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裴星澈的舔狗，舔到最后一無所有。兩年，我把他從癱瘓照顧到康復。
慶祝他恢復健康的party上，有人沒搞清楚狀況：“裴哥，
下一次是不是該喝你和丫丫姐的喜酒了？”外面風大，我拿著給裴星澈外套回來。
裴星澈懷里摟著個美艷的女伴，我清楚地聽到他開口：“誰會娶她啊？
我就沒見過她這么normal的，名字normal長得更normal。
”“要不是她會伺候人，像她這樣的貨色怎么可能留在我身邊！”1風刮在臉上太疼了。
我其實想退一步，裝作沒聽見的。但是裴星澈的幾個朋友都看見我了，
我只能昂著頭站在那里。裴星澈回頭看見我，眼神中露出一絲不耐煩。“拿個衣服老半天，
還以為你不回來了?！迸嵝浅浩つw很白，一雙桃花眼，身高一米八八。我看到他第一眼，
只能想到四個字：驚為天人。他不張口的話，這世上沒有幾個顏狗能不喜歡他。我也不例外。
我上前一邊把衣服遞給他一邊道：“裴少，這個月的護理費您看什么時候方便結(jié)一下？
”裴星澈似乎是不滿我沒有給他披好衣服，表情更加煩躁?！傲狙荆?/p>
我什么時候少過你錢了？”“沒有?！蔽冶M量平靜地開口?！澳阋呀?jīng)痊愈，
我該走我自己的路了，所以就在今天結(jié)清吧?！薄澳闶裁匆馑迹俊薄皼]什么意思，
就是伺候夠了。”我說的是真心話，真的夠了。2我是兩年前認識裴星澈的。
他因為車禍癱瘓，裴家招聘護工，我應聘上了。他脾氣不算好，在我之前都趕走了一屋人。
我能應聘上，全靠我能忍。講真的，看在錢的面子上，我有什么不能忍的。
再苦能有大學畢業(yè)月薪三千苦嗎？那時候他覺得要坐一輩子的輪椅，人生無望。天天摔東西，
甚至絕食。就……挺可憐的。我不是什么圣母，但同情弱者一直是我的弱點。退一步說，
我為了一個月一萬五的工資，怎么也得照顧好他。算了，攤牌了。
我就是看見帥哥于心不忍了，他抱著我哭的時候我就更不忍了。認識半年多，
我們的雇傭關(guān)系就變質(zhì)了。一個大帥哥拉著你手說想要，而且他的體檢報告沒有任何那種病。
我哪里拒絕得了，我是真喜歡他的臉。特別是他說喜歡我，離不開我。我就一頭鉆進去了。
有時候深夜感性的時候，我甚至覺得這樣照顧他一輩子也挺好的。只要他愿意，
我可以永遠陪著這只炸毛小狗。3我想得太理想化了，他剛能用雙腿走路，
就在會所里泡上妞了。每次喝醉了就打電話讓我去接，身上的香水味次次不重樣。
到今夜為止，我已經(jīng)數(shù)不清有多少了。他會在夜里哭著對我說他就是太痛苦了，
沒人能懂他的痛苦。開始我也信他，后來就當放屁了。嘖，男人啊，
永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F(xiàn)在他懷里摟著的那位，正嬌滴滴地當和事佬?！傲〗悖?/p>
星澈就隨口一說，你千萬別往心里去?！薄皟A城，你跟她廢什么話。
”裴星澈摟在上官傾城腰上的手收緊了。他看我的眼神像在說“老子就這樣，
你能拿我怎么樣？”。她看我的眼神像在說“你看吧，我才是他的最愛！”。我舉起酒杯，
忍著沒潑過去?！澳哪馨?，上官小姐，裴少我要不起，以后就留給你了。
”上官傾城精致得像是櫥窗里的娃娃，我再怎么裝飾，
最多也就是街邊精品店里最便宜的擺件。其實我一直知道她是裴星澈的白月光，
裴星澈房間里有很多她的照片，不允許任何人碰。
他兩年前就是為了給她送七夕禮物才出了車禍，后來上官傾城很快出了國，上個星期才回來。
剛才在洗手間，上官傾城還堵著我，冷聲警告：“星澈是我的，你最好給我離遠點。
”“柳丫丫，你從頭到腳，沒有一點配得上他?！蔽移鋵嵪敫嬖V她，男人爛了要記得扔。
但最后只是道，“你們倒是挺登對的。”4我回客房收拾行李。
裴星澈沖進來狠狠甩上房間的門，沖著我道：“你發(fā)的哪門子瘋，你也知道你得了慢性腎炎，
生不了孩子，裴家不可能同意你進門的。”我停下來看著他，淡淡道：“嗯，知道了啊。
”裴星澈沒料到我是這個反應，不說話了。我最近的體檢報告顯示尿潛血3+和尿蛋白2+。
去醫(yī)院檢查后，確診了這個病。醫(yī)生最后的結(jié)論是，扁桃體發(fā)炎引起的腎病。四個月前，
裴星澈在外面感染了成人水痘。他全身長滿了水泡，我整整一個月都在房間里照顧他。
離開一秒他都要發(fā)脾氣，扁桃體發(fā)炎我也就拖著沒去看，只隨便吃了點藥。
