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我拖著疲憊的身體爬上六樓，手里提著剛買的退燒藥。推開門的瞬間，
五歲的女兒小雨正躺在沙發(fā)上打電話："爸爸，我好想你，媽媽說你明天就回來了對不對？
"我愣住了，因為我明明就站在她面前。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視頻里那個溫和的男人正溫柔地哄著她，而我妻子林曉月坐在旁邊，
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幸福笑容。1雨夜中，我騎著電動車穿梭在城市的每一條街道。
雨水順著頭盔滴落，打濕了外賣箱上的保溫貼。手機里不斷傳來催單的聲音，
但我不敢停下來，因為今天必須完成一百單才能拿到獎金。小雨發(fā)燒已經(jīng)三天了，
體溫一直降不下來。醫(yī)生說需要做進一步檢查，可能要住院觀察，費用至少五萬。
我算了算銀行卡里的余額，只有八千塊。"叔叔，你的外賣。"我敲響了顧客的門。
開門的是個穿著睡袍的中年女人，她不耐煩地接過外賣："這么晚了才送到，湯都涼了！
""對不起，路上堵車了。"我道歉道，盡管從接單到送達只用了十八分鐘。"算了算了，
下次別這么慢。"她嫌棄地關(guān)上門。我沒有爭辯，因為爭辯會浪費時間，而時間就是錢。
每一分鐘的延誤，都可能意味著小雨的病情會惡化一分。回到家時，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
我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生怕吵醒發(fā)燒的女兒?？墒强蛷d里燈火通明，小雨正坐在沙發(fā)上，
手里拿著林曉月的手機。"爸爸，我好想你，媽媽說你明天就回來了對不對？
"小雨對著視頻里的人撒嬌。我愣住了。視頻里那個男人溫和地笑著，
眼中滿是寵溺："小雨乖，爸爸明天就回來陪你。你要聽媽媽的話，按時吃藥知道嗎？
""知道啦，爸爸最疼小雨了！"小雨開心得像個天使。我站在門口，看著這溫馨的一幕，
心里卻像被針扎一樣疼。那個男人是誰？為什么小雨管他叫爸爸？林曉月察覺到我的存在，
慌張地結(jié)束了通話。她轉(zhuǎn)過身來，眼中閃過一絲心虛："你回來了。""剛才那個人是誰？
"我壓低聲音，不想讓小雨聽見。"是...是我的朋友。"林曉月避開我的眼神。"朋友？
"我冷笑，"朋友會讓女兒叫爸爸？"小雨這時候注意到了我，
她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叔叔，你怎么了？臉色好難看。"叔叔。她叫我叔叔。
我感覺天旋地轉(zhuǎn)，這五年來，我每天辛苦工作，為了這個家付出所有，可在女兒心中，
我竟然只是個叔叔。"小雨，我是你爸爸。"我蹲下來，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溫和。
小雨搖搖頭："不是的，叔叔。我爸爸在電話里，他很溫柔，還會給我買很多玩具。
你總是不在家，媽媽說你只是住在我們家的叔叔。"我的心徹底碎了。我看向林曉月，
她的眼中沒有一絲愧疚，反而帶著一種解脫。"林曉月，你把我當(dāng)什么？
"她冷冷地說："顧晨，你自己心里清楚。結(jié)婚五年，你除了送外賣還會什么？
連女兒的醫(yī)藥費都拿不出來，還有臉在這里質(zhì)問我？""我送外賣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我壓抑著怒火，"小雨生病，我拼了命地跑單賺錢，你卻在這里和別的男人視頻？
""那又怎么樣？"林曉月撕破了臉皮，"至少他有能力讓小雨過上好日子，不像你，
只會騎著破電動車在街上丟人！"小雨被我們的爭吵嚇到了，開始哭鬧。我連忙過去安慰她，
但她卻躲開了我的手，撲向林曉月的懷抱。"媽媽，叔叔好兇，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回來！
"聽到女兒的話，我的心徹底死了。這個我用生命守護的孩子，竟然害怕我，
渴望著另一個男人。我顫抖著拿出剛買的退燒藥："這是小雨的藥，按時給她吃。"說完，
