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血濃于水,但在蘇家富麗堂皇的客廳里,我的回歸卻淡薄得像一杯空氣。
假千金蘇柔正哭倒在我親生母親趙文蘭的懷里,眼淚像精心計算過角度的珍珠,顆顆晶瑩,
惹人憐愛。我的親生父母,這對本該與我血脈相連的男女,
卻用一種混雜著愧疚、疏離和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我這個從鄉(xiāng)下找回來的“意外”。
這是一場教科書級別的豪門認親戲碼,每個人都演技在線,情緒飽滿。唯一的漏洞是,
我能看見他們的劇本。蘇柔的頭頂上,一行金色的彈幕正閃閃發(fā)光:【哭泣:姐姐,
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占了你的位置,你就不會在外面受那么多苦了。
】我母親的頭頂上則是:【心疼:柔柔你別這么說!你永遠是媽媽的好女兒!
】他們都是被劇本操控的戲精,沉浸在自己的角色里無法自拔。但他們不知道,
我不是來當配角的。他們以為我是個任人拿捏的土包子,卻沒想過,他們面對的,
其實是個能隨時撕掉劇本的神經病。1我叫蘇念,被抱錯十八年后,
終于回到了這個所謂的“家”。踏入客廳的那一刻,我就被一股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
那邊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這邊是我孤零零的一個人,像一株被錯種在玫瑰園里的野草。
“姐姐,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碧K柔掙脫母親的懷抱,朝我撲過來,姿態(tài)柔弱,
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她想來抓我的手,眼中含著淚,
臉上卻掛著一絲幾不可察的、勝利者的微笑。
我能清晰地看到她頭頂上浮現的新彈幕:【任務:與鄉(xiāng)下姐姐親密接觸,展現姐妹情深,
博取父母更多好感度。同時,讓她聞到我身上迪奧的‘真我’香水味,讓她自慚形穢。
】我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完美避開了她的“熱情”。她的手僵在半空,
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和難堪。“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她眼圈一紅,
聲音里帶上了哭腔,求助似的望向我們的父母。果然,
我那名義上的母親趙文蘭立刻皺起了眉頭,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幾分不悅和責備。
【內心活動: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柔柔對她這么好,她怎么一點禮貌都沒有?
鄉(xiāng)下長大的果然上不了臺面?!课腋赣H蘇建成則清了清嗓子,試圖打圓場:“念念,剛回來,
別拘束。柔柔是你的妹妹,以后要好好相處。
”他的頭頂上飄著一行簡潔的字:【維持家庭和睦,免得老婆發(fā)火。】看,
多么虛偽的一家人。我扯了扯嘴角,沒笑,只是平靜地看著蘇柔,開口道:“不好意思,
我對香水過敏,特別是人工合成的醛香調,聞了會頭暈、想吐?!蔽业穆曇舨淮?,
卻清晰地傳到了客廳里每個人的耳朵里。蘇柔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她今天特意噴的香水,
是她最喜歡也是最貴的一瓶,本想給我一個下馬威,卻被我如此直白地戳穿,
還形容得如此廉價。趙文蘭的臉色更難看了,她一把將蘇柔摟進懷里,
像護著稀世珍寶:“念念!你怎么能這么說你妹妹!柔柔只是想跟你親近一點!
”【內心活動:太過分了!她是在諷刺我們柔柔品味差嗎?簡直是嫉妒!