醫(yī)生說我腎功能正常，只是指標輕微升高，不嚴重，也沒到不能生育的程度。
不過當裴星澈看到檢查報告的時候，立馬就道：“說不定沒幾年就腎衰竭尿毒癥了，
這病可是終生的，麻煩得要死?！蔽移鋵嵖匆姍z查報告是很害怕的，我是學藥理的，
很清楚這輩子都得與這種疾病共存。任何病只要前面加個慢性，幾乎就是無法徹底治愈的。
不過看見裴星澈的反應，我倒是突然不覺得害怕了，因為他比我還害怕，挺可笑的。
我看著那張臉，“放心吧，不會賴上你?！彼坪跛闪丝跉?。5我拉著行李箱要走的時候，
裴星澈堵住了門?！澳愕艿懿皇亲隽讼忍煨孕呐K病手術(shù)，術(shù)后恢復也要錢吧。
”“你留在這里照顧我的起居，我還是可以每個月給你開工資。
不過我們以后就保持雇傭關(guān)系，我不想傾城傷心?！迸嵝浅捍蟾挪恢?，
我這兩年每一分錢都攢著，已經(jīng)把我弟弟看病的錢還得差不多了。我現(xiàn)在沒那么缺錢了。
我是個鄉(xiāng)村做題家，我媽靠著幾畝地把我和弟弟拉扯大。我弟查出先心的時候，
我家的天要塌了。能借的親戚借了個遍，我放棄了保研，出來掙錢還債。
好在留住了弟弟的命。這事我沒告訴過裴星澈，他是怎么知道的？
裴星澈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剛認識你我就找人查了一下，不干凈的人我不用。
”我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裴星澈這個“不干凈”一語雙關(guān)。既指我的背景，又指那方面。
我還沒來的及開口，裴星澈兜里的手機就響了，不同于我以前聽過的來電鈴聲。
裴星澈立馬接起來，我只聽到他轉(zhuǎn)身離開時傳過來的兩個字，“傾城。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很希望這是我最后一次見他。6我沒離開這座城市，
只是換了號碼。因為大城市的薪資真的比小鎮(zhèn)高，而且醫(yī)療條件也要好，
我需要錢也需要規(guī)律地看病。不想再找護理方面的工作，投了好多份簡歷，
我才入職了一家規(guī)模不大的醫(yī)藥公司。每天的工作強度還可以，
我開始了一邊工作一邊養(yǎng)病的生活。7蘇雪周末來找我玩，不知怎么聊起裴星澈。
“你是不知道，我就沒見過比他能作的，最近醉酒干進我們醫(yī)院了。”“他那脾氣，
路過的狗都得挨頓罵。要不是家里有錢，估計早就被人打死了。”蘇雪是我大學室友，
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畢業(yè)后在市醫(yī)院工作。我和裴星澈的事，她知道一些。
火鍋的熱氣氤氳了我的眼睛，“他腿現(xiàn)在沒事吧？”“你還關(guān)心他？丫丫，你簡直瘋了！
”“他那雙腿我畢竟花了精力，雖然沉默成本不參與重大決策，但總歸希望是有點價值的。
”蘇雪憤憤不平。“他那種人根本就不值得。就你兩年如一日，全天二十四小時的照顧，
一個月一萬五算什么？這地方住家保姆都不止這價?！薄芭峒夷敲从绣X，
他在外面隨便睡個人都送幾十萬的包，他就是把你當傻子！”我對著姜雪笑道：“小雪，
我喜歡過他。付出的那些，就當是我的嫖資吧。”金錢堆里養(yǎng)出來的少爺，
我是第一次那樣近距離接觸。在那之前，我腦子里除了讀書和兼職，什么都沒有。
那天感受著胸腔里那顆心臟砰砰砰狂跳，我第一次明白心動的滋味。后來我也知道，
心動是一顆毒藥。我看著他爛掉，看著自己爛掉。我忍不住問自己：柳丫丫，
你從村里一路走到這里，就為了這樣活著嗎？和這樣一個人糾纏一輩子？
這不該是你的人生啊，你想要這樣的人生？我終究還是最愛自己的，
所以我想清楚就立馬轉(zhuǎn)身離開了。8蘇雪氣得拍了拍自己的腿，“算了，不談他了。
你最近按時吃藥了嗎？”“嗯。指標都恢復正常了，按時復查就行。”她突然不說話了，
我抬頭才發(fā)現(xiàn)她有些欲言又止。“怎么了？”“我哥讓我跟你說，別急著還他錢，
他又不要利息，你慢慢還?！碧K雪家算是醫(yī)藥世家，爸爸是外科主任，媽媽是婦產(chǎn)科主任，
哥哥蘇予安是心外科有名的醫(yī)師。蘇予安也是我弟弟的主治醫(yī)生，如果不是他借我錢，