我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房間。身后傳來林曉月的聲音："顧晨，我們談?wù)劇?我沒有回頭。
有些話，已經(jīng)不需要再說了。躺在床上，我拿出手機，看著銀行卡里可憐的余額。八千塊，
對于小雨的病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而那個被她叫做爸爸的男人，
也許隨手就能解決這個問題。我想起小雨剛出生的那天，她小小的手握住我的手指，
我發(fā)誓要給她最好的生活?？涩F(xiàn)在，我連她的病都治不起，還有什么資格做她的父親？
手機響了，是外賣平臺的消息："您今日完成90單，再接10單即可獲得500元獎金。
"我咬咬牙，重新穿上外賣服。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不能放棄。至少，至少要讓小雨活下去。
雨還在下，夜色更深了。我重新騎上電動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身后的家，燈火通明，
但已經(jīng)不再屬于我。2第二天中午，我接到林曉月的電話。"小雨燒到39度5了，
醫(yī)生說必須馬上住院。"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顧晨，求求你想想辦法。
"我放下手里的外賣，急忙往醫(yī)院趕。兒童醫(yī)院的走廊里人來人往，我在急診科找到了她們。
小雨躺在病床上，小臉燒得通紅，林曉月坐在床邊，眼睛紅腫。"醫(yī)生怎么說？
"我急切地問。"說是病毒性肺炎，需要住院治療至少一周，費用大概要十萬。
"林曉月的聲音很小，"我已經(jīng)交了五千的押金，但是...""但是什么？
""但是這五千是江浩給的。"她終于說出了那個名字。江浩。原來那個男人叫江浩。
"他是你什么人？"我努力壓制著內(nèi)心的憤怒。林曉月沉默了很久，
才說："他是我大學(xué)同學(xué)，也是...也是小雨的生父。"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
我整個人都懵了。"什么意思？""五年前，我和江浩分手后才認(rèn)識你的。
那時候我已經(jīng)懷孕了，但不知道。結(jié)婚后才發(fā)現(xiàn)懷了孕，我以為是你的孩子，就生下來了。
直到小雨兩歲的時候，江浩回國找到了我..."我的世界徹底崩塌了。原來這五年來，
我拼命養(yǎng)大的女兒，根本不是我的血脈。"所以你們一直有聯(lián)系？
""江浩在國外發(fā)展得很好，他想接小雨過去，但我舍不得。他就經(jīng)常給小雨寄錢寄禮物，
還會視頻聊天。"林曉月擦了擦眼淚，"小雨從小就覺得他才是爸爸，
因為他能給她買任何想要的東西，而你...""而我只會送外賣，是嗎？"我苦笑。
這時候，小雨醒了，她看見我，眼中沒有一絲親近："叔叔，你怎么在這里？
"我的心再次被撕裂。這個我當(dāng)了五年父親的孩子，對我如此陌生。"小雨，
叔叔是來看你的。"我努力擠出笑容。"我不要叔叔看，我要爸爸。"小雨開始哭鬧，
"媽媽，爸爸什么時候來？我要爸爸陪我。"林曉月連忙哄她："爸爸在飛機上呢，
很快就到了。"我站在病床邊，看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孩子，心中五味雜陳。
是我每天晚上給她講故事，是我在她發(fā)燒時整夜守候，是我教她說話走路，可在她心中，
我什么都不是。"江浩什么時候到？"我問。"今天晚上的飛機。"林曉月說，"顧晨，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但是小雨需要治療，我們沒有選擇。""沒有選擇？
"我冷笑，"你有選擇，你選擇了他。"我轉(zhuǎn)身要走，林曉月拉住我："顧晨，不管怎么說，
這五年來你對小雨的好，我都記在心里。以后我們可以給你補償...""補償？
"我甩開她的手，"你覺得什么能補償我失去女兒的痛？"我快步走出病房，
身后傳來小雨的哭聲。我不敢回頭，因為我知道，那眼淚不是為我而流。下午，
