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年了?;橐鱿褚槐咀x到中間的書,情節(jié)溫吞,翻頁無聲。我提前一周訂了餐廳,
那家她念叨過兩次,靠江邊,玻璃房子,星星燈纏繞廊柱。貴得肉疼。但紀(jì)念日嘛,
總需要一點儀式感,對抗日常的磨損。下班特意早走,繞去常買的花店。
老板娘熟稔地笑:“還是白玫瑰?加尤加利葉?”我頓了下?!皳Q向日葵吧,
配……配綠色的那種草?!彼矚g過向日葵,很久以前。抱著那束笨拙的明亮,開車回家。
想象她看到時,眼角或許會彎一下。鑰匙轉(zhuǎn)動,門開。玄關(guān)燈沒開,客廳空蕩。
安靜得能聽見冰箱的嗡鳴。餐桌上壓著一張便簽紙,壓在一個絲絨盒子下。盒子是空的。
便簽上是她利落的字跡:「公司臨時有事,晚歸。不用等我晚飯?!剐某亮艘幌隆?/p>
像一腳踩空樓梯。紀(jì)念日。加班。老套得讓人連失望都覺得敷衍。我放下花,
拿起那個空盒子。是裝她那條細(xì)鉆石項鏈的。上周還說紀(jì)念日要戴給我看?,F(xiàn)在盒子在,
項鏈沒了。手機(jī)屏幕暗著,沒有新消息。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細(xì)絲一樣纏上來。我坐下,
給她打電話。忙音。一遍,兩遍。第三遍,終于接了。背景音有點嘈雜,很快安靜下來,
像是走到了僻靜處?!拔梗俊彼穆曇魝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喘?!霸诩影啵俊蔽覇?,
手指無意識地?fù)钢愫灱堖吘墶!啊?,有點急事要處理?!彼Z速稍快。
“大概幾點結(jié)束?餐廳我訂了八點的?!蹦沁叧聊藘擅??!翱赡堋瓡芡怼D阆瘸?,
別等我了?!彪娫捓镉屑?xì)微的、被捂住的雜音。像一聲極低的、模糊的咳嗽。不屬于她。
我捏緊電話?!笆裁绰曇簦俊薄皼]什么,同事在討論方案。”她答得飛快,幾乎不假思索。
“哪個同事?張姐?還是小王?”我又問,自己都覺得自己這追問無聊又討厭。像在審查。
她嘆了口氣,似乎很疲憊,又有點不耐煩?!罢f了你也不認(rèn)識,新來的。先這樣,忙完再說。
”不等我回應(yīng),電話被掛斷。嘟—嘟—嘟—忙音敲在耳膜上。我盯著暗下去的屏幕,
心里那點怪異感迅速膨脹,長出尖刺。不對勁。她從來不會先掛電話。至少,
不會用這種近乎粗暴的方式。而且,那聲咳嗽,低沉,明顯屬于男性。我劃開手機(jī),
點開那個幾乎沒怎么用過的、被她戲稱為“查崗專用”的軟件。上次出差,
她手機(jī)舊款總沒電,怕失聯(lián),非要互相共享位置。綠燈亮起,地圖加載。
一個清晰的、靜止的小圓點。不在公司。在城西一個高端住宅區(qū)。我放大,再放大。
定位停在一棟具體的樓。心臟像被冰冷的手攥緊,猛地一沉。那個小區(qū),我知道。
徐朗就住那里。她的青梅竹馬,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鄰家哥哥。大學(xué)畢業(yè)才出國,
去年剛回來。她提過他幾次,語氣坦蕩?!靶炖誓羌一铮尤灰踩四9窐赢?dāng)上投行了。
”“徐朗說他們家那邊新開了家甜品店,下次一起去?”我甚至見過他一次,西裝革履,
笑容得體,握手時力度恰到好處。挑不出錯。但男人那點微妙的直覺,有時候不講道理。
我盯著那個閃爍的小點,血液一點點冷下去。紀(jì)念日。撒謊。空首飾盒。
定位在另一個男人家里。所有線索串聯(lián)起來,指向一個我不愿意相信的結(jié)論。拿起車鑰匙,
沖出門。電梯下行得緩慢,每一秒都像在油鍋里煎熬。腦子里亂糟糟地閃過無數(shù)畫面。
她上周對著鏡子試裙子,轉(zhuǎn)頭問我好不好看。她昨天還窩在沙發(fā)里,
掰著手指頭數(shù)紀(jì)念日要去哪里。她早上出門前,還吻了我一下,說晚上見。假的嗎?
