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在抖。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一種想要將眼前這個人生吞活剝的,極致的憤怒。
我手里的蛋糕盒,因為用力,已經(jīng)開始變形。
“夜梟,”我看著他,一字一句,聲音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你成功了。你成功地,讓我不想再當(dāng)個家庭主婦了?!?/p>
“哦?”他挑了挑眉,似乎很享受我此刻的表情,“這么說,你想通了?”
“是啊,想通了?!蔽倚α?,將手里已經(jīng)不成樣子的蛋糕盒,隨手扔在地上。奶油和水果,摔了一地,像一灘骯臟的嘔吐物。
“我想通了,當(dāng)家庭主婦之前,得先把廚房里的蟑螂和垃圾,都清理干凈?!?/p>
我向前一步,身體微微下沉,擺出了一個格斗的起手式。
“夜梟,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夜梟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這才對嘛。這才是我的‘死神’?!彼ち伺げ弊樱l(fā)出“咔吧”的聲響,“來吧,讓我看看,重活一次,你的身手,有沒有退步。”
他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經(jīng)像獵豹一樣,向我撲了過來。
我側(cè)身躲開他勢大力沉的一拳,同時手肘向后,狠狠地撞向他的肋骨。
夜梟悶哼一聲,反應(yīng)極快地抓住我的手臂,一個過肩摔,就想把我砸在地上。
前世,我們是搭檔,對彼此的招式,了如指掌。
我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么,他也知道我會如何應(yīng)對。
這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格斗,而是一場,摻雜了無數(shù)過往恩怨的,血腥的共舞。
我們的打斗,沒有絲毫美感,招招致命。每一次碰撞,都帶著想要將對方置于死地的狠戾。
巷子里的垃圾桶被踢翻,廢棄的紙箱被撕碎。
我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趁他身形不穩(wěn)的瞬間,欺身而上,手指成爪,直取他的喉嚨。
他狼狽地后仰躲開,我的指尖,依舊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五道清晰的血痕。
他也一拳打在了我的小腹上,痛得我差點背過氣去。
我們兩個,都掛了彩,呼吸急促,像兩頭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搏殺的野獸。
“不錯,”夜梟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眼中閃爍著病態(tài)的興奮,“你還是那么辣,我喜歡。”
“我倒是覺得,”我吐出一口血沫,“你比上輩子,更不經(jīng)打了。”
就在我們準(zhǔn)備進行第二輪交鋒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警笛聲,由遠(yuǎn)及近。
夜梟的臉色,瞬間變了。
“你報警了?”
“你猜?”我笑了。
在看到唐小米被綁架的那一刻,我就用藏在袖子里的微型手機,按下了快捷報警鍵。這個手機,是我重生后,給自己準(zhǔn)備的第一個“玩具”。
夜梟死死地盯著我,幾秒鐘后,他忽然笑了。
“算你狠?!彼吐曋淞R了一句,轉(zhuǎn)身就想上車。
“想走?”我怎么可能讓他這么輕易離開。
我從地上抄起一塊板磚,用盡全力,朝跑車的擋風(fēng)玻璃,狠狠砸了過去。
“嘩啦”一聲巨響,昂貴的防彈玻璃,被我砸出了一個巨大的蜘蛛網(wǎng)。
夜梟的臉色,徹底變成了豬肝色。
“凌霜!你他媽瘋了!”
