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戀綜「心動倒計時」的最后一期直播?！戈I桉，我最后警告你一遍，今晚是收官之夜，
流量的生死關頭！」「衛(wèi)既白那邊已經準備好了，熱搜詞條都買爆了。」
「#衛(wèi)既白闕桉世紀之吻#，#桉白CP官宣#。」「你給我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把清冷仙女給我演到底！」「不就是親一下嗎？」「你把他當成一塊會呼吸的豬肉不行嗎？
”」1我的經紀人琴姐在開錄前，第N次掐著我的胳膊。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沒說話。
不是不想說。是我的聲帶，在超過三個人的場合里，它就會自動罷工。我，闕桉，
內娛第一「清冷仙女」。實際上是個連外賣小哥的電話都不敢接的「重度社恐患者」。
我的人生理想是與世隔絕。而現在。我被扔進了全國人民的電子屏幕里。
和一個我只在劇本上見過名字的男人「談戀愛」。那個男人，衛(wèi)既白，
正端著一盤晶瑩剔透的蝦仁，徑直向我走來。鏡頭聚焦。主持人發(fā)出夸張的「哦~」聲。
「我們的既白也太體貼了吧！親自為桉桉剝蝦呢！」「天吶，這捧在手心里的愛，
誰受得了??！」衛(wèi)既白在我面前站定。他長得確實人模狗樣的，鼻梁高挺，眼含桃花，
笑起來的時候唇邊還有個淺淺的酒窩。公司資料說，這種長相最受媽粉和女友粉的喜愛。
他用筷子夾起一只飽滿的蝦仁，溫柔地舉到我嘴邊，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全場：「桉桉，
張嘴，啊～」那一瞬間。陌生的、屬于另一個活體的氣息，夾雜著海鮮的腥甜，
侵入了我的安全距離。那個距離，半徑3米，是我用無數個日夜的孤獨和沉默劃下的結界。
我的身體比我的大腦反應更快。積壓了20多年的社恐應激綜合征，在這一刻爆發(fā)。
「啪——！」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通過現場收音設備，高清無損地傳遍了整個直播間。
主持人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現場觀眾的起哄聲停止了。衛(wèi)既白那含情脈脈的桃花眼，
瞬間瞪得像銅鈴，嘴角的梨渦還在。人卻帶著那只無辜的蝦仁，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
直直地飛出了鏡頭之外?！高旬?！」一聲巨響，伴隨著桌椅倒地的聲音。
我看著自己微微發(fā)麻的右手，又看了看鏡頭外那個正在掙扎起身的頂流小生，大腦一片空白。
完了。這是我唯一的念頭。不，還有另一個念頭。我居然，把他扇飛了。我的手勁，
原來這么大嗎？直播間的彈幕在凝滯了幾秒之后，瞬間刷滿了整個屏幕。【？？？？？？？？
？？？？】【我草？我沒看錯吧？闕桉把衛(wèi)既白扇飛了？？？】【剛剛那是特效嗎？
衛(wèi)既白怎么飛出去了？還帶拐彎的？】【我的媽呀！這是什么新型營業(yè)方式？
讓你營業(yè)不是讓你送他超生??！】【清冷仙女？這是武裝尼姑吧！這一巴掌下去，
閻王爺都得站起來給她遞根煙?。 课业氖謾C在口袋里瘋狂震動，不用想也知道是琴姐。
我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大概是想順著網線爬過來，把我連人帶魂一起送去超生。
現場導演已經傻了，舉著對講機，嘴巴張張合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感覺自己的心快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呼吸困難，四肢冰冷。我想逃！我想鉆進地縫里！