都是演的嗎?車子怒吼著沖上馬路,匯入晚高峰的車流。霓虹燈閃爍,映在車窗上,
光怪陸離。像一場荒謬的夢。電臺里放著甜膩的情歌,聽得人心煩意亂。我關(guān)掉音樂,
車廂里只剩下引擎的轟鳴和自己粗重的呼吸。手指敲打著方向盤,焦躁難安。
試圖給她找理由。也許是去談公事?徐朗是投行的,或許有業(yè)務(wù)往來?但這個時間點?
紀(jì)念日?還撒謊?而且,那聲咳嗽……車子終于拐進(jìn)那個小區(qū),門禁森嚴(yán)。
我跟在一輛正要進(jìn)去的車后面,趁欄桿未落,一腳油門滑了進(jìn)去。保安從亭子里探出頭,
我沒理會,徑直找到那棟樓。停車,上樓。電梯鏡面映出我緊繃的臉,
懷里那束向日葵顯得突兀又可笑。像個小丑。站在厚重的防盜門前,
卻突然失去了敲門的勇氣。聽到里面隱約傳來的聲音。她的笑聲。很輕,但很熟悉。
是我很久沒聽到的那種,放松的、甚至帶著點嬌憨的笑。還有低沉的男聲,聽不清內(nèi)容,
但語調(diào)溫和。血液轟一下沖上頭頂。所有理智和猶豫被燒得干干凈凈。我抬手,
用力砸向門板。咚!咚!咚!沉悶的響聲在空曠的樓道里回蕩,帶著我自己都沒察覺的暴怒。
里面的說笑聲戛然而止。死一樣的寂靜。幾秒后,腳步聲靠近。門鎖轉(zhuǎn)動。門開了。
她站在門后,系著一條我從未見過的、印著卡通圖案的圍裙。手里還拿著一把鍋鏟。
臉上輕松的笑意還沒完全褪去,在看到我的瞬間,凍結(jié)。
轉(zhuǎn)化成毫不掩飾的驚愕和一絲……慌亂?“你……你怎么來了?”她下意識想擋在門口,
身體微微側(cè)了側(cè)。這個動作徹底點燃了我。我一把推開門,力道大得讓她踉蹌了一下。
視線越過她的肩膀,看向屋內(nèi)。餐桌上鋪著格紋桌布,擺著兩副碗筷,
中間甚至放著一個玻璃花瓶,插著幾支新鮮的百合。徐朗從廚房走出來,穿著家居服,
手里端著一盤剛炒好的菜。熱氣騰騰。他看到我,同樣驚訝,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
甚至露出一貫的得體微笑。“陸先生?真是稀客?!彼哪抗饴湓谖沂掷锏幕ㄊ?,
語氣溫和,“來找小婧?”小婧。他叫她小婧。我胸口劇烈起伏,目光死死釘在她身上。
手里的向日葵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guī)缀跷詹蛔 !凹o(jì)念日快樂?!蔽野鸦ㄈM(jìn)她懷里,
聲音冷得自己都陌生。“看來,我打擾你們了?”她抱著花,臉色一點點變白,嘴唇動了動,
卻沒發(fā)出聲音。鍋鏟上的油滴落在干凈的地板上,留下一個礙眼的污漬。徐朗放下盤子,
走上前,姿態(tài)依舊從容。“陸先生別誤會,小婧只是來幫我個忙……”“幫忙?”我打斷他,
冷笑出聲,“紀(jì)念日跑來別人家,系著圍裙,拿著鍋鏟,做一頓燭光晚餐的忙?
”我的目光掃過餐桌,掃過她身上的圍裙,最后落在她蒼白的臉上?!笆裁疵?,需要撒謊?
需要偷偷摸摸?”“需要……戴上你那條鉆石項鏈來幫?”她的瞳孔猛地一縮,
手下意識摸向空蕩蕩的脖頸。徐朗微微蹙眉,
似乎想解釋什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是怎樣?!”我猛地提高音量,
積壓的怒火和猜忌終于徹底爆發(fā)。“告訴我!是哪樣?!”她終于抬起頭,看著我,
眼睛里有水光閃動,但更多的是某種復(fù)雜的、我看不懂的情緒。像是失望,又像是……疲憊。
“你先回去?!彼_口,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奇怪的決絕?!盎厝ピ僬f?!薄盎厝??