我繼續(xù)送外賣。每接一單，心就痛一次。那些催單的聲音，那些不耐煩的顧客，
那些風(fēng)雨交加的道路，突然間都失去了意義。我為了什么而奔波？
為了一個不是我女兒的孩子？為了一個背叛我的妻子？可是轉(zhuǎn)念一想，
不管小雨是不是我的血脈，這五年來，她就是我的全部。她第一次叫爸爸，第一次學(xué)會走路，
第一天上幼兒園...那些美好的記憶，難道都是假的嗎？不，不是假的。至少對我來說，
那些是真的。傍晚時分，我再次來到醫(yī)院。遠(yuǎn)遠(yuǎn)地，
我看見一個穿著名牌西裝的男人走進小兒科病房。他手里拿著一大束鮮花和精美的禮品盒，
身后還跟著幾個提著各種玩具的人。那就是江浩，小雨的生父。我躲在走廊的角落里，
看著他走進病房。很快，里面?zhèn)鱽砹诵∮昱d奮的叫聲："爸爸！爸爸你來了！
"那聲音里的歡喜，是我從未得到過的。我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掐進肉里，
卻感覺不到疼痛。真正的痛，在心里。3我沒有進病房，而是去了醫(yī)生辦公室。"醫(yī)生，
我想了解一下小雨的病情。"主治醫(yī)生是個中年女人，她翻看著病歷："病毒性肺炎，
比較嚴(yán)重，但不算罕見。及時治療的話，問題不大。""需要多少錢？""住院一周，
加上各種檢查和治療，大概十萬左右。"十萬。對我來說，這是天文數(shù)字。就算不吃不喝，
送外賣也要三個月才能攢到這么多錢。"如果...如果不治療會怎么樣？
"醫(yī)生皺了皺眉："你是孩子的什么人？""我是她...我是她爸爸。"這四個字說出來，
苦澀得像中藥。"孩子的肺炎很嚴(yán)重，如果不及時治療，可能會導(dǎo)致呼吸衰竭，
甚至有生命危險。"醫(yī)生的話讓我心頭一緊，"不過你們放心，
剛才那位先生已經(jīng)把費用都交齊了，還要求用最好的藥。"江浩已經(jīng)交了錢。
他輕而易舉地解決了我解決不了的問題。我走出醫(yī)生辦公室，心情沉重。
走廊盡頭的病房里傳來陣陣笑聲，那是小雨的笑聲。她笑得那么開心，
比我見過的任何時候都要開心。我推開病房的門，看見江浩正在給小雨表演魔術(shù)，
變出一只漂亮的玩具兔子。小雨拍著小手，眼睛亮得像星星。"爸爸好厲害！再變一個！
"江浩溫和地笑著，從口袋里又變出一個音樂盒。他比我想象中年輕，也比我?guī)洑狻?/p>
穿著得體的西裝，戴著名表，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相比之下，我穿著沾滿汗?jié)n的外賣服，
渾身都是雨水和油煙味。我們站在一起，差距一目了然。"叔叔！"小雨看見我，
禮貌地打了個招呼，然后又轉(zhuǎn)向江浩，"爸爸，這就是我和媽媽說的叔叔。"江浩站起身，
伸出手："你好，我是江浩。感謝你這些年照顧小雨。"我看著他的手，猶豫了一下，
還是握了上去："顧晨。"他的手很溫暖，也很有力。而我的手，
因為長年握車把手和提外賣袋，粗糙得像樹皮。"顧先生，聽曉月說，
你這些年為了這個家很辛苦。"江浩的語氣很真誠，"作為小雨的父親，我應(yīng)該承擔(dān)起責(zé)任。
醫(yī)療費我已經(jīng)交了，您不用擔(dān)心。""不用。"我下意識地拒絕，"我有錢。"話一出口，
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我有什么錢？銀行卡里那點可憐的積蓄，連住院押金都不夠。
林曉月在一旁看著我們，眼中閃過復(fù)雜的情緒。"顧晨，江浩是好意..."她小聲地說。
"我說了不用！"我的聲音有些大，病房里的人都看向我。小雨被嚇到了，往江浩懷里鉆。
"叔叔好兇，我害怕。"她小聲地說。江浩輕撫著她的后背："沒事，叔叔只是太擔(dān)心你了。
"然后他看向我，眼中有種居高臨下的憐憫："顧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孩子的健康最重要。錢的事情，就不要計較了。"不要計較。他說得輕松，因為對他來說，
十萬塊可能只是一頓飯錢。可對我來說，那是我拼了命也賺不到的數(shù)字。我感到深深的屈辱。
"江浩，我們出去談?wù)劇?我強忍著怒火說。走廊上，江浩點了支煙："顧先生，