我想立刻在這個星球上消失！在全網的注視下，在經紀人即將殺到現場的死亡倒計時里。
我默默地、顫抖地，從隨身背著的小包里，掏出了一塊折疊好的硬紙板。然后，
當著所有鏡頭的面，緩緩地將它展開。紙板上，我用馬克筆寫了兩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旁邊還配了一個骷髏頭的簡筆畫。上面寫著：【別來沾邊！】2琴姐的電話打通了，
我躲在化妝間的角落。電話一接通，琴姐那堪比高音炮的咆哮聲穿透了聽筒，
差點把我耳膜震碎?！戈I桉！你瘋了是不是！」「你他媽知不知道你剛剛做了什么？！」
「#闕桉一巴掌扇飛衛(wèi)既白#」「現在他媽的在熱搜第一！」「后面跟了一個爆字！」
「公司公關部的電話已經被打爛了！」「贊助商揚言要撤資！」
「你那幾千萬的違約金準備拿什么賠？」「拿你那塊破紙板嗎？！」我把手機拿遠了一點，
等她喘氣的間隙，小聲地說：「……我過敏?！埂改氵^敏？你對什么過敏？」
「你對人民幣過敏嗎？！」「我讓你營業(yè)，不是讓你搞物理超度！」
「人家的粉絲已經把你祖宗十八代都掛在網上裱起來了！」琴姐的聲音里帶著絕望的哭腔。
「仙女！我讓你演的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不是他媽一巴掌能把人扇上西天的二郎神！
」我縮了縮脖子，沒敢再說話。我能說什么？說我不是故意的？說那是我的應激反應？
說我一被人靠近就會心跳過速、呼吸困難、產生攻擊性行為？沒人會信！他們只會覺得，我，
闕桉，是個兩面三刀、脾氣暴躁的瘋子。一個徹底崩壞的人設，
對于一個靠人設吃飯的愛豆來說，等于職業(yè)生涯直接死亡。「公司高層已經開會了?！?/p>
琴姐的聲音冷了下來?！戈I桉，準備一下，明天開新聞發(fā)布會，
你給我跪下也得把這件事圓回來?！埂覆蝗?，你就等著被雪藏到死吧?！闺娫拻炝?。
我的人生，好像也要完了。我抱著膝蓋，把臉埋進去。早知道，
當初就不該為了那點違約金妥協。我應該在合同上簽字的那一刻就直接逃跑。
跑到深山老林里去，和猴子做鄰居。猴子，至少不會逼我營業(yè)。就在我自暴自棄，
開始認真規(guī)劃我的「歸隱山林」計劃時?；瘖y間的門被敲響了。我嚇得一個激靈。
門外傳來一道陌生的、小心翼翼的男聲：「那個……」「闕老師，您的紙板，落在現場了?！?/p>
我愣了愣。門被推開一條縫，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了進來，手里捏著的，
正是我那塊「別來沾邊」的道具板。緊接著，一個腦袋探了進來。是衛(wèi)既白。
他左邊臉上還印著清晰的五指紅印，額角貼著一塊紗布，看起來有點滑稽?？匆娢?，
像是怕嚇到我似的，立刻把身子退了回去，只留下一只手和那塊紙板在門縫里。「對不起，」
他的聲音很輕?！肝也皇枪室庖J進來的?！埂肝铱茨叩眉?，東西忘了拿……」
「我放在門口了，您記得拿?！拐f完，他把紙板輕輕靠在門邊。
然后我聽到了他慢慢走遠的腳步聲。我呆呆地看著那塊紙板，又看了看緊閉的門，
腦子里一團亂麻。他不生氣嗎？我不但打了他，還毀了我們的CP，搞砸了整個節(jié)目，
讓他成了全網的笑柄。他為什么……還要來給我送紙板？我鬼使神差地站起身，走到門口，
撿起了那塊紙板。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又瘋狂地響了起來。是琴姐給我設置的專屬奪命鈴聲。
我以為又是來罵我的，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地接了起來。然而，電話那頭，
琴姐的聲音卻帶著一種極其詭異的、夾雜著震驚、迷茫和狂喜的調子。