”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回哪里去?看著你們繼續(xù)?”我深吸一口氣,看向徐朗,
又看向她。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冰冷的恨意?!斑@紀(jì)念日禮物,真他媽別致。
”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走。腳步聲在空曠的樓道里回蕩,沉重而急促。像逃兵。
電梯門合上的瞬間,我看到她追了出來,站在門口,望著我的方向。
懷里還抱著那束可笑的向日葵。臉色慘白。電梯下行。失重感拉扯著五臟六腑。惡心。
回到車?yán)?,卻沒有立刻離開。方向盤冰冷。
車?yán)镞€殘留著來時路上那點可笑的期待和甜膩香氛的味道。現(xiàn)在聞起來令人作嘔。
我死死盯著那棟樓的出口。像一頭被困在鐵皮盒子里的野獸,喘著粗氣,眼睛赤紅。
等她下來?等他們一起下來?然后呢?不知道。大腦一片混亂,
被背叛的憤怒和尖銳的疼痛反復(fù)撕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
她沒下來。他也沒下來。那扇窗戶亮著溫暖的燈光,像一只嘲諷的眼睛。他們還在上面。
在干什么?收拾殘局?還是……我不敢想下去。拳頭狠狠砸在方向盤上,
喇叭發(fā)出刺耳的一聲短鳴,在寂靜的地下車庫里格外突兀。有路過的車主投來詫異的目光。
我伏在方向盤上,肩膀控制不住地發(fā)抖。不是哭。是氣的。
是那種無處發(fā)泄的、快要爆炸的毀滅欲。手機(jī)屏幕亮了一下。是她發(fā)來的消息?!改阆然丶?,
我晚點回去跟你解釋?!菇忉??還有什么好解釋的?捉奸在床才算數(shù)嗎?我盯著那條消息,
手指用力到幾乎要捏碎屏幕。猛地發(fā)動車子,引擎發(fā)出咆哮。輪胎摩擦地面,
發(fā)出刺耳的聲音。車子猛地竄出去,幾乎是漂移著拐出車位,沖上地面。夜晚的風(fēng)灌進(jìn)來,
冷得刺骨。我漫無目的地開著車,速度越來越快。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連成模糊的光帶。
電臺不知何時又打開了,一個沙啞的男聲在唱:“難道非要愛到密不透風(fēng),
你才甘心……”甘心?怎么甘心?七年。兩千多個日夜。無數(shù)次的爭吵和和好,磨合與妥協(xié)。
以為早已融入彼此骨血,成了最親密的共生體。原來不過是一戳就破的假象。
她可以對著另一個男人,露出我很久沒見過的笑容。系著另一個男人的圍裙,
為他洗手作羹湯。在我們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車子最終在江邊停下。熄了火。
遠(yuǎn)處那座玻璃餐廳依舊亮著星星點點的燈,像一場遙不可及的美夢。我坐在黑暗里,
看著那點光亮。心臟的位置一抽一抽地疼,空蕩蕩的冷。手機(jī)又震動了一下。還是她。
「還在生氣?」「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埂感炖仕购竺娴脑捨覜]看。
直接按滅了屏幕。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哪樣?每一個被抓住的出軌者,都會說這句話。
蒼白的狡辯。時間滑向深夜。江面漆黑,偶爾有貨船的燈火緩慢移動。像幽靈。
我最終還是把車開回了家。那個曾經(jīng)稱之為“家”的地方。燈黑著。她還沒回來。也好。
省得面對面,演一場更不堪的鬧劇。我癱在沙發(fā)上,不想開燈,不想動彈。
酒精或許能麻痹神經(jīng)。翻箱倒柜,找到半瓶不知道什么時候剩下的威士忌。對著瓶口灌下去。
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一路燙進(jìn)胃里。卻澆不滅心頭的火。反而燒得更旺。
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象著畫面。她穿著那條好看的裙子,戴著項鏈,在徐朗的廚房里忙碌。
他或許就靠在門口,笑著看她。他們碰杯。聊天。分享那些我不曾參與的、漫長的過去。
那些我無法插足的、只屬于他們的默契。青梅竹馬。多么美好的詞。像一道堅固的屏障,
自然而然地把我排除在外。而我這個丈夫,反而成了那個局外人。闖入者。真他媽可笑。
瓶子很快空了。醉意上涌,頭腦卻異常清醒。每一幀想象都清晰無比,
凌遲著所剩無幾的理智。玄關(guān)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輕微,遲疑。我閉上眼,假裝睡著。
不想面對。腳步聲靠近,帶著一絲小心翼翼??蛷d的燈被打開了。刺眼的光線穿透眼皮。
我皺緊眉頭,沒動。她站在沙發(fā)前,沉默地看著我。身上還帶著夜間的涼氣,
和一絲……淡淡的油煙味?;旌现S玫哪强钕闼纬梢环N古怪的、令人作嘔的氣息。
她沒說話,似乎嘆了口氣。然后彎下腰,想拿走我手里攥著的空酒瓶。我猛地睜開眼。
手臂一揮,躲開她的觸碰。酒瓶脫手,滾落在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她嚇了一跳,
后退半步,臉色在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眼睛有點紅,像是哭過,又像是累了。“回來了?