我再怎么賺錢，可能都來不及救我弟弟?！扒穫€錢天經(jīng)地義，我得算上利息一起給他。
”我有些奇怪，“他怎么不發(fā)信息跟我說，反倒讓你轉(zhuǎn)達？”蘇雪的眼神變得很奇怪，
憋了幾秒終于憋不住了?！八π甙 Ｑ狙?，你就沒看出來我哥喜歡你嗎？”我瞪大雙眼，
腦子轟隆隆地，像是被閃電劈了一下。“??？我們不合適的?！薄霸趺床缓线m了？
你現(xiàn)在是單身，而且他喜歡你很久了。”蘇雪認真問?！拔椰F(xiàn)在的情況，不考慮感情問題了。
”“要是因為你生病的事，大可不必啊，這又不是什么大問題，保養(yǎng)得好一輩子都不會毒的。
”“不是因為這個，是我現(xiàn)在沒那個心思?！薄澳俏腋鐔蜗嗨?，好可憐的。
”9下班回家的時候，小區(qū)樓下圍了一圈人。本來還以為出什么事了，
我瞟一眼發(fā)現(xiàn)是一輛黑色法拉利停在路邊。不過我對此沒什么興趣，收回視線往家走。
沒走多遠身后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柳丫丫！你為什么把我拉黑了！
”裴星澈猛得抓住我的手。我被迫停下來看著他，“哦，不能拉黑嗎？”大概是我太冷靜了，
裴星澈的臉色很難看。“你以前不會這么跟我說話的！”“以前拿著窩囊費，是得小聲點。
”好奇怪，現(xiàn)在看著這張臉，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了。反倒覺得裴星澈像個孩子一樣好笑。
“我給你加兩倍工資，你回來。”裴星澈見我沒說話，咬牙道：“加四倍總行了吧，
你別不知好歹！”我確實笑出聲了?！芭嵝浅?，你花這價格，保姆都能請好幾個了吧。
你到底找我做什么？”裴星澈哼了一聲，“因為你最好用。她們都笨手笨腳的，我不喜歡。
”要不是怕別人圍觀，我簡直要笑出鴨子叫。我確實是便宜又好用。
自從我去裴家當了裴星澈的護工，他的生活起居我全包攬了。我燒得一手好菜，他很喜歡吃。
每天給他按摩雙腿、肩背，陪著他一次次復健。一次次哄著他，順著他。他只要回頭，
我永遠在他身后。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他想要什么?，F(xiàn)在想想，
有時候我都忍不住罵我自己兩句。我媽曾和我說：“丫頭啊，你要好好讀書，以后要有出息，
過好日子?！薄皨尨笞植蛔R一個，就希望你和小小過得好，不用再吃苦。”我媽在家的時候，
只要不太忙，基本不會讓我干農(nóng)活，家務(wù)也盡量不讓我干。她說：“你會就行，
我在你就不用做。我的女兒，將來不是伺候人的?！蔽医o裴星澈當護工，我媽是不同意的。
是我那時候反復跟她說很輕松，一點不累的。10我看著裴星澈，決定好好告?zhèn)€別。
“以前愿意那樣照顧你，是因為當時喜歡你?！薄芭嵝浅?，我已經(jīng)不喜歡你了。
”“你想要被好好照顧，該去找上官傾城?！迸嵝浅悍瘩g道：“傾城金枝玉葉的，
怎么能做伺候人的活？”我很想甩他個耳光，又怕自己賠不起?！芭嵝浅?，做個人吧。
”我盯著他眼睛，“你早知道我喜歡你，所以覺得我會死心塌地一輩子？
”“你那方面其實也就那樣，我之前純粹是看上你的臉?！薄拔乙悄憬^不會有臉再來找我，
你心里清楚你是怎么冷眼旁觀我的喜歡的?！迸嵝浅阂е?，“柳丫丫，
是你自己要喜歡我的，憑什么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你別再鬧了！”我實在是和他講不清楚，
我真覺得他腦子不好?！芭嵝浅?，如果拋開你這張臉，你沒一點我能入眼的，聽懂了嗎？
”我就是沒見過什么男人，才會這么隨便地喜歡他，實在荒唐?！拔矣绣X，
你這兩年不也是為了錢？”我捏了捏拳，“好聚好散，別再來打擾我了。裴星澈，祝你幸福。
”我是真心祝福他的，誰把他撿回家我都祝福。“哼，你別在外面混不下去求我收留你！
”“哦，這輩子應該沒可能了?！?1小小來醫(yī)院復查，我請了半天假陪他。
柳小小比我小三歲，這兩年因為生病，整個人瘦的跟個竹竿一樣，讓人心疼。
沒有哪家的姐弟小時候不打架，我對他也慣用血脈壓制。當然，他總不服氣。但是沒用，
我抄起拖鞋就是一頓揍。他有時候真的很討厭，搶我零食，扯我頭發(f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