「闕桉……你先別去山里找猴子了?！刮遥骸福俊埂改闼麐尩摹孟瘛鹆?。」
「不是那種糊穿地心的火，是……」「是爆了，你知道嗎？」「飆到宇宙里的那種爆！」
我更懵了：「什么？」琴姐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夢游：「#闕桉 人間清醒#」
「#反內卷第一人 闕桉#」「#社恐人的互聯網嘴替#」「這幾個詞條，
現在全他媽在熱搜前十！」「你的微博粉絲，一個小時，漲了300萬！全是活粉！」
我難以置信地劃開手機，點進了微博。熱搜榜單上，我的名字以一種屠榜的姿態(tài)，
占據了半壁江山。而點進去，畫風和我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九P槽！我宣布闕桉就是我的神！
當代年輕人精神狀態(tài)的真實寫照！老板讓我加班，我也想給他一巴掌！】【姐妹們，
我考古回來了！闕桉以前那些所謂的“高冷耍大牌”視頻，
現在看根本就是社恐人的標準反應?。∮浾邌査龁栴}她低頭不語，
那是她緊張得組織不了語言！合照她站得離八丈遠，那是她在守護自己的安全距離??！
】【那個“別來沾邊”的牌子簡直是神來之筆！我立馬下單了同款！以后誰敢在地鐵上擠我，
我就舉給他看！】【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那一巴掌扇得特別爽嗎？
衛(wèi)既白那種油膩的喂蝦行為，現實中遇到我真的會吐出來，
闕桉替我做了我一直想做卻不敢做的事！】【從此，內娛少了一個虛偽的清冷仙女，
多了一個真實到發(fā)瘋的活人！闕桉！媽媽愛你！】我看著那些評論，手指都在顫抖。
他們……沒有罵我？他們……居然能理解我？我那糊穿地心，
全靠公司砸錢買數據的事業(yè)……就因為這一巴掌，和一塊破紙板……起死回生了？不，
這已經不是起死回生了。這是直接原地飛升，一步到位了。3第二天，
我沒有等來公司的封殺令。而是等來了一份新通告排期表。琴姐坐在我對面，表情依舊恍惚，
像剛被外星人綁架完又送了回來。她指著排期表上第一條，
聲音干澀地念道：「‘人間清醒’牌提神醒腦口香糖代言?！埂笜苏Z是‘嚼一嚼，
拒絕精神內耗，還你清靜世界’?！埂更c名要你，代言費八位數?！刮遥骸浮埂傅诙€，
‘別來沾邊’系列T恤、手機殼、帆布包……授權聯名?！埂皬S家說了，
設計圖都給我們想好了，就用你那個骷髏頭簡筆畫?！埂啊杆麄冾A估第一個月就能賣到脫銷。
」我：「……」「第三個，一個訪談節(jié)目，叫《發(fā)瘋的我們》?！埂钢破擞H自打電話過來，
說這節(jié)目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全程你可以一句話不說，
只需要在嘉賓說廢話的時候舉牌子就行?！埂概谱觾热菟麄兌紨M好了：‘已閱，
狗屁不通’、‘建議少說’、‘聽你說話我CPU都燒了’……」我默默地拿起水杯，
喝了一口。世界，真癲兒。「公司高層連夜開會，推翻了之前的所有方案?！骨俳憧粗?，
眼神復雜?！杆麄儧Q定……順應民意，讓你徹底‘發(fā)瘋’?！埂笍拇?，
內壇再無清冷仙女闕桉，只有發(fā)瘋文學代言人闕桉。」我茫然地看著琴姐，
感覺自己只是個被時代洪流推著走的木偶。我什么都沒做。我只是在極度的恐懼下，
扇了人一巴掌，然后舉了一塊紙板。他們卻說，這是清醒，是反內卷，
是替所有不敢發(fā)瘋的正常人，發(fā)了一次酣暢淋漓的瘋?！改恰l(wèi)既白那邊……」
我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雖然依舊很小。提到衛(wèi)既白，琴姐的表情更詭異了。
「他……他不但沒有追究，他的工作室還發(fā)了一篇聲明?！顾咽謾C遞給我。
