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印在窗戶上慢慢擴大。
不是一個，是兩個，三個……越來越多，像是有個孩子在外面用濕漉漉的手拍打著窗戶。
“嘩啦，嘩啦”的聲音透過窗戶傳進來，帶著股湖水的腥氣。
我嚇得趕緊往后退，躲到床后面，雙手抱著頭，不敢再看窗戶。
彈幕又出現了，這次是在臥室的墻壁上，一行行紅色的字像血一樣往下流：
【她在窗外！】
【她從客廳繞到窗外了！】
【她想進來！快把窗簾拉得更嚴！】
【她的手已經碰到窗戶了！】
我死死地閉著眼睛，可耳朵里全是窗戶被拍打 的聲音，還有“滴答”的水聲，像是她的手在滴水。
過了一會兒，拍打窗戶的聲音停了。
我慢慢睜開眼睛，透過床縫往窗戶那邊看。
窗簾還是拉著的，可窗戶上的手印卻越來越多，甚至能看到一個小小的影子，映在窗簾上。
是萌萌的影子。
她就貼在窗戶外面，一動不動地盯著屋里。
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輪廓，她的頭發(fā)很長，垂在肩膀上，身上的校服還是濕的，往下滴著水。
就在這時，影子慢慢舉起手，手里拿著一樣東西。
是一只紅色的運動鞋。
鞋上沾著泥，還有幾根綠色的水草，和物業(yè)說的那只鞋一模一樣。
她舉著鞋，貼在窗戶上，像是在給我看。
然后，她的聲音透過窗戶傳進來，很輕，卻很清晰：
“阿姨，你看，我的鞋找到了……”
“李媽媽把它扔在垃圾桶里，我找了好久才找到……”
“阿姨，你開門，我把鞋給你看好不好？”
“阿姨，你不是喜歡我嗎？你為什么不開門？”
她的聲音越來越可憐，帶著哭腔，像是快要哭出來了。
我躲在床后面，不敢出聲。
彈幕在墻壁上飛快地飄過：
【別信她！那鞋是她從湖里撈上來的！】
【鞋上有她的怨氣！你一碰就會被纏上！】
【她想讓你開門，然后把你拉下去！】
【快找個東西把窗戶擋?。∷M來了！】
我想起臥室里有個書桌，趕緊爬起來，把書桌推過去，抵在窗戶下面。
書桌上的臺燈掉在地上，摔碎了，玻璃渣濺了一地。
可我顧不上這些，只想把窗戶擋得嚴嚴實實的。
就在我推書桌的時候，窗戶突然“嘩啦”一聲，被拉開了。
不是從外面拉開的，是從里面。
我明明反鎖了窗戶，怎么會被拉開？
一股冷風灌進來，帶著湖水的腥氣和濕冷的氣息，吹得我打了個寒顫。
我回頭一看，萌萌就站在窗戶旁邊。
她渾身濕透，頭發(fā)滴著水，臉上還是那樣蒼白浮腫，眼睛里沒有一點光澤。
她手里還拿著那只紅色的運動鞋，鞋上的水草垂下來，拖在地上，沾了一地的水。
她看著我，嘴角微微上揚：“阿姨，你為什么要擋著我？”
“我只是想把鞋給你看……”
“你看，這鞋上的小熊，還是你上次給我買的呢……”
我嚇得渾身發(fā)抖，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床腿。
“你……你別過來！”我聲音發(fā)顫，幾乎是喊出來的。
萌萌停下腳步，歪了歪頭，眼神里帶著種說不出的困惑：“阿姨，你為什么怕我？”
“我是萌萌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上次你還幫我撿過風箏呢……”
“你說我是個乖孩子……”
她一邊說，一邊慢慢往前走。
她走過的地方，地上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腳印里還帶著水草和泥沙。
彈幕在我眼前瘋狂地飄著，紅色的字越來越多，像血一樣：
【她在迷惑你！別聽她的！】
【她不是萌萌！她是湖里的水鬼！】
【快找個尖銳的東西！水鬼怕尖銳的東西！】
【她要碰到你了！快躲開！】
我環(huán)顧四周，想找個尖銳的東西。
臥室里除了摔碎的臺燈玻璃渣，就只有書桌上的剪刀。
我趕緊沖過去，拿起剪刀，對著萌萌：“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萌萌看到剪刀，眼神里閃過一絲恐懼，停下了腳步。
她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運動鞋掉在了地上。
鞋里流出渾濁的水，還有幾根水草掉出來，落在地上，慢慢蠕動著，像是活的一樣。
“阿姨，你為什么要拿剪刀對著我？”她的聲音里帶著委屈，還有點憤怒，“我只是想跟你玩……”
“湖里好冷，好黑，我一個人好害怕……”
“李媽媽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嗎？”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尖銳，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吼。
她的身體開始慢慢變化。
皮膚變得越來越蒼白，越來越透明，能看到里面的血管和骨頭。
頭發(fā)里開始冒出水草，纏在她的脖子上，慢慢收緊。
她的眼睛里流出渾濁的水，順著臉頰往下滴，滴在地上，發(fā)出“滴答”的聲音。
“既然你們都不要我……”她抬起頭，眼睛里充滿了血絲，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笑容，“那你們就都來陪我吧！”
她說著，猛地朝我撲過來。
我嚇得趕緊舉起剪刀，對著她刺過去。