】我懶得理會她的腦補,只是淡淡地看向蘇柔,繼續(xù)說:“如果你真的想跟我好好相處,
至少應該提前了解一下我的基本情況。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用你喜歡的方式,
來強行表達你的‘善意’。我不需要,也不喜歡?!边@番話,我說得不卑不亢。
我不是原情節(jié)里那個被找回來后,因為自卑和討好,處處忍讓,
最后被這對母女聯手逼得抑郁而死的蘇念。我是蘇念,但也不是那個蘇念。
我在那個偏遠的山村里死過一次,高燒不退,靈魂飄蕩。再次睜眼時,我的世界就變了。
我能看到所有人頭頂上漂浮的“劇本”,他們的身份標簽、內心活動、甚至未來的關鍵節(jié)點。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活在一本叫《假千金是團寵錦鯉》的小說里。蘇柔是女主角,天道寵兒,
擁有錦鯉氣運。而我,
是那個為了襯托她善良美好、凸顯蘇家人對她情深義重而存在的、愚蠢惡毒的真千金女配。
我的結局,是在十八歲生日那天,被逼著簽下財產放棄協議后,從蘇家別墅的頂樓一躍而下。
可現在,我回來了。不是為了搶回家產,也不是為了爭奪那可笑的父愛母愛。我只是想看看,
當情節(jié)的漏洞出現時,這群被設定好的工具人,會露出怎樣有趣的表情?!昂昧撕昧?,
都少說兩句?!碧K建成出來打斷了這場鬧劇,“王媽,開飯吧。念念坐了一路車,肯定餓了。
”他給了我一個警告的眼神,仿佛在說:安分點,別惹事。餐桌上,長長的紅木餐桌,
精致的骨瓷餐具,豐盛得像一場國宴。而我的位置,被安排在離蘇建成和趙文蘭最遠的地方,
緊挨著下人上菜的通道口。蘇柔坐在趙文蘭身邊,享受著母親無微不至的照顧,一會兒夾菜,
一會兒擦嘴,親密得像連體嬰。“柔柔,多吃點這個燕窩,美容的?!薄叭崛幔?/p>
這個澳洲龍蝦是你最愛吃的,爸爸特意讓廚房做的?!彼麄內搜孕﹃剃蹋?/p>
仿佛我才是那個多余的客人。我毫不在意,自顧自地吃著飯。山村里的食物雖然簡單,
但養(yǎng)母總會想盡辦法給我做最好的。這里的飯菜雖然精致,卻冷冰冰的,沒有一絲家的味道。
“姐姐,你在鄉(xiāng)下……都吃些什么呀?”蘇柔突然開口,聲音甜美,卻帶著一絲好奇的殘忍,
“是不是都沒有見過這么大的蝦?”她晃了晃自己盤子里那只碩大的蝦頭,
臉上是天真無邪的表情?!救蝿眨和ㄟ^提問鄉(xiāng)下生活,凸顯雙方差距,讓蘇念感到自卑,
從而激怒她,讓她在餐桌上失態(tài)?!口w文蘭立刻配合地嘆了口氣:“唉,
念念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以后回到家里,想吃什么就跟王媽說,別客氣。”話是這么說,
但她的眼神里卻滿是施舍?!緝刃幕顒樱焊崛岜绕饋?,真是云泥之別。
也不知道養(yǎng)不養(yǎng)得熟。】我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抬起頭,
迎上他們三人的目光?!班?,確實沒見過?!蔽姨谷怀姓J。蘇柔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我話鋒一轉,繼續(xù)說道:“我們村里不吃這種,肉質太松散,鮮味不足。
我們一般都吃當天從山澗溪流里撈上來的石蝦,個頭雖然小,但肉質緊實彈牙,清甜可口。
對了,養(yǎng)母說,海里的東西寒性重,女孩子吃多了容易宮寒,對身體不好。”我一邊說,
一邊意有所指地瞟了蘇柔一眼。蘇柔的臉色白了白。她確實有痛經的老毛病,
每個月都疼得死去活來,這件事家里只有趙文蘭知道。趙文蘭的動作一頓,
夾著蝦肉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一絲驚疑。
【內心活動:她怎么會知道柔柔宮寒?難道是瞎猜的?】蘇建成也皺起了眉,
顯然對我在餐桌上談論“宮寒”這種話題感到不滿。我沒有停下,反而看向他,
微笑著說:“父親,您最近是不是也睡不好?總是凌晨三四點就醒,還伴有心悸和胸悶?
”蘇建成握著筷子的手猛地一緊,震驚地看著我。他的頭頂上,
彈幕瘋狂刷新:【她怎么知道的?!這件事我連你媽都沒告訴,只跟我的私人醫(yī)生提過!