衛(wèi)既白工作室的官方微博，在凌晨3點，發(fā)布了一篇情真意切的道歉信。
【關于昨晚《心動倒計時》直播中的意外，
我方藝人衛(wèi)既白先生在此向闕桉老師致以最誠摯的歉意。】【是我方未能提前充分溝通，
冒犯地闖入了闕老師的安全距離，導致了后續(xù)的誤會?！俊娟I老師的所有反應，
都是在捍衛(wèi)個人邊界，值得我們每一個人學習和尊重。
】【網絡上對闕老師的攻擊皆為不實言論，我方將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最后，
祝闕老師身體健康，萬事順遂。@闕桉】這篇聲明一出，直接把「#衛(wèi)既白 紳士#」
這個詞條也送上了熱搜。他的粉絲非但沒有攻擊我，反而開始排隊在我的微博下面道歉。
【對不起桉姐！我們家哥哥給你添麻煩了！我們已經把他罵過了！】【桉姐，
我收回之前說你壞話的言論，你才是真性情！粉了粉了！】【嗚嗚嗚我們既白真是個好孩子，
懂得尊重女性，這對CP我先磕為敬了！一個發(fā)瘋美人，一個忠犬騎士，這是什么神仙設定！
】我看著那些評論，感覺自己的CPU也快燒了。這都什么跟什么啊？癲兒??！
我把他扇飛了，他給我道歉，他的粉絲也給我道歉，然后我們倆的CP粉……還壯大了？
「他圖什么?。俊刮亦哉Z。琴姐深沉地看了我一眼：「我也想知道?！埂敢矗?/p>
他是個天生的圣人?！埂敢础鎴D你?！刮掖蛄藗€冷戰(zhàn)，下意識地抱緊了我的小包，
里面有我新做的加強版紙板。癲了，都癲了。接下來的時光，我過上了前所未有的「好日子」
。再也沒有人逼我穿不舒服的禮服，對著鏡頭假笑。再也沒有人逼我參加吵鬧的酒局，
和一群我不認識的人虛與委蛇。我的通告變得千奇百怪。給一款降噪耳機拍廣告，
我只需要戴著耳機，在鬧市中安靜地坐一整天。給一本教人「極簡社交」的書寫推薦語，
我只需要寫下「少說話，多獨處」六個字。甚至有一個旅游綜藝找到我，
主題是「一個人的朝圣」，讓我去全球最人跡罕至的地方，一個人發(fā)呆。全程無人打擾，
只有無人機遠遠地跟著。我接了。感覺我不是在工作，是在提前過退休生活。而衛(wèi)既白，
就像從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世界里。只是偶爾，琴姐會用一種「磕到了」
的眼神看著手機，然后念叨一句：「這小子，還挺長情。」我問她怎么了。
她把手機屏幕轉向我，上面是一個被網友扒出來的微博小號，ID叫「高冷小貓觀察日記」。
4「高冷小貓觀察日記」這個小號，是最近全網最熱門的吃瓜圣地。
號主自稱是一名「野生行為學研究員」，研究對象，是一只代號為「QUEEN」
的珍稀高冷小貓。而這只小貓的所有特征，都與我一一對應。
res, le?on apprise. (QUEEN似乎擁有半徑為3米的安全力場，
任何生物未經許可闖入，都會觸發(fā)它的揮爪防御機制。實驗體‘W’被擊飛2.5米，
教訓深刻。)】（注：這條是法文，顯得比較有逼格。
）【觀察日記7：QUEEN的情緒表達方式極為特殊。當她感到舒適時，
會保持絕對靜止；當她感到緊張時，
會拿出小型防御工事（紙板）；當她感到極度厭惡時……參照日記1。
】【觀察日記23：今日QUEEN出席品牌活動，身著寬松衛(wèi)衣，是她感到放松的信號。
全程低頭玩手機，初步判斷是在查閱‘如何在人群中隱身’的教程?？蓯邸?/p>
日記58：總結《如何在不觸發(fā)警報的前提下接近一只高冷小貓》：保持五米以上安全距離。
避免任何眼神接觸。溝通盡量使用非語言形式，
如文字或投喂（食物需放置在她3米外的指定位置）。嚴禁突然出聲。嚴禁任何物理接觸。
附：如有違反，后果參照實驗體‘W’?！窟@個賬號的每一條微博，
都寫得像一篇嚴謹的學術論文。但字里行間又透露出一種……怎么說呢，
一種近乎變態(tài)的寵溺和癡迷。網友們都被這種詭異又帶感的風格迷住了，