”我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濃濃的嘲諷?!盃T光晚餐愉快嗎?”她抿緊嘴唇,
看著我沒說話。那種沉默更像是一種默認(rèn)。怒火再次竄起。我撐著手臂坐起來,逼近她,
盯著她的眼睛。“說話??!”“不是要解釋嗎?”“我聽著!解釋給我聽!
”“告訴我你為什么在我們的紀(jì)念日,跑去另一個男人家里,穿著圍裙,給他做飯!
”“告訴我你為什么要撒謊!”“告訴我那聲咳嗽是誰?!”“說啊!”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模?/p>
每一個字都帶著酒氣和無法抑制的憤怒。她被我逼得步步后退,脊背抵上了冰冷的墻壁,
無處可逃。眼睛里的水汽越來越重,卻倔強(qiáng)地沒有掉下來。只是死死咬著下唇。
“徐朗他……”她終于開口,聲音哽咽,帶著顫抖,“他媽媽……今天下午……去世了。
”我所有的怒吼和質(zhì)問,瞬間卡在喉嚨里。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扼住。大腦一片空白。
“什……什么?”她吸了吸鼻子,眼淚終于滾落下來,聲音破碎不堪。
候……他就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我總不能……扔下他一個人……”她抬起淚眼,
看著我,眼里充滿了疲憊和一種深深的無力。
跟你說……”“紀(jì)念日……卻碰上這種事……”“我怕你多想……也怕掃興……”她哽咽著,
說不下去了,只是無聲地流著眼淚。我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雷劈中的雕塑。
所有的怒火、猜忌、憤怒,瞬間被這冰冷的真相澆滅。只剩下無盡的荒謬和……無地自容。
我他媽都干了什么?我在他們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像個瘋子一樣沖上去。砸門。質(zhì)問。
用最齷齪的心思揣測她。在她試圖給一個失去母親的朋友一點微不足道的安慰時。
我滿腦子只有自己的紀(jì)念日,自己的委屈,自己的被背叛。徐朗那聲被捂住的咳嗽。
他那蒼白卻鎮(zhèn)定的臉。她系著的圍裙,桌上的兩副碗筷。那束可笑的向日葵。每一個細(xì)節(jié),
此刻都成了抽向我耳光的證據(jù)。響亮無比。證明著我的自私、狹隘和愚蠢。我張了張嘴,
喉嚨干澀,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任何語言在此刻都蒼白無力。她看著我的窘迫和震驚,
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現(xiàn)在……”“你滿意了嗎?”她推開我,
踉蹌著走向臥室。門沒有關(guān)嚴(yán)。留下一條縫隙。和我獨自站在客廳刺眼的燈光下。
像個徹頭徹尾的小丑。懷里還殘留著推開她時,沾上的、那淡淡的百合香。和冰冷的絕望。
我像被釘在原地。客廳的燈光白得刺眼,晃得人頭暈。她最后那句話,輕飄飄的,
卻像淬了毒的針。扎進(jìn)心里最軟的地方,蔓延開細(xì)密而尖銳的痛楚。臥室門沒關(guān)嚴(yán)。
那條幽暗的縫隙,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里面沒有任何聲音。沒有哭泣,沒有質(zhì)問。
死一樣的寂靜。比任何激烈的指責(zé)更讓人窒息。我站著,手腳冰涼。酒意早已消散殆盡,
只剩下清醒的、無處遁形的難堪。胃里翻攪著,不是因為酒精,是因為鋪天蓋地的自我厭惡。
我都干了些什么?徐朗母親去世了。下午三點。就在我精心挑選餐廳,
想著怎么過紀(jì)念日的時候。就在我捧著那束可笑的向日葵,期待她一個微笑的時候。
她接到了那個噩耗。她去了。去陪那個從小看她長大的阿姨的兒子。去盡一個朋友,
或許更像家人的本分。戴著那位阿姨送的項鏈。想做一頓飯,讓那個驟然失去至親的人,
別空著肚子,別一個人沉進(jìn)黑暗里。而我。我做了什么?我憑著一點可笑的定位,
一點捕風(fēng)捉影的猜疑。像個捉奸的瘋子一樣沖過去。砸門。怒吼。用最惡毒的心思揣測她。
在她最需要體諒和支撐的時候。給了她最兇狠的一刀。紀(jì)念日。
我滿心滿眼只有自己的紀(jì)念日。卻忘了,生活里不只有玫瑰和燭光。還有突如其來的死亡,
和深不見底的悲傷。我甚至……沒給她一個開口解釋的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