難道是醫(yī)生泄露的?不可能!】“你怎么知道?”他脫口而出,語氣里滿是戒備。
“我不僅知道這個,”我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低了一些,卻足以讓全桌人聽清,
“我還知道,您正在競標的城東那塊地,最大的競爭對手王氏集團,
他們的標底是37.5億。而您的心理價位,是38億,對嗎?”“哐當”一聲,
蘇建成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他臉色煞白,死死地盯著我,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城東項目的標底,是公司最高級別的機密,除了他自己和最核心的兩個副總,
絕不可能有第四個人知道!這個剛從山溝里回來的女兒,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客廳里死一般的寂靜。趙文蘭和蘇柔也驚呆了,她們雖然不懂商業(yè),
但也看得出蘇建成的反應有多么不正常。
蘇柔頭頂的彈幕已經亂成了一片:【她怎么會知道這些?她到底是誰?她想干什么?不行,
不能讓她搶走爸爸的注意力!】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突然,她“啊”地一聲驚呼,
端在手邊的一碗熱湯,直直地朝著我的方向潑了過來。這是一個完美的“意外”。角度刁鉆,
速度極快,足以讓我身上這件唯一的、還算體面的舊裙子徹底報廢,甚至可能燙傷我。
【行動劇本:用熱湯潑向蘇念,制造混亂,打斷她和父親的對話。事后道歉,
將一切歸咎于“手滑”,既能讓蘇念出丑,又能重新博取父母的心疼。】可惜,
我看得到劇本。在她手腕傾斜的千分之一秒,我的身體已經做出了反應。我沒有躲,
反而迅速地將面前的轉盤輕輕一推。盛著龍蝦的巨大瓷盤在轉盤上滑動,
精準地撞上了蘇柔的手腕?!皣W啦——”滾燙的湯汁改變了方向,
一大半潑在了昂貴的桌布上,剩下的一小半,
則不偏不倚地全澆在了蘇柔自己那條白色的香奈兒連衣裙上?!鞍 ?!”這一次,
是真的慘叫。2客廳里的氣氛瞬間凝固,隨即被蘇柔凄厲的尖叫聲徹底引爆?!拔业娜棺樱?/p>
我的手!”她跳了起來,顧不上淑女風度,一邊試圖拍打裙子上滾燙的湯漬,
一邊看著自己被燙得通紅的手背,眼淚瞬間決堤。趙文蘭的反應比誰都快,
她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繞過餐桌就沖了過來,一把將我狠狠推開?!疤K念!
你這個惡毒的丫頭!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力氣很大,我踉蹌著后退了兩步,
撞在了冰冷的墻壁上。但我沒有喊疼,甚至沒有皺一下眉頭,只是冷冷地看著她。
她的頭頂上,憤怒的紅色彈幕幾乎要燒穿我的視網膜:【她一定是故意的!她嫉妒柔柔!
她想毀了柔柔!這個從鄉(xiāng)下來的野種,心腸怎么這么歹毒!】“建成!你快看??!
她把柔柔燙傷了!”趙文蘭抱著蘇柔,心疼得直掉眼淚,轉頭向還愣在座位上的蘇建成求助。
家里的傭人王媽和幾個小保姆也聞聲趕來,手忙腳亂地找燙傷膏,拿濕毛巾,
整個餐廳亂成了一鍋粥。而這場風暴的中心,除了哭泣的蘇柔和咆哮的趙文蘭,
還有兩個異常冷靜的人。一個是我。另一個,是我的父親,蘇建成。
他的目光根本沒在蘇柔的傷勢上停留超過一秒,而是像一把鋒利的解剖刀,
一寸寸地在我臉上逡巡,眼神里充滿了驚駭、審視,以及一絲被我說中心事后的恐懼。
【她到底是誰?她怎么可能知道王氏的標底?這絕對不是巧合!難道是王家派來的商業(yè)間諜?
不,不可能,
她是我女兒……一個剛從山里回來的女兒……】他的內心戲比趙文蘭的咆哮精彩多了。
“我沒有推她。”我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在這片嘈雜中卻異常清晰,
“是她自己手滑,把湯潑到了自己身上。如果你不信,可以查監(jiān)控?!碧K家的別墅,
角角落落都布滿了監(jiān)控,這一點我在進門時就注意到了。我的話像一盆冷水,
澆在了趙文蘭的怒火上。她愣了一下,隨即更加憤怒地尖叫起來:“你還敢狡辯!
就算你沒推她,也是你故意轉動轉盤害她!柔柔好心好意想給你夾菜,你為什么要這么對她!
”“給我夾菜?”我輕笑一聲,目光轉向正梨花帶雨、躲在母親懷里偷看我反應的蘇柔,
“妹妹,你剛才想夾的,不是你面前那碗燕窩嗎?怎么,燕窩長腿了,會自己跑到我對面來?
”蘇柔的身體一僵,哭聲都停頓了半拍。她頭頂的劇本閃爍了一下,
浮現出新的字樣:【危機:她看到了!她怎么會知道我想做什么?必須立刻掩蓋過去!
用眼淚!對,用眼淚!】于是,她哭得更傷心了:“姐姐,
我沒有……我真的只是想讓你也嘗嘗……嗚嗚嗚……我知道你剛回來,心里不舒服,
可你也不能這么冤枉我啊……”這演技,不去拿個奧斯卡真是屈才了?!皦蛄?!