紛紛猜測這個號主是誰。有人猜是我的狂熱粉絲，有人猜是哪個暗戀我的圈內人，
甚至有人猜是我自己開的小號，在進行一種新型的行為藝術。但只有我知道，
那個被反復提及、下場凄慘的「實驗體W」，除了衛(wèi)既白，還能是誰？琴姐把手機收回去，
嘖嘖稱奇：「你說這衛(wèi)既白，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被你扇了一巴掌，
還扇出感情來了？」「這不就是活生生的抖M嗎？」我沒說話，只是覺得后背一陣發(fā)涼。
一個頂流小生，當紅炸子雞，不忙著跑通告賺錢，卻天天像個變態(tài)一樣偷窺我，研究我，
還寫觀察日記？這已經不是愛了，這是犯罪預備。我決定，離他遠點。越遠越好。然而，
命運似乎總喜歡和我開玩笑。我接的那個「一個人的朝圣」旅游綜藝，
在我抵達第一個拍攝地——冰島一個偏僻的黑沙灘時。我看到了一個我最不想看到的人。
衛(wèi)既白。他穿著和我同款的沖鋒衣，背著一個巨大的登山包，也站在那片空曠得黑沙灘上，
假裝在看風景。節(jié)目組的人也都是懵的。導演跑過來，壓低聲音問我：「闕老師，這……」
「衛(wèi)老師怎么也在這兒？」「我們沒請他??！這算不算播出事故？」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遠處那個假裝自己是石頭的人，默默從包里掏出了我的紙板。
【陰魂不散】導演：「……」衛(wèi)既白顯然也看到了我的牌子，然后默默地，往后退了十幾米，
一直退到我視線的邊緣，才停下來，繼續(xù)假裝看風景。他以為我看不見他嗎？這片黑沙灘上，
除了黑色的火山石，就是白色的冰川，他一個大活人杵在那兒，比電線桿子還顯眼。
接下來的拍攝，變成了一場詭異的貓鼠游戲。我去冰川湖，他就隔著湖遠遠地望著我。
我去維克鎮(zhèn)，他就坐在教堂對面的咖啡館里，假裝喝咖啡。我去追極光，他就開著另一輛車，
不遠不近地跟在我后面。他嚴格遵守著他自己那份攻略里的所有條款。不靠近，不說話，
不打擾。但我快被他逼瘋了。一個社恐最害怕的是什么？不是人群，
而是一個持續(xù)的、無法擺脫的、執(zhí)著的凝視。這比把我扔進演唱會現場還讓我窒息。終于，
在拍攝的最后一天，我忍無可忍。我讓導演提前清場，然后獨自一人，走到了衛(wèi)既白「蹲守」
的那片懸崖邊。他看到我朝他走過去，整個人都慌了神。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像一只被發(fā)現了藏身之處的驚慌土撥鼠?！戈I、闕老師……」他結結巴巴地開口。
「我……我就是路過?！刮宜浪赖囟⒅！改愕降?，想干什么？」這是我這一個月來，
說的最長的一句話。5衛(wèi)既白那張向來掛著標準偶像笑容的臉，此刻寫滿了局促和緊張。
他甚至不敢直視我的眼睛，視線飄忽地落在腳下的火山巖上?！肝摇覜]有惡意。」
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鼓起巨大的勇氣?！肝抑皇恰瓝哪??！埂笓奈?？」
我?guī)缀跻獨庑α恕！改氵@種行為叫擔心？」「你這叫跟蹤！是騷擾！」
「你知不知道你給我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壓力？」這是我第一次對一個陌生人說這么多話，
胸口憋著一股火，燒得我喉嚨發(fā)干?！笇Σ黄穑瑢Σ黄?！」他連忙道歉，往后退了兩步，
再次拉開了安全距離。「我以為……」「我以為只要不靠近，就不會打擾到你?！?/p>
「我的觀察日記里寫了……」「別跟我提你那變態(tài)日記！」我打斷他?！感l(wèi)既白，
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炒作也好，有病也好，我求你，離我遠點，行嗎？」
