼神依舊倔強。四目相對,她忽然笑了。“我沒有殺他。
”“你會幫我的,對嗎?”我看著她,五年時光仿佛從未流逝。
她還是那個受了委屈會倔強地咬著嘴唇,眼里含著淚卻不肯掉下來的梁櫻。
我?guī)缀跏橇⒖叹托帕?。那個連踩死一只螞蟻都要難過半天的女孩,怎么可能殺人。我點了頭。
“好,我?guī)湍恪!彼难劬λ查g亮了,那光芒,是瀕死之人抓住浮木的絕望生機。
林默把我拉到一邊,遞給我一支煙?!敖剑銊e被她騙了。所有證據(jù)都指向她。
”“什么證據(jù)?”“她是最后一個見到死者的人,當(dāng)晚九點離開死者別墅。
法醫(yī)鑒定死亡時間是十點到十二點之間。她在死者的遺囑里是最大受益人,
繼承集團(tuán)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最關(guān)鍵的是,我們在她家里發(fā)現(xiàn)了死者的血跡,
雖然已經(jīng)被清理過,但魯米諾反應(yīng)騙不了人?!蔽野櫰鹈??!皠訖C,時機,現(xiàn)場證據(jù),
都齊了?!绷帜牧伺奈业募绨?,“唯一的疑點是沒有找到兇器,她也死不開口。
”我搖了搖頭。“梁櫻有潔癖,而且是病態(tài)的。如果她殺了人,處理血跡,
絕不可能只處理到‘幾乎看不見’的程度。她會把整個地板都撬了換掉。
”這是我最了解她的地方。我們同居時,我掉一根頭發(fā)在地板上,
她都會立刻用吸塵器處理干凈。林默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我會從這個角度切入。
“這只是你的推測?!薄安唬@是我對她的了解?!蔽移缌藷?,“我會找出證據(jù),
證明她沒有殺人?!彪x開警局,我直接去了梁櫻的公寓。警方已經(jīng)解除了封鎖。一進(jìn)門,
我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房子被打掃得一塵不染,所有東西都擺放得整整齊齊,
除了一個地方??蛷d的博古架上,一排昂貴的古董花瓶里,有一個位置是空的。
我記得那個花瓶,是梁櫻最喜歡的,一個宋代的青釉瓷瓶,價值不菲。她曾說過,
那是她的命。如果家里失火,她第一個搶救出來的就是它。可現(xiàn)在,它不見了。是被人偷了,
還是……被她用來當(dāng)了兇器?我的心沉了下去。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開始仔細(xì)檢查整個屋子。梁櫻是個極度追求完美和秩序的人。她的衣柜里,
所有衣服都按照顏色由淺到深排列。書房里,每一本書都按照作者姓氏的字母順序擺放。
廚房里,所有調(diào)料瓶的標(biāo)簽都必須朝外。這種近乎偏執(zhí)的習(xí)慣,
此刻成了我尋找線索的唯一方式。我在她的書房里,發(fā)現(xiàn)了一絲不和諧。書架第三排,
一本《犯罪心理學(xué)》被放錯了位置,夾在了兩本金融管理的書中間。梁櫻絕不會犯這種錯誤。
我抽出那本書。書頁很新,像是剛買不久。我翻開書,一張小票掉了出來。是半個月前,
城西一家書店的購書小票。半個月前,她和趙衛(wèi)東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還很融洽。
她為什么會突然買一本《犯罪心理學(xué)》?我的腦子里一團(tuán)亂麻。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梁櫻的妹妹,梁琪。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哭腔?!敖礁?,我姐姐怎么樣了?
他們說她殺人了,我不信,我姐姐那么善良……”“梁琪,你別急。我正在想辦法。
”我安慰她。“我能見見你嗎?有些事,我……我不敢跟警察說?!卑胄r后,
我們在一家咖啡館見了面。梁琪的眼睛紅腫,神情憔-悴?!敖礁纾w衛(wèi)東就是個混蛋!
”她一開口,就咬牙切齒?!八恢倍荚诳刂莆医憬?,不讓她和朋友聯(lián)系,
不讓她有自己的生活。我姐姐早就想跟他分手了,可是他用公司的股份威脅她,
還說如果她敢離開,就讓我們?nèi)叶疾坏冒采?!”我心里一緊?!八蜻^你姐姐嗎?