”一聲沉喝打斷了這場鬧劇。蘇建成站了起來,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他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母女倆,又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我,最終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王媽,
帶夫人和二小姐上樓處理傷口!像什么樣子!”“建成……”趙文蘭還想說什么?!吧先ィ?/p>
”蘇建成加重了語氣,眼神里的威嚴不容置喙。趙文蘭被他的氣勢嚇住了,
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只能不甘心地扶著蘇柔,在一群傭人的簇擁下上了樓。
餐廳里瞬間安靜下來??諝庵羞€殘留著食物的香氣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緊張。
蘇建成沒有立刻說話,他繞著餐桌走了一圈,最后在我面前站定。他比我高出一個頭還多,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那種長年身居高位的壓迫感撲面而來?!罢f吧?!彼従忛_口,
聲音低沉而危險,“你到底是誰?你想做什么?”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畏懼:“我叫蘇念,
是你的女兒。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是回家了?!薄盎丶??”他冷笑一聲,
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別跟我裝傻。城東項目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頭頂上,彈幕滾動得飛快:【試探她??此钦娴挠斜臼?,還是道聽途說。
如果她只是偶然知道一個數字,就立刻把她送走,不能留這個隱患在家里。
如果她……知道的更多,那她的價值就需要重新評估了!】想評估我的價值?好啊,
我給你這個機會。“我不僅知道王氏的標底是37.5億,”我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一步,
湊到他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還知道,王氏的董事長王德發(fā),
上周三秘密飛了一趟新加坡,見的是東南亞最大的建材供應商‘金獅集團’的代表。
他們簽了一份對賭協議,一旦王氏拿下城東項目,金獅集團將以低于市場價三成的價格,
為他們獨家供應所有建材?!蔽业拿恳痪湓?,都像一顆重磅炸彈,在他耳邊炸開。
蘇建成的瞳孔驟然收縮,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難以置信地看著我。這件事,
是他動用了最頂尖的商業(yè)調查機構,花了大價錢才查到的一點風聲,而且還未經證實!
【她……她連這個都知道?!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這已經不是商業(yè)機密的范疇了,
這是……預知嗎?!】他的內心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我欣賞著他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
繼續(xù)不緊不慢地加碼:“37.5億,已經是王氏能拿出的流動資金極限。為了湊齊這筆錢,
他們抵押了三家子公司和王德發(fā)自己的私人別墅。所以,父親,您的38億報價,確實能贏。
但贏得太‘貴’了?!蔽抑币曋难劬Γ蛔忠痪涞卣f:“一個穩(wěn)贏的局,
為什么要用慘勝的方式收場?如果您能把報價壓到37.6億,不僅能拿下項目,
還能省下四千萬的真金白銀。這四千萬,
拿去安撫一下最近因為股價下跌而頗有微詞的董事會,不是更好嗎?
”蘇建成徹底說不出話來了。他像是第一次認識我一樣,
用一種看待陌生人、甚至是非人類的眼神,將我從頭到腳重新打量了一遍。半晌,
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干澀地問:“你……你想要什么?”他沒有再問我是怎么知道的。
一個聰明的商人,在面對無法理解的、但對自己絕對有利的“信息差”時,
第一反應不是探究源頭,而是如何將利益最大化。
他的彈幕已經變成了冷靜的算計:【她是個寶貝,一個能創(chuàng)造巨大利潤的寶貝!
必須把她留在身邊!她的價值,比一百個蘇柔都有用!至于她的來歷和目的,可以慢慢調查。
現在,最重要的是穩(wěn)住她,滿足她的要求!】“我想要什么?”我重復了一遍他的問題,
歪了歪頭,露出了一個天真又殘忍的笑容,“我的要求很簡單?!蔽疑斐鍪种福?/p>
越過他的肩膀,指向樓上那個最大、采光最好的房間?!拔蚁胍K柔的房間。主臥旁邊那間,
朝南的,帶陽臺和獨立衣帽間的那一間?!碧K建成順著我的手指看過去,愣住了。
他顯然沒想到,我提出的第一個要求,既不是錢,不是公司股份,
也不是什么貴重的珠寶首飾,而僅僅是一個房間。
一個……象征著這個家里最受寵愛位置的房間。他猶豫了?!局皇且粋€房間而已,
給了就給了。但是,文蘭和柔柔那邊……肯定會鬧翻天。柔柔從小就住那間房,
里面都是她最喜歡的東西……】看到他的猶豫,我笑了?!案赣H,你在猶豫什么?
