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到一個可以交換人生的系統(tǒng),代價是承受對方所有的痛苦。
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和我那萬人迷的弟弟交換。交換成功的那一刻,
我擁有了他的一切:英俊的相貌、健康的身體,還有對我百依百順的戀人夏桐。
而我那殘疾的弟弟,則被困在我原本病弱的身體里,被所有人嫌棄。我正享受著夏桐的溫柔,
系統(tǒng)提示音卻再次響起:【人生交換完成。痛覺轉(zhuǎn)移開始,
正在同步交換對象夏桐的“癌細(xì)胞擴(kuò)散晚期”痛覺……同步率100%。】我這才發(fā)現(xiàn),
我交換的不是弟弟的人生,而是夏桐的。正文:1.我叫季恒,從出生起,就是個錯誤。
心臟病、哮喘、脆弱的骨骼,我的人生是一張由醫(yī)院賬單和藥味編織的網(wǎng)。
而我的雙胞胎弟弟季云修,則像是上帝的寵兒,抽走了我所有的好運(yùn)氣。他健康、英俊,
是學(xué)校里的風(fēng)云人物,是父母口中唯一的驕傲。他擁有我夢寐以求的一切,包括夏桐。
夏桐是他的女朋友,溫柔、漂亮,像一束照進(jìn)我們家陰暗角落的陽光??赡鞘猓?/p>
從來不屬于我。每當(dāng)她對著季云修笑,用那雙清澈的眼睛專注地看著他時,
我心里的嫉妒就像毒藤一樣瘋狂滋長。憑什么?我們明明是雙胞胎,憑什么他擁有一切,
而我只能在角落里腐爛?所以,當(dāng)那個自稱「人生交換系統(tǒng)」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時,
我沒有半分猶豫?!具x擇一個交換對象,你將擁有他的人生,但作為代價,
你也要承受他人生中所有的痛苦?!俊肝疫x季云修。」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目標(biāo)已鎖定:季云修。人生交換……啟動?!恳魂囂煨剞D(zhuǎn)后,我睜開眼,
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季云修的房間里。鏡子里的人,有著一張我嫉妒了二十多年的臉。我抬起手,
握了握拳,感受著那具健康身體里傳來的、澎湃有力的心跳。我成功了。我沖出房間,
客廳里,季云修——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我了——正虛弱地倒在沙發(fā)上,劇烈地咳嗽著,
臉色蒼白。我的父母圍在他身邊,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焦急和擔(dān)憂?!冈菩蓿阍趺戳??
怎么突然就這樣了?」而當(dāng)我走過去時,我媽卻不耐煩地推了我一把?!讣竞?,
你別在這兒礙事!沒看你弟弟不舒服嗎?」季恒。他們對著我那張病弱的臉,
喊著季云修的名字。卻對著季云修的臉,喊著我的名字。這感覺,真是說不出的暢快。
我正享受著這種錯位的快感,門鈴響了。是夏桐。她提著保溫桶,
一進(jìn)門就看到了沙發(fā)上的「季云修」。她快步走過去,擔(dān)憂地問:「云修,你怎么了?