有什么話你直說。""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辦？""什么怎么辦？""小雨，還有曉月。
你想帶走她們嗎？"江浩抽了口煙，表情變得嚴(yán)肅："我會負(fù)責(zé)任的。小雨是我的女兒，
我有義務(wù)給她最好的生活。至于曉月..."他停頓了一下，"我們會處理好的。
""處理好？"我冷笑，"意思是你要她們跟你走？""顧先生，你應(yīng)該明白現(xiàn)實。
"江浩彈了彈煙灰，"小雨需要好的教育，好的醫(yī)療條件，這些你能給她嗎？
"每個字都像刀子一樣割著我的心。他說得對，我給不了小雨那些東西。
我只能給她一個送外賣父親的愛，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你真的愛小雨，
就不要攔著她過更好的生活。"江浩繼續(xù)說，"我可以給你一筆錢，當(dāng)作這些年的補償。
五十萬，怎么樣？"五十萬。夠我送兩年的外賣了。"你覺得我的感情可以用錢買？
""感情？"江浩露出了不屑的表情，"顧先生，小雨根本不認(rèn)你這個父親。你的感情，
對她來說沒有意義。"這句話徹底擊垮了我。我想反駁，但找不到任何理由。
小雨確實不認(rèn)我，在她心中，我只是個陌生的叔叔。"好好考慮一下。"江浩掐滅煙頭，
"明天我就要帶小雨轉(zhuǎn)到私立醫(yī)院，那里的條件更好。曉月也會跟我們一起走。"說完，
他轉(zhuǎn)身走向病房，留下我一個人站在走廊里。夕陽西下，醫(yī)院里的人群漸漸散去。
我靠著墻壁，感受著前所未有的孤獨。這五年來，我以為自己是這個家的支柱，
是小雨的依靠?？稍瓉恚沂裁炊疾皇恰?當(dāng)天晚上，我沒有回家，
而是在醫(yī)院里的長椅上坐了整夜。清晨五點，我去病房看小雨。她還在睡覺，
小臉上的紅暈已經(jīng)退了不少。林曉月趴在床邊打盹，江浩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輕手輕腳地走近病床，看著睡夢中的小雨。她睡得很安穩(wěn)，小嘴微張，呼吸平緩。
我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額頭，但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我沒有資格。這時候，小雨醒了。
她睜開眼睛，看見我，先是一愣，然后問："叔叔，你怎么在這里？""叔叔來看看你。
"我努力擠出笑容，"感覺好點了嗎？""嗯，好多了。"她點點頭，然后東張西望，
"爸爸呢？""爸爸...爸爸去買早餐了吧。"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林曉月也醒了，
看見我有些意外："你一夜沒回去？"我沒有回答，而是問："江浩什么時候轉(zhuǎn)院？
""下午。"林曉月避開我的眼神，"顧晨，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
但是...""沒有但是。"我打斷她，"你們做決定的時候，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林曉月沉默了。這時候江浩回來了，手里拎著精美的早餐盒?？匆娢?，
他點頭示意："顧先生，早。""爸爸！"小雨興奮地伸出手，"我想你了！
"江浩走過去抱住她，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爸爸也想你。來，
爸爸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小籠包。"小雨開心得不得了，抓著小籠包就要吃。
看著她滿足的樣子，我心里五味雜陳。我什么時候給過她這樣的笑容？
我記得每次給她買早餐，買的都是最便宜的包子，她吃的時候總是皺著眉頭。不是不好吃，
而是她想要更好的，可我給不起。"顧先生，你吃過早餐了嗎？"江浩客氣地問。"吃過了。
