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個手繪風格的“零”字符在我腦海中成型時，我感覺像是有人在我混沌的思維里引爆了一顆閃光彈。
我猛地睜開眼睛，一把摘掉了頭上的連接儀，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剛才那番“品嘗”，耗費的心神比我處理一百個失戀訂單還要多。那股混雜著恐懼和希望的味道，還在我的味蕾……不，是我的靈魂里回蕩。
“你看到了什么？”
零的聲音將我從數據的深淵里拉了回來。我抬頭看她，發(fā)現她正一臉緊張地盯著我，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有些發(fā)白。
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死死地盯著她的臉，眼神里充滿了震驚、疑惑，以及一絲連我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恐懼。
“‘鐘表匠’……‘搖籃’計劃……顧白……”我艱難地吐出幾個從那段記憶里挖出來的詞，每一個詞都像一塊沉重的石頭，“還有……一個‘零’的標記?！?/p>
我說出最后一個詞的時候，零的身體明顯地顫抖了一下。
她那雙一直如同古井般波瀾不驚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風暴。迷茫、痛苦、掙扎……無數種情緒在她眼中交織閃爍。
“‘零’……”她喃喃自語，像是在念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咒語。
“沒錯?！蔽覔沃沧鄙眢w，感覺稍微恢復了一些力氣，“那個叫顧白的研究員，在臨死前，將所有信息都編碼進了那段記憶里?！畵u籃’計劃是關鍵，而‘鐘表匠’，應該就是幕后黑手。最重要的是，他在那串致命公式的末尾，留下了你的代號！”
我咽了口唾沫，繼續(xù)說道：“這說明什么？說明他認識你！這整段信息，就是他拼了命留給你的！他相信，只有你能看懂這一切！”
我的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她塵封記憶的一道門縫。
“‘鐘表匠’……”零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她抱著頭，痛苦地蜷縮起來，“我……我想起來一點……他是個瘋子，一個優(yōu)雅的瘋子……他總說，記憶是人類痛苦的根源，他要創(chuàng)造一個沒有痛苦的‘搖籃’……”
她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與我“嘗”到的信息完美地契合了！
“搖籃”計劃！這個聽起來溫柔的名字背后，絕對隱藏著最瘋狂的陰謀！而“鐘表匠”，就是那個想要親手編制這個搖籃的“神”！
“他還說了什么？”我急切地追問。
“他還說……”零抬起頭，眼神渙散，像是在回憶一個遙遠的噩夢，“他還說……‘零’，你是我的最高杰作，也是我唯一的……‘鑰匙’?！?/p>
鑰匙？！
我瞬間明白了。那個復雜的公式，不是武器，而是“鎖”！是啟動“搖籃”計劃的鎖！而零，或者說，零的某些特質，就是打開這把鎖的唯一鑰匙！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永生科技”要滿世界地追殺我。
他們不是怕我泄露秘密，而是怕我找到零！
因為我，這個能“嘗”出數據味道的怪胎，是唯一能解讀顧白遺言的“翻譯器”。而零，就是這封遺言的唯一“收件人”！
我們兩個，一個翻譯器，一個收件人，一旦湊在一起，就等于拿到了“鐘表匠”最核心的機密。
我看著眼前這個抱著花瓶、一臉痛苦迷茫的女人，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一直以為，我隔壁住的是個需要我?guī)退龘Q燈泡的冰山美人。
搞了半天，我隔壁住的根本不是什么冰山美人，而是一枚能引爆整個城市的“核彈”！還他媽是帶密碼鎖的那種！而我，就是那個不小心把密碼給念叨出來的蠢貨！
“我操……”我忍不住罵了一句臟話，一屁股癱坐在床上。
之前我覺得這趟渾水只是淹到我脖子，現在我才發(fā)現，這他媽是馬里亞納海溝，下面還連著地心！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零的聲音帶著顫音，她顯然也被自己那點可憐的記憶碎片給嚇到了。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突然被告知自己是某個驚天陰謀的“鑰匙”，這種感覺，估計比我嘗到那段死亡記憶好不了多少。
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從我接下那個該死的金魚訂單開始，我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鐘-表-匠?！蔽乙粋€字一個字地念著這個名字，試圖從我那貧瘠的知識庫里找出點什么線索。
突然，我想到了一個地方。
“數據黑市！”我眼睛一亮，“這里是全城信息最混亂，也是最靈通的地方。只要你出得起價錢，連市長穿什么顏色的內褲都能給你扒出來。如果這個‘鐘表匠’真有那么大能耐，黑市里絕對會有他的傳說！”
“可是，我們沒錢?！绷阋痪湓捑痛疗屏宋业幕孟搿?/p>
我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一個痞氣的笑容。我晃了晃手里的“探夢者”，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誰說我們沒錢？”
我看著她說：“在這個世界，信息就是最值錢的貨幣。而我們，現在腦袋里裝著的，可是全城最值錢、最燙手的信息?！?/p>
“你想干什么？”零警惕地看著我。
“很簡單?！蔽艺酒鹕恚顒恿艘幌陆罟?，臉上露出了一個亡命徒般的瘋狂笑容，“既然他們把我們當成了獵物，那我們就去做最囂張的獵物?！?/p>
“我們去黑市，把我們知道的一切，當成商品，賣出去！”
“我們不光要把水攪渾，我還要往這鍋水里，扔進一條最兇猛的鯊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