”梁琪猶豫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有一次,我親眼看見的。我姐姐的手臂上全是淤青,
她還騙我說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趙衛(wèi)東就是個披著人皮的惡魔!他死了才好!”她的話,
像是一道光,照進(jìn)了我混亂的思緒里。家暴??刂?。威脅。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
那梁櫻的行為就不是謀殺,而是反抗。是正當(dāng)防衛(wèi)。我立刻給林默打了電話,
告訴他這個新的線索。林默沉默了片刻?!敖?,家暴需要證據(jù)。梁琪只是單方面的說辭。
”“那就去找證據(jù)!”我?guī)缀跏呛鹆顺鰜??!拔視摹!绷帜瑨炝穗娫?。我看著窗外?/p>
心里五味雜陳。那個在我面前永遠(yuǎn)倔強又驕傲的梁櫻,竟然在忍受這樣的折磨。而我,
分手五年,對她一無所知。一股強烈的愧疚和憤怒涌上心頭。我一定要救她出來。
為了尋找趙衛(wèi)東家暴的證據(jù),我開始從他的社交圈入手。趙衛(wèi)東是個非常高調(diào)的人,
喜歡舉辦各種派對。我找到了一個曾經(jīng)在他家做過幫傭的阿姨。起初,阿姨什么都不肯說,
只是一個勁地?fù)u頭。我把一沓現(xiàn)金塞到她手里。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終于松了口。
“趙先生……脾氣是不太好。特別是喝了酒之后?!薄八麜α盒〗銊邮謫??”阿姨低下頭,
小聲說:“有一次,我看到梁小姐從樓上跑下來,臉上……有巴掌印。她求我不要說出去。
”這個證詞,讓我的信心又增加了一分。
我又聯(lián)系了幾個曾經(jīng)參加過趙衛(wèi)東派對的所謂“朋友”。在金錢和壓力的雙重作用下,
他們終于吐露了一些真相。趙衛(wèi)東在外的形象溫文爾雅,但私下里,控制欲極強,
并且有暴力傾向。有人曾看到他當(dāng)眾羞辱梁櫻,僅僅因為梁櫻和別的男人多說了兩句話。
還有人說,趙衛(wèi)東的上一任女友,就是因為受不了他的暴力,才選擇了悄無聲息地離開。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事實:趙衛(wèi)東是個家暴男。我把這些證人證言整理好,
匿名發(fā)給了幾家有影響力的媒體。同時,我也把這份資料交給了林默。輿論瞬間引爆。
網(wǎng)絡(luò)上,原本對梁櫻喊打喊殺的評論,風(fēng)向開始轉(zhuǎn)變?!霸瓉硎羌冶┠?,死有余辜!
”“支持小姐姐!這是為民除害!”“如果是正當(dāng)防衛(wèi),應(yīng)該無罪釋放!
”在強大的輿論壓力和新的證據(jù)面前,警方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案子。幾天后,
一個好消息傳來。因為證據(jù)鏈存在重大瑕疵,加上關(guān)鍵證人翻供,檢方?jīng)Q定不予批捕。
梁櫻被無罪釋放了。我去接她。她走出拘留所大門,看到我,再也忍不住,
撲進(jìn)我懷里放聲大哭。陽光下,她瘦弱的肩膀在我懷里微微顫抖。“江辰,謝謝你。
我就知道,全世界只有你信我?!蔽遗闹谋?,輕聲說:“都過去了?!蹦且豢蹋?/p>
我覺得自己做了一件無比正確的事。我保護(hù)了那個我曾經(jīng)深愛的女孩。我?guī)亓怂墓ⅰ?/p>
路上,她一直緊緊抓著我的手,像是怕我隨時會消失?!敖?,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她抬起頭,眼里帶著期盼。我看著她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心軟得一塌糊涂。
“等你先好好休息?!蔽覜]有直接回答?;氐焦?,她看起來很疲憊?!拔胰ハ磦€澡,
身上都是拘留所的味道?!彼龑ξ倚α诵Γ哌M(jìn)了浴室。我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這個熟悉的家,
心里感慨萬千。博古架上那個空著的位置,依舊刺眼。那個青釉瓷瓶,到底去哪了?也許,
真的在打斗中摔碎,被她清理掉了吧。我這樣安慰自己。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
我無意間瞥到她扔在沙發(fā)上的外套??诖铮坪跤袞|西。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
掏了出來。是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我打開一看,瞳孔驟然收縮。那是一份保險單。
投保人是趙衛(wèi)東,受益人是梁櫻。保額,一個億。保險生效日期,就在案發(fā)前一個星期。
而保險合同的附加條款里,清清楚楚地寫著:若被保險人因意外或他殺身亡,
受益人將獲得雙倍賠付。也就是兩個億。我的手開始發(fā)抖。這已經(jīng)超出了分手補償?shù)姆懂牎?/p>
這更像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浴室的水聲停了。梁櫻的手機就放在茶幾上,