我給你燉了湯?!谷缓?,她看到了我,那個健康的「季恒」。她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便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個病秧子身上。我心頭涌上一股無名火。我走過去,
一把奪過她手里的保溫桶:「他病了,喝不了這個,我喝?!顾腥硕笺蹲×?。夏桐看著我,
眼里滿是錯愕。我卻不管不顧,打開蓋子,將里面的湯一飲而盡。這是屬于我的!夏桐,
也該是屬于我的!2.「季恒!你瘋了嗎!」我爸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我罵,
「那是給你弟弟的!」沙發(fā)上的「季云修」虛弱地拉了拉夏桐的衣角:「夏桐,算了,
讓他喝吧……咳咳……」夏桐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看向我的眼神,
帶著一絲探究和……厭惡。我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憑什么?現(xiàn)在我才是季云修,
我才是那個健康英俊的人!她憑什么還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故意將保溫桶重重地放在茶幾上,
發(fā)出刺耳的聲響。「一個病秧子,喝什么補(bǔ)湯,浪費(fèi)?!刮艺f完,挑釁地看著夏桐。
她卻沒理我,只是溫柔地替沙發(fā)上的人順著背,輕聲說:「沒事,我再去給你做?!?/p>
那副溫柔體貼的模樣,徹底點燃了我心中的嫉妒。我才是季云修!我上前一步,
抓住夏桐的手腕:「你跟我來?!埂讣竞?,你放手!」夏桐掙扎著,臉上滿是抗拒。這一刻,
我爸媽也顧不上生病的「季云修」了,都過來拉我?!改氵@個混賬東西!你想干什么!」
一片混亂中,我腦中的系統(tǒng)提示音再次響起?!救松粨Q已完成。
現(xiàn)在開始結(jié)算代價……】【正在掃描目標(biāo)‘季云修’人生中的痛苦來源……掃描完成。
】【痛苦來源鎖定:其戀人‘夏桐’。】【痛覺轉(zhuǎn)移開始,
在同步交換對象夏桐的‘癌細(xì)胞擴(kuò)散晚期’痛覺……同步率10%……50%……100%。
】轟——仿佛有一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我的骨髓、我的內(nèi)臟、我的大腦。
劇痛瞬間席卷了我的全身。我慘叫一聲,松開夏桐的手,整個人蜷縮著倒在了地上。
我的身體像一只被丟進(jìn)開水里的蝦,不受控制地抽搐著。冷汗瞬間濕透了我的衣服,
眼前陣陣發(fā)黑。癌細(xì)胞……擴(kuò)散晚期?夏桐?我死死地盯著不遠(yuǎn)處的夏桐,
她正驚愕地看著我,那張美麗的臉上,血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fù)紅潤,
原本眉宇間一絲若有若無的疲憊也消失了。她……看起來前所未有的健康。而我,
正替她承受著地獄般的折磨。我這才明白。系統(tǒng)說的承受對方人生中所有的痛苦,
不是讓我去承受季云修的痛苦。而是以季云修的身份,
去承受他人生中最大的那個痛苦來源——夏桐的絕癥。我以為我交換的是季云修的人生。
可實際上,我交換的,是夏桐的死亡。3.「裝什么裝!不就是喝了碗湯,你至于嗎!」
我媽尖利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她以為我是在無理取鬧。我痛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只能像瀕死的魚一樣張著嘴,大口大口地喘息。骨頭縫里像是爬滿了啃噬血肉的螞蟻,
五臟六腑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攥住,反復(fù)碾磨。這就是癌癥晚期的痛嗎?
夏桐她……就是每天都承受著這樣的痛苦嗎?「快,快叫救護(hù)車!」還是我爸反應(yīng)過來,
看我的樣子的確不像裝的。沙發(fā)上的「季云修」也掙扎著要過來,被夏桐扶住。夏桐看著我,
眼神復(fù)雜。有驚慌,有不忍,還有一絲……解脫?我死死地瞪著她。憑什么!