“我早就瘋了?!蔽伊嘀宕u,像個女流氓一樣,堵住了他的去路,“今天,不把唐小米留下,你那兩條腿,也別想要了?!?/p>
警笛聲越來越近。
夜梟的眼中,閃過一絲掙扎。最終,他還是做出了選擇。
他打開后座的車門,粗暴地將已經(jīng)被嚇傻的唐小米推了出來,然后自己跳上駕駛座,一腳油門,倉皇而逃。
我趕緊跑過去,扶住差點摔倒的唐小米。
“小米!你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唐小米看著我,又看看巷子里的一片狼藉,再看看我臉上和身上的傷,嚇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凌霜……嗚嗚嗚……剛才那個人是誰啊……好可怕……你……你……”
“我沒事?!蔽?guī)退忾_手上的繩子,輕輕拍著她的背,“別怕,都過去了?!?/p>
警察很快就趕到了。
我把我早就編好的說辭,跟他們說了一遍。
我說,我和唐小米遇到了綁架犯,我為了保護朋友,和歹徒進行了英勇的搏斗,最終成功嚇退了他們。
至于我的身手為什么這么好……
“我從小在武術(shù)館長大的,我爸是教練?!蔽颐娌桓纳厝鲋e。
警察們看著我這個身高一米六,體重不到九十斤的“柔弱”少女,又看看現(xiàn)場那如同被哥斯拉犁過一遍的慘狀,露出了將信將疑的表情。
但最終,因為我和唐小米都是“受害者”,他們也只能錄了口供,讓我們回家了。
我把嚇得腿軟的唐小米,安全地送回了家。
她家住在一棟豪華的別墅里,門口的保安,比警察還專業(yè)。
臨走前,唐小米拉著我的手,哭得紅腫的眼睛里,充滿了感激和崇拜。
“凌霜,你就是我的女俠!我的神!以后,你就是我親姐!誰敢欺負(fù)你,我讓我爸打斷他的腿!”
我笑了笑,沒說話。
離開唐家,我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燈,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地,消失了。
夜梟的出現(xiàn),和我今天的反擊,等于是在告訴“冥府”,我,“死神”,回來了。
平靜的生活,徹底結(jié)束了。
從今天起,我不僅要學(xué)習(xí)如何烤蛋糕,還要重新學(xué)習(xí),如何,在黑暗中,磨利我的刀。
自從上次的“綁架未遂”事件后,唐小米對我的態(tài)度,從“好朋友”光速升級為了“忠實小迷妹”。
她每天跟在我身后,一口一個“霜姐”,眼神里閃爍著星星眼。
“霜姐,你早上吃了什么?為什么這么厲害?”
“霜姐,你用什么牌子的護手霜?你的手那么好看,打人一定很疼吧?”
“霜姐,你還缺腿部掛件嗎?會喊666的那種!”
我被她吵得頭疼,但心里,卻有一絲暖意。
這種被人毫無保留地信任和依賴的感覺,很陌生,但……不壞。
顧遠(yuǎn)也變得有些不一樣。
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單純的同學(xué)之間的欣賞,而是多了一絲探究和……警惕。
有一次,下體育課,我不小心被籃球砸到了手臂。
他第一時間沖了過來,扶住我,語氣里帶著一絲緊張。
“你沒事吧?”
他卷起我的袖子,查看我的傷勢。當(dāng)他看到我手臂上,因為常年訓(xùn)練而留下的一些淺色疤痕時,他的瞳孔,不易察覺地,收縮了一下。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我捕捉到了。
這個顧遠(yuǎn),不簡單。
我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他。
他每天的生活,規(guī)律得像一臺精密的儀器。上課,看書,打球,回家。不和任何人走得太近,也不和任何人結(jié)怨。完美得,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越是這樣,我越覺得他可疑。
而夜梟,自從上次吃癟后,就消失了。他沒有再來學(xué)校,也沒有再派人來騷擾我。
但我知道,他一定在暗處,像一條毒蛇,窺視著我,等待著下一次出手的機會。
暴風(fēng)雨前的寧令,總是讓人格外不安。
我沒有放松警惕。
我利用家政社的便利,和姑媽給我的零花錢,偷偷“研發(fā)”了一些有趣的小玩意。
比如,用面粉和辣椒粉,混合成的高濃度催淚粉,裝在小巧的胡椒瓶里。
比如,用烘焙用的高濃度酒精,和一些化學(xué)試劑,調(diào)配出的,可以瞬間燃燒的“小炸彈”,偽裝成糖果。
還有,我把一根縫衣針,打磨得鋒利無比,淬上了從夾竹桃里提取的毒素,藏在了我的自動鉛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