”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嘲弄,“是為了一個房間,
去得罪一個能幫你賺回無數個房間的‘工具’,還是為了幾十億的項目利潤,
去安撫一下你妻子和養(yǎng)女的小情緒?這道選擇題,對您這樣的生意人來說,應該不難吧?
”我赤裸裸地將“工具”兩個字說了出來,也點明了他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蘇建成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被自己剛滿十八歲的親生女兒如此通透地看穿內心,
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難堪和……恐懼。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終于沉聲說道:“好,我答應你?!薄舅f的對。生意場上,沒有感情,只有利益。
一個房間算什么!只要她能持續(xù)帶來價值,別說一個房間,就是要整個蘇家,
我也可以和她談!】他眼中的算計和野心,讓我覺得無比可笑。“我今晚就要住進去。
”我提出了第二個要求,“我不想在那個所謂的‘客房’里多待一秒鐘?!薄翱梢浴?/p>
”他答應得更痛快了,“我現在就讓王媽去辦?!闭f完,他轉身就往樓上走去,腳步堅定,
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我知道,一場新的風暴即將在樓上爆發(fā)。我沒有跟著上去,
而是慢悠悠地走回餐桌旁,端起那杯早就涼透了的檸檬水,輕輕抿了一口。
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讓我因為剛才那番話而有些干渴的嗓子舒服了不少。果然,
不到一分鐘,樓上就傳來了趙文蘭不敢置信的尖叫聲,緊接著是蘇柔撕心裂肺的哭喊,
以及各種東西被摔碎的聲音。“不行!我不同意!建成你瘋了嗎!那是柔柔的房間!
”“爸爸!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那個房間我住了十八年!你不能把它給那個野……給姐姐!
”“嗚嗚嗚……媽媽,爸爸不愛我了……”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靜靜地聽著樓上的二重奏。這比世界上任何交響樂,都要動聽。我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從我踏進這個家的那一刻起,這本名為《假千金是團寵錦鯉》的小說,
劇本就已經被我撕掉了。而我,將是唯一的,也是最終的,導演。
3樓上的戰(zhàn)爭持續(xù)了將近一個小時。我優(yōu)哉游哉地吃完了晚飯,
甚至還有心情讓王媽給我泡了一壺養(yǎng)母常給我喝的安神花茶。王媽看我的眼神很復雜,
有畏懼,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種作為傭人最基本的職業(yè)素養(yǎng)——不多問,不多看。
蘇建成的聲音偶爾會從樓上傳來,低沉而堅定,夾雜在趙文蘭和蘇柔高八度的哭鬧聲中,
像一艘在狂風暴雨中艱難前行的破冰船。我能想象出樓上的場景。
蘇建成肯定是用城東項目的重大利益,以及我對公司未來的潛在價值,
去壓服趙文蘭的母愛泛濫。生意人的邏輯永遠是利益至上,親情在幾十億的合同面前,
輕飄飄得像一片羽毛。果然,當王媽領著兩個小保姆,拿著幾個巨大的收納箱走上樓時,
樓上的哭聲漸漸小了下去,變成了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我知道,蘇建成贏了?;蛘哒f,
是我贏了。又過了半小時,王媽下樓來,走到我面前,微微躬身,
語氣比之前恭敬了許多:“大小姐,房間已經收拾好了,您可以上去了。
”她已經改口叫我“大小姐”了。我點點頭,放下茶杯,起身跟著她走上二樓。
紅木樓梯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悄無聲息。二樓的走廊燈火通明,
墻上掛著幾幅我不認識的油畫。盡頭處,主臥的門緊閉著。而主臥旁邊,
那扇原本屬于蘇柔的、貼著粉色蕾絲花邊的房門,此刻正敞開著。
門口堆著幾個打包好的箱子,里面塞滿了蘇柔的衣物和各種玩偶。趙文蘭和蘇柔并不在這里,
想必是被蘇建成帶去主臥安撫情緒了。我走進去,一股濃郁的香水味撲面而來,
和蘇柔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甜得發(fā)膩。整個房間是典型的公主風,粉色的墻壁,
粉色的紗帳,粉色的地毯,還有一個巨大的、擺滿了各式各樣娃娃的玻璃柜?!巴鯆專?/p>
”我開口道,“麻煩你找人把這里所有的東西都清出去?!蓖鯆屻读艘幌拢骸按笮〗?,
這些……都是二小姐的東西。”“我知道?!蔽业卣f,“所以才要清出去。
我不喜歡別人留下的味道。把所有的家具、窗簾、地毯,全部換掉。墻壁,刷成白色。
明天天亮之前,我希望能看到一個全新的、干凈的房間?!蔽业囊蠼蹩量蹋?/p>
甚至有些無理取鬧。王媽的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緝刃幕顒樱禾炷?,這要多大的工程量!