憑什么我要替她受這個罪!「系統(tǒng)!停止!快給我停止!」我在心里瘋狂地咆哮。
【痛覺轉(zhuǎn)移為人生交換的綁定代價,不可逆,不可停止?!勘涞臋C(jī)械音,
將我最后一點希望徹底擊碎。救護(hù)車很快就來了。我被抬上擔(dān)架,意識在劇痛中浮沉。
經(jīng)過夏桐身邊時,我用盡全身力氣,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暖,很柔軟。我看著她,
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早就……知道了?」夏桐的身體僵了一下,她避開我的眼神,
輕輕地抽回了手?!肝也幻靼啄阍谡f什么?!顾穆曇艉芷届o,平靜得近乎殘忍。
在被推進(jìn)救護(hù)車的前一刻,我看到她扶著「季云修」,低聲安慰著他,就像之前無數(shù)次,
她安慰那個生病的我一樣。不,不一樣。她看著「季云修」的眼神,
充滿了愛意和失而復(fù)得的慶幸。而我,這個占據(jù)了季云修身體的冒牌貨,
這個替她承受了所有痛苦的倒霉蛋,在她眼里,不過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在醫(yī)院里,
我被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所有的檢查結(jié)果都顯示,我,或者說季云修的這具身體,
健康得不能再健康。醫(yī)生看著我,像在看一個怪物。「我們查不出任何問題,
你的身體各項指標(biāo)都非常完美。你描述的疼痛,可能……是幻覺?!够糜X?我趴在病床上,
痛得幾乎要咬碎自己的舌頭。這如果是幻覺,那地獄又是什么樣子?父母交了錢,
罵罵咧咧地走了,他們認(rèn)定我是為了博取關(guān)注,在無理取鬧。病房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像個瘋子一樣,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喚系統(tǒng)。「解除交換!把我換回去!
我不要這具身體了!我不要了!」【人生交換為單向永久性操作,無法解除。】絕望,
如同冰冷的海水,將我徹底淹沒。我躺在床上,感受著那永不停歇的劇痛,第一次開始思考。
夏桐,她是怎樣頂著這樣的痛苦,每天對我那個病弱的身體噓寒問暖,對季云修笑靨如花,
甚至還有精力去給他燉湯的?她是個怪物嗎?4.我在醫(yī)院里躺了三天。這三天,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那種從骨頭深處蔓延出來的疼痛,足以摧毀任何人的意志。
我開始理解,為什么癌癥病人會想要自殺。因為活著,本身就是一種酷刑。這三天里,
除了護(hù)士,沒有人來看過我。我的父母沒有,季云修沒有,夏桐……也沒有。
他們好像徹底忘了我的存在?;蛘哒f,他們忘了「季恒」的存在。第四天,
我強(qiáng)撐著拔掉了手上的輸液管,走出了醫(yī)院。我必須回去,我必須找到夏桐,
我不能就這么白白替她去死。當(dāng)我拖著仿佛隨時會散架的身體回到家時,
看到的是一幅其樂融融的畫面。夏桐正陪著「季云修」在客廳里看電影,
我的父母則在廚房里忙碌,飯菜的香味飄了出來。他們看起來,就像是幸福的一家人。而我,
是那個不該出現(xiàn)的外人。我的出現(xiàn),打破了所有的和諧?!改慊貋砀墒裁?!」我媽看到我,
立刻拉下了臉,「醫(yī)院不是讓你多觀察幾天嗎?」「我沒錢了?!刮颐鏌o表情地說。
「你弟弟生著病,家里哪里還有閑錢給你!你這么大個人了,自己想辦法!」我笑了。
這就是我的母親。在她眼里,季云修的咳嗽,比我的生死都重要。我沒再理她,
徑直走向沙發(fā)。夏桐看到我,下意識地將「季云修」往自己身后藏了藏,眼神里充滿了警惕。
這個動作,像一把刀,狠狠地插在我的心上?!肝覀冋?wù)劇!刮覍ο耐┱f。
「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瓜耐├淅涞鼐芙^。「是嗎?」我走到她面前,俯下身,
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關(guān)于癌癥晚期,你也不想談嗎?」夏桐的臉色,
瞬間變得慘白。她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改恪埂父页鰜?。」
我丟下三個字,轉(zhuǎn)身朝門外走去。我知道,她一定會跟上來。
我們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小區(qū)的花園里。正是傍晚,夕陽的余暉將一切都染上了一層暖金色。
可我只覺得冷。「你到底是誰?」夏桐的聲音在發(fā)抖?!肝沂钦l不重要。」我轉(zhuǎn)過身,
逼視著她,「重要的是,我現(xiàn)在替你承受著所有的痛苦,而你,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健康,
享受著我弟弟的照顧。夏桐,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我沒有!」她激動地反駁,
「我不知道會這樣!我以為……我以為我快死了!」她的眼眶紅了,淚水在里面打轉(zhuǎn)。
「我從十八歲確診,已經(jīng)五年了。醫(yī)生說我活不過今年。我每天都在忍受著疼痛,
我只是……我只是想在最后的時間里,能輕松一點,能像個正常人一樣陪在云修身邊……」
她哭得泣不成聲?!肝也恢滥莻€系統(tǒng)會把我的痛苦轉(zhuǎn)移給你!如果我知道,我絕不會……」
「夠了!」我粗暴地打斷她。她的眼淚,讓我覺得無比煩躁?!肝也还苣阒恢?,現(xiàn)在,
你必須想辦法把這一切換回來!」我死死地抓住她的肩膀,「我不想死!