屏幕突然亮了一下。一條短信彈了出來,來自一個沒有存儲的號碼?!笆罗k完了,
尾款什么時候結(jié)?”我的血液在瞬間凝固,四肢冰涼。
那條短信精準(zhǔn)地刺穿了我剛剛建立起來的所有信任。梁櫻裹著浴巾從浴室里走出來,
頭發(fā)濕漉漉地滴著水。她看到我拿著她的手機,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fù)了自然。
“誰發(fā)的信息?”她一邊擦著頭發(fā),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問。我迅速將手機屏幕按熄,
把手機放回茶幾上?!袄绦拧!蔽业穆曇羝届o得可怕。她“哦”了一聲,沒有再追問,
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臥室。我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大腦卻在飛速運轉(zhuǎn)。保險單。神秘短信。
這兩樣?xùn)|西,將我之前所有的努力和推論,全部擊得粉碎。我像一個自以為是的傻子,
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間。那個清純善良、受盡委屈的梁櫻,和這個心機深沉、為錢殺人的梁櫻,
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她?不,或許,她們都是她。我閉上眼睛,回想起我們在一起的時光。
她總是喜歡昂貴的東西,追求極致的物質(zhì)生活。我以為那是女孩子的通病。分手時,
她對我說:“江辰,你很好,但你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碑?dāng)時我以為她指的是安穩(wěn)和陪伴。
現(xiàn)在我才明白,她想要的,是潑天的富貴。而我,只是她通往富貴之路上,
一塊方便好用的墊腳石。她換好衣服出來,臉上帶著一絲紅暈。“江辰,我餓了,
我們?nèi)コ渣c東西好不好?”她走過來,自然地挽住我的胳膊。我能聞到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
和我慣用的牌子一樣。五年來,她竟然一直沒換。是在懷念我,還是在提醒我,她從未改變?
“好?!蔽覐难揽p里擠出一個字。我必須穩(wěn)住她。我們?nèi)チ艘患腋呒壩鞑蛷d。她興致很高,
點了一瓶昂貴的紅酒。“江辰,敬你。”她舉起酒杯,眼波流轉(zhuǎn),“我的救世主。
”我扯了扯嘴角,和她碰了一下杯。猩紅的液體在杯中晃動,那顏色,
與趙衛(wèi)東的血一般無二。“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我假裝不經(jīng)意地問。
“當(dāng)然是接手趙衛(wèi)東的公司?!彼敛谎陲椬约旱囊靶?,“他留給我的那些股份,
足夠我掌控董事會了。以后,我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
”她的眼睛里閃爍著對權(quán)力和金錢的渴望,那種光芒,讓我感到陌生又恐懼?!翱墒?,
趙衛(wèi)東的家人會善罷甘休嗎?他還有個弟弟,一直對公司虎視眈眈。”梁櫻不屑地笑了。
“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草包而已,不足為懼。而且,現(xiàn)在所有人都認(rèn)為我是受害者,
輿論站在我這邊。誰敢動我,就是跟全城的正義感作對。”她晃著酒杯,
臉上是運籌帷幄的得意。“這還要多虧了你,江辰。你找來的那些證據(jù),太有用了。
”她特意在證據(jù)兩個字上加了重音。我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吃完飯,
她提議去江邊走走。晚風(fēng)吹起她的長發(fā),月光灑在她臉上,
讓她看起來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敖?,我們復(fù)合吧?!彼蝗煌O履_步,
認(rèn)真地看著我?!艾F(xiàn)在我有錢了,我什么都有了。我可以給你買最好的車,最大的房子。
我們可以像從前一樣,不,比從前更好?!彼蛭颐枥L著一幅金碧輝煌的藍(lán)圖。
而我只覺得諷刺。她以為,她用從另一個男人那里奪來的血腥財富,就能買回我的感情。
“梁櫻,你真的愛過趙衛(wèi)東嗎?”我問了另一個問題。她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笑得有些凄涼。“愛?江辰,你太天真了。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錢和權(quán)力才是最可靠的。
愛能當(dāng)飯吃嗎?”她靠在欄桿上,看著江面倒映的霓虹?!拔以?jīng)也以為愛可以。我愛過你,
可是結(jié)果呢?你連一個名牌包都買不起給我。我跟著趙衛(wèi)東,他能給我想要的一切。
這只是一場交易,各取所需而已?!薄八裕?dāng)交易的天平失衡,你就選擇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