一口氣說了太多話，說完，我轉身就想走。我不想再和他多待一秒鐘?！敢驗槲蚁矚g你！」
身后，他幾乎是用吼聲說出了這句話。我的腳步頓住。僵硬地站在原地，沒有回頭。
「我喜歡你，闕桉。」「不是一天兩天，是五年了?！顾穆曇魪谋澈髠鱽怼?/p>
「從你還沒出道，只是個在公司角落里默默練習的練習生開始?！刮夷X子「嗡」的一聲，
一片空白。五年前？？練習生？？那個時候的我，是什么樣子？沒有名字，沒有光環(huán)，
穿著最普通的練習服，每天把自己縮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因為害怕和人交流，
甚至連吃飯都是等所有人都走了才敢去食堂。是公司里所有人都覺得「性格孤僻，沒有前途」
的邊緣人。他怎么會……「我知道你怕生……」「我知道你討厭熱鬧……」
「我知道你那個‘清冷仙女’的人設是你最痛恨的枷鎖……」衛(wèi)既白的聲音近了一些，
但我能感覺到，他依舊停在安全距離之外?！肝疫M娛樂圈，參加那個戀綜，
都是為了能靠近你?！埂肝抑廊绻凑談”咀?，你會討厭我，
所以我提前就讓團隊準備好了公關方案?！埂改且话驼啤埂钙鋵嵨以缬蓄A料，
甚至有點期待。」我猛地回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改恪埂赣胁“桑俊埂敢苍S吧?！?/p>
他苦笑了一下?！杆麄兌颊f我是瘋子?！埂阜胖煤玫募覙I(yè)不繼承，
跑來這里追一個連話都不愿意跟我說一句的女孩?！埂缚墒撬麄儾欢??！?/p>
「我第一次在公司走廊看到你，你被一群練習生故意撞倒，資料撒了一地?！?/p>
「你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默默地蹲下去撿，她們在旁邊嘲笑你，你也一聲不吭。」
「直到她們走了，你才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像只被欺負了卻不敢叫的小動物?！?/p>
「從那一刻起，我就想，我要保護你?！顾难凵窭餂]有了平時的玩世不恭，
只剩下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深邃而灼熱的認真?！戈I桉，我不是想騷擾你?！?/p>
「我只是想在你周圍，建一個讓你感到安全的保護罩?！埂肝抑牢乙郧暗姆椒ú粚?，很蠢，
很冒犯?！埂杆?，我不會再跟著你了。」說完，他對著我深深地鞠了一躬?！笇Σ黄穑?/p>
給你造成了困擾。」「以后，我會用你覺得舒服的方式……」「繼續(xù)喜歡你。」然后，轉身，
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我一個人站在懸崖邊，任由冰冷的風吹著我的臉，
腦子里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他說的是真的嗎？一個我以為是變態(tài)跟蹤狂的人，突然告訴我，
他是我沉默的、長達五年的守護者？這比我一巴掌扇飛他還要離譜。那次冰島談話之后，
衛(wèi)既白真的從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的生活恢復了平靜，甚至可以說是……過于平靜了。
沒有那個在遠處假裝看風景的身影。沒有那個每天更新的「小貓觀察日記」。
我居然……有了一絲不習慣。我的事業(yè)依舊如日中天。我成了內娛獨一無二的「反骨藝人」，
越是離譜，越是受歡迎。直到半年后，我參加了一個年度頒獎典禮。
這是我爆紅后第一次參加如此盛大的活動。琴姐千叮嚀萬囑咐，
讓我實在不行就全程舉著「本人不適，請勿靠近」的牌子。典禮后臺，記者圍了上來。