我才剛剛擁有這具健康的身體,我不想死!」因為激動,我體內(nèi)的疼痛變得更加劇烈,
仿佛要將我撕裂。我悶哼一聲,冷汗順著額角滑落。夏桐看著我痛苦的樣子,
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她咬著唇,顫抖著說:「有一個辦法……」5.「什么辦法?」
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赶到y(tǒng)……系統(tǒng)出現(xiàn)的時候,給了我一個選擇?!?/p>
夏桐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確定,「它說,痛覺轉(zhuǎn)移是綁定的,但如果……如果宿主自愿,
可以進(jìn)行二次轉(zhuǎn)移?!埂付无D(zhuǎn)移?」我愣住了?!妇褪恰憧梢园堰@份痛苦,
再轉(zhuǎn)移給別人。」夏桐的眼神閃躲著,不敢看我,「但是,那個人必須是……心甘情愿的?!?/p>
心甘情愿?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人心甘情愿地去承受這種生不如死的痛苦?
這和讓她想辦法把一切換回來有什么區(qū)別?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我的心,
一點點沉了下去?!改阍谒N??」我的聲音冷得像冰?!肝覜]有!」夏桐急忙搖頭,
「是真的!但是……但是代價是,那個自愿接受痛苦的人,會立刻死亡。而你,可以活下去,
沒有任何后遺癥?!沽⒖趟劳觥N艺乜粗?。所以,這是一個必死的局。
要么我被活活痛死,要么找一個替死鬼,讓他瞬間死亡,來換我的命。何其殘忍。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我看著她,突然笑了,「你想讓誰來當(dāng)這個替死鬼?
我那個傻子弟弟,季云修嗎?」夏桐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覆?!不是的!
我沒有這么想過!」她拼命地解釋,「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云修!」「是嗎?」
我一步步逼近她,「那你告訴我,除了他,還有誰會心甘情愿為你去死?夏桐,
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你愛他,所以你想讓他活。我不愛你,所以我活該替你去死,
對不對?」我的話,像一把把尖刀,刺得她搖搖欲墜。「不是的……季恒……你聽我說……」
「別叫我的名字!」我厲聲喝道,「我現(xiàn)在是季云修!」我才是季云修!我擁有他的身體,
他的身份,我憑什么要替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去死!劇痛和不甘,像兩條毒蛇,
啃噬著我的理智。我看著眼前這張梨花帶雨的臉,一個瘋狂的念頭涌上心頭。
既然需要一個人心甘情愿地去死……那如果,我告訴季云修全部的真相呢?告訴他,
他心愛的女友身患絕癥,而我,這個他從小看不起的哥哥,正在替她承受死亡的痛苦。
以他那爛好人一樣的性格,他會怎么選?他會不會……為了救他心愛的女人,選擇犧牲我?
不,他不會犧牲我。他會犧牲他自己。他會選擇替夏桐去死。只要他死了,夏桐就能活下來,
而我,也能擺脫這無休止的痛苦。一石二鳥。這個念頭一旦出現(xiàn),就再也壓不下去了。
我看著夏桐,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你說的對,我們是該找個辦法,解決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