"我撒了謊。其實我一整夜都沒吃東西，胃里火燒火燎的。但我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看著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我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我在這個"家庭"里，是多余的存在。
"爸爸，你什么時候帶我去游樂園？"小雨撒嬌地問。"等你出院了，
爸爸就帶你去最大的游樂園，好不好？"江浩溫柔地說。"太好了！媽媽也去對不對？
""當(dāng)然。"江浩看了一眼林曉月，"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去。"一家三口。他們是一家三口，
而我是什么？我站起身："我走了。""叔叔再見！"小雨揮了揮小手，
但眼睛很快就轉(zhuǎn)向了江浩給她帶來的新玩具。我走出病房，心如死灰。在電梯里，
我碰到了昨天的主治醫(yī)生。"您是小雨的父親？"她問。"不是。"我苦澀地說，
"我只是...只是她的叔叔。"醫(yī)生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電梯門開了，她走了出去。
我回到家，空蕩蕩的房子讓人窒息。小雨的玩具還散在地上，她的小衣服還掛在陽臺上。
這些東西，很快就不屬于這個家了。我拿出手機，打開外賣軟件，準(zhǔn)備接單。生活還要繼續(xù)，
雖然已經(jīng)失去了意義。下午三點，林曉月發(fā)來信息："我們已經(jīng)轉(zhuǎn)到圣愛醫(yī)院了，
謝謝你這些年的照顧。"圣愛醫(yī)院，那是本市最貴的私立醫(yī)院。住一天就要三千塊，
相當(dāng)于我送外賣三天的收入。我沒有回復(fù)，而是騎著電動車去了圣愛醫(yī)院。
醫(yī)院大廳富麗堂皇，像五星級酒店。我穿著外賣服站在里面，顯得格格不入。
保安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我是來偷東西的。小雨的病房在十五樓VIP區(qū)。
我剛出電梯，就聽到她銀鈴般的笑聲。透過玻璃窗，我看見她坐在一張豪華的病床上，
周圍擺滿了各種玩具和鮮花。江浩在給她講故事，林曉月在一旁削蘋果。這幅畫面很溫馨，
但沒有我的位置。我站在門外，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就在這時，小雨看見了我。"媽媽，
那個叔叔又來了。"她指著我說。林曉月和江浩都看向門口。江浩起身走了出來。"顧先生，
你來了。"他的語氣很平淡，"有什么事嗎？""我想見見小雨。""她在休息，不太方便。
"江浩阻止了我，"而且醫(yī)生說，太多人探望對病人恢復(fù)不利。"言下之意，我是多余的人。
"我只是想看看她。"我的聲音有些哽咽。江浩嘆了口氣："顧先生，我理解你的感情。
但你應(yīng)該明白，小雨現(xiàn)在需要的是穩(wěn)定的環(huán)境。你的出現(xiàn)，只會讓她困惑。""困惑什么？
""困惑為什么有兩個人都說是她的爸爸。"江浩的話像刀子一樣尖銳，
"孩子需要的是確定感，不是混亂。"我無言以對。他說得對，小雨確實會困惑。
在她的世界里，江浩是爸爸，我只是叔叔。如果我堅持說自己是她爸爸，
她會不知道該相信誰。"我明天就帶她們出國。"江浩繼續(xù)說，"在美國，
我能給小雨最好的教育和醫(yī)療條件。這里不適合她。"出國。他們要離開了。"什么時候？
""明天下午的飛機。"江浩看了看手表，"所以今天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見到她了。
"最后一次。這四個字重重地砸在我心上。"我能進去和她告別嗎？
"江浩猶豫了一下："可以，但不要說太多，也不要讓她難過。"我點點頭，推開病房的門。
5病房里，小雨正在玩一個會唱歌的娃娃?？匆娢疫M來，她禮貌地笑了笑："叔叔好。
""小雨，叔叔來和你告別。"我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常。"告別？叔叔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