可剪刀穿過了她的身體，什么都沒碰到。
她就像空氣一樣，穿過了剪刀，撲到了我面前。
她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冰冷，濕滑，像是抓著一塊冰。
我能清楚地感覺到她手心里的水草，纏在我的胳膊上，慢慢收緊。
“阿姨，跟我走吧……”她湊到我耳邊，聲音里帶著種說不出的誘惑，“湖里很舒服，有很多小伙伴……”
“我們一起玩，再也不會有人不要我們了……”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胳膊上傳來的冰冷感順著血管往全身蔓延，像是要把我的血液都凍住。
我想掙扎，可身體卻動不了，像是被定住了一樣。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砰砰”的敲門聲。
很響，很急促，像是有人在用力撞門。
“蘇晚女士！開門！我們是警察！”
是警察的聲音！
萌萌聽到警察的聲音，身體明顯僵了一下，抓著我胳膊的手松了松。
我趁機用力掙扎，掙脫了她的手，往后退了幾步，靠在墻上。
“警察……警察來了……”我大口大口地喘氣，指著萌萌，“她……她在這里！”
警察還在外面撞門：“蘇晚女士！你沒事吧？快開門！”
萌萌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盯著門口，眼神里充滿了憤怒和恐懼。
她慢慢往后退，退到窗戶邊。
“阿姨，我還會來找你的……”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聲音里帶著威脅，“你跑不掉的……”
說完，她轉身跳出了窗戶。
我沖到窗戶邊，往下看。
樓下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
只有窗戶下面的花壇里，有一灘濕漉漉的水跡，還有幾根綠色的水草。
就在這時，門被撞開了。
幾個警察沖了進來，手里拿著手電筒和警棍，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
“蘇晚女士，你沒事吧？”帶頭的警察看到我，趕緊走過來，“我們接到報警，說你這里有異常動靜，就趕緊過來了?！?/p>
我指著窗戶，聲音還在發(fā)抖：“她……她剛才在這里！她跳出窗戶了！”
警察走到窗戶邊，往下看了看，又回頭看了看我：“蘇晚女士，樓下什么都沒有。你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不是幻覺！”我趕緊說，“她就在這里，她是李萌！她溺死在湖里了，她的魂來找我了！她還拿著一只紅色的運動鞋！”
我指著地上的紅色運動鞋，還有那些水跡和水草：“你們看！這就是她留下的！”
警察順著我指的方向看過去，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一個警察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只紅色的運動鞋，看了看，又聞了聞。
“這鞋上有湖水的腥味，還有泥沙，”他站起身，對帶頭的警察說，“和我們在垃圾桶里發(fā)現的那只鞋是一對?！?/p>
帶頭的警察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地上的水跡和水草：“看來這里確實有問題。我們會把這些東西帶回派出所化驗，另外，我們會派人在你家附近巡邏，保護你的安全?！?/p>
他頓了頓，又說：“蘇晚女士，你現在的狀態(tài)不太好，我們建議你今晚去親戚朋友家住，或者去酒店住。待在這里太危險了?！?/p>
我搖了搖頭：“我沒有親戚朋友在這邊，酒店……我也不敢去?！?/p>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萌萌的影子，不管去哪里，都覺得她會跟著我。
帶頭的警察想了想，說：“那這樣吧，我們派兩個同事在這里守著，你在臥室里休息，有什么情況隨時跟我們說。明天一早，你再跟我們去派出所做筆錄?！?/p>
我點了點頭，心里稍微踏實了一點。
有警察在，萌萌應該不敢再來了吧？
警察們在客廳里布置了一下，兩個警察留在客廳里守著，其他的警察帶著紅色運動鞋和水草離開了。
我回到臥室，躺在床上，卻怎么都睡不著。
腦子里全是萌萌的樣子，還有她那句“阿姨，我還會來找你的”。
她真的還會來嗎？
警察能保護我嗎？
還有李姐，她到底在哪里？
她是不是也被萌萌帶走了？
我越想越亂，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可剛睡了沒多久，就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了。
是守在客廳里的警察。
“蘇晚女士，你醒了嗎？”警察的聲音帶著點急切，“湖里抽水機那邊有發(fā)現，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湖里有發(fā)現？
是萌萌的尸體嗎？
我心里一緊，趕緊起床，跟著警察往湖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