先生會同意嗎?夫人知道了肯定又要大發(fā)雷霆了!】我沒理會她的為難,直接拿出手機,
撥通了蘇建成的電話。電話幾乎是秒接?!拔梗钅??!碧K建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父親,”我開門見山,“我需要一個干凈的房間,而不是一個充滿了蘇柔味道的二手倉庫。
我要求把里面所有的東西都換掉,王媽似乎有些為難。”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在權衡利弊。一個房間的重新裝修,
對他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但這意味著要進一步刺激趙文蘭和蘇柔。然而,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利益?!鞍此f的辦。”他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道,我知道,
他旁邊肯定有傭人,“念念喜歡什么風格,就按什么風格來。錢不是問題,速度要快。
”說完,他才對我溫和地說:“念念,你先去客房休息一晚,明天早上,
保證讓你看到一個滿意的房間?!薄昂??!蔽腋纱嗟貟炝穗娫?。王媽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
看我的眼神已經從畏懼變成了敬畏。她不敢再有任何遲疑,立刻點頭哈腰地說:“是,
大小姐,我馬上就去安排?!蔽覞M意地轉身,走向走廊另一頭的客房。經過主臥門口時,
門突然被拉開。蘇柔紅腫著一雙核桃眼,滿臉淚痕地站在門口,恨恨地瞪著我。她的身后,
是臉色同樣難看的趙文蘭?!疤K念,你滿意了?”蘇柔的聲音沙啞,充滿了怨毒,
“搶了我的房間,你是不是很得意?
”她頭頂的彈幕已經從委屈變成了純粹的恨意:【我不會放過你的!你這個賤人!
爸爸媽媽是我的!蘇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給我等著,我一定要把你趕出去!】我停下腳步,
看著她,像在看一個跳梁小丑?!斑@不是搶,蘇柔。”我糾正她,
“我只是拿回本該屬于我的東西。這個家,這個房間,十八年前就該是我的。你,
才是一個占了我位置十八年的小偷?!薄澳愫f!”蘇柔尖叫起來,“爸爸媽媽愛的是我!
他們養(yǎng)了我十八年!你算什么東西!”“是嗎?”我輕笑一聲,目光越過她,
看向她身后的趙文蘭,“母親,您也是這么想的嗎?覺得我這個親生女兒,
比不上一個養(yǎng)了十八年的外人?”我故意加重了“親生”和“外人”這兩個詞。
趙文蘭的臉色一白,嘴唇翕動了幾下,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她的內心在劇烈地掙扎。
【我當然更愛柔柔!她是我從小帶大的!可是……蘇念畢竟是我的親骨肉,
建成剛才的話……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再惹他生氣……】看,血緣和十八年的養(yǎng)育之恩,
在絕對的利益和丈夫的威嚴面前,一樣不堪一擊?!敖憬?,你不要逼媽媽!
”蘇柔見母親不說話,立刻又開始她的表演,“你為什么要這么咄咄逼人?
我們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不好嗎?你非要攪得家里雞犬不寧才甘心嗎?”她這番話,
說得楚楚可憐,瞬間就把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而我,
則成了那個破壞家庭和睦的惡人。如果是在原情節(jié)里,
蘇建成和趙文蘭肯定會立刻指責我“不懂事”。但現在,情況不同了。我還沒開口,
主臥里就傳來了蘇建成冰冷的聲音:“蘇柔,回你自己的房間去!誰讓你出來的!
”蘇柔的身體猛地一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是蘇建成第一次用這么嚴厲的語氣對她說話?!鞍职帧彼睾暗??!斑M去!
”蘇建成的聲音里已經帶上了怒意。蘇柔嚇得一哆嗦,眼淚又掉了下來,怨毒地瞪了我一眼,
只能不甘心地轉身回了房間。趙文蘭也擔憂地看了女兒一眼,嘆了口氣,關上了門。
世界清靜了。我走進那間所謂的“客房”。房間不大,裝